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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现行犯,你也没有拘签。”
他笑笑:“而且,现在你们没穿公服,万一出了事,恐怕会影响两位的前程呢,老兄。”
他做了个鬼脸,挟着马包向里走。
“怎样?”
另一人向同伴低声问:“区家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我看靠不住,不像。”
为首的人说:“陈六吴七两个家伙,练的是内家拳,气功火候精纯,不怕刀砍剑劈,怎会被这小郎中废了?不可能的,定是区家的人危言耸听,别具用心。”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另一人悚然地说:“万一是真的,咱们俩动起手来,倒楣的决不会是他。”
“他敢?他……”
“他为何不敢?他孤家寡人一个,反正在这里已没有他容身之地,闯了大祸往天涯海角一走,或者进山当强盗做绿林大王,你奈他何?”
“这……”为首的人打一冷颤。
“所以,不能*得太紧。走吧!从长计议。”
口口 口口
口口
掌灯时分。
彭政宗出现在隆中酒楼的楼上雅座。
食厅相当广阔,中间设有十副座头。
两厢,是用屏风隔开的真正雅座,女眷也可以光临。
当然,大家闺秀,是不会到此地来的。
他在临街窗的一副座头落坐。
向店伙交代酒菜毕,这才留神打量四周的食客。
灯火明亮,每一桌皆有两盏高脚灯,壁灯共有八盏之多。
厢座里人声嘈杂,有粗亮的男人嗓门,也有娇俏的女人嗓音,到底有多少食客,无法看得见。
厅中十桌已有六桌食客,都是些衣着华丽的体面绅士,几乎每一桌都有三两个仆人在旁听候使唤和斟酒,不需店伙照顾。
只有他这一桌人数最少,桌面却很大,本来就是宴客的大方桌,十样大菜可以一齐上。
他孤零零一个人,似乎未引起任何食客的注意,没有人认识他。
右邻的一桌有七个食客,两个仆人。
那位上菜的店伙生得五短身材,长了一张年轻但憨厚朴实的的面孔,正在笨手笨脚地上菜。
七个食客根本没有人注意店伙的存在,都在低声交谈。
“你可以走了,这里不要你们招呼。”
一位仆人向店伙说:“摆好菜就行了。”
“是的。”
店伙抬起端菜的食盘,卑谦地陪笑欠身后退:“有何吩咐,可知会柜上的伙计一声。”
店伙下楼走了。
彭政宗的目光透过敞开的大明窗向外瞧。
下面街道上逛夜市的人,一个个神色悠闲,嘻笑之声此起彼落。
对面自己落脚的昆阳客栈门口,旅客们进进出出毫无异状。
远处的开元寺广场灯火辉煌。
隐隐传来锣鼓声,那是江湖卖药人与卖艺人在开场子。
虽然在这里看不到开元寺广场,但听得真切,这些喧闹声是多么熟悉啊!
依稀,他的幻觉出现了童年的快乐时光,似乎他正处身在那些欢乐的拥挤人群里,与玩伴们在各处追逐嬉戏。
时光倒流了,幻象似乎愈来愈清晰。
这是他生长的地方,人和景物似乎仍是廿年前的老样子,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他的根在这里。
冥冥中,有一条看不见的长绳,不管他经历了多少风霜、困苦、和欢乐,时日一久,这根长绳仍然把他拉回到根生长的地方来。
他要回到生根的地方,必须回来……
脚步声入耳,幻觉突然消失了。
一名高高瘦瘦,显得缺乏营养不健康的店伙,捧着食盘将酒菜送上桌:四味下酒菜,一大海碗红烧羊肉,一碗汤,两壶酒……
“小二哥,我自己来。”
他接过店伙正要替他斟酒的酒壶:“有事我再招呼,我还要等人。”
摆了四副杯筷,可知他必定是在等人。
店伙一走,他的脸又转向窗外向下望。同时思维里沉浮着一个念头,他困惑的念头……
有人不许他回来!
