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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风道:“我……”
石球又截道:“你这个计划无疑非常巧妙,只可惜太复杂,变成弄巧反拙。”
他冷笑接道:“一个计划越复杂就越容易露出破绽,一个人即使怎样聪明,亦未必能够同时兼顾那么多的细节,何况你虽然处处小心,选择的同党,却是大意非常。”
柳三风道:“他哪里大意了?”
石球道:“他没有事先查清楚金满楼昨夜在什么地方。”
柳三风不禁道:“金满楼昨夜在什么地方?”
石球道:“他去了平山堂,今天中午才被我带回城中,这件事,最少有十个人可替他作证。”
柳三风道:“可是他……”
石球道:“他更没有理由杀害水观音,就算有,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公然去进行!”
柳三风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即使他真的有足够的不在观场的证人证据,我何尝没有?为什么只怀疑我一个人?”
他叹气接道:“难道就因为我快将变成一个穷光蛋,说话也变得无足轻重?”
石球反问道:“不成人穷了,就应说谎?由开始到现在你是否还记得说过多少谎话?你是否也知道一个人一再说谎是表示什么?”
柳三风只有叹气。
石球冷笑道:“我们所以怀疑你,也不是全凭推测……”
柳三风截口追问道:“你还有什么证据?”
石球立即道:“今天你应该知道是水观音的什么日子。”
柳三风沉吟着说道:“好像是她的生日。”
石球忽然从怀中取出那只玉指环,道:“这只玉指环,是不是你的东西?”
柳三风一怔,道:“是。”
石球道:“从哪里得来?”
柳三风道:“是金满楼卖给我,那时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不过在一年之前,因为水观音看见喜欢,我已经将之送给她了。”
石球道:“这件事有谁知道?”
柳三风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人知道。”
石球笑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也舍得送给她?”
柳三风微喟道:“这个人的性情你难道还不知道?她喜欢的东西,不给她,生气是其次,千方百计也要弄到手才肯罢休。”
石球道:“是么?”
柳三风道:“如果她不是这样一定可爱得多。”
石球冷声道:“她也是喜欢你,但始终都不能据为已有,岂非更生气,更不择手段?”
柳三风点头道:“有时她缠得我简直透不过气来。”
他一声叹息,接道:“老实说,我真的有些后悔沾上她,近来我已经精疲力尽,可是,她仍要迫我到美人楼,有时我真的想跟她一刀两断,她却什么也不管,似乎已下定了决心,宁愿弄死我也不让我脱身……”
石球道:“于是你索性就自己采取行动,来一个先下手为强了,是不是?”
柳三风正想回答,石球的说话已然接上,道:“胡香的对你,依我看也是与水观音的对你一样,是不是亦因此,你一不做二不休,连她也杀掉了?”
柳三风又是叹息一声,道:“我没有杀人,一个人也没有杀。”
石球道:“我也想相信你的说话,只可惜你的嫌疑实在太重。”
柳三风道:“可是……”
石球冷声截道:“胡香死在你的书斋内,你曾经一再拦阻我们进入书斋,只是这件事,你已经难以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柳三风道:“胡香不错死在我这个书斋内,却是因为服下了别人送给她的一瓶,下了毒药的美人酒!”
石球道:“与水观音一样,很巧!”
柳三风道:“那瓶美人酒是放在一个锦盒之内,里面还有一张美人笺。”
石球道:“更巧!”
柳三风接道:“那张美人笺,上面写着……”
石球截口道:“那张美人笺现在在哪里?”
柳三风道:“我放在衣袖内。”
他从衣袖中取出那张美人笺,石球拾在手里,却看也不看,道:“我任职捕头多年,所知所遇的案件已不知多少,却从来都没有听见这样的巧的案件,今日这件案虽则并非同时同地发生,主谋却显然是同一个人,一个人有两个同党,实在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柳三风不能不点头。
石球接又道:“而那个主谋显然就是你!”
他的一只手指几乎已碰着柳三风的鼻子。
柳三风连连摇手。
石球跟着喝问道:“你那两个同党到底是谁?现在在什么地方?”
柳三风摇头道:“这件事真的是与我无关。”
石球冷笑道:“也许你不过一时忘掉,在牢里坐上一天半天,就会记起了。”
他连随一声叱喝:“林雄,你先带他回去,关起来。”
林雄一声“知道”,一把抓住柳三风的肩膀。
柳三风居然没有挣扎。
也不用林雄推拉,他自己举起脚步。
据说他并不是一个这样温顺的人。
莫非他已经有了主意?那又是什么主意?
目送林雄柳三风远去,北彪忍不住问道:“头儿,怎么你不先看看那张美人笺就拘捕他?”
石球道:“不必看我也知道那张美人笺之上写着什么的了。”
北彪奇怪问道:“写着什么?”
石球道:“美人酒赠美人尝!”
他将那张美人笺递了过去。
北彪接下打开来一看,不由就瞠目结舌。
那张美人笺之上写着的,正是那七个字!
石球叹息接道:“其实一看见胡香的尸体,与及碎裂在地上的那瓶美人酒,我已经知道那瓶美人酒就是那个女人昨夜买的那瓶,亦知道那个女人真的要杀人,对象也就是胡香。”
北彪道:“哦?”
