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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只男人的手。”
“现在这只手上,却握着柄形状很奇特的刀,女人正在他身旁唱歌……”“可是琴弦忽然断了,她也倒了下去。”
萧十一郎立刻打断了他的活,道:“唱歌的女人,就是沼泽中的女人?”
瞎子道:“是的。”
萧十一郎道:“你凭哪点看出来的?你能看见她的脸长得是什么样子?”
瞎子迟疑着,道,“我看不见她的脸,但我却看得出她左股上有一个青色的胎记,比巴掌还大些,看来就像是一片枫叶。”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冰冰的脸色已变了,就仿佛忽然已被人推下了万丈绝谷,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和恐惧。
她本不是那种很容易就会受到惊吓的女人,她的躯壳虽脆弱,却有比钢铁还坚强的意志。
所以她才能活到现在。
——现在她为什么会如此恐惧?
——难道她身上真的有那么样一块青记?
瞎子脸上又露出那种诡秘的微笑,喃喃道:“我果然没有
看错,我知道我绝不会看错的……”他慢慢地转过身,好像要往外走,可是他手里的竹杖,却突然毒蛇般向冰冰的咽喉刺了过去。
冰冰没有动,没有闪避。
她整个人都似已因恐惧而僵硬,连动都不能动了。
幸好她身旁边还有个萧十一郎!瞎子这一出手,除了萧十一郎外,绝没有第二个人能救得了她。
船头上的人都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船舱里的人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瞎子手里的这根竹杖,已点在冰冰咽喉上,只要再用一分力气,冰冰的咽喉就要被洞穿。
可是冰冰的咽喉井没有被洞穿,瞎子这最后一分力气并没有使出来。
是什么力量阻止了他?
没有人看得出,只有瞎子自己能感觉到。
他忽然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压力,已到了他肋下。
他的力量若不撤回,白己肋下的八根肋骨就要完全被压断。
大家看见他的竹杖点在冰冰咽喉上时,他的人已退出七尺。
大家看见他往后退时,萧十一郎已站在船舱门口,阻住了他的去路。
割鹿刀,犹在鞘。
可是杀气已逼人眉睫。
瞎子也转过身,又面对着萧十一郎,歪斜的脸冷如秋霸。
他当然也能感觉到这种杀气。
只有一个已杀过无数人,而且正准备要杀人的人,身上才会带这种杀气。
他知道面前这个人绝不会让他再活着走出去。
萧十一郎忽然道:“你杀错人了。”
瞎子道:“哦?”
萧十一郎道:“到这里来的人,本该杀我的。”
瞎子道:“你要我杀你?”
萧十一郎道:“非杀不可。”
瞎子道:“为什么?”
萧十一郎道:“因为你已在这里。”
瞎子道:“也因为你想杀我?”
萧十一郎并没有否认。
瞎子又在笑,淡淡笑道:“其实就算要我不杀你,你还是一样可以杀我。”
看到他微笑的脸,萧十一郎心里忽然又有了那种奇怪的感觉。
——我一定见过这个人,一定见过。
但他却偏偏想不出这个人是谁。
这是为什么?
他决心一定要找出原因来。
他的手已握住刀柄。
杀气更强烈。
瞎子道,“我说过,我虽然是个瞎子,却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事。”
萧十一郎道:“现在你看见了什么?”
瞎子道:“我又看见了那只手,手里又猩住了那柄刀。”
萧十一郎并不意外。
他手里当然有刀,无论谁都能想得到。
瞎子道,“我也看得出你一定要杀了我。”
萧十一郎冷笑。
瞎子道:“若是在两年前,你会让我走的,可是现在你已变了。”
萧十一郎立刻追问:“两年前你见过我?”
瞎子淡淡地道,“不管我两年前有没有看见过你,现在我却能看得出,两年前你绝不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萧十一郎反道:“你还能看见什么?”
瞎子道:“我看见了一摊血,血里有一只断手,手里有一柄刀。”
萧十一郎道:“你看得出那是谁的血?”
瞎子道:“是谁的?”他笑得更诡秘,慢慢地接着道:“是你的血,'霸气 书库 |。'你的手,你的刀。”
萧十一郎大笑。
瞎于道:“死并不可笑,”萧十一郎道:“这次我笑的是你。”
瞎于道:“为什么?”
萧十一郎道:“因为这次你看惜了。”
割鹿刀,犹在鞘。
刀虽未出鞘,杀气却更强烈。
瞎子慢慢地放下了他右手的白布招,突然凌空翻身,右手竹杖刺出。
竹杖是直的,直而硬。
可是他这一招刺出,又直又硬的竹杖却像是在不停地扭曲颤动着。
这根竹竿竟像是已变成了一条蛇。
毒蛇!活生生的毒蛇。
萧十一郎第一次看见毒蛇,是在他六岁的时候,他看见的是条活生生的响尾蛇。
那是他第一次被蛇咬,也是最后一次。
以后他只要用眼角一瞥,就能分辨得出三十种以上的毒蛇。
他对它们只有一种法子——一棒打在它的七寸要害上。
他从未失手过。
可是他看不出这条“毒蛇”的七寸要害在哪里。
这瞎子手里的毒蛇,远比他见过的任何一种毒蛇都危险。
除了“逍遥侯”天公子外,这瞎子竟是他生平未遇过的最可怕的对手。
他知道自己必?E
第五十一章 迷 情
月下的西湖,总是温柔妖媚的,无论什么事,都永远不能改变她。
就好像永远也没有人能真的改变风四娘一样。
风四娘的心还在跳,跳得很快。
她的心并不是因为刚才那一战而跳的,看到萧十一郎扶着冰冰上楼,她的心才跳了起来。
她毕竟是个女人。
无论多伟大的女人,总是个女人。
她可以为别人牺牲自己,但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
这世上又有谁能控制自己的情感?
