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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忙,”卢然忙拦住她道:“还是让她歇息吧,我不过是来看一眼,确认你们平安就行。现今你们府上必定有许多事要做,我就不多做打扰了。”
林玉滨感激的道谢,对卢氏能来相助表达了深切的感激,卢然翘了翘嘴角,也关切的询问了一下庄子里的伤亡情况,并询问是否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因为林家现在肯定很忙,卢然倒也没有久留,与林玉滨说了会儿话后便告辞离开了。
林玉滨站在路边目送他们离开,直到人上了大路,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映雁道:“大小姐,我们回去吧。”
林玉滨站着不动,依然看着大路的方向,“映雁,你说外祖母家会派人来援助吗?”
映雁立即道:“肯定会的,老太太那么心疼你,怎么会不派人来?”
林玉滨垂下眼眸道:“可卢家的人都到了。”
映雁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替尚家找理由了。
是啊,跟林家没有亲戚关系的卢家都到了。
“而且,昨天晚上二表哥就来了。”
这才是让林玉滨最心寒的地方,连尚明杰都能偷跑过来,外祖家要是有心救援,又怎么会来不到?
林玉滨在路边站了一会儿,看了一眼空茫无人的大路,转头回去,“让昨天晚上一直忙着的人去休息,昨天晚上休息的人接手,把林安叫来。”
林安和林顺后半夜眯了一会儿,所以现在府里是他们管着事。
俩人很快过来,林玉滨道:“你们把人排个班,先紧着要紧的事,外头的事都先放一放。约束好下人,不许乱走动,更不许出庄,免得发生危险。”
林安和林顺齐声应下,信心满满的去做安排。
佃户和庄户们拎着包袱回到自己家,然后便到别院里来帮忙,三个没有经验的人管家自然有些手忙脚乱,好在林玉滨聪慧,林安和林顺稳重,虽然一开始忙乱一些,后面也慢慢改过来了。
一直到半下午,尚家才来了个管事带着几十壮丁姗姗来迟,林玉滨心中冷笑,面上就不由带出来些,也不出去见人,直接让林安去打发了。
“就说我们都平安,让外祖母放心,等我这边事情妥当了再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林安得令下去,片刻后又回来,“大小姐,尚家管事还问我们是否见过二表少爷,说是昨晚二表少爷没回家,不知去了何处。”
因为尚明杰是一个人跟着惊蛰回来的,林府对此口径一致:不知道,啥都不知道。
所以回话还是得先问过主子,林安便以昨晚混乱,未曾留意为由先晾着管事回来问主意。
林玉滨低头想了想道:“就说没看见,让他们到城里去找一找,昨天晚上这边太乱,二表哥怎么会来这里?”
林安便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转身下去周旋。
林玉滨垂眸沉思片刻,然后起身去客院看尚明杰。
尚明杰刚醒过来,正在洗漱呢,看见她眼睛猛的一亮,丢下给他擦脸的小童便冲过来,“表妹,你没事吧?”
林玉滨冷着一张小脸不说话。
映雁和碧容对视一眼,纷纷拽着小童离开,然后守在门外。
林玉滨也没关门,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道:“二表哥既然已经醒了那就赶紧走吧,刚才尚家来了人找你,我推脱说没看到你已经打发了。”
尚明杰一愣,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道:“表妹是生气了?”
林玉滨冷笑,“我哪敢生你们尚家的气?”
尚明杰垂眸,想到昨天晚上母亲的竭力反对和祖母的犹豫,不由咬了咬唇,退后一步一弯到底,“表妹,我,我对不起你”
林玉滨眼圈便一红,质问道:“你对不起我什么?是你见死不救了,还是你挑动得那些流民来的?”
尚明杰吓了一跳,这才知道林玉滨竟还怀疑流民暴动的事与尚家有关,连忙摇手道:“没有这样的事,我们两家是至亲,怎么会”
尚明杰说到这里一顿,想到赵家,面色便是一变。
“你怎么不说了?我们两家是至亲,但赵家跟我林家可不是至亲,不过是因你们尚家才有了点亲戚情分,他们有什么顾虑的?”
尚明杰满嘴苦涩,“表妹,林赵两家虽有怨,但也不至于此。”
“怎么不至于?”林玉滨激动得胸膛起伏,怒目道:“赵家做的事还少吗,先是农庄,后又是书局,处处针对我林家,还有什么事是他们不敢的?”
“且事情怎么就这么巧,饕餮楼才出事我们这边就出事了,若说不是他们报复我是不信的。”小姑说没有证据不要乱猜测,可这样的事赵家怎么可能留下证据?
而且自父亲逝后,的确是他们赵家在处处针对,除了他们还有谁?
尚明杰连忙道:“何至于,饕餮楼的事本就是意外,林家也不是故意的,舅舅他怎么会”
“林家就是故意的,”林玉滨冷着脸打断他的话,冷笑道:“实话告诉你,豆腐的事就是小姑故意的,你们赵家欺人太甚,先是在我父亲回乡时出言针对,再是对我家农庄下手,后又针对起我家的书局来。”
“小姑念在外祖母的面上一次两次皆忍过去,但我林家也不是泥塑的,这第三次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的,你们不是自持权贵,而林家没落了吗,我们就让你们看看林家是不是真的任人揉搓!”
第113章 恼怒(二)
尚明杰惊呆,愣愣的看着林玉滨。
林玉滨看着他冷笑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们林家也不无辜,而是极其可恶了?”
“表妹!”尚明杰打断她的口不择言,眼睛通红的看着她道:“你明知我不会这么想的。”
他抿嘴道:“赵家不是我家,我家姓尚!”
