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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呆了,父亲并没有在空坟内。
石桌上油灯如豆,整个圆室内显得昏昏沉沉,阴气森森。
看看床上,被褥整齐,靠石壁的高大石案上,仍放着父亲的成名兵器——“精金刚柔锥”。
精金刚柔锥,头端尖锐锋利,无坚不摧,尾部渐粗,恰好针形,刚时如锥,柔时如绳,武功不精内力不厚者,无法施展应用。
蓝世玉见父亲视如生命的“金锥”,闪闪发光的置放在高大石案上,知道父亲没有远离。
蓦地——一丝血腥气息,直扑蓝世玉的鼻孔!
蓝世玉心头一震。
立即用鼻嗅了两下,果然是血腥气。
心中一阵惊骇。
不由退了两步,立即泛起一丝恐惧!
就在这时。
坟外数声猫头鹰的凄厉叫声,竟由通气孔内隐约传来。
蓝世玉一听,身不由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浑身汗毛同时根根竖起,不由沙哑的大声高呼:“爹!爹!爹!”
蓝世玉的呼声,沙哑中夹杂着哭的颤抖。
但,除了隧道中的嗡嗡回声,依然不见父亲答应。
又是一丝血腥扑来……
蓝世玉的心头再度一震,立即集中目力仔细的察看室内。
片刻——他的双目一亮,目光惊惧的盯着石案左侧暗影下的一条身影。
于是,他纵身扑至桌前,伸手端起油灯,藉着微弱灯光一看,不由惊得冷汗籁然,魂飞天外。
蓝世玉完全吓呆了,那团黑影,正是倒卧血泊中的父亲。
良久——他一定惊魂,放下手中油灯,大喊一声,飞身扑了过去,双手抱住父亲的尸体。
放声痛哭起来。
整个荒坟内,顿时掀起一片哀痛哭声,充满了凄凉、阴森、可怖。
蓝世玉哭得双目渗血,痛不欲生,他一面大哭,一面察看父亲的尸体。
他发现父亲张口瞪眼,血流满面,略显灰白的胡须上,染满了鲜血,一看即知是雄厚刚猛的掌力震碎内腑而死了。
根据父亲倒地的姿势,断定父亲是在急取石案上的“精金刚柔锥”时,被人一掌击在后背上。
蓝世玉看到唯一相依为命的父亲,死得如此之惨,心痛的猛然大叫,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仰身一跌。登时晕了过去。
坟内哭声骤停,但隧道中仍响着嗡嗡的回声。
坟外。
夜风疾劲,不时传来间歇的雨声,夜是如此的凄凉可怖。
蓦地——晕厥将醒的蓝世玉,昏沉中感到“黑憩穴”上,被人猛力点了一指。
紧接着一只慌急的手、在他的周身各处,迅速的摸索着,似在搜找什么……
蓝世玉心中又惊又怒,又惶又惧,也不知道这人是谁?
但是,他断定这人必是暗杀父亲的凶手。
他想骤然翻身发掌,将搜摸自己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击毙。
但是他知道,只要他微一运劲,必被对方发现,以父亲那样高超的武功尚不是他的对手,自己与他相搏,岂不是以卵击石。
于是,他想看看这人是谁,只要记住他的面貌,再设法杀他报仇不迟。
正待偷偷睁开一线眼缝……
蓬——的一声,那人一脚将他踢了个翻身。
蓝世玉紧咬牙齿,强忍疼痛,不敢吭气儿。
他趴在地上,偷偷睁开一丝眼缝,觑目一看,那人恰巧立在他的身后,只见墙壁上,现出一个高大侧影。
蓝世玉凝目一看,希望在身影上看出一些那人的轮廓。
身材魁梧,鼻子很高,上额和下巴俱都窄小,胡须不多,稀疏几根,穿短褂长裤,立在那里,似在沉思。
蓦闻那人忿然不解的自语说:“怪!怎的也没有呢?”