摩云手区振伟区大爷不许他回来,难道他回来落脚会碍着这位区大爷什么?
裕州有两大武林世家,目下的当家人是摩云手区振伟,名列武林三奇的第二奇。
南门唐家的多臂熊唐君朴,魁星笔卅六巧打与神奇的暗器绝技,武林中大大的有名。
他对这两个人所知有限,幼时即使见过他们,如今也毫无印象了。
他当然知道他父亲与区家结怨经过:区大爷的十二岁爱子病入膏肓,起初是由城中的几位名医合诊,治到区少爷只剩下半口气,才派人将他父亲拉去诊治。他父亲发现区少爷心脉已绝,坚决拒绝开单方下药。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区少爷等他父亲出了房,几乎没出到大门便咽了气。
直至如今,他仍然继承了父亲的怪脾气,不治要死的病人。
区大爷不怪自己的儿子命薄,派人传出话,要和他的父亲没完没了。
就这样,他随父亲远走他乡谋生,不能在家中等区大爷下毒手,一个小土郎中,怎能与地方豪绅论长论短。
他必须回来!
又听到脚步声,身旁的脚步声。
左右来了两个人,不待相请便在左右首坐下了。
“哦!两位是……”他惑然问。
两位不速之客皆年过半百,穿了青绸长袍相当体面,人生得雄伟,但似乎笑容可掬一团和气。
“我姓唐。”
右首那位国字面膛的人笑笑说:“彭政宗,你约的人不会来了,蔡老五托我给你带口信,他说:他很抱歉。”
“我姓师,师父的师,师芳。”
左首那位生了一双胡狼眼的人笑得更和气:“蔡老五的意思并不难猜,那种地头混混很少有讲信用的,即使他那些人肯替你卖力帮忙,也帮不上什么。”
“哦!我早该料想到的。”
他沉静地说:“师三爷号称冷眼城隍,在区大爷家荣任管事,蔡老五那群小鬼,怎敢在城隍爷面前撒野?”
他语音一顿。
目光转向姓唐的人道:“唐爷,家父在世之日,与唐爷多少有一点交情。就算是人在人情在,人死两丢开吧,总不至于死后成仇,对不对?唐爷要与区大爷一起来对付小侄吗?”
他虽然对这位绰号称多臂熊的唐君朴,本城的第二号人物没有多少印象,但看风度气概,就猜出对方的身分了。
“我是抱着善意而来的。”
多臂熊脸上讪讪然:“希望能替你尽一分心力,劝劝你并且替你设法追讨所遭到的损失,以便在其他城镇安家落业。”
“唐爷,这是说,家乡已没有我彭小魁容身之地了。”
他的词色慢慢在变:“权势人士在上面加压力,三教九流的人远远地离开。唔!真够毒够狠的,一击便中要害。”
他的小名叫小魁,政宗是他的辈名。
彭家人了单薄,政字辈的子仅只有他一个人了。
本城的人,对他已没有任何印象,记得他的人屈指可数。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四处杨梅一样花。”
冷眼城隍师芳师三爷抢着说:“说狠嘛,你已经够狠了,眨眼间便打废了陈六吴七,断了区大爷两条得力臂膀。”
“就由于我不够狠,所以在盛怒之下,仍然留下他们的狗命。”
他咬牙说:“纵马踹坟,为人子者已经忍无可忍,我已有杀他们的充分理由。更重要的是……”
他脸色一冷,语气转厉:“左大牛生死下落不明,他一家老少不知死活如何。等我查出他们有些什么三长两短,哼!不错,我是郎中,救人而不杀人,但天下间比杀人更好的方法,多得很呢。左大牛一家失踪,主谋人是陈六吴七,主使人是谁,用不着我点破,大家心里明白。如果没有别的事,两位可以走了。”
“老弟……”
“师三爷。”
他摇手制止对方再说:“你放心,我会按期离开的。事先我毫无准备,没料到区大爷会早着先鞭,一开始就动用官方的压力,我算是栽了。”
“动用官方的压力,是我的主意。”
冷眼城隍狞笑:“些须小事,犯不着区大爷出面,在下义不容辞替他分劳……”
“不要抬高你自己的身分。”
他盯着对方冷笑一声:“义不容辞四个字,你也配用?”
