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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为自己划分领地。黑子一昧将攻击视为最好的防守,等到回过神来时; 白子已经形成了包围圈,攻守兼备,让人无处下手了。
两人的棋风都带着正气,更偏好堂堂正正的战斗,不同之处在于一者展刃,一者藏锋,倒也是和而不同。
“大哥是在教导西门吗?”木舒哪怕不懂剑道,也能分明看出叶英在剑道上的领悟要更甚西门吹雪。西门吹雪的剑是双刃,剑出无回,难免伤人伤己。叶英的剑却已经自成领域,稳步如山,哪怕你能看见他拔剑,却也绝无招架之力。
“非也。”叶英抿了一口清茶,容色淡淡地道,“剑之一道,大道三千,小道无数,无论何人,都没有对他人剑道置喙的权利。他人不能,我自然不能,是以,我只是展示我的剑道,我心中的理念,是对是错,由他自己分辨,能悟出什么,也在于他己身,而不在我。”
木舒想想也是,这道理其实很简单,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若是强迫他人接受自己的三观,那未免也太可笑了一点。
“那剑道大致上有什么分别吗?”木舒捧着茶杯暖手,沾了沾唇,道,“就是所谓的无情道和有情道,到底是怎么划分的呢?”
“道之一字,向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其间种种,并无特定的界限之分。”对于幼妹的好奇,叶英向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耐心地解释道,“人不可能全然无情,区别只在于将情寄托于何处。若是一心向道,自然无情于他人,约莫便是所谓的无情道;若是极于情极于至,无愧自己本心,则应归于有情道。若二者皆当顾及,大爱天下,情有之,却平淡好似忘情,便应是太上忘情之道。”
这样的说辞对木舒而言是有点新奇的,她斟酌半晌,迟疑地道:“那这般说来,二者之间竟是只有一步之遥。”
“一念成仙,一念成魔,世间诸事,本就如此。”叶英倒是对这些事看得极淡,功过是非,很多时候靠的只是世人的一张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不过如此罢了,“负尽苍生为救一人,是对,是错?一生为家国殚精竭虑却辜负一人半生,谁是?谁非?人有力竭之时,圣贤亦有过错之处,道义与情,有时终难两全,想要一辈子尽善尽美,问心无愧,又谈何容易呢?”
木舒哑然失笑,自己一直以来在心中百般纠结万般沉郁的问题,在叶英的眼里却是如此的轻描淡写。就像她一直在想,西门吹雪的剑道到底是对是错,但是这个问题的本身,就是一个没有答案的结果,哪怕真的有过,也不应该她来分说。
不止是西门吹雪,或许还有她自己呢?
那人的出现一度让她动摇与迷茫,无助的哭泣和思量,她也问过自己我为何要如此痛苦?
