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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五年来,她几乎所有状态全关于他,喜欢他,追他,和他在一起,这份感情渗透在每一个角落,怎么能一下子删光?
“你必须删。你想想,池屿父亲原本很可能从市委擢升进省里,纪委盯得紧,可这次挨刀的主要是他。我们从商的和他们从政的不一样,企业倒了能东山再起,一个官员要是有污点,他这辈子前途就完了,池屿的父亲要是政治上有污点,你让池屿以后怎么在政法界生存?”
顾薏攥紧拳头:“我知道了。”
她可以尽力配合,她什么都愿意做。
小姑娘浑身力气像被抽干,脸色刷白,仿佛风一吹就要摔倒。
梁小景扶住她:
“宝贝,现在这个情况,你能不能跟他……”
“不能!”顾薏吼了一声,泪水滚落,转身紧紧抱住妈妈,“妈,我会很听话的,我在这里好好待着,等这事情过去了,我回国还要和他在一起。”
梁小景依稀记得,她和顾岷离婚后,女儿就再也没有对她这么亲近依赖过了。
她强硬了一辈子,此时终于软下了心。
“宝贝,你在这里乖乖上学,一切都会过去。”
*****
“一切都会过去的。”池洲给儿子倒了杯红茶,“你这么着急跑回来干什么?”
“爸,你现在是什么情况,赋闲在家接受调查?”
池洲不答,执起杯子啜饮了一口。
他们父子俩似乎在比谁更淡定。
半天前,池屿在学校里撕心裂肺地给顾薏发消息,差点直接买机票冲到英国找她。
然后他爸的电话就打来了,让他把网络上和顾家有关的东西全部删掉。
这是池屿第一次感受到死过去又活过来然后又死过去的酸爽。
“我和顾薏这样做……有必要吗?”
池洲叹气,坚毅的五官似乎苍老许多:
“有,对方团队里不乏网络推手和黑客,我们谨慎一点为好。”
“顾叔叔那边走么样?”
“不知道,这两天没有联系。”
“你们……”池屿犹豫道,“是不是真的有把柄落到他们手里了?”
池洲看了眼儿子,目光下移落到地面:
“你脚下踩的这间房子,当时我从顾岷手上买来的时候,走的程序的确有点问题。”
池屿脸色一僵。
要知道,这种事情很可能成为行贿的证据。
“你回来歇一天,明天赶紧回学校,别待在申城。这次的事情可能会拖很久,我和老顾有对策,房子的事只是程序有问题,我们经济上没有勾连,玩不坏的,你在学校安心学习就是了。”
池屿:“可是……”
“你爸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池洲很是严肃地抬眸看他,“我还要保你前程顺遂,绝不会有差错。”
翌日,池屿飞回G市。
他坐在机场大巴上,手指缓慢滑动手机屏幕,然后撤开。
什么都没有,页面一片空白。
他也把关于顾薏的所有东西都删光了。幸好在这之前,池屿已经洗了非常多顾薏的照片,放在一本相册里,她离开后他就经常翻看。
到校的时候,池屿接到夏雨心打来的电话。
“我想死你啦,呜呜呜,晚上都想得睡不着觉,呜呜呜,你发的信息我全看到了,哭成傻逼了,呜呜呜,转述完毕。”
池屿笑起来:“可爱。”
“可爱你妹,这是你夏大哥!”夏雨心突然压低声音,“不会有人监听我们电话吧?”
“想太多。”既然通电话了,池屿就和她聊起来,“她现在还好吗?”
“不太好,吃不到鱼就嗷嗷叫。”
池屿:“可爱。”
“靠,都说了这是你夏大哥,别对着我发春好吗!”
“行行行,你最近怎么样?”
“比你好。”
夏雨心说完就挂断电话,恨不得对着手机啐一口。
实在太腻歪,发生这种事还这样腻歪,恶心!
*
别联系,别联系,都让他们别联系。
可是怎么能不联系呢,想要联系,总会千千万万种方式。
可以找传声筒,可以上网吧,可以买一张电话卡用完就丢丢完再买。
今天,夏雨心又给池屿打电话,只说一句话:
“像偷情一样,嘻嘻嘻,转述完毕。”
电话断了,池屿看着手机,摇摇头:
“可爱。”
真的太可爱了。
真的好想她。
池屿今天在市检察院基层办公室学习实践了一天,收获不大却很劳累,心情比较压抑。
尤其这种时候,特别想她。
他有点羡慕顾薏,因为顾薏很容易就满足,偷摸着打个电话,找人传两句话给她,她就能非常高兴。
池屿想见她,快想疯了。
听到她声音,他并不高兴,因为实在忍不住要将她将她拥进怀中,可睁眼面对的总是虚无空气,害他心痒到极致。
她离开的时间越久,池屿就越封闭自己。他埋头钻研学问,话越来越少,即使打球的时候也一声不吭。
大三结束,池屿舍友都开始烧香拜佛祈求小嫂子快点回来,再不回来,他们几个说不定就要被冷漠的舍友给冻死了。
大四上,池父仍在接受调查,池屿着手准备保研。
他的生活变得非常有规律。
忙,想她,忙,想她……
池屿朋友圈里,有个其他院的同学出国去了剑桥,某一天,池屿在那个同学发出来的同胞聚会照片中看到了他的小顾薏。
她又染头发了,好像是豆沙色,波浪小了一点,比原来的发型适合她。
她皮肤似乎更白了,瓜子脸尖尖的更像只小妖精。
她怎么能笑得这么开心啊。
那笑容落在池屿眼中,竟有些刺眼。
她太容易开心了,对谁都笑,一点小事也要开心。
池屿自己没察觉,他的想法已经渐渐变得阴鸷。
我的女朋友,只能对我笑。
只能为了我开心。
等她回来,绝不可能再放她逃走了。
第75章
Chapter75
英国贝克街附近; 一家以烟斗命名的酒馆坐落于此,常年人满为患。
“你知不知道这家店的座位一小时多贵?”
