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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后此时也道：“包卿，虽然刘德害的本宫母子生离，但终究还是没害了本宫性命。为了皇家颜面，公孙先生的话，你还是听听吧。”
来了开封府的这些日子，或许是离以前那些岁月近了些，让她冷静下来思考了很多。刘太后当年纵然有夺子之仇，但她终究是养育了仁宗十余年，仁宗对她的感情，想必比起生身之母也相差无几。她与仁宗也就当年匆匆一面之缘，细算起来又哪里比得过呢？为了能够认回自己的儿子，李太后什么都可以忍让一些。
包拯张了张口，想要反驳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公孙策见状心里也有些难过，但身在朝廷，身不由己，又岂是什么事都能由一人决定左右的？
李太后也看得出来包拯其实只是摄于皇家权威应下了，心中并不服气如此决定，也不愿再留他，摆了摆手道：“哀家乏了，你们先退下吧。包卿，此事便交给你了。”
包拯拱手道：“娘娘放心，包拯必竭尽所能。”
李太后闭上眼睛摆了摆手，众人纷纷退出了房间。
*
派人送陈林去休息，包拯沉着脸带着众人回了书房，一路上沉默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即便是到了书房，也依旧坐着，一言不发。
公孙策知道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自己方才的提议，他上前道：“大人若是有气，冲着学生来便是，不要气坏了身子。”
包拯摇摇头：“先生是为本府考虑，本府又岂会不知？若真的冲先生撒了气，岂非显得本府不知好歹了？”
公孙策松了口气：“大人理解就好。”
“只是本府……哎……”包拯不说话了。
他一生寻求公平公正，但这件事上，似乎无法做到真正的公正。刘太后是必然不可能公开被判决的，甚至不可能被处死的，也就是说，寇珠、余凤他们的死，并没有真正有人站出来买账。包拯觉得自己现在十分的纠结，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公孙策知道现在包拯最需要的就是一个静一静，于是还是带着众人离开了，给他一个空间。而公孙策自己也十分惆怅，出门之后没和展昭他们说多少话，便回自己的房间了。其他人见状面面相觑了半晌，也都纷纷散开，做自己的事了。
倒是展昭，一直跟着慕乔，像个小尾巴似的。
慕乔无奈的停下来，转头看他：“展昭，你跟着我做什么？”
展昭平静的看着她的眼睛，慕乔被盯得有些心虚，底气不足的说：“你看我做什么？”
展昭道：“你不开心？”
慕乔一愣，强笑道：“那样的决定，谁都会不开心的吧……”
展昭摇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但我知道，你不开心的原因并没有那么简单。”
慕乔有些惊讶。展昭居然能看出来这么多，着实让她没有想到。
展昭无奈：“我跟着包大人这些年，也算锻炼了些，看人看事都不是那么表面了，更何况……”更何况我那么在乎你，你的心思，我又岂会那么肤浅的去判断呢？
慕乔张了张口，一时说不出话来。但以两人现在的关系来看，说谎或者纯粹瞒着也不是什么好事。她是认真的对待这段感情的，并没有敷衍的意思，所以这里要怎么说，实在是个技术活。
展昭很耐心的说：“你说，我就信。”
这话出口，慕乔再不说那就是等着感情分裂。于是慕乔想了想，道：“我沦落到你见到我时候的狼狈模样，就是一个贪官和别人勾结害的。我一直觉得，大人刚正不阿，为官典范，此时也因权贵而屈服，我多少……有些失望和难过吧……”
展昭沉默片刻，道：“此事也不能怪大人，他……”
“我知道。”慕乔打断他，“我知道不能怪大人，他有他要维护的东西，可是我的心情不会因为这个而明亮起来。这点，我也希望你知道。”
展昭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儿，展昭道：“那个官员是谁？若你家真是冤枉，大人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慕乔下意识笑了。让一个公元十世纪的去管公元二十世纪的官，未免太过扯淡了。她云淡风轻的道：“当时年纪小，记不清了。总之之后就开始流浪了。和野狗野猫抢食，争地盘，也挺精彩的。”
展昭心疼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犹豫了下，他伸手将人抱进怀里：“以后有我。”
慕乔失笑：“有你做什么？”
展昭迟疑着道：“帮你跟猫狗……抢食抢地盘？”
慕乔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展昭你能靠谱点吗？”
展昭听她笑了，多少也松了一口气出来，同样笑道：“怎么就不靠谱了？我剑法不光能杀人，拍个夜猫，砍个恶狗什么的不在话下，保证你能笑傲猫狗界。何况，我还是皇上御封的御猫，什么猫猫狗狗都别想从我这儿占什么便宜。”
慕乔听他的话就想到了白玉堂，那耗子外号“锦毛鼠”，和展昭这个还真是天生的仇敌，当时他对来找展昭的原因讳莫如深，莫非是因为这个？
那也太幼稚了吧。慕乔想。
☆、第92章 仁寿宫密谈
没察觉她在想别的事情，展昭继续道：“所以你不要担心，一切都有我呢。”
慕乔反手抱住他，头轻轻靠在他胸口，感受着这个男人沉稳的心跳，方才跑偏的思绪慢慢又回来了，沉淀下来，她道：“展昭，我好喜欢你。可是，我也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放弃理想。你还是适合手持巨阙一身大红官袍的去捉贼，即便有一天我再一次沦落到要和猫狗抢食，也不需要你放弃这些，去为我保驾护航。”
