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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毅驱车离开之前按下车窗对他说:“对了,还有你的妹妹,你妹妹和你不一样,她没有家族精神病史,如果你真的想保护她,就应该帮她找一个收养家庭,而不是留在你身边”
詹毅走后,骆浔忆把他给的那根烟扔进了桥底的河道里,坐在桥边吹了一会儿风,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忽然想起明天是周一,于是连忙开车赶回家。
到了家门他翻遍身上的口袋,发现今早出来的急竟然忘了带钥匙,于是拍了几下门。
很快,有人来开门了,沈少端着一杯刚泡的速溶咖啡站在门口,看到他的脸吓了一大跳。
“你他妈是人是鬼,刚从太平间爬出来吗?”
骆浔忆把他推开往里走;“思华呢?思华在哪儿?你把思华弄哪儿去了”
“诶诶诶”
他就跟一个脱了缰的野狗一样四处乱转,沈少游拽住他的胳膊,一杯咖啡撒了半杯出来烫了他一手。
沈少游用力把他推到沙发上,放下咖啡杯抽了一叠纸巾按住手:“思华早睡了!你他妈忽然发什么疯!”
骆浔忆坐在沙发上抱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说:“少游,有东西缠着我”
沈少游压着眉心在他身边坐下,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怎么了?跟见鬼了似的”
“鬼,是鬼。。。。。。是鬼”
“你见谁了?今天不是帮那个小帅哥搬家了吗?骆儿?骆浔忆!”
沈少游把他捂着脑袋的双手甩开,然后按住他肩膀把他按在沙发背上,抬腿跨坐在他身上揪着他的领子说:“你冷静点,这里没有鬼,思华没事!”
骆浔忆喘着粗气看着他,脸色呈出一种极其不健康的惨白,额头上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嘴唇不停的颤抖。
上次见到他这幅鬼样,还是他发病了把自己淹没在放满水的浴缸里,沈少游赶在他断气之前撞破浴室的门把他捞出来的时候所见过,也就有了后来时不时的暴力囚禁事件。
沈少游看着他这幅模样,眉心压成了化不开的浓墨,叹了口气轻声说:“你别慌,这是你家,除了我和思华没有别人,别害怕好吗?别害怕”
沈少游从他身上下来,到厨房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他手里。
骆浔忆握着水杯面色木然还在发愣,在他的催促声中勉强喝了几口。
沈少游从他手里接过杯子放在桌子上,握住他垂在沙发上的左手说:“咱们走吧,不待在这个鬼地方了,我看待在这儿你永远好不起来”
“。。。。。。走?”
“嗯,去国外,找个人少的地方生活下去,你,我,还有思华,我们一起走”
骆浔忆原本混沌的目光忽然变得清明,看着玻璃杯里颤动的波纹沉默了许久,说:“不行”
沈少游捏紧他的手指,笑道:“不是碰到脏东西了吗?你走了,他就不缠你了”
骆浔忆此刻显的特别固执,且一意孤行,还是说:“不行”
沈少游哼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凉薄:“还没玩够吗?那个叫于忘然的也是陪你玩一玩,十七岁的小孩子胎毛都没脱干净,你还指望人家把心给你捧出来吗?跟我一样?别做梦了骆浔忆,你俩不是一条船上的,暴风雨来了先淹死你,他拍屁股游走了。。。。。。你想死吗骆浔忆”
骆浔忆依旧一昧的摇头,显得油盐不进冥顽不灵,尤其可恨。
沈少游很想抄起桌子上的玻璃杯摔在他的头上,敲不醒也出一口恶气,一口浓郁的戾气憋在心口堵的他几乎窒息。
骆浔忆忽然看了看墙上的钟表,然后起身回了卧室,一刻钟后身着整齐的校服走出来,手里拿着一顶帽子,肩膀上还挎着书包。
“你干嘛去”
骆浔忆把帽子扣到脑袋上,站在玄关换鞋:“上学,待会你送思华去学校”
沈少游瞅了一眼窗外黑黢黢的天色,差点没乐出来:“凌晨三点十七分,你他妈再说一次你去哪儿?”
