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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即使夺位有望,我已经迎娶安宁,忠毅侯府也没有必要再出一个贵妃。盛极必衰!”
“那岳母自己的意思呢?”席慕远又问。
“子鱼绝不会做出任何有辱门楣之事!”忠毅侯黑了脸,“她从小被父亲和我保护的很好,性子单纯容易被骗,这一点我承认。但绝不会与一个已成婚的皇子私定终身!”
“是本王冒犯了。”席慕远略一停顿,望见不远撤去的血滴子,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
“本王进宫一趟。”
“我也去!”忠毅侯忙道。
“不必。”席慕远是去跟皇帝吵架的,忠毅侯去了他还怎么吵?
御书房内,皇帝听完报告,顿时脸黑的一塌糊涂。不多时听见洛北王到,更是恨不得脚底抹油。
思索半天,皇帝知道自己要是敢躲着不见,席慕远估计会在外面站一天。到时候朝臣流言四起,反倒是他没理。
“宣!”
席慕远进屋:“皇上,臣给你带了个人来。”
“谁?”
“血滴子。”
皇帝扶额,他的太阳穴怎么这么疼?
他挥手示意宫人退下,叹了口气:“你想说什么?”
“臣想要一份悲笑散的药方。”席慕远道。
皇帝端茶的手一颤。他只知道血滴子被席慕远发现,还不知道悲笑散之事。
“什么悲笑散?”皇帝装傻。
“岳母中了悲笑散,导致烟儿胎里弱。如今她与孩子也受到悲笑散的影响。”席慕远神情冷漠,但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与朕有什么关系?”皇帝装傻。
席慕远盯着他,见他不让步,缓缓道:“曾经有个人很爱慕一位小姐。但因为自己已有妻室,小姐家又绝不会让女儿做妾,便将小姐骗去湖上。”
皇帝的脸逐渐白起来。
席慕远继续,“小姐乘坐的小舟被人钻了孔,没到湖心岛便已经沉船。那人便想趁机救人,继而借此以‘肌肤之亲’的由头迎娶小姐。谁料被另一个人救起。后来,小姐嫁与后面那人成为正妻。但前头那人不甘心,因爱生恨,趁着小姐怀孕之际想要她一尸两命……”
“住口!”皇帝拍桌,语气凄厉的打断席慕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本王很清楚。皇上知道自己气什么吗?”席慕远问。
皇帝被气得铁青的脸上,血色一层层褪下。他在气什么?当然是气故事里那人的混蛋!可那混蛋就是他自己!
席慕远怎么会知道?
他当年还在襁褓之中啊!
皇帝眼神诡异的盯着他。
“本王是第一次讲这个故事。”席慕远淡淡又道,“若是能有悲笑散的药方,也会是最后一次讲。”
“你还知道什么……”皇帝问。
“小姐生了个女儿,四年后撒手人世。女儿如今又怀孕,朝不保夕。如今,女儿的丈夫站在这里,求皇上赐悲笑散药方。”
皇帝身子微颤:“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猜的。”
皇帝脸色更差。当年老王爷还在漠北,不可能是他说的。若是忠毅侯府知道,在他夺位之时也不会那般卖力。
“远哥儿……”皇帝慢慢握拳,眉头紧皱,“你可知爱而不得的滋味?”
席慕远眼神暗淡:“马上就要知道了……”
皇帝还是第一次见那个总是能将他气得七窍生烟的孩子露出如今这般失落的模样,倒有些心疼。
长叹一口气,皇帝让步:“明日朕让汤富贵将东西送去。”
“多谢皇上。”席慕远真心道谢。
他告辞要走,皇帝又叫住她:“朕不是那般狠心之人……从未想要子鱼死……”
“您只是想要烟儿死。”
皇帝倒在龙椅上露出一个挫败到极致的面容:“朕后来见那孩子的时候,发现她与子鱼的神情完全不像。若是子鱼在,她一定能教出一个温婉的闺女。”
“本王的烟儿很好!”席慕远有几分不满。
皇帝对他的护食有些无奈,眼神有些飘忽:“子鱼怎么就去了呢……朕真的从未想要她死……”
“但最后岳母还是死在您的手上。”
诛心的话传来,让皇帝那颗冰冷坚硬的心再一次狠狠的疼痛。
望见顾烟寒在人前那般夺目耀眼之时,皇帝不止一次的想到那要是他和子鱼的女儿就好了。
可每次想到现实,皇帝就是又爱又恨。因此,对顾烟寒的态度也总是徘徊在两者之间。
午夜梦回之际,他总是会想起当年太皇太后寿宴之上那笑靥如花的女子。笑容善良纯净,让从小就在污浊宫廷里长大的他自愧不如,只一眼就被吸引的不能自已。
就是那样单纯的一个人,只是听说湖心岛上有人找她、非她不可、十万火急,就好奇的走了过去。
事后,她明知是他设计的小舟漏水,却也只是笑笑。打断正因错失良机而怒不可遏训斥宫人的他,温和不失礼的道:“九皇子,是我不小心落水,与他们无关。请你不要怪罪他们。”
自始至终,顾虑着他的身份与名誉,秦子鱼从未将此事告诉忠毅侯。
他是对不起子鱼的。
如今派血滴子去,并非是想要顾烟寒死。他只是也有那么几分忐忑,担心顾烟寒的安危。
他想,若是子鱼还在世,得知女儿生产在即,恐怕也是同样的心情。他只是想要为子鱼尽一份心。
太后送去的补品里,也有不少是他让人加上的。他是真的很想与子鱼有一个女儿。
只是……造化弄人……
他至今都记得他去求当年贵为皇后的太后去忠毅侯求娶秦子鱼,被一口回绝。
太后说:“忠毅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给一个亲王做妾!你若是想娶她,那便占了宝座!届时你贵为九五之尊,想要一个妃子,忠毅侯难道还能不愿?”