“不知道,你会出不起这个钱?”
“哎; 能不能让我静静地炫富了?”
“不能。”
“服了你了。”
玻璃高脚杯相碰; 酸甜苹果酒入腹微暖,唇齿留香。
顾薏放下酒杯; 两只手捧着脸,脸颊上一片粉红; 桃花眼明灿如星。
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来英国之后; 虽然专业学识与日俱增; 生活充实有干劲,可真正的快乐她好像一秒也没有体会过。
终于,眼前这个人为她带来了久违的愉悦。
“发型不错。”男人夸她。
“你也是。”
坐在顾薏对面的男人捋捋短发; 动作潇洒,唇角勾起一个异常完美的弧度。
他上身穿一件纯黑羽绒外套,里头依然是纯黑的内搭毛线衣,下身墨蓝休闲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 脚踏一双价值不菲的运动鞋,既新潮时尚,又简约利落; 再加上一张英俊好看的面孔,自他们落座后,总有开放的异国妹子走路时“不小心”蹭到他手臂,桃花来个没完没了。
顾薏:“她们当你的女伴我是瞎的吗?”
“你本来就瞎; 现在很少有女生坐在我面前能脸不红心不跳。”
“呵呵。”顾薏翻个白眼,“说实话,你真的变帅好多啊。”
“我本来就很帅。”男人不以为意,“你选吧,现在是我帅,还是你家吃鱼帅。”
“那还用说,肯定吃鱼帅啊。”
严恒往椅子上一靠:“这世界没有爱了。”
顾薏哈哈笑两声,眼神飘了一圈,忽然皱起眉:
“严少爷,喏,那边那个人你认识吗?她干嘛一直瞪我。”
严恒回头看一眼,眉心微蹙,耸肩表示无奈。
既然视线相撞,角落里那个女生便毫不避讳地直接走过来。
顾薏盯着她,眼神纳闷。
“严恒,她是谁啊?”两个女生同时发问。
那个女孩子话音刚落,顾薏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不禁想起第一次听到夏女神的柔弱湾湾腔时的感觉,这个姑娘的声音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薏还是比较习惯夏女神用软软的音调张口闭口“你大爷我”的样子。
女生:“我是她女朋友,你呢?”
顾薏眼皮一跳,很是诧异。
想想也是,过了三年多,像严恒这样长得帅条件好的,的确不可能一直单身。
顾薏对这姑娘实在没好感,她本来性子就顽劣,于是戏精上身:
“我呀,我是严恒前女友。”
姑娘霎时睁大眼,眼中带着薄怒。正因顾薏生了一张花容月貌的妖精脸,她越看越觉得顾薏不像好人。
顾薏开始她的表演:“严恒怎么追你的?”
“啊?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严恒抱起胳膊,也不阻止顾薏,只微笑看戏。
“那我给你讲讲严恒当初是怎么追我的……”
她把严恒高中时期如何惊天地泣鬼神地脱衣服示爱,占教室告白添油加醋地描述一遍,这姑娘的脸色越来越差,越来也差……
“你先回去吧。”严恒抬头对她说。
“你!”姑娘一跺脚,“我要和你分手!”
严恒:“别闹,我陪高中同学吃饭呢。”
姑娘被他气走后,顾薏也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哪样?”
“就……”顾薏望着姑娘离去的背影,“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以前我还不太相信。你们谈到后面,你也是这样对待夏女神的吧?”
严恒还是笑的,狐狸眼却没有眯起来:
“你懂什么。”
“我什么不懂?”
严恒垂下眼:“我和她谈了一年多,但她从来就不喜欢我,你说怎么谈下去?”
顾薏:“谁说的,夏女神肯定喜欢你啊!”
“她这么告诉你的?”
“……”
顾薏使劲回想,却悲伤地发现夏雨心似乎从来没提过类似的字眼。
严恒神色很平静:
“夏雨心不喜欢我。你知道吗,她从来不会像我现任一样吃醋,她对我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我也承认自己的确不能完成她的期待,但我以前真的很喜欢她,实在是……受不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和我提分手。”
两个版本的同一个故事,顾薏明显不能将它们糅合到一起。
严恒呼出一口气:
“都过去那么久了,说多了挺无聊的。我们还是cheers?”
“雨心她……可能比较男孩子气,其实她挺在意你的,不像你说的那样……”
“停。”严恒放下酒杯,“能别说了吗?”
“好吧,换个话题,你在英国留多久呢?”
“一周吧,开完演唱会就走,下一站去澳洲。”
“啧啧,我的高中蠢友现在是大明星啦。”顾薏小幅度鼓鼓掌,“以后回国发展吗?”
“有可能,明年去你们G市混啊,记得带带我。”严恒顿了顿,“可别我一过去你们就结婚,我小心脏受不了。”
“不会哒,要结婚也会去容州结婚~”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顾薏早就开始臆想了。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池屿肯定听她的。
严恒捏着汤匙晃了晃,挑起唇角:
“容州是个好地方。”
那里绿树红墙,严肃活泼。
那里有他们最美好的青春,也有他们最失落的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