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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巧生道:“宋师兄,你看这开局如何?”宋师兄略一沉吟,道:“东方少侠刀法果然凌厉,不过看起来是莫少侠技高一筹;别看刚才刀只是差点砍到他,但这毫厘之间,就能看出两者实力差别如何。你再看莫少侠,一招避开,立刻拉开距离,显然是深思熟虑过的。”
韩巧生接口道:“他是不是怕东方少侠也咬他…………所以才躲的那么远?”宋师兄咳了一声,却没说话。我的长相比那昆仲玉凶悍的多,想来在他们心目中咬人的可能也是更高吧。
他们在那边厢评着,我们这边厢打的却也热闹。有了昆仲玉前车之鉴,莫少宁显然是存了忌惮之心,一直远远游走,却不敢近身搏斗。他安全固然是安全的紧,但也别指望对我有何威胁。他用的本来就是短剑,却避长扬短,不敢靠近,如何能伤到我?若是他欺身近前施展出功夫,我这耍大刀的倒真会大大地头疼一番。
不过他既然无心进前,我也不好催他,反正于我无损。看到他半是恼火半是惊慌的表情,我忽然童心大起,决意捉弄他一番。于是趁着我二人又一个照面,便故意摆出副狰狞面孔,还冲他舔舔嘴唇。莫少宁毕竟年纪轻,定力差,见我目光不怀好意,更是远远避开,提心吊胆地摸着耳朵。
于是我站在台心,执刀而立,而莫少宁则以我为轴,慢慢沿着擂台边缘转磨。偶尔两人兵器相交,也是稍触即退,自比赛开始到现在,我二人也就拆了十招不到,其余时间皆是在互相对峙瞪视。
台下看众们和楼上的观者们却先沉不住气,都纷纷叫嚷起来。台下这个劲装汉子叫道:“老子来这儿不是来看推磨的,你们两个要打便打,好不爽利!”楼上那个妙龄少女柔声喊来:莫少侠,你莫着急,姐姐们都看好你,那蠢物怎会是你对手?”那“蠢物“自然指的就是我了。就连裁判席上的各位武林名宿也都有些坐不住,有的对擂台指指点点,有的交头接耳。只有慕容骧一个人稳坐在中间,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一排少侠各自靠在一旁,根本不屑一看,不是聊天便是闭目养神。惟独唐枫双手抱在胸前,望着擂台沉默不语;萧紫庭没见到,想来是去阴凉地方养伤了。
韩巧生和宋师兄在楼上见我们半天都无动静,站的也乏了,说的口也干了,解说的便不如开始那么有劲头。
“宋师兄,比赛进行到这程度,似乎是进入僵局了。”
“唔唔,看来双方的进攻都乏力呀,搞不好会以平局收场。”
“师兄您看如果真是打平的话,裁判们会判定谁赢?”
“八成是莫少侠吧,毕竟人家在场上跑动比较积极……”
我在擂台中间站的,也确实是有些倦了,所以这周围的情景,我才知道的一清二楚。没办法,莫少宁不打进去,只在外围兜圈子,我便只有往四周张望消遣。
就在左顾右盼之际,忽然我见到楼上众女中一对闪亮眸子盯着我在看。我心中一惊,开始以为是慕容冰清,但转念一想,那女人看我的眼神从来都是冰冷怨毒,而这个的感觉却大不一样。我再仔细看过去,在那一群花枝招展中,却看到苏夜夜正朝着我在笑。
我摇了摇头,苏夜夜一代名伶,怎可能会来看我,定是因为我与莫少宁恰好站成同一条线,所以那视线越过我的头顶,去看那位少侠。不过等莫少宁又转了几圈后,我发现苏夜夜的眼神却不随着他而转动,真真就是盯着我来的。
习武之人,最忌心神大乱:心神一乱,呼吸立时紊乱,随后这四肢运用就难随心意,破绽便会百出。我一见苏夜夜居然凝神望着我,实在是有悖常理,脚下步法登时有些乱了。那莫少宁毕竟不是平庸之辈,一见我露出破绽,扭头看去其他方向,立刻精神一振,挺剑便刺。
