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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又哭了,一面道:“我爷爷和她一块儿死了,虽不是你杀的,还不也等于是你逼死的,我真是瞎了眼,还把你救起来。”
“快!”她一面哭,一面又厉声大吼道:“快把你的剑拔出来,我们现在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心怡叹了一声,苦笑道:“我不想跟你打。”
小孚大声道:“为什么?你以为我打不过你?”
心怡摇头道:“不是这个意思,总之,你是我的恩人,我不能跟你打。”
秦小孚怔了一下,却一咬牙,又用掌中剑,直向心怡身上扎去。
花心怡现在真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自己真不该把实话告诉她,现在弄成这种情况,真叫人痛心。她只好一路左闪右避地让着她的剑,小孚见她武功不弱,自己竟是砍不着她,不由更是大怒,一紧掌中剑,左手剑诀一领,竟使出独门剑法“一字慧剑”,第一招“风卷残云”,剑光逼得心怡一连后退了五六步。
秦小孚冷笑了一声,一振腕子,第二式“大雨洗江山”正待施出。
花心怡惊得身形霍地拔起,落出了三丈之外,她长叹道:“你既如此逼我,我只好走了,明日我定先你前往寻获令祖的尸体,你倒是来不来呢?”
秦小孚尖叱道:“谁要你假献殷勤,姓花的你留下命来。”
她说着竟猛然朝心怡扑来,心怡见她如此,自知无法和她讲理,眼前只有走了再说。
想着倏地回过身来,展开轻功提纵之术,一路亡命地直向沙滩上驰去。
秦小孚如何能容她逃跑?当下足下加劲,也展开了上乘轻功,紧紧地自后面追来。
花心怡跑了一阵,只见秦小孚紧追不舍,偏偏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洞庭湖水,如何跑法呢?
她不禁站住脚发起急来,而秦小孚这时已迫近了,心怡正要回身制止她下毒手,谁知身子尚未转过来,就听得秦小孚口中叱了声:“打!”
花心怡不及细看,就觉得有数十股尖锐风声,直向自己全身打来。
黑夜里打来的暗器很难辨认,她手中又无兵刃,无防之下,只急得向后一撑腰,猛地把身子拔起。
可是仍然是慢了些,就觉得右肩头一阵疾痛,痛得她“哦”了一声。
敢情打来的暗器,竟是一掌铁莲子,心怡还算侥幸,仅仅中了一枚。
就这样她也痛得整个右臂发麻,同时也令她知道了秦小孚真是有意要与自己拼命了。
眼前停泊着方才二人乘来的那叶小舟,花心怡也顾不了许多,只好借来用了。
她猛然扑到小船前,用力地双掌一推,小船“飕”一声,已蹿抵湖心。
花心怡紧握着双拳一弹,就如同一缕轻烟似地飞上了小船。
她方拿起篙来,却见秦小孚口中尖啸着,也腾身而来,手中还持着明晃晃一口剑。
当下用手中篙.迎着小孚下坠的身子,就空一拨,只听得“扑通”一声,竟把小孚打落湖中。
秦小孚在水中兀自尖声怒骂着,并且用力地朝着小船游过来。
她那样子真是可怕极了,花心怡拼命地撑着篙,似如此四五篙之后,才把她落远了。
夜风习习地吹过来,传来了秦小孚在水中的哭声,花心怡忙把船停住,怕把她淹死了。
黑夜里,她似乎看见小孚手中那口明晃晃的宝剑闪闪发光,而且直向岸上游回去。
心怡知道她身上有很好的水功,这点距离是用不着为她发愁的.因此也就不再为此而担心了。
她真想不到会落成如此下场,看一看身上还穿着人家的衣裳,坐的又是人家的船,只这一会儿工夫,竟和她翻脸成仇,真是想不到的事!
心怡撑着船,脑子里是零乱的一片,愁一阵,悲一阵,万斯同未死,固然是好消息,可是茫茫人海,他又会到什么地万去?自己又能到哪里去找他?