冷眼城隍火起,脸色一变,正要发作。
“彭政宗。”
多臂熊用眼色示意,阻止冷眼城隍冒火:“与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结怨,不会有什么好处的,请听我的劝告,到其他的城镇拓展你的事业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请到舍下知会一声。”
“不要认为你废了陈六吴七,便以为自己很高强。”
冷眼城隍用硬的:“陈六吴七只是两个跑腿的小人物,他们的武功还没入流。等到高手找上了你……”
“陈六吴七的气功火候,已有了五六成根基。”
他不客气的顶回去:“在江湖道上,即使算不了第一流,坐二望一该无问题。这种人在阁下眼中,居然算是没入流,但不知阁下的武功,该列入那一等那一流?想必区大爷家中,一定高手如林了。”
冷眼城隍右手一伸,便扣住了他的左手腕脉。
“你认为师某可列入那一流?”
冷眼城隍狞笑着问:“你告诉我好不好?”
“师老弟,不可鲁莽。”
多臂熊来软的,扮笑面虎:“咱们是善意而来的……咦……”
多臂熊突然惊讶地轻呼,笑容僵住了。
冷眼城隍制住了彭政宗的脉门。
按理,只要用上五分劲,彭政宗的左手废定了。
可是,彭政宗的手,竟然毫无困难地反勾,反而扣住了冷眼城隍的脉门,五指徐收,缓缓扭转。
冷眼城隍想挣扎,但手被扭转压牢在桌上,刚想站起用左手反击或解脱,神奇的劲道却沿手臂直*内腑。
他只感到浑身发僵,力道尽失,身躯被带动斜靠在桌上,脸色泛灰,完全失去抗力,只有任人宰割了。
“你还不配名列第一流。”
彭政宗停止发劲:“不各气地说,你比陈六吴七,强不了一分半分。”
他放手,冷眼城隍几乎跌倒。
“唐爷,把他带走。”
彭政宗转向多臂熊冷冷地说:“请转告区大爷,左大牛一家老少的死活,与他区家的一门老少息息相关,请他好自为之。两位请吧!”
他抓起酒壶,旁若无人地斟酒。
附近几桌的食客,目光全向这一面集中,鸦雀无声!只听到酒斟入杯的声响。
右邻的厢座内,突然传出俏甜而蕴有浓浓感伤的歌声:“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揉动着手腕,脸色本来就灰败难看的冷眼城隍,突然机伶伶打冷颤,扭头向歌声传来处注视,眼中流露出惊怖的光芒,脸色更难看了。
多臂熊先是一怔。
沉静地倾听片刻,神色一懈。
“唐爷……”
冷眼城隍向多臂熊惶然说,似乎把彭政宗忘了:“她……她她……”
“不是她。”
多臂熊淡淡一笑,神色从容:“咱们已尽了心力,走吧!”
冷眼城隍临行,死死地狠盯了彭政宗一眼,眼中有可怕的怨毒神情,令人望之心中发寒。
彭政宗不加理睬,旁若无人地喝他的酒。
他在想多臂熊的话,不错,强龙不斗地头蛇,他一个幼小离家,廿年方返回的游子,在这里可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人。
要想重新生根落业,而与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结怨,对方更藉官府之力干涉,就算能留下来,今后那有好日子过?
他在京都天子脚下闯出了名号,见过大场面经过大风浪。
区大爷的压力他承受得起,问题是他必须重视代价是否值得,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