他狠心参与夺位,也是因为有那么几分不甘。
太后如今对顾烟寒好,一来是因为席慕远,二来也是因为秦子鱼无意间成就了如今的皇帝。
此事高拿轻放,席慕远第二日便将药方给了薛绍与洛风。
薛绍看完,大喊三声“妙”。随即又皱眉,直喊难。
席慕远悬着的心顿时捏的更紧:“可有办法?”
洛风为难的摇头:“我们只能暂时顺着这药方开点药给小师妹,要是没怀孕还能下点猛药,现在可不行……孩子要有意外,她会跟我们所有人拼命的……”
席慕远心中五味杂陈:“试!”
然而,因为顾忌孩子,再试,也只能让顾烟寒服下一些不痛不痒的药。更何况顾烟寒本身也通药理,药稍重一些便能察觉,绝不会服用。
治疗之事一筹莫展,整个顾国公府都愁云惨淡。
倒是顾静怡,肚子里怀着太子的孩子,被喂得珠圆玉润。胎像一稳,就迫不及待的来顾国公府耀武扬威。
顾烟寒懒得出去应付她,却被告知太子也来了,并且点名要见她。
席慕远闻讯赶来,让顾烟寒不想去就不用去。
但顾烟寒觉得奇怪。首先根据她得到的消息,顾静怡在东宫并不受宠,顶多也就是因为怀着孩子,太子隔几日会去探望一下而已。
但若是说陪她回顾国公府,连婚后回门都没来,怎么会今日刻意过来?
再想起夏至的报告,顾静怡今日笑的很开心,一进门脸跟顾国公的客套也少了,就说要见顾烟寒。
难道是抓住了她什么把柄?
顾烟寒越想越可能,她不是个被动的人,知道躲着反而更容易让人抹黑,索性便跟席慕远一道去见客。
花厅内,太子与顾静怡坐了主位,忠毅侯一家也在。
席慕远扶着顾烟寒缓缓而去。
太子一笑:“重麟来了。”他习惯性的起身。
席慕远将顾烟寒扶到一边坐下,与太子寒暄过后,径自在他那把椅子上坐下。
太子的脸色顿时很差。
主座就两把,总不可能让太子坐下首,顾静怡只能万分不满的站起来给太子让座。
顾国公不解的问:“太子点名要王妃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太子斜睨过席慕远,眼角是怎么也藏不住的笑。每次使坏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模样。
席慕远端茶不语。
太子佯装叹息道:“重麟,此事与你休息相关,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太子但说无妨。”席慕远神色淡淡。他当年把太子揍成猪头模样的时候,都不需要什么心理准备,现在怕什么?
“你的王妃……可能不是你的王妃。”太子道。
席慕远猛然将茶杯一放:“太子慎言!”
“重麟你不要生气!我一开始也不信,但你也知道,太子妃与王妃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她说的!”太子立刻甩锅。
席慕远看向顾静怡。
当初老夫人寿宴,太子意图娶顾烟寒,是顾静怡给席慕远告密的。她原本是想嫁入洛北王府,毕竟席慕远这样的男子谁人不想嫁。但如今,她对席慕远只有恨。
然,面上还要装出一副言笑晏晏:“王爷,我大姐姐的性格我很清楚,她从前不是这般的。”
席慕远已经可以猜到他们要说什么,冷声道:“本王的王妃本王清楚,不需要别人置喙!”他想带顾烟寒走,却见顾烟寒正灼灼盯着顾静怡。
“王爷,我想听听她说什么。”顾烟寒不急不缓的道。
席慕远只能不语。
顾国公等人听的一头雾水:“太子妃究竟要说什么?”
“伯父,我想说您眼前这个顾烟寒,恐怕不是您的亲生女儿!真正的大姐姐,恐怕早就被人掉了包!”顾静怡噙着一抹狰狞的笑。
顾国公一愣:“这不可能!”
顾烟寒心中惴惴,但面上平静:“证据呢?”
顾静怡拍了拍手,立刻就有宫人端上来一沓字帖:“这是我大姐姐原来练的字。”
顾烟寒心下不安。
宫女端到席慕远面前,席慕远看了眼,字体孱弱无力,像极原本顾烟寒软绵绵的性子。
他没有接。
宫女又送到顾国公面前。
顾国公拿起拿了眼,不是很肯定:“你哪来的烟儿的字帖?”
顾雪珊也在,闻言不屑道:“肯定是趁姐姐从前不在家偷得!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大胆!你胆敢污蔑本太子妃!”顾静怡大怒,要发落顾雪珊,又见顾烟寒那淡漠的眼,冷哼一声道,“我从小听闻大姐姐字写的好,便想要去烟雨阁借几份字帖临摹。谁知烟雨阁的丫鬟拿这些敷衍我!好在我都留着!”
“那又如何?”顾雪珊不解的问,“几张字帖而已!”
“伯父请人将国公府的中馈账册拿来,只要对照一下大姐姐如今的字迹,就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了。”顾静怡扬着下巴道。
顾国公看向顾烟寒:“烟儿?”
“父亲派人去取吧。”顾烟寒知道这件事若是不解决,恐怕会永远成为顾国公心里的一根刺。
账本很快取来,对照之下,字体相差很大,完全不可能出自同一个人。
顾烟寒本就是会毛笔字的,穿越而来之后又忙着别的事,完全没有想到过这上面会露馅。
席慕远淡漠的问:“我们怎么又知道你这些字帖不是随便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