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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不能完全肯定盛载毒气的瓷球就藏在石柱内,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也是很突然的,他感觉到危险,这种感觉其实来得也不慢的了,只是他非独乐极忘形,甚至连感觉也因为太快乐而变得迟钝。
到他感觉到危险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那些暗器来得非独突然,而且准确,数量之多,更就是严拾生意料之外。
暗器发自四个人,那四个人都是监工的装束,他们在严拾生进来的时候,原是在较远的地方监督工人建造行宫的花园,可是在严拾生进来之后,便远远跟上来,暗中监视着严拾生。
严拾生完全没有发觉他们的存在,他们也实在藏得太好。
潜藏之术原就是忍术的一种,这四个人都是来自东瀛,由曹廷一手训练出来,在潜藏方面当然是造诣极深,等闲不易察觉。
一如严拾生推测,那四个盛载毒气的瓷球的确就藏在石柱内,搬到这里来。
曹廷早就考虑到,如果以一般的方式运载瓷球进城,即使瓷球已改装,亦不难被发现,而放置瓷球的地方亦颇费思量。
瓷球必须放置在京城的核心,爆发起来才能够收到预期的效果。
常德郡主那座行宫的建造早已在曹廷意料之内,对常德郡主的提议他非独没有反对,且极力赞成,这亦可以说是他唯一没有反对常德郡主的事。
一直以来由于争权,他与常德郡主都处于敌对的位置,开始的时候,他一直忍耐,然后发现忍无可忍,不能不正面与常德郡主作对。
他完全明白若是退让,常德郡主不难将他已有的权势完全夺去,这几年的苦心安排便化为乌有,也所以他曾经企图妥协,可是他很快便发现一点,常德郡主天生就像是他的对头,非要弄倒他才肯罢休。
他也明白跟常德郡主作对不容易,幸而常德郡主一心争权,所作所为都有些过份,朝中大臣大都看不过眼,所以他与常德郡主作对,那些朝中大臣非独没有阻止,而且极表赞同。
他们当然看不出曹廷并不是事事与常德郡主作对,也并非完全站于他们的立场,当常德郡主与他没有利害冲突的时候,他总是视若无睹,万不得已便佯装落下风,让常德郡主得其所哉。
正如常德郡主要建造这座行宫,他想来想去对自己并无坏处,也乐得让常德郡主负上一个劳民伤财的罪名,当他发现行宫就在京城核心,是最理想安放毒气瓷球的地方,更就欣幸没有反对这件事。
瓷球改装成石柱,无疑已很成功,最聪明的人亦未必能够联想得到,那四条石柱既然是建造行宫的材料,要运进城中当然是易如反掌。
一切都依照曹廷的安排,布置妥当,但为防万一,曹廷仍派了四个心腹手下暗中监视,也特别警告他们,小心燕十三、长孙无忌等人。
那四个心腹手下其实不以为然,在他们的心目中,曹廷这一次的安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所以当他们发现严拾生跑到行宫来,难免意外。
他们不知道严拾生怎会发现石柱的秘密,看见严拾生双手摸在石柱上,更就意外之极。
然后他们决定将严拾生除去。
行宫占地极广,这四条石柱的所在又远离正在工作中的工地,以他们的身手,要杀掉严拾生不惊动任何人,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他们都是用暗器的好手,又经过长时间的合作,自然配合得天衣无缝。
在正常情形下严拾生应付这种袭击已经不容易,又何况乐极忘形,缺乏警戒。
暗器大部分打在他身上,他惊呼惨叫,鲜血飞激中倒下。
那四个作监工的杀手随即冒出来,为首的一个立即道:“清除地上的暗器血渍,将尸体弄走。”
两个杀手应声上前,还有一个亦急急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暗器。
严拾生倒伏地上,一动也不动,可是到那两个人走近,俯身要搬动他的身子他便动了,动得很突然,剑同时挥出,一剑割断了一个杀手的咽喉,同时一脚踢在另一个杀手的胯下要害。
他全身剧痛,全凭一股勇气支持,剑挥得准确,脚踢得也很准确,手中剑紧接脱手掷出。
这一剑掷得也很突然,正在收拾暗器的杀手,一惊抬头,剑便已掷到,掷进了他的心窝。
为首的那个杀手并没有退缩,立即扑上,一柄长刀出鞘,砍向严拾生。
刀还未斩至。严拾生已经倒下,直挺挺的倒下,双眼紧闭。
那个杀手一怔,咆吼声中,还是再上前一步,一刀向严拾生的脑袋砍去。
