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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一边吃一边紧盯着一旁的女子,林夕懂得他那种眼光的含意,暗暗好笑。那女子出去了,老三一边吃一边摇头了:“唉,杏眼,樱桃口,瓜子脸,藕臂,嫩柳腰,好看好吃。”
林夕笑道:“秀色可餐。”
老三睁大眼睛,摇头不懂:“羞涩可看?羞什么涩 ?”
林夕一笑,忍不住好奇问道:“她是谁?:”林夕猜不出这个土沟里会有这么水灵的一个女子。
老三讲她,像是口水也要流下来:“好呀?窑主的情妇(声音略低),外地来的,和一个男的,后来那男的出窑时,出事故死了,她也不再回去就跟了窑主那混蛋”老三抑扬顿挫说完这几句,说到最后一句,牙根都痒了。
“她好贱,谁给钱,就跟谁。”
林夕听不了这种事,忙低头吃饭堵自己的嘴,也堵老三的嘴。
“你啊小孩子一个 ,你不懂男女之间的乐趣多着呢?
林夕暗暗好笑,他讲得兴起,忘了自己光棍的身份,他本身又懂多少呢?
这时那女子一闪而进,为林夕他们加粥。林夕打量她,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小小的下巴,让人联想到一旺浅浅的春水,给人一种细致的清新感。后来林夕从老三口中知道她叫小鹃。这个名字太平常了,只在林村就有二三十个。
这个小鹃好象也很注意林夕,林夕想也许因为自己是新来的吧。
老三见小鹃进来,改变话题:“你知道,为什么刚开始时我们敌视你吗?”
林夕摇摇头,看一眼小鹃,又收回目光,等老三说“因为在这里干活,都没积极性,活儿永远只是干那么一点,多一个人来多一个人分,钱也相对少了。因此排斥你,但相处下来发现你这个人还不错。”
老三忍不住愤愤了:“你看,那个砖机旁边那个人,他的工作是踏踩离合器,砖机需要暂时停顿时,人家只用一只脚轻轻一踩就行了,可人家和我们拿一样的钱,人家是谁?窑主这老乌龟的王八蛋表弟。还有推切割器,管龙口的都是窑主的父老乡亲。只有我们这些无根的人才去做最累的活儿。”
林夕想:这不是大锅饭是什么呢?
但一切还继续着,林夕渐渐也习惯了这个环境,刚来的时候,林夕死不愿学他们那样光膀子干活,结果几趟小车拉下来就汗透身上衣,贴在肉皮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林夕也跟他们学会了笑骂、说脏话,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这付样子,但他也明白在这种人群中说斯文话远不如村言野语自然。
林夕也习惯了这种劳累,刚来的几天往往白天忙碌着不自觉,而第二天一觉醒来,全身酸痛。
一天天过去,身上的痛轻了,心里的伤痛却不因此而少一点。
自己曾想追逐的梦,现在已遥远的不知去向,不知伊静现在还好吗?虽然才只不过十多天,林夕象是置身另一个轮回,与世界隔离了,但忆起当初的情语痴想,仍不禁感慨万千,难道自己这辈子就是这样了吗?他一方面与老三他们笑骂调倪着,一方面静下来又陷入深深的苦闷,他不甘心一切就这么轻易成碎片,但自己又能怎样呢?云卿也好吗?林夕发觉自己已经很少可以想到她。
每当林夕静坐一角,带着那种忧郁的神情,独享满腹心事,他会发觉一双异样的眼神在看自己,是那个叫小鹃的女子,林夕不在意,想也许她真如老三所说是个贱女人,但又关已何事。
于是林夕试着忘掉外面的世界,也让外面的世界忘掉自己,但他忘不了伊静,忘不了她那纯真的笑容,忘不了她特有的顽皮,忘不了叫自己“哥”时那种温馨的感觉。自己和她会有结果吗,那些高考前的约定又该如何继续?一切都远得到了另一个星空,自己还可以遥望,但已不可能靠近。一场高考过后,对别人来说也许是雨后天睛了,而自己的世界里却阴云密布着,那种浓,是永远也化不开的。
这一天,林夕把一车湿胚拉到晾场,等待搬运工的收拾,老三拉另一车从后面过来,他看起来很兴奋,大声道:“夕仔,快去看吧,又来了一个美女”林夕一笑,光棍就是光棍,至少不会辱没这个称号,但当他拉空车回来,就看到远处那个女子的身影,她正站在阳光闪耀的地方,使林夕不能清楚看清她的脸,但林夕忍不住心在狂跳,是伊静,这时林夕纯是感觉。他揉揉眼,是伊静,她仍是那一身粉色长裙,俏然而立。
一时间万千疑问涌上心头:她为什么会找来的?