这招究竟有个什么风雅名头我不知道,但是速度是极快的。好在我虽然心神涣散,基本功还在。只听到耳边风响,右手立刻习惯性地抬刀就挡;只听“铛”的一声,他的短剑与我大刀正好撞上,发出清脆响声,一扫擂台上刚才的沉滞之气。
这一次交手实在太过突然,无论观众、解说还是裁判们都来不及反应。韩巧生与宋师兄二人没赶上节奏,还在慢腾腾地聊着天,猛听见刀响,一时都楞在那里没言语。
这一回合也提醒我了:眼见那一柱香行将燃尽,我若想取胜,就不能再这么纠缠下去。我暗骂自己在比武时候竟然分了神,实在是不应该;然后我晃晃手中钢刀,施展出五虎断门刀的绝学,向莫少宁攻去。
时间紧迫,我也无暇顾忌伤他不伤他,只管将刀法使出来。莫少宁本来偷袭得手,士气复振,不料下一招还没施展出来,就被我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压了回去;只见他左支右绌,显然是被我压制了。
猛攻第一要靠臂力;二要靠兵器本身重量,这两点我都占优,刀刀见力,虎虎生风。一时间莫少宁被杀的东倒西歪,险象环生,一直被我向后迫去。
这时候回过神来的宋师兄大声喊道:“局面忽然发现了逆转,现在东方少侠使起舞风刀法,开始反攻。东方少侠体形大,兵器重,一直这么硬碰硬下去莫少侠会吃亏不少。莫少侠这时候应该充分发挥自身体形小又灵活的优势,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也不知道他是单纯地分析形势,还是故意提醒莫少宁,这评论全场包括我和他全听的一清二楚。莫少宁正站在擂台边缘,被我的攻击逼的有点昏了头。乍然听到有人这么指点,岂会不从,只见他堪堪避过我的一斩,反手持剑,右腿微屈,打算忽然跃起,然后跳到我身后直接来个反手刺。
这招确实精妙。我轻功远不如他,不可能跳起挡他;而等他落到我背后的时候,我更没足够的空间回身,因为面前就是擂台边缘,到那时候只有死路一条:要么跳下擂台,要么被他近身刺伤。这一招,几乎没有拆解的余地。
电光火石之间,我猛然想到在新亭那山神庙里与黑衣人相斗的一幕;恰好这时莫少宁在我面前高高跃起,我二话不说,右臂一挥把手里兵器甩了出去,只见一柄精钢铸造的厚背大刀呼啸而起,直直冲着莫少宁飞去。
莫少宁以为我已经闪无可闪,却没想到我会突然耍出这么一手。他只道大刀能拿来砍人,却完全没料到我竟然拿来当暗器用。只听一声惨呼,这少侠一下子被这几十斤的硕大暗器正正砸中了胸前;他本来体重就轻,又是在半空,吃了这一记重击后,非常干脆地朝着擂台外面飞去,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四丈开外的人群之中。
这一下子,全场哗然,大家全被这陡然生变的情势所震惊,楼上台下一片喧哗,只有见我耍过这一手的唐枫没动声色。半晌过去,韩巧生才缓缓道:“宋师兄,你看这…………”
宋师兄此时也没了话说,看到齐飞白和安典之匆匆赶到台下去查看莫少宁伤势,这才找到了话头,急忙喊道:“莫少侠似乎是受了伤,齐大侠和安神医已经赶去救治了,不知道他伤势如何。”
我站在台上,也颇为担心,那几十斤的玩意砸到身上,确实不是那么好消受的。只是当时形势所逼,我若不如此,现在躺在台下的便就是我了。
远远望去,安大夫正把莫少宁搀扶起来,查他的脉象。他似乎是昏迷过去了,但看安大夫神色,好象也不是特别严重;我只希望这个伤算是江湖上的侠客伤势,安大夫能治的了,不然又得劳烦普通医生了。