沈壁君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风四娘勉强笑了笑,轻轻地道:“你若认得冰冰,你就会知道她不但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而且很可怜。”
沈壁君遥视着远方,心也似在远方,过了很久才垂下头:〃我知道。”
“我们现在就上去找他好不好?”
沈壁君迟疑着,没有回答。
风四娘也没有再问,因为她忽然发现王猛已走出船舱,正向她们走过来。
她希望他不是来找她们的,王猛却已走到她面前,眼睛还在东张西望。
风四娘忍不住问:“你找什么?”
王猛道:“我们的老二。”
风四娘回过头,才发现史秋山早已不在她身后。
刚才被青衣人招回的渡船,现在又已荡入湖心,船头上的人,至少已有一半走了。
剩下来的人,有的倚着栏杆假寐,有的正在喝着酒。
酒莱却不知是主人为他们准备的,还是他们自己带来的。
“史老二呢?”王猛又在问。
“我怎么知道。”风四娘板着脸,冷冷地道:“史秋山又不是个要人照顾的孩子,你们又没有把他交给我。”
王猛怔了怔,喃喃道:“难道他会跟别人一起走了?”
风四娘道:“你为什么不进去看看?”
王猛道:“你呢?”
风四娘道:“我有我的事,你管不着。”
她忽然拉起了沈壁君的手,冲人船舱。
现在她已很了解沈壁君,她知道沈壁君这个人自己总是拿不定主意的。
但她却有很多事非得问个清楚不可,她早已憋不住了。
王猛吃惊地看着她们闯入船舱,忍不住大声问:“难道你们也是来杀萧十一郎的?”
风四娘没有回答这句话,他身后却有个人道:“纵然天下的人都要杀萧十一郎,她们两个人却是例外的例外。”
王猛霍然回头,就看见了侯一元的枯瘦干瘪的脸。
“为什么她们是例外?”王猛道,“你知道她们是谁?”
侯一元眼睛里带着狡猾的笑意,道:“若是我人不老眼不花,刚寸跟你说话的那个女人,一定就是风四娘。”
王猛吓了一跳。
——有很多人听见风四娘这名字都会吓一跳的。
侯一元道:“你也听说过这个女人?”
王猛道:“你怎么认出她的?”
侯一元笑了笑,道:“她虽然是个有名难惹的女人,可是她的武功并不高,易容术更差劲。”
王猛道:“还有个女人是谁?”
侯一元道:“我看不出,也想不出有什么女人肯跟那女妖怪在一起。”
王猛道:“你看见史老二没有?”
侯一元点点头,道,“则才还看见的。”
王猛道:“现在他的人呢?”
侯一元又笑了笑,道:“若连风四娘都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他笑得实在很像是条老狐狸。
王猛道:“他有没有在那条渡船上?”
侯一元摇摇头,道:“我没有看见他上去。”
王猛皱起了眉,道:“那么大一个人,难道还会忽然失踪了不成?”
侯一元悠然道:“据我所知,跟风四娘有来往的人,有很多都是忽然失踪了的。”
王猛瞪着他,厉声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侯一元微笑道:“船在水上,人在船上,船上若没有人,会到哪里去呢?”
王猛忽然冲过去,一个猛子扎入了湖水。
侯一元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来这个人并不笨,这次总算找时地方了。”
船楼上的地方比较小。
小而精致。
烛台是纯银的,烛光混合了窗外的月光,也像是纯银一样。
萧十一郎木立在窗前,遥视着远方的夜色,夜鱼中的朦胧山影,也不知在相些什么。
——他是不是又想起了那可怕的杀人崖。
冰冰看不见他的脸色,却似已猜出了他的心事。
她一直都没有惊动他。
他在思索的时候,她从来也没有惊扰过他。
现在她自己心里也有很多事要想,一些她想忘记,都忘不了的事。
一些可怕的事。
她眼睛里的惊惧还没有消失,她的手还是冰冷的,只要一闭起眼睛,那瞎于歪斜诡异的脸,就立刻又出现在她眼前。
天地间一片静寂,也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仿佛有人在大声间活。
她没有听清楚是在间什么话,却看见两个人冲上了楼。
两个船娘打扮的女人。
她几乎立刻就认出了其中有一个是风四娘。
风四娘也在盯着她:“你身上真的有块青色的胎记?”
这就是风四娘问的第一句话。
每个人都听见了风四娘问的这旬话,又有谁知道沈壁君想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她心里也不知有几千几万句话要说。
可是她一甸都没有说出来。
——她是不是想冲过去,冲到萧十一郎面前,投入他怀抱里?
但她却只是垂着头,站在风四娘身后,连动都没有动,冰冰并没有口答风四娘那句话。
风四娘也没有再问。
因为萧十一郎已转过身,正面对着她们——她们三个人!又有谁能了解萧十一郎现在心里的感觉。
他当然一眼就认出了沈壁君和风四娘,但是现在他的眼睛却在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多看谁一眼,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面对着的正是他生命中三个最重要的女人。
这三个女人,一个是他刻骨铭心,永难忘怀的情人,他已为她受尽了一切痛苦和折磨,甚至不惜随时为她去死。
另外两个呢?
一个是他的救命恩人,一个已将女人生命中最美好的全部奉献给他。
这三个女人同样都已为他牺牲了一切,只有他才知道,她们为他的牺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