她怎么找来的?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林夕加快脚步,路坎坷颠得车子咣当响着。
伊静没有立时认出林夕,林夕知道自己此时这付样子,赤着膀子,脚下一双粗布鞋,脸黑黑的,头发几乎几天不梳理,乌鸦不来筑巢已是很给面子。
林夕走近伊静,轻轻唤她:“小静。”
伊静本来全然不知是他,她正在远处寻觅着。
她一惊,看林夕。
林夕想向她笑一笑,但笑得不完整,一种酸楚破坏了它。
伊静呆呆看着林夕,泪顺着雪白的面颊缓缓流下。
“哥——”
林夕把小车放在一边,拉起她的手,但林夕的脏手弄污了它的雪白,林夕一惊,想松开,但伊静反手握紧它,久久不语。
这时窑主从内屋走出来,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衣冠不整,一见此情,大声喝道:“你还干不干活儿?”这声音先把他自己给震醒了,把自己的上衣扯平一些。
这时老三拉着空车过来,他象得了老年痴呆症的牛在拉破车,慢慢悠悠,生怕走快一步,看见窑主斥责林夕,老三向后面几辆车喊:“兄弟们,精神点儿,替夕仔干出来。”他拉着小车小跑近来。
窑主没再说什么,他又看一眼伊静,回屋子去了。
林夕向老三投去感激的眼光,老三向他一挥手,然后又死盯着伊静看。林夕瞪他一眼,他憨憨一笑,但眼光并没移开。
林夕牵伊静的手走到屋子后面的空地,这里杂草丛生,偶而也有不知名的小花,在农村这些花都有一个俗俗的土名,而林夕并不知。
两人坐下来,一切不知从何说起。
伊静痴痴看着林夕,泪又下来:“哥,对不起,都怨我——你才会来干这些苦活儿”。
林夕伸出一只手想去抚她的秀发,但在半空中又停住,他警觉手的脏,怕弄脏她的发。
伊静却把身子依过来,用脸贴上林夕的手,雪白的脸庞就沾了些污泥,鼻子也沾上少许泥巴,有点像偷食的小猫,引人发笑,但此时林夕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说真的,伊静的到来,给林夕带来了许多惊喜,仿佛一张黑白的照片,突然有了色彩。这也提醒他又回到过去那些失意。本来林夕以为那些往事自己已成功的淡然了,但只象一句玩笑。林夕把遗忘苦痛看得太轻易了。
百感交加中,林夕吻上她的唇,碰触到她柔柔的小舌,一切别离失意都消融在这一吻中。
唇分。伊静幽幽道:“哥,明天我要去石家庄了。”
林夕傻傻地问:“去干什么?”
伊静咬咬唇:“姑姑在棉纱厂给我找个活儿,手续什么都已经办好了。”
林夕突然间感受一种苦涩,自己再也左右不了身边的一切,他想不通为什么一下子全变了模样。
伊静看着他:“哥,你不高兴了,对吧?”