想到了这里,她又浮上了一层莫名的伤感,小船漫无目的行着,飘着……
想昔年自己姐妹在黄山五云步居住时,虽说是足迹不出百里,可是那种无牵无挂的日于,又是多么惬意,未入江湖以前,把江湖幻想得那么好,那么生动,而入了江湖,才发现江湖中竟是遍布陷阱,人心险恶……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再想到了久别的母亲,不知她老人家现在如何?她是不是也离开了黄山?
这一切都是谜,都是痛心的事儿。人,真是不可思议,干嘛有自由自在的日子不过,要奔波,要争是非,要种情谊,为什么?何苦?何求?
浪花卷起来,把她青缎帮子的布鞋都打湿了。
天上的小星星也在向她眨着眼睛,像是笑她的痴,笑她的狼狈样儿。
她坐下来,把鞋脱了,自己捏着发酸的脚,捏了一会儿,身子支不住,就倚卧在船板上睡着了。
明天的事,明日自有交待,且暂时享受这湖上的良宵吧!
01巧施毒计狠下辣手
暮色苍茫。
落日的余晖,将天畔映得多彩而绚丽,迂回的山道上,潇洒而挺秀的骑士,也被这秋日的晚霞映得更挺秀了。
没有炊烟,因为这里并没有人家,大地是寂静的,马上的骑士落寞地挥着马鞭,喃喃地低语,英俊的面庞使人看起来有一种喜悦的感觉,这就是归心似箭的万斯同,内心充满了喜悦、兴奋和火似的热情。
在离开了秦家之后,他马不停蹄,一路直向浙省的雁荡赶去,我们可以想到,在一个认为几乎已成了绝症的病人,突然之间病体痊愈后,那是如何的兴奋,如何的惊喜欲狂,那么,万斯同正是这种心境。
在奔涛惊浪的长江三峡入口处,万斯同伫立在船头上,从他那飞扈的神采上看来,这年轻人该是多么的高兴。
他仰首望着天上的云,云也开了,俯首看江中的水,水是那么的清澈,真的,如果你是一个愉快的人,看什么都顺眼,即使连石头,也都是含着笑的。
回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秦冰为自己医治这个隐疾,自己也吃了苦头。
每日正午,他把身子剥光了,在如焚的沙堆里,用滚热的沙把整个的身子包起来,直到流出的汗,把滚热的沙都浸湿了,才可暂时休息一会儿。
然后还要照着秦冰的指示,做各式的动作,除此之外,在午夜,还要接受秦冰为他全身施行的大按摩,如此,竟在短短的几天里,产生了奇迹,小腹下的那粒朱砂红痣不见了,他竟恢复了昔日的健康。
对于秦冰祖孙二人的大恩,他是刻骨铭心,永远也忘不了,可是眼前,他不得不暂时告别他们。
他要去完成一件大事,完成一件生命中不可少的盛大事情。
那个曾经使他以为不可能再重聚的女人——花心蕊,又在他的内心复活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心蕊在自己临别时,向自己诉说的那些海誓山盟,他也忘不了她活泼可爱的影子。
现在自己已康复了,如果不尽快地找到她,如果不立刻与她成婚,那自己就是不忠于感情的一个叛徒。
这连日以来,他儿乎是昼夜兼程地行着,他相信心蕊是痴心地在等候着自己,只是,他又怕心蕊已经见着了郭潜,郭潜自然把自己嘱咐他的话,都坦诚地告诉她了,她该是多么的伤心,也许她已经离开雁荡了,也许她真的已经和郭潜……
有了这么多的因素,自然又可以想到,他的心是多么的急,多么的乱。
出长江,入浙省,在一条叫柳溪的水路上又行了一日,转入钱塘,好在水路甚便,倒用不着骑马投宿,只雇一条可以住人的大船便行了。
这一日他到了杭州,虽是归心似箭,然而面对着这天下名城,富有诗情画意的西子湖,他不得不强压着焦急的心情,而在此破例地住上一天。
暮晚,万斯同在岳王坟上浏览了一阵,又雇小船直放湖心,湖中有处孤岛,名唤“小瀛洲”,是西湖胜地之一,尤其美的是,岛上有醉人的红叶,在这深秋的日子里,这些美丽的枫叶,就像是西天的晚霞那么艳丽,微风吹过的时候,卷起了丛丛的浪,偶尔飘下来几片叶子,散乱在清澈的水面上,随着浪花而沉浮,就像是少女的芳唇。
万斯同看了红叶,登上了“小瀛洲”。
他像是一个骚人墨客,多少带着一点酸味地来到了岛上,微风掀起他那袭湖青色的绸子长衫,露出他单绸扎腿裤,配着他那双素面的双脸便履,看来真是翩翩风度,好儒雅的一个相公。
“小瀛洲”上有几家卖吃食的饭店,都是半隐在枫林之中,看来很幽雅。
一个系着白色围裙的小贩,口中叫着:“菱角!菱角!”他手里还挽着一个细竹编就的小篮子,上面盖着几片叶子。
万斯同抬了抬手,小贩走过来,看样子这小孩顶多十一二岁,头上还扎着两个发角。
“相公,要菱角吧?”他一面问,一面睁着那双大眼睛,朝万斯同身上上下地瞧着,又龇牙一笑道:“我知道,相公是被莲姑娘请来吃饭的。”
斯同怔了一下道:“谁是莲姑娘?”随又笑道:“不是,我是来玩的,我买三个钱的菱角,卖不卖?”
