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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之人,既然决定坦白,自然不会再隐瞒,于是道:“我便告诉了他当年之事。”
钱夫人吓了一跳,抓紧了她的手道:“你怎么这么糊涂?他是闽国人,你不说……”
“我不说,他也总能打听到的,”钱姑娘截断母亲的话,道:“当时我对他无意,目的便是让他绝了那份心思,所以并无顾忌。”
“何况,我那事满城皆知,大家当面不议论,私下却说什么的都有,难道他还打听不到?”
当年那事闹得太大了。
那两个流民被处死,苏州更是为此驱逐了不少流民,后来才有了流民围攻林氏别院的事。
哪怕她后来已远离世俗,避居在道观中,也总能听故旧人家悄悄的说起当年的事。
钱夫人一颗心缩紧,问道:“那,那他怎么说?”
钱姑娘垂着眼眸道:“他有两月未来道观,后来再来便与我说,他还是想和我在一起,那件事伤害最深的是我,他只会更惜我爱我。”
钱姑娘掀起眼皮看着母亲道:“父亲或许不记得了,但他消失的那两月,其实是回了一趟陈家,又请了人来与父亲提亲,只是当时父亲以为对方说的是小妹,于是回绝了。”
钱夫人张大了嘴巴。
她记得此事,当时有个人上门来提亲,正巧小女儿正在说亲,她和丈夫都以为对方提的是小女儿,所以都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就把人赶走了。
实在是他们夫妻都以为那人是来捣乱的,他们像是会把爱女嫁到外国去的人吗?
那段时间来苏的书生很多,很多人都在当地买妾或娶妻,好依仗岳家。
夫妻俩很看不惯这种人,所以才把人赶走的,事后还气恼了好一阵。实在是他们没想到会有人与大女儿提亲。
钱姑娘道:“那时起我便知道他是真心,可我还是不能答应他。”
钱姑娘苦笑,“我舍不得爹娘,也舍不得苏州……”
所以她一直避着他,只愿以友待之,陈固便也不再提,一直在苏州读书,只有过年时才会回闽国。
但他年纪大了,家里一直催着他成亲,如今已是不能再拖延,所以他才来问她,可否给彼此一个机会。
三年的相处,要说她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犹豫彷徨,陈固或许也看出了,这才激动之下抱住了她,可就是这么巧,那一幕就让人给瞧见了。
钱姑娘并未将事情说得这么细,但意思也表达出来了,钱夫人听说他们还处于朦胧阶段,对陈固的印象更好了。
连忙问道:“他比你还大两岁,就没成亲?”
“他定过亲,只是那姑娘在他们快要成亲时病逝了,所以他不好马上再说亲,这才奉师命来苏州读书。”
结果就遇见了她。
钱夫人也不由得感叹他们的缘分,一时也犹豫起来。
钱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母亲,昨日他去观里找我,正好让林郡主碰见了。”
钱夫人吓了一跳,忙问道:“可有出格之举?”