蓝世玉虽然没有身历江湖的经历,听不出他是哪一省的口音,但是他断定这个人不可能住在鄱阳湖附近。
那人自语后,再度俯身搜查蓝世玉的全身……
蓦地——那双手不动了,根据壁上的阴影,看出那人正在凝神静听。
突然,那人身影一闪,顿时不见。
蓝世玉不敢动,他知道那人没有走远,根据墙上阴影的动向,断定那人正藏身在床侧的隧道中。
但是他却无法猜透那人隐入隧道的动机和目的。
就在这时。
一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由入口的隧道中传来。
蓝世玉心中一惊,知道又有高手前来。
同时,也恍然大悟,那人为何仓惶隐去的原因。
继而一想。
心头又是一震,万幸方才没有对那人贸然出手,根据他灵敏的听觉,那人的功力之高,可想而知。
那阵衣袂破风听得更清楚了,并且不时挟着一声沉重物体触地的声音。
人影一闪,灯光轻晃,稍顷沉静,突然暴起一阵厉笑声。
蓝世玉趴在地上。只觉得笑声震耳,气血翻腾,几乎忍不住叫声来。
来人笑声突敛,毫无忌惮的快意朗声说:“蓝康泰,想不到你‘金锥银弹’蓝大侠也有今天,试问你昔日的雄风何在?有了那东西又有何用?”
说罢,又是一阵快意狂笑。
紧接着咚咚的走了过来。
蓝世玉知道来人认识父亲,并且是与父亲有过节积恨的人。
那人已走向父亲的尸体前,咚咚的触地声,震得地面有些颤动。
蓝世玉这时已没有了恐惧。
因为,他心中充满了复仇的怒火,和如何才能查出杀父仇人是谁?
他觉得有看看这人的必要,也许将来由这个人的身上查出那个高鼻子和稀胡须的是谁。
蓝世玉刚刚睁开一道眼缝,来人已向他走来。
于是,又赶紧将眼闭上。
因而,他仅看到来人左腿已断助下撑着一柄沉重的铁拐。
根据来人方才那声大笑和说的话来判断,来人的年龄也在四十岁以上。
来人走至蓝世玉身边,即以手中铁拐在他的身上乱捣一气,虽然意在搜索,但已不太经心。
因为——来人已断定击毙“金锥银弹”蓝康泰的人,已经将他们搜过了,这时只是下意识的胡乱捣几下泄恨而已。
蓝世玉被铁拐捣得痛人心肝,只得咬牙苦挨,但是他心中却暗暗发誓,将来定要讨回这笔血债。
蓦地——来人的铁拐一顿。
紧接着暴声喝道:“什么人?”
喝声把古墓震得发颤。
暴声喝问中,人影一闪,身形顿时不见。
蓝世玉被这突如其来的震耳大喝。惊得浑身一倾,顿时忘了自己假装穴道被制,急忙翻身坐起,举目一看。
只见床侧隧道中,两道黑影,一前一后,正在风驰电掣追逐中。
蓝世玉知道前面的人即是掌毙父亲,用手搜摸自己的那人。
手持铁拐的那人,再度一声大喝:“朋友,不留下那东西想走吗?”
大喝声中,抡拐就向那人打去。
只见前面那人一声不吭,飞奔中身形一侧,右手突然一扬——一道亮光,疾如脱箭,直向持拐那人射至。
持拐那人哈哈一笑,铁拐一横,当的一声闪出几点火花,在漆黑的隧道中,看得格外分明。
紧接着。
传来一阵清脆的“格啦啦”的暗器滚地声,两道追逐的高大人影,随之一闪而逝。
蓝世玉突然跃起,但觉浑身酸痛,他决心忍痛追出去,也许藉着自己地形熟悉,可以看到杀父仇人的真面目。
心念已毕。
正待举步,坟外隐约传来持拐的怒极喝骂道:“狗娘养的,得到便宜想独吞吗?没那么简单,你就是上天入地,老子也要追到你!”
蓝世玉一听,知道两人都走远了。
回头看倒卧血泊中的父亲,又忍不住跪在地上抚尸大哭起来:“爹……你知道玉儿回来了吗……你知道玉儿已经完成的心愿,将小锦盒交给媛姑姑了吗?……”
蓝世玉越哭越伤心,简直不想活了。
他的确想到死,他要和父亲母亲死在一起,但一想到血海深仇,又觉得既然有死的决心,何不以必死之心找那个高鼻子的人报仇呢?