展昭想说一句“这又怎么可能”，但慕乔已经料到了他要说什么，抢先道：“我想大人考虑之后，也是会同意的。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就要诱捕郭槐了？”
展昭虽然知道她是在刻意引开话题，但天生体贴的性格，让他做不到咄咄逼人，做不到无视慕乔的意愿继续追问，所以他能做的，只是顺着她的意思，去讨论她想说的话题。
“在这之前，我想还有一件事要做。”展昭说。
慕乔问：“什么事？”
展昭道：“郭槐是刘太后身边最为倚重的人，否则当年狸猫换太子那般隐秘的事又为何会让郭槐全权负责，又让他活到今天？他若是被开封府捉了，刘太后心虚之下必定会向开封府施压，皇上素来孝顺，太后有要求，必定也会向大人施压。所以……大人首先要做的，应当是让皇上知道真相。”
慕乔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我觉得我还是适合打人，动脑子太头疼了。”
展昭失笑，“有大人和公孙先生在，用得着你动脑的地方也不会太多，你不必太头疼。”
慕乔顺手掐了展昭一下。
她的手劲那要有多大啊，要知道丐帮可是随手拎起一个人就能丢出去的存在，展昭忍住了没叫出来，但他想自己腰那一定青了一块。
这年头谈个恋爱所需要的素质太高了。
*
狄娘娘病的很快，在八贤王回去没多久，太医院的消息就传到了宋仁宗的桌案上。
年轻的小皇帝脸上还有未脱干净的稚气，见到太医院的奏本后十分担忧：“母妃是否有危险？”
现在跟在小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李季是当年陈林一把手□□出来的，这次陈林回来的事情并没有瞒着他，虽然没有告诉他李太后的事，但多少暗示了些让他配合将皇帝忽悠去南清宫的话。
陈林对李季有大恩，加上他这个要求也并不过分，所以这时候李季没什么犹豫的说：“此事可大可小，但娘娘既然病了，皇上应该去看看的。”
小皇帝沉吟片刻，点点头道：“你说得对。传辇，摆驾南清宫。”
轻松完成了任务，李季面上毫无波澜，道了声“嗻”，退出去传辇了。
*
而此时，刘太后那里也得到了消息。
“狄娘娘病了？”刘太后皱着眉将这个消息又重复了一遍，“这病的，是不是也太巧了。郭槐，陈林这几日是不是进京了。”
郭槐道：“回娘娘，昨日陈林便进京了，只是咱们的人半路追丢，方才才查到他的行踪。”
刘太后急着问：“他在哪？”
郭槐犹豫了一下，道：“今天，他随开封府的包拯，一同去了八王爷的南清宫。”
刘太后微微皱眉：“去见了八贤王……陈林既然回京，为何不来宫中见见皇帝，见见哀家，却去见八贤王……包拯一行人中，还有什么别的人吗？”
郭槐摇头，道：“探子没有说。”
刘太后冷冷道：“叫他去查。若哀家没有想错，此事……多半和二十年前那桩事有关。”
二十年前的事……郭槐神色一凛，低声道：“娘娘说的，莫不是……李宸妃之事？”
刘太后白了他一眼：“蠢货，还能有什么事？”
郭槐低头，也不敢反驳，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可她……不是死了吗？”
刘太后道：“这个问题，哀家倒要问问你了。当年是你去验她尸身的，到底死了没有？”
郭槐斩钉截铁的说：“死了！死的透透的！奴婢当时过去的时候，那李宸妃的脸都扭曲了。”
刘太后敏锐的察觉到了郭槐话中的重点：“扭曲？”
郭槐愣了愣，不明白为什么刘太后会纠结这里，不过还是回答道：“不错，李宸妃是自缢而死，眼睛都凸出来了，舌头吐了很长在外头，脸色憋的紫青，奴婢……奴婢看了一眼，确认是李宸妃后，便没再看了。”
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那么相对的，做了亏心事，怎么都心虚。害死李宸妃这事，郭槐在里面做的太多了，以至于他看到李宸妃的尸体，也有那么些害怕，看了一眼认出来是她，便没再敢多看第二眼了。
刘太后愤怒的一拍椅子扶手，手掌红了都没顾得上，喝道：“你个蠢货！为什么不好好看看！若是他们找人冒充了那个贱人的尸体呢？”
郭槐“扑通”一声跪下，抖着嘴唇，显然也是害怕极了：“这个……这个奴婢……没有想到。”
刘太后颓然跌坐回椅子上，靠着椅背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罢了，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若你当年回来就同我说了实话，我还能找办法补救一番，现在……”
“现在也能补救！”郭槐急匆匆挪动双膝挪到刘太后面前，“奴婢这就派杀手去杀了陈林。”
“晚了！”刘太后恨恨的说，“在开封府呆了一夜，有什么秘密不能说完的？想必现在包拯已经把那些事知道的清楚了。”
郭槐恶狠狠地抬手虚砍了一下：“那就连他一起杀了！”
刘太后想了想，点头：“好。你去寻人，把这些人都杀了，即便那老贱人还活着，哀家倒要看看，还有什么人能给她翻案！”
郭槐奉承道：“娘娘英明！皇上这么孝顺娘娘，必然不会因为无关人等的一两句话便怀疑娘娘。谁若是想要冤枉娘娘，皇上必定灭他九族！”
刘太后听着这些当然十分得意。李宸妃比自己早生皇子又怎么样？笑到最后的，还不是她刘娥？
当然，这时候刘太后还不知道，她所依仗的皇帝，正是李宸妃的亲生骨肉。
☆、第93章 逃避的皇帝
小皇帝的御辇在仁寿宫密谈进行中，也一步一摇的走到了南清宫。他匆匆下辇，也顾不上和其他人周旋，匆匆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