钱姑娘沉默。
钱夫人便明白是有了,她总算明白为何女儿突然派人回来传话,让她去接她回来,原来是做错事被人给撞见了。
更明白了陈固为何那么急的派官媒上门说亲,她一时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欣慰,半响说不出话来。
钱姑娘道:“当时郡主并未看见我的脸,很快就避了出去,他后来说,那位夫人很有君子之风。我听着有些不对,仔细的问了问,才知道那是林郡主。”
“我只想回家避一段时间,却没想到他会让官媒上门来说亲。”更没想到她爹会给她请贞节牌坊。
这东西在梁国并不流行,不说唐,女子改嫁实属平常,就是和离也是有的,这时候谁弄贞节牌坊啊。
而梁一直处于战乱之中,最缺的就是人,所以一直鼓励寡妇改嫁,这东西三年都未必发一张,哪怕地方上有申请,礼部也不喜欢批。
就是批,也多是批给豪富之家,这种人家不缺吃,不缺穿,少一个女儿不嫁也没啥。
而不巧,钱家就在这种行列,基本上只要报上去就有八分准了。
所以钱老爷才那么慌,因为整个苏州只有他家申请了,他打听过,今年整个江南道请贞节牌坊的也只两家而已,包括他们家三家。
而他们家的条件是最好的。
孙槐也的确是想报的钱家,因为钱姑娘很冤枉,其他两家的妇人还有儿有女,为夫守节说得过去。
可钱姑娘却是受了无妄之灾,当年南汉的流民涌入,钱家作为乡绅也捐了不少钱粮,还派人在家门口煮米粥赈济灾民。
结果那些流民贪心不足,趁夜闯入钱家,而那晚钱姑娘因为看书晚了,便带着随身的丫头婆子宿在了小书房里。
让两个流民闯入坏了名誉,在孙槐看来,钱姑娘比那两个妇人更需要这块牌子。
何况,钱家豪富,一直没为钱姑娘说亲,将来多半也不会嫁人了,既如此,不如就给了她,让她将来在族内也有些面子。
所以孙槐还未回到扬州,却已经定下要报上钱姑娘了。
结果他才做下决定钱老爷就上门索回请表,请罪说有人来家中提亲,他们怜惜女儿,想要嫁女了。
孙槐:……这是把他当猴儿耍呢,以为这东西是你想申请就能申请,想撤回就能撤回的吗?
孙槐喝了一杯茶,直接撂下茶杯离开了。
钱老爷只能跪在外面请罪,跪了半个晚上才被孙槐派人送回钱家,一句话都没给。
钱老爷只觉得心都凉了,正想明天带了重礼上门去求,就听妻子转述了女儿的话,他眼睛微亮道:“这事郡主知道了?”
“你放心,郡主她没看见鱼鱼的脸。”
“哎呀,怎么就没看见呢?”钱老爷急得团团转,最后一咬牙,附耳在妻子耳边道:“你明日带女儿去拜访林郡主……”
钱夫人面露犹豫,“这样好吗,林郡主为夫守节,只怕看不惯鱼鱼这样,到时若怪罪下来……”
“林郡主不是那样的人,”钱老爷自信的道:“她要真看不惯,当时就拿鱼鱼问罪了,何必还与陈固说那样的话?”
“那孙大人那里就这么算了?”钱夫人纠结道:“请郡主出面,不是更得罪了孙大人?县官不如现管,孙大人可是江南观察使,钱家世代都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的。”
“你放心,我必定不让孙大人丢脸,明日我再上门去求,这事是我钱家处置不妥,对着郡主我也这样说,这样做。”
钱夫人犹豫着点头,“那明日我带鱼鱼去试试。”
第508章 求情
林清婉带林文泽去酒楼用午饭,因为出来得早,到酒楼时正是用上午茶的时候。
林文泽都不用人扶,自己便蹬蹬的在前面走,结果才上楼便碰见了前日见过的阿姨,他好奇的瞪大眼睛看她。
钱姑娘对她微微一笑,跟着母亲上前与林清婉行礼。
林清婉就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钱夫人和钱小姐,两位也是来用午饭的?”
“是,”钱夫人笑道:“鱼鱼在道观多食素,一品楼的鱼做得好,她爱吃,所以今日带她来尝尝。”
林清婉颔首,见钱夫人似乎有话说,便牵了林文泽的手道:“巧得很,我们今日想吃的也是鱼,既如此,不如两家一起?”