小孩搁下了篮子,似乎很奇怪地看着他道:“你不是来吃饭的?”
斯同摸了一下他的头,笑道:“玩过了再吃也不迟,你老问这个干什么?”
小孩嘻嘻一笑说:“我说呢,今天莲姑娘请客,这地方已被包下了,旁人连靠船都不许,相公若不是客人,又怎么能上来?”
万斯同心中一动,四下看了一眼,果然游人可数,可是孩子的话,也不可相信,试想这小瀛洲乃是公众的,又不是属于一人一户,岂能有不许闲人游玩之理?
当下也就一笑置之,遂掏出了三个制钱给小孩,小孩数了三十个菱角给他,又嘟着嘴说:“娘今天交给我一大篮子菱角,我才卖了一点点,要知道今天这里客人这么少,我就不来了。”
斯同笑道:“你不是说有人请客么,今大应该生意更好才对,怎么反而卖不出去呢?”
小孩噘着嘴,回头指了一下说。“瘦西湖的茶房不叫我进去嘛,要不我怎么知道今天是莲姑娘请客呢?”
万斯同点了点头,见手上还多着几个制钱,就都赏给他了,小孩连连称谢不已,又笑道:“我再给你些菱角。”
万斯同摇摇头,说道;“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下这么多?你有了钱,就好回去交差了。”
小孩似很高兴,一面拾掇着篮子,一面嘴里哼着歌,万斯同口中嚼着菱角,就信步沿着堤边走下去,见堤边的杨柳,都有些枯萎了。
有几个茶房打扮的人,拿着扫帚在扫着地上的红叶,万斯同走过去,他们都停下了扫帚,似乎很是惊奇,向他这边望着。
有一个人还弯腰向万斯同问道:“客官这么早就来了?”
斯同口中答应着又点了点头,就走了,他走了几步,才想出了道理,不禁暗笑道:
“这些茶房,竟把我当成请来的客人了。”
当时心中不由动了一下,心想莫非那小孩说的是真的,这小瀛洲真的不许外人涉足么?可是方才我上来,他们怎么并未干涉呢?
他往前又走了十几步,就看见一丛丛的花圃,都用白石头围着,有方形的、圆形的、长方形的,还有扇形的,里面开着各式的花,最引人的却是那用细竹子支起来的菊花。
他对于菊花素有雅爱,此刻见状,不禁快步走了过去,见花坛内,少说也置有百十盆菊花,粉红鹅黄,形态不一,美艳已极。
花坛的正对面,也就是这小瀛洲的中心地方,有一幢讲究的房子,遍体深绿,其上满生绿苔,占地约有亩许方圆,多是四面轩窗洞开的敞房,窗前有一道花廊,有凉棚搭着,棚下悬着很多鸟笼子,每隔六七步,都置有一盆盛开的菊花。
万斯同已看出了这是一所讲究的饭庄子,因为敞房里整齐地放着铺有台布的桌椅。
再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