然而骆浔忆已经出门了,为了防止沈少游追出来还在门外哐当一声把门锁上了。
第46章 道阻且长【1】
新疆的冬天总是很漫长,立春后的两三月内还在下雪,下完雪就开始刮漫长的季风,揪住季风尾巴的便是炎热的酷暑,新疆人的衣着可以从棉袄很快的过渡到短袖轻衫,让外来人稀里糊涂的就随时光过渡到下一个节气。
詹毅初到新疆的时候很不习惯,一度在春秋交替冬雪降临的时候生了几场大病,尤其是克拉玛依这座油田大城市,风劲雪狠,所造成的‘磨难’自难是别地难以领悟的。
他调到警察局刑警支队当一个说不上举足轻重但也聊胜于无的侦查组组长,他的师傅是一位当地土生土长的维吾尔族老警察,将近退休的年纪看人准的离谱。
他的师傅曾在两瓶伊力老窖下肚后眯着闪射着异域色彩的精芒的眼睛对他说:“你的脑子直,里头全是学术思想,小伙子,新疆人和内地的人不一样,一寸土地养一方人,这句话不错,如果你不改变一下思维,你治不了他们”
随后就是他听不懂的维语。。。。。。
老师傅口中的‘他们’或许是那些游走在违法乱纪边缘的人,他很承认新疆人较之内地人另有一番骨血,这一点他初来乍到就已经深深领教过,中国疆土沃野千里,每一方人民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套生存体系和生活逻辑,这一点无可厚非,但他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需要改变,直到一个月后震惊全市的命案发生。。。。。。
骆伟昌祖籍河南,自祖辈起来到新疆打拼,大半个世纪过去挣到了一份令人眼红的家业,到了骆伟昌这辈儿,已经削尖了脑袋爬到了克拉玛依石油公司老板的地位,成为远近闻名的企业家。
在事业上,他资产雄厚,在生活上,他妻子貌美,儿女双全。
在外人看来无疑是个很成功的人物,但是一周前,他死了。。。。。。
死在自家的酒窖里,就死亡现场情况分析来看,他在酒窖喝醉后不省人事,电线破碎触电引起火灾,因本人烂醉,着火的场所又在地下室,所以当火苗窜出地表燃到草皮的时候才被邻居发现报警,当时他的两个孩子正在一旁的独栋别墅中熟睡。
这个死法,也算颇具戏剧性。
詹毅听不懂站在碑前那位身穿伊斯|兰教黑袍老人的祭词,他也无意去听,两只眼睛透过前面人的肩膀,看着被人群包围,站在最前面的一双背影。
身形较高的那哥身穿黑色小西装的男孩儿叫骆浔忆,骆伟昌的长子,今年十三岁,紧挨他的那个着手捧白菊,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儿是他的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骆思华,八岁。
十三岁的年纪,骆浔忆已经出落得比同龄人高出许多,两道肩膀很舒展,呈‘一’字展开,他的脊背笔直,体态有点偏瘦,微低着头露出雪白的后颈,露起几条少年感十足的青色血管。。。。。。
詹毅双手插在裤子口袋,诺有所思的盯着男孩儿的后颈,在旁人陆陆续续的抽泣声中回想起了几天前和他第二次见面的情形,也就是案发当晚他赶在消防车之后到达骆家别墅,命案现场的时候。。。。。。
那是一张只有在漫画里才能见到的脸,虽然他没看过漫画,但是他也明白这样一张脸在人群中极其不容易寻到的。
十三岁的少年肤色雪白,眼珠墨绿,身姿欣长气质出众,靠近他让人联想到靠近一片冰雪的冷寂感。
“警官,我爸爸死了吗?”