但是归根结底,这个问题其实并没有什么确切的答案,至今为止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曾让她后悔,便也够了。
木舒心中下定了决心,打算按照自己的想法和感悟,将闲置已久的《冬梅雪》写完。正如叶英所言,她其实无需置喙西门吹雪的剑道,她要做的不过是展现自己的理念与想法,能从中看出什么,决定以后怎么走,那都是西门吹雪的事,与她无关。
“多谢大哥解惑。”木舒嘿嘿笑着抱着叶英的手臂,以一种异于往常模样的活泼娇憨,道,“大哥帮了我大忙呢。”
叶英轻嗯一声,也不多问到底帮上了什么忙,只是沉默地听着她说话。许久,叶英才冷不丁地道:“你师姐来信了。”
木舒登时一个激灵,仿佛被人揪住了狐狸尾巴一般,简直冷汗直下。叶英说完这么一句话后却不再开口了,甚至还相当体贴的从火炉上拿过茶壶,帮木舒的茶杯满上滚烫的茶水。做完这一切后,叶英仍然静坐,好似在等待西门吹雪从顿悟中回过神来。他一手放在桌上,一手放在膝上,明明从神情到姿态都那般闲适温淡,却硬生生让木舒生出几分公堂审问的错觉。
木舒毫不犹豫地怂了:“……QvQ我错了,大哥。”
叶英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没有说话。
眼见西门吹雪不知晓要沉思到什么时候,兄妹两人要说些体己话也不好当着西门吹雪的面说。原本应当是西门吹雪去拜会叶英才是,但是叶英知晓她还睡着,就吩咐他人不必打扰,一边和西门吹雪下棋,一边等她睡醒。木舒询问了一下朱七七的去向,得知这小姑娘受不住车厢里两个冰山闷葫芦,所以跑到藏剑的车架上去找随行的女弟子玩了。
木舒非常不客气地拽着叶英的手往隔间跑,就西门吹雪撇在一边不去理会。好在马车实在很宽敞,简直如同一间屋子一样,叶英在茶几边坐下,木舒随手就抱起床榻上睡得手脚软乎乎的小无月,转手塞进叶英的怀里。木舒忙着烧热水泡茶,叶英沉默地抱着小无月。虽然不曾当过父亲,但是弟弟妹妹大多是被他当做孩子一样带大的,因此叶英抱孩子的动作也不算生涩。
木舒给叶英泡了一杯雨花茶,隔间里溢满了幽雅醇厚的茶香,那温暖湿润的气息沁入肺腑,让人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这孩子叫江无月,明国第一美男子江枫和移花宫侍女之首花月奴的孩子。”木舒思索了片刻,选择了一个较为柔软的突破点来砌入话题,“这是一对双生子,还有一个孩子叫江小鱼,被无乐少爷带走了。”
叶英沉默地拍拍襁褓,将孩子放在腿上,并不开口说话。木舒整理了有些杂乱的思绪,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点点娓娓道来。
她只讲述自己的故事,并不带入自己的情感,因为她知晓叶英心中自有衡量,她无需混淆他的判断。她讲了七岁那年的初见,讲了曲亭山上的重逢,讲了之后一同行走江湖的每一步。她讲了第一次见陆小凤时险而险之的纷争,讲了李寻欢的故事,讲了之后的金鹏王朝与石观音之事。她说着说着,便忽然这么欣喜又这么黯然地意识到,原来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回忆与故事。
虽然并不清楚师姐的信中说了什么,但是木舒还是一五一十地将事情交代清楚,包括唐无乐的告白和自己在相处之中逐渐萌芽的情感。说完这些后,她像个早恋还被父母抓住的孩子一般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
叶英一直沉默地听着她的描述,阖目静坐的姿态清癯端逸,直到她说完,才平静地问道:“这个孩子,叫唐无乐?”
木舒微微囧了一下自家大哥的称呼,宛如咸鱼一般瘫在小几上,弱声弱气地道:“……是,是这样的,但是我拒绝了,大哥。”
面对自家大哥沉静如水的容颜,木舒只能违心地默念三句少爷对不住不过谁叫过去的自己坑了你呢?念完就开始强行自家大哥吃安利:“我觉得我年纪还小,还能多留几年,但是他年龄不小了,所以……”
得了吧,这破理由要是能哄住自家大哥她以后就把五哥的台词全部对少爷念一遍。
“过程是复杂的,结局是一样的,总而言之他现在被我气走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咸鱼不怕酱油卤,木舒十分淡定地竖起拇指,强行转移话题,道,“大哥我们拜访了西门伯父之后,要提前动身前往金国吗?我也差不多玩够了。”
没玩够也得玩够了,走吧走吧快走吧,明国这地方简直跟她八字不合。
#好像竖起了死亡flag呢。#
虽然不知晓处于什么原因,让叶英没有了深究了打算,但是惯来体贴的长兄不知是否察觉到了什么。在许久的无言之后,还是顺着她的意愿转移了话题:“可以,只是如今金国到底战乱不休,若是前往金国,总要做足准备再上路。”
既然时间充足,总是要在离开明国之前做点什么的。
木舒翻开了《冬梅雪》的大纲,这个被她闲置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故事。虽然一直模模糊糊有种无言的触动,但是要她将心中的感觉具现化成文字并且书写出来,实在是为难她了。但是如今被自家大哥点醒,木舒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作者不该有的错。
写书,很多时候就是写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情绪与感触,如果要将一切抽象的感觉实体化为存在的事物,那文章就化为了干巴巴的报告了。作者要做的其实是记录自己的感觉,用一个漫长的故事来渲染描绘这种触动,让读者带入,让他们感同身受。
那么,要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既然是言情小说,那定然需要男女主角,男主角的人设不做第二人想,那女主角,要写一个怎样的女子呢?