林夕茫然地摇摇头,嘴角流露一丝苦笑。
从内心说,林夕不愿她走,但又暗问自己能留得住她么?留住又如何?现在自己连自己的未来也照顾不了,也看不透,有什么权力、能力、心力去左右伊静的一切。
就像高考前,林夕觉得上帝还在身边,那时林夕感觉自己可以通过努力得到自己梦想的一切,而如今上帝叛离了,无情地把自己丢在一个绝望的深渊,有心无力。
伊静深深地看进林夕的眼:“哥,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不走,天天陪着你。”
林夕知道这终是一句傻话,静静不语。
“明天什么时候走?”
“明天上午8点的车。”“明天我去送你”“嗯”
林夕握紧她的手,象是怕她会突然飞得不知影踪,高考前自己还有信心去改变原有的命运,而此时自己却只能在生活中随波逐流。
过去曾梦想的一切被现实挤落在无人理会的死角,而在回忆里却被陈列得清清晰晰,——失落是一种什么感觉?难道这就是纯情,像空间幽谷,无人欣赏,开时寂寞,落时也寂寞,也许在人生这场大戏中,自己只是个小小的角色,小得连跑龙套也不够格。
伊静坚决地说:“哥,我会等你的。”
林夕哭笑一声,他抬头,远处是一片庄稼地,与它接壤的是一片蓝蓝的天,虽海阔天空,但自己又能去哪?也许会和自己父母一样,一辈子窝在这个小山村,她说会等自己,等什么?等自己出人头地?也许自己一辈子只能守着那一亩三分地了。
早晨6点钟多一点,林夕已等在伊家的楼下,他没敢回去换什么衣服,身上只穿上身平时干粗活时的衣服。
清晨的凉意,也清凉了他等待的心情,他不愿见伊雪亭 ,但明知一会儿肯定他会见,于是他只在楼下傻傻的等。
他知道这种等一定会有结果,因为伊静一会儿就会下来,而伊静昨天说得那种“等”,那是一种没有概念,没有范围的等,等到什么时候,才算是一个完结,才算一个圆满,林夕不知道。
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伊家的门响了,伊雪亭提着一个大皮箱走出,伊静嘟着嘴好象很不开心的拉着另一个女孩的手跟在父亲后面。
但当她看到林夕,一下子雀跃,但又嗔怪:“哥,不是告诉你来了就敲门吗?,哥,这是我的好朋友小薇。”林夕向那女孩笑笑,她的目光却怯怯的。伊雪亭好象不知如何应付这种场面,边说场面话“什么时候来的?——本来我的意思是先到车站,小静却一拖再拖,说一定要等你来。”
林夕看伊静,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伊雪亭道:“我们快一点吧,快误车了。”
然后和小薇落在后面让两人单独在一起说话。
“小静,到了那边把地址告诉我,如果有什么事打电话找邻居家,号码是2986654。”
伊静点头,眼圈红了:“哥,我会想你的。”
林夕心里也不好受“我也是。”
没有几句,车站已在眼前。
当伊静踏上汽车,她坐到一个窗子处,探出头一声轻唤,两道清泪顺颊而下。
车缓缓开动,伊雪亭忙着把行李放到车架上,林夕不停地挥手,当车子驰得不知去向。
林夕转首对身边的小薇说:“我们也回去吧。”
她只是看着车子远去的方向。
林夕才省悟她是个小哑巴。
第15章
林夕又回到窑上,窑主对他干活迟到大发雷怒。
林夕默默忍受,等他训完了,就拉起小车又投入这个没有尽头的劳累中。
伊静仿佛把林夕所有的灵性都带走了,许多事都学会沉默了。
到中午吃饭时,老三笑得邪邪地:“那妞是你妹妹?我听见她叫你哥了。”
林夕摇摇头。
“那她是你什么?”
林夕想想,伊静算自己什么,他说不出一个确切的称呼,又摇摇头。
老三见他对这一类话题很麻木,抬眼看着正走出的,为大家添过饭的小娟。
他吞一口口水:“妈的,翟烩个月工资下来,我一定……”
晚上,林夕他们睡觉一律打地铺,一人一帘草珊。
林夕发现这里不象男生宿舍,男生宿舍时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