穿着白色睡衣的骆浔忆光着脚踩在浸满了水的草坪上,目光沉寂而冰冷的看着他,像一个幽灵。
人当然死了,烧的血肉黏连怎么可能还死不了。
詹毅看着踩在冰水里的男孩儿,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直到两名警员抬着蒙着白布的尸体从他身边经过。
詹毅舔了舔干涩的下唇,紧拧着眉心似乎是非常烦躁一样,对他说:“不知道”
骆浔忆的冰魄色双眸无声无息的闪过他的眼睛,抬起左手指着救护车又问:“我爸爸死了吗?”
“。。。。。。嗯,他死了”
詹毅看着他的脸硬邦邦的吐出几个字,身边感性的女警员立刻用白眼剜他。
骆浔忆只淡淡的说了声:“谢谢”
然后就走向了花园里被随救护车来的一名女护士拦在怀里的骆思华。
詹毅点着一支烟冲那个女警员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唇角:“人家自己都没当回事,你纯属自作多情”
女警员纳闷的咕哝了一声:“真怪”
詹毅咬着烟嘴钻进了焦黑残损的地窖。。。。。。
说起骆浔忆,已经是他的老相识,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克拉玛依第五精神病院,他的母亲意外坠楼,从五楼跌下的花园里,也是一个命案现场,按理说从五层楼摔下来,伤筋动骨的几率比较大,努努力兴许还有的救,但是当天花园整顿休憩,靠墙堆着几多锋利的工具和一些铁艺护栏,骆浔忆的母亲摔下楼后头部遭到重创,当场死亡。
或许是陪护太惊慌了,第一时间没有叫救护车而是报了警,出这趟警的就是詹毅。
詹毅探了探面部惊恐而狰狞的女人的脖颈,叹了口气,说:“没救了”
围观的群众发出一声声刻意压低的惊呼。
“哥哥,我妈妈死了吗?”
詹毅随着音源的方向找到了站在人群前面的一个少年。
他穿着一件十分昂贵的浅灰色POLL衫,两只湛蓝色的眼珠暴露在灿烂的阳光下,就像阳光照在了冰面上。
“。。。。。叫我警官,或者警察叔叔”
“哦,警官,我妈妈死了吗?”
詹毅看着他的脸,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怪异,走近他问:“你是谁?”
陪护用别扭的汉语答道:“他是帕依兰的儿子,哦,帕依兰就是。。。。。。就是她”
或许是詹毅的表情太吓人,紧紧依偎在这个男孩儿身边更小些的女孩儿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抱住男孩儿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腰侧。
骆浔忆抱着女孩儿肩膀,垂眸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抬起头来和詹毅对视:“警官,有什么问题吗?你吓到我妹妹了”
詹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移开目光扫视地面:“。。。。。。这盆花哪来的?”
他指着草坪上一盆破裂的紫罗兰问。
陪护说:“是帕依兰养的,她喜欢紫罗兰,她不发病的时候就会看着这盆花微笑,发呆,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
詹毅弯腰捡起一片花盆的碎片:“那它怎么会掉下来?”
“可能是,可能是帕依兰把它放在窗台上晒太阳吧,她非常爱护这盆花”
“都放在外面的窗台吗?”
“不不不,我说了她很爱护这盆花,都放在里面的窗台上”
“但是这盆花只有放在外面的窗台上才会掉下来,而且还是和死者一起掉下来。。。。。。”
詹毅捏着瓦片欲言又止,兀自出神片刻,忽然转头问骆浔忆:“你为什么在这儿?”
骆浔忆面容很平淡的回答说:“带着妹妹,来看望妈妈”
“哦。。。。。。”
詹毅不知不觉的对眼前的男孩儿保持高度警觉,抬起头四处的往高处看,忽然指着几十米开外的精神院大门:“门口有监视器?”
陪护说:“是,好几年前装的,不知道有没有开着”
詹毅直接走向了门口的保安室,片刻后拿着一个芯片出来了,邀请似的对骆浔忆伸出手:“请跟我回警察局”
骆浔忆看起来年纪小,但是做事已经非常沉稳老成,什么都没问就毫无异议的准备跟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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