石球道:“扬州城中武功比那个女人还要高强的女人,除了胡香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一个,只可惜我看见胡香的尸体才省起来。”
北彪道:“不过就算当时就已省起来,一样来不及的了,因为我们跟着便赶来这里,在我们赶来之前,胡香已经饮下那瓶美人酒。”
石球道:“一样的毒药,一样的杀人方式,我实在难以相信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北彪道:“难道那个主谋真的是柳三风。”
石球沉吟道:“也许真的是,不过是也好不是也好,我们现在都有足够理由将他关进监牢。”
北彪道:“目前的确是以他的嫌疑最重。”
石球摸摸下巴,接道:“这未尝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我也早就有这个意思,难得现在有这个机会,不关他一两天,未免太对不起自己。”
这简直就是说,他在乘机公报私仇。
北彪不由笑道:“幸好他没有听到头儿这番说话。”
石球道:“听到又如何?他难道有办法洗脱自己的嫌疑?”
北彪道:“这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
石球道:“除非怎样?”
北彪说道:“又再发生一件这样的案子。”
石球大笑道:“一而再,再而三,哪有这么巧,即使凶手是同一个人,除非是一个疯子,否则也不会一再用这个方法,连杀三人。”
北彪道:“我们现在又应该怎样?”
石球道:“这两件案必然有连带关系,我们应该彻底调查清楚每件事物,也许会有所发现。”
北彪道:“那个女人又如何?”
石球沉声道:“吩咐所有兄弟继续追查,非要将她找出来不可!”
世间的事情有时就是这样巧!
一样的美人酒毒杀案竟然又发生。
这是第三次,发生在柳三风被关进监牢后第二天的黄昏。
未到黄昏,将近黄昏。
小欣正在家门前与小翠说话。
美人楼已被暂时封闭,所以小欣只好回家中居住。
小翠与小欣自幼已经认识,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
所以到衙门投案,小欣也是找她来作伴。
她就住在小欣的附近,闲着无聊便走过来找小欣说话。
她们仍然是谈论小观音胡香的被杀,柳三风的被捕这两件事。
这两件事早已传遍扬州。
也正在这个时候,那边忽然抬来了一顶轿子。
两个轿夫竟就将那顶轿子停在小欣的家门之前。
小欣小翠不由停下了说话,奇怪的望着那顶轿子。
轿子旁边还跟着一个家丁装扮的中年人,
他连随上前,道:“请问……”
小翠口快,截住了他的说话,道:“你找谁?”
中年人道:“这儿,是否是小欣姑娘的家?”
小翠点点头道:“你难道就是来找小欣?”
中年人道:“正是。”
小欣脱口道:“你找我干什么?”
中年人又目光一转,道:“原来这位就是小欣姑娘……”
小欣道:“我可不认识你。”
中年人道:“在下金寿,家主人金满楼。”
小欣小翠都不由一怔。
金寿接道:“奉主人之命,在下有请小欣姑娘……”
小欣道:“请我到哪里?”
金寿道:“到主人家中一行。”
小欣又一怔,道:“干什么?”
金寿道:“昨亡因为小欣姑娘的说话,我家主人才得免牢狱之灾……”
小欣道:“我只是照直说话,那个人,的确不是他。”
金寿道:“主人仍然感激得很,因今日在家中设下酒席,请姑娘前往一聚,是以聊表谢意。”
小欣呆住在那里。
小翠即时附耳道:“看来那个真正的金满楼也一样瞧上你了。”
小欣道:“我……”
小翠截口道:“这样好的机会你千万不要错过。”
小欣道:“可是……”
小翠道:“还可是什么?这种机会别人可想也想不到。”
金寿的说话这时已接上,道:“主人吩咐,无论如何也要请到姑娘,如果请不到,在下也不用再回去了。”
小欣道:“这……”
小翠又截道:“这什么,金大爷分明一片诚意,莫要辜负了才好。”
小欣轻声道:“我从来都没有这种经验。”
小翠道:“没有就更加非去不可。”
小欣道:“不知怎的,我总是有些害怕。”
小翠道:“你的胆子,不是向来大得很。”
小欣道:“这一次可不同,我是一个人……”
小翠道:“你难道怕他吃了你?”
金寿竟听到这句话,微笑道:“我家主人向来都不会吃人。”
小翠失笑道:“当然不会,只有妖怪才吃人。”
金寿笑接道:“如果我家主人是妖怪,我早已被他吃掉了。”
他笑顾小欣,又道:“姑娘不必担心,我家主人的确是出于诚心,对姑娘全无恶意,事实上,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请客的了。”
小欣道:“是……是么?”
金寿道:“而且大家都知道,除了在赌场铁面无私,我家主人一向待人都非常和蔼。”
小欣嗫嚅道:“但我这般身世……”
她害怕只怕是这一点。
金寿立即道:“这一点姑娘更应放心,我家主人绝不是一个轻贫重富的人。”
小欣道:“我总得进去换一件像样的衣服,也告诉父母一声。”
这样说无疑就是答应的了。
金寿欠身一礼,道:“有劳。”
她这句话都还未说完,小翠已急急拉她进去。
望着这两个孩子的背影,金寿的面上并无表情。
这种事情他已经习惯。
小欣的父母当然没有反对。
他们将小欣送到美人楼,除了减轻负担之外,其实还希望小欣能够因此找到一户有钱的人家。现在显然就是机会了。
金满楼的年纪虽然大一点,但找遍扬州,相信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他那么有钱的男人。
好像这样的一个大好机会,他们又怎会放过?
一听说,他们简直就好像刚生下好几只鸡蛋的老母鸡一样,满屋子团团乱转,对待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