木舒的脑海中划过雪地里一抹绝艳的红,似红梅,似火焰,开得美,燃得烈。木舒想,那个女子定然要与众不同才是。
她应该喜欢红衣,喜欢傲雪凌霜的红梅,不爱小巧精致的峨眉刺,反而爱狂烈如风的大漠刀法。这样的女子性格应该豪爽不羁吧?不,不是这样的,她或许是一个很精致很清雅的女子。红衣似火,穿在她身上却沉静如水,不热反凉,因为那火在燃烧,在她的心底。
世人觉得她的心地应该跟她的容貌一般娇弱美好,但是她的刀法是塞外的大漠,带着风沙刮面的狂意,于是被人不屑而鄙夷地打上了粗鲁的印记;世人觉得她应当良善且富有同情心,但是她离经叛道,只因对错之分,也会对弱者拔刀;世人觉得她应当胸怀大爱,无私于民,可是在塞北边关的城墙之上,面对硝烟战火与那些哭求着打开城门的平民百姓,她却会那般冷酷地对将领说,应当大局为重。
或许她是对的,或许她的判断是没有错的,但是因为她的果决与无情,世人又难以原谅。
她应当是温柔的,笑起来是明媚的,但是当她拔刀之时,神情却似寒冰,眼中燃着火焰,但是其中,却还夹杂着一丝不为人知晓的孤傲——并非性格如此目下无尘,只是长久的寂寞却无人理解她心中的坚持,于是独自绽放在冰雪的怀抱之中,无意一争春风之暖。
——就似梅花。
然后?她在漫天风雪的世界里遇见了那比冰川还要冷漠的男子,他们看着彼此眼中相似的寂寞,便有了之后的种种。
董红梅,顾雪霁。
那段相互依偎的感情,最终是化作了火焰焚尽了一切,也或许是化作了檐上新雪,一转眼,就已是岁岁年年。
木舒心想,这大概是一个,太过漫长也太过于矛盾的故事了吧。
第六十八章 红颜枯骨
“我们总是用自己的观念去评估和衡量别人的一生,哪怕事实证明我们是错的; 但心中仍然会将之推卸成对方毫无人情味的责任。”
扶苏的新书《冬梅雪》普经问世; 真爱粉也好黑粉也好不懂装懂的僵尸粉也罢; 都齐齐陷入了一脸懵逼的状态。
扶苏所作的书籍总是与其精美的封面相互辉映的,但是大部分时候; 扶苏的封面画作都相当具有禅意,哪怕文中有涉及男女情爱,也只会让人觉得扶苏是在以感情预示道理。然而这一次的新书《冬梅雪》却是第一次将一男一女同框; 雪地红梅的背景之下渐行渐远的一对男女; 红衣绝艳; 白衣蹁跹。红梅凋零了一地碎红,只剩下焦骨般的残枝; 不屈不挠地面迎风雪。
“扶苏江郎才尽; 也要流于世俗了。”
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 然而却没有人去在意; 更多人只是叹息着“不遭人嫉是庸才”,随后平静地翻开了书。
乍一眼看过去这似乎是两个人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