于是,他流泪望着父亲满面血液的遗容,默默祈祷,希望父亲在天之灵,保佑他早日手刃仇人。
此时——夜已三更,坟外响着间歇的雨声和劲疾的风声。
蓝世玉一人躲在荒坟内,伴着一盏如豆油灯,在昏沉暗淡的灯光中,为父亲擦试着灰白脸上的血渍。
他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业已布满了血丝。
猫头鹰凄厉骇人的叫声又响了起来。
但,他已不觉得害怕,因为唯一想到的就是如何早日手刃亲仇。
………………
第二章
夜更深了。
风愈大了。
雨仍在间歇的下着。
蓝世玉悲痛的流着泪,细心的轻拭着父亲灰白的面孔上的血渍。
突然一声凄厉惊心的长啸,竟由坟外划空而至。
啸空怪诞,入耳心惊。
尤其处身荒林古墓中的蓝世玉,在昏暗的灯光下,伴着惨遭掌毙的父亲,更增加了几分恐怖。
但是蓝世玉神情木然,似乎毫无所闻。
这时他的内心非常悲痛,因为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让父亲那双怒目暴睁的眼睛阖上。
怪啸渐渐近了,啸声中充满了焦急和忿怒。
蓝世玉依然不为所动,仍不停的抚着父亲圆睁的眼睛。
怪啸震耳,令人惊心,来人似乎已到了坟外。
蓝世玉心中一动,这次他决心要看看来人的真面目,他非常不解,为何这些年从无一人前来,而今夜却都纷纷的赶到了。
还有——持拐人说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啸声戛然停止。
紧接着飘来一阵衣袂破风之声。
蓝世玉心头一震,觉得这人来的好快,根据他的卓越轻功判断,来人必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心念未毕,破风之声听得更真切了。
蓝世玉暗吃一惊,觉得来的人轻功精湛,而且对墓坟的地形也甚熟悉。
于是慌忙起身,游目一看,觉得只有高大石案后面可以暂时藏身,因而毫未思索,立即躲了进去。
就在他躲进石案与墙壁间的空隙内的同时,人影一闪,风声飒然,灯光微晃中,飞身进来一人,身形丝毫未停,直扑向父亲的睡床前。
蓝世玉心情紧张,双手渗汗,强抑着心中的怒火和狂跳,在石案的裂缝中悄悄露出一只眼睛……
只见那人身穿黑袍,徒手未带兵刃,头发全灰,直披肩后,由于那人面对睡床,看不清他的面目。
但见那人慌乱的翻动着父亲的被褥和枕头,断定那人这时的心境,必定正充满了忿怒、焦急、和不安。
接着那人将被褥忿怒的一一抛在地下,又仓慌的用手去摸索着床下……
蓝世玉心中一动,觉得这人也许就是刚才乘他晕厥之时,点了他的穴道,而又搜索他全身的那个人。
继而一想。
这人进得坟来,看也不看父亲的尸体一眼,迳自奔至床前翻动父亲的床褥,可见他在暗下毒手之后,还没搜索室内。
也许他正待搜索之际,自己正好从外面匆匆回来,他立即隐身暗处,乘自已悲痛晕厥,再来搜索。
当然,他戟指点了他蓝世玉“黑憩穴”的原因,是怕在他搜索之际,自己苏醒过来。
看他充满忿怒的表情,必是那断腿持拐的人追了一阵,心中仍在怨恨……
蓝世玉愈想愈觉得不错,这人正是击毙父亲的凶手。
因而怒而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立即力资双臂,准备如法炮制,背后偷袭。
可是——黑袍那人突的转过身来。
蓝世玉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只觉心脉狂跳,呼息急促,加之强抑激动的情绪,几有窒息之感。
只见那人满脸青疤,两颗獠牙,一双独眼圆如铜铃,炯炯如灯,好不骇人。
右边瞎眼盖着一双黑皮眼罩,加上一字浓眉,愈显得狰狞可怖。
那人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