钱夫人当然愿意,她本已叫人去林府递帖子,但下人回来说林郡主一早就带着小公子出门用早饭,只怕连午饭都要在外面用。
而孙大人明天就要离开苏州,钱家根本等不起,迫不得已,钱夫人只能广撒网,让人满城找人。
这才知道林清婉一早带林文泽出来用了早饭后就领着他去了阅书楼,等他们快赶到阅书楼时,又听说人往一品楼来了。
他们便临时转到了一品楼,但也只比他们早一步进楼而已。
为了这场“偶遇”,钱夫人可谓煞费苦心。
但也并没有瞒过林家人的眼。
林清婉看了易寒一眼,让他稍稍退下,跟着钱夫人母女进了一间包厢。
近来林清婉和林文泽是一品楼的熟客,因此伙计很快端了些林文泽爱吃的点心上来,又给上了茶,这才躬身退下。
钱夫人看了眼女儿,虽有些难开口,但还是厚着脸皮提起道观的那件事,红着脸道:“两个孩子不懂事,倒叫郡主看了笑话。”
林清婉心中惊诧,扭头看向钱姑娘。
钱姑娘红着脸,但态度还算大方,并未扭捏否认。
这就有点意思了,杨夫人前儿还说钱家无意钱姑娘出嫁,怎么这时候与她提起此事,且听钱夫人的口吻,竟是同意他们在一起似的。
她点了点杯壁,笑道:“男欢女爱,只要是自愿,又不害人,便是他们的自由,何错之有?”
钱夫人不安,挪了一下身子道:“话是这样说,那毕竟是道观,两个孩子也太不知避讳了,且……”
钱夫人咬咬牙,最后还是将钱家要给女儿请表贞节牌坊的事说了,她一脸羞愧的道:“此事若成,鱼鱼前日作为岂不是成了钱家欺君,实在是大错。”
林清婉脸一冷,垂下眼眸抿茶不语。
钱夫人见她这样的反应,心中惴惴不安,不由扭头看了女儿一眼。
鱼鱼咬了咬嘴唇,最后跪在林清婉面前道:“郡主容禀,此事我父母家人并不知,皆是我私下所为,所以才有此误会。”
林清婉垂眸看她,“所以你是想嫁,而你的父母家人却想让你守节对吗?”
“不不不,”钱夫人连忙也跪在林清婉面前,抬头道:“鱼鱼愿嫁人,我们怎会让她守节?”
她生怕林清婉真让女儿守节,焦急道:“此事是我和她父亲考虑不周,想着孩子之前怎么也不肯嫁,所以才想给她请个牌坊好让族人面上好看些,可昨日那位陈公子请了官媒来说亲,妾身,妾身又不忍了。可请表已上,我们要撤回,孙大人肯定会认为我们钱家在戏耍他……”
林清婉的脸色这才好看些,她道:“若是贫苦人家也就罢了,因见识有限,想得那一点利处,所以请那东西,可你们钱家不缺吃,也不少穿,何必为了那么点面子便把这石头往自个女儿身上压?”
见林清婉也很不喜欢贞节牌坊的样子,钱夫人和钱姑娘这才大松一口气,纷纷磕头道:“是,是我等考虑不周,差点害了孩子。”
钱夫人纵然怨忿嫡支给丈夫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但也不会在外面露出去,所以这罪名只能他们夫妻来认。
林清婉已明白他们心中所求,看向钱姑娘问,“钱姑娘可是真心想嫁?”
钱姑娘咬着牙点头,“是,民女想嫁。”
林清婉就笑:“不想嫁他也没什么,你年华正好,慢慢挑选就是。”
此话一出,钱夫人和钱姑娘便知今日所求之事算成了,有些事并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俩人连连给林清婉磕头,林清婉让人扶她们起来,笑道:“说起来那天在道观我倒与那位陈公子说过几句话,倒是个有担当之人,却不知他原来是求知苑的学生。今日既有时间,不如请了来,我正好考校一下他的功课。”
钱夫人眼睛一亮,她也没见过陈固,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为那块牌坊忧心,哪里还有精力考虑太多?
现在既求得了林郡主,她自然也挑剔起来,很想见一见这位陈公子长什么样。
陈公子他,长得很一般,至少在见过不少俊男美女的钱夫人眼中,他的长相只能算中等而已。
只是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