林玉滨看着他不语。
尚明杰便低落的道:“表妹真心不知吗,赵家是我家的亲戚,但你家也是我家的亲戚。论亲疏,我们”
林玉滨讥笑到,“论亲疏,我们都是姑舅,你怎么比?”
尚明杰就道:“反正在我心里就是表妹更亲一些,在祖母心里也是一样的。”
废话,在尚老夫人心里当然是林玉滨更亲一些,人家是她亲外孙女,赵家跟她有毛的血缘关系?
见林玉滨瞪着他,尚明杰焦急道:“是真的表妹,你是父亲一边的亲戚,我不向着你向着谁?”
“那要是二舅舅也向着赵家呢?”
“这不可能,”尚明杰笃定的道:“父亲向来公正,他要是知道舅舅们做的事,肯定会向着你们的。”
林玉滨对他冷笑。
尚明杰心中便突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俩人都不说话,气氛便凝滞了起来。
林玉滨见他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便扭头道:“你走吧,一会儿惊蛰要送一个老大夫回城去,你坐着他们的车走。我没告诉尚家的管事你在这儿,你回去也别说漏了嘴,不然被抽了可别怪我。”
尚明杰大松一口气,要是祖母和母亲知道他昨天晚上偷跑出城,还跑到林家别院来,一定会哭死的。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道:“你放心。”
林玉滨嗤笑,“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要是你实在笨被发现了,被抽的也是你。”
说罢转身就走。
尚明杰在院子里和老大夫一起上了马车,才出门就碰上了卢家的人来送药材。
他坐在车里听到卢家的管事道:“这是我家主子吩咐我等送来的,昨晚的事我们也没帮上忙,也只能于事后略尽绵薄之意,还请贵主人不要嫌弃。我们五爷还说,贵府若还有缺的药材便列一张单子给我们,我们家帮贵府找一找,或许能凑到。”
林顺感激的让人接过药材,把人往屋里请喝茶。
管事摇头道:“贵府事忙,我等便不多打搅了”
尚明杰放下偷偷撩起的帘子,坐着若有所思,对面的老大夫正抱着手炉打盹。
他年纪大了,熬了一晚上结果自己先病了,所以只能先回家了,此时见跟他一车的小公子一脸愁绪,忍不住道:“年纪轻轻有什么好愁的?”
尚明杰脸上更苦,忍不住倾诉道:“老人家,要是您舅舅家和姑姑家不和,你怎么办?”
老大夫笑道:“他们两家不和你急什么,又不是你家跟他们两家不和。”
尚明杰苦着脸不说话。
老大夫心中一动,想到林府里那个貌若天仙的小姑娘,不由摇头笑道:“年轻就是好啊,又身在富贵中更是好了,所以小伙子,知足些吧,知足了心才快乐,心胸也才宽广。”
“你看外面多少人在为一碗饭而奔波,又有多少人朝夕间便失了性命?”老大夫指着帘子外的土地道:“你低头往下看,只能看到脚下这点土地,一点牛粪便能叫你不悦半天。可你抬头往远处看,看到的便是广阔的天地,一只掠空而过的小鸟能叫你欣喜片刻,岂不更快哉?”
尚明杰张大了嘴巴不说话。
老大夫摇摇头,抱着手炉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到底是少年人,此时除了自己的一方世界也看不到别的了。
尚明杰的嘴巴慢慢合起来,低着头若有所思。
此时尚家一片混乱,尚二太太把尚府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出尚明杰来,跟着尚明杰的小厮洗砚和侍墨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想起昨天晚上尚明杰说的话,尚二太太眼前一阵发黑。
“快去找,出城去找,再使人去林家别院看看,他肯定会去那里的”
要是没去,那就是在路上出事了。
想到昨天晚上的混乱,尚二太太心一揪一揪的,忍不住哭出声来,“这个孽障,怎么就让人这么不省心啊。”
尚老夫人气得扬起拐杖打过去,怒骂道:“这都是你做的好事,昨天晚上若不是你瞒着我何至于如此,赵氏我告诉你,若是我的二郎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也别留在尚家了,从哪里来便给我回哪里去!”
尚二太太面色一变,一动不敢动的让尚老夫人的拐杖打在身上。
尚丹竹心头一紧,连忙上前扶住尚老夫人,低声道:“祖母别气坏了身子,我扶您到一旁坐着吧。”
尚丹兰心中冷笑,也上前安抚尚老夫人,“祖母先喝杯茶歇歇,二婶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二弟既然不在林姑姑家,那肯定是还没出城。这苏州城说小却也不要找一个人肯定要费不少功夫的。”
尚丹菊连连点头,“既然洗砚和侍墨也不见人影,那多半是跟着二哥一起出去的,有他们在,二哥不会有事的。”
但现在洗砚和侍墨才一身是伤的从垃圾堆里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尚家走。
“也不知道二爷怎么样了,是不是平安。”洗砚后悔道:“昨天晚上就不应该答应二爷,他要是出事了我们一个也别想活。”
“那才是找死呢,”侍墨左右看了看,小声道:“二爷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不答应,他也会有办法跑出去的,有我们掩护他还走得磕磕巴巴的,再没我们掩护,那更得出事。”
“而且,”他压低了声音道:“帮二爷,事后二爷好歹会保我们,不帮,二太太要是算起账来,我们不都得扒皮抽筋?”
二太太那样的人可不会因为他们没帮二爷就轻饶了他们。
俩人相互扶持着偷偷溜回到尚家的角门外,躲在一个拐角里不动。
这是他们和二爷约定好的,到时候在这里汇合,统一说辞后再回去。
俩人等了半天,便见一辆破破烂烂的青布马车驶过来,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