此时场下的观众情绪倒还稳定,还有人眉飞色舞地比划刚才如何如何危险云云;而楼上的少女们反响就格外激烈了,有的尖声叱骂,有的面露悲戚,还不断有人丢瓜子果皮下来。只可惜她们扔的力度不够,丢出来的东西都砸到了擂台边上的其他几位少侠身上,让他们好不尴尬。
齐飞白见莫少宁伤势暂无大碍,便交给安典之处置。自己跳回擂台,撇了我一眼,也不宣布我获得胜利,而是径直走向裁判席去。
按说这一场,我是胜的明明白白,无可争辩,不过那些裁判似乎意见有所不同。我顺着风声,隐约听到他们有的说我大节有亏;有的说我哗众取宠。末了他们都凑到慕容骧那里去,希望他给拿个主意。
慕容骧缓缓站起身来,拈拈胡须,显然也是十分为难。判我失败固然是不难,不过那胜利者却也是不能战了的,如此一来岂不尴尬。
他正悬而未定,就听到场外一阵更大声音的喧哗。大家纷纷转头去看,只见十几名黑衣男子拥着一辆彩车大摇大摆进了场地。那彩车装潢的十分雍容,四名壮汉抬着,极具声势,一旁几个人还吹奏着乐曲,调门比楼上的乐班也高出了一度,热闹非凡。
这队伍本身并不足奇,但那打头高举的旗帜去足以叫所有的人都为之惊倒。那旗帜是白绢制成,足有两丈多高,一尺见长,上面写着大大的几个血红大字:
“尊者驾临,生人勿近。”
这八个字在慕容庄上招展开来,可真是叫人骇异万分。众人一时间都呆在了那里,就连乐班都停止了演奏;整个场子里只听见那彩车旁边的唢呐“乌哩哇啦”吹的不停,诡异中带了几分滑稽。
我看到“尊者”二字,心中一动,这莫非就是那二十五年前为祸武林的白面尊者?他不是已经与那柳大侠同归于尽了么?看来此番有人忽然打着这旗号出现,显然就是冲着当年六出“五君子”之一的慕容骧而来的。
场内众人,其实和我都是一般心思,于是数百道目光齐唰唰地投向慕容骧。这慕容骧到底是当世大侠,面对此变,只是背负双手轩眉紧皱,却不见一丝惊慌。他见那彩车停稳了,便一抖袍袖,阔步迎了过去。周围的人自动闪开一条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慕容骧走到那彩车前面,还未开口,队伍中的一个黑衣人便站了出来,冲慕容骧略一施礼,道:
“请问尊价就是名动江湖的慕容骧老先生吗?”
这黑衣人相貌极之平凡,除了一身黑衣就再无出奇之处。他虽然神态恭谨,但语气却殊为不敬,那“名动江湖”四字自他嘴里说出来,好象是嘲讽一般。
慕容骧面色如常,朗声道:“我便是了,请问阁下却怎么称呼。”
黑衣人道:“江湖鼠辈,贱名不足挂齿。我今天是奉了我家主人之命,前来姑苏慕容府上提亲。”慕容骧似乎也早料中了,只是笑了笑,又道:“提亲?你家主人?敢问你家主人却是哪位?”
黑衣人用手一指头顶飘扬的大纛,傲然道:“我家主人,就是白面尊者。”
是言一出,无论台下楼上都是一片轰然。那大魔头白面尊者于二十五年前为害武林,后来在六出山庄与那柳大侠同堕山崖而死,这故事已为武林所熟知。不想今天这魔头居然重现江湖,还派了人大剌剌现身在慕容家。事先知道此事的只有慕容骧、萧紫庭、唐枫与我,其他人全无心理准备,所以均大为震惊。
“你说是白面尊者……?”
慕容骧捏着胡须,怀疑地盯着那黑衣人。黑衣人点点头,道:“正是,我家主人仰慕慕容家小姐艳名已久;听说慕容先生比武招婿,就特意备了彩礼,派我前来提亲。”
说完这黑衣人一把掀掉彩车锦罩,露出车上所放之物,人群不由得发出惊叹之声。这彩车雍容华贵,都以为里面盛的必是奇珍异宝,却没想到这车上放的,却只是一把长剑,剑身修长,造型古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