严拾生这时候才滚动,一滚同时三枚暗器射出,都射向那个杀手的胯下。
暗器从他的身上拔出来,也所以连那个杀手也意料不到,狂叫中身形一顿,一刀砍在地上,仍然在奋力拔刀,砍向严拾生。
这一刀才举起,严拾生又已四枚暗器向他射到,这四枚暗器也全都是从严拾生身上拔出来,犹带着鲜血。
这样将暗器拔出当然疼痛,严拾生却已顾不得那许多,一心只想将那些杀手杀掉,逃出去,将消息送出去。
四枚暗器都是打在那个杀手的要害上,那个杀手再也支持不住,扑倒地上,那柄长刀亦砍进地面去。
严拾生没有停下手,奔前将剑拔回,脚步不停,疾往外奔。
他受伤实在不轻,一个身子东倒西侧的,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
行宫的道路他并不熟悉,惶急之下,更没有了方向感,只顾前奔。
也不知道奔出了多远,前面一面高墙挡着出路,严拾生左看右看,高墙连绵,也不知道有多远,忍痛疾往上掠去。
平日他要掠上这么高的墙已经不容易,可是现在这一急,竟然掠得比平日高,但仍然差一点儿,他也早已心中有数,及时一剑插向墙上,借势再一翻刚好上了墙头,却再也支持不住,往墙外倒去。
常德郡主的轿子正好这时候经过,严拾生这样凌空倒在轿子之前,当然任何人都大吃一惊。
那些侍卫立即拔刀上前保护轿子,一看摔下来的竟然是严拾生,却难免都意外之极。
常德郡主发觉轿子突然停下,再听到惊呼声也知道有事发生,但仍然掀开轿帘子一看是发生什么事。
那些侍卫挡住了她的视线。
“发生了什么?”她立即喝问。
那些侍卫左右散开,为首的一个连忙禀告:“是那个严拾生——”
“他又怎样了?”常德郡主叹了一口气,对这个人她虽然已没有多大恶感,总觉得是有些麻烦,而这种麻烦她虽然已不在乎,却难免有些无可奈何的感觉。
她只希望严拾生这一次不会令她太难堪,让大家都开心一点。
为首的那个侍卫随又禀道:“他受了很重的内伤,从高墙上掉下来。”
“哦——”常德郡主一怔,不由自主的从轿中奔出,那些侍卫连忙保护在她左右。
严拾生倒在地上,好一会才挣扎爬起来,他的视线已变得模糊,但仍然分辨得出眼前的是什么人,不由露出了笑容。
他混身浴血,这种笑容看来也变得可怕,常德郡主看见他这样子也大吃一惊,连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严拾生呻吟着:“毒气——”
常德郡主大惊追问:“在哪儿?”
“藏在行宫石柱内。”严拾生喘着气。“告诉燕十三,燕十三——”
常德郡主再问:“你能够肯定?”
严拾生没有回答,倒回地上,常德郡主不由自主上前,探手一摸,她摸出了一手鲜血,也摸到了严拾生已没有气息。
“姓严的——”她脱口惊呼。
为首的侍卫连忙上前,一探严拾生的气息,禀告道:“郡主,这个人已经死了。”
“废话——”常德郡主霍地挥手。“将他搬入我的轿子内,快——”
“郡主——”为首的侍卫很奇怪的望着常德郡主。
“你没有听到我的话?”
为首的侍卫急应一声,连忙亲自将严拾生抱起来,抱进轿子内。
常德郡主接着吩咐:“我们立即赶回去。”语声一落,竟先快步奔出。
她平日娇生惯养,在街道上难得走动,现在却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那些侍女侍卫连忙左右保护着,一齐快步前奔,轿子也急急跟在后面。
奔了一程,常德郡主又吩咐:“你们去找燕十三、长孙无忌回来。”
为首的侍卫道:“这不是没有足够的人保护郡主?”
常德郡主冷笑。“我们若是有危险,哪还能够跑到现在?”
为首的侍卫到底不是笨人,不由苦笑了一下,常德郡主接问:“燕十三、长孙无忌的行踪你们是知道的?”
“知道——”那个侍卫急应。“郡主吩咐派人监视着他们,我没有忘记。”
“那还不快去?”常德郡主急挥手。
那个侍卫带着三个侍卫疾奔了出去,常德郡主再挥手。“我们继续赶路。”
她随即再奔前,脚步放得很急,一张俏脸已升起红晕,激动而兴奋。
她已着人监视燕十三、长孙无忌的行踪,原就是打算必要时助他们一臂之力,也总算是有些作为,好让燕十三他们不敢再轻视她。
严拾生的话她完全不怀疑,那是以生命送出来的消息,当然准确,她只是愤怒曹廷竟然利用她的行宫来藏匿毒气。
在未来行宫之前严拾生若是告诉她这个消息,她即使相信,也不是这样处理,说不定会抓着这个消息跟燕十三玩些手段,但经过严拾生方才的一番话,多少都有些感触。
现在的她与之前简直就是两个人,严拾生的话对她当然也有一定的影响。
她其实只是任性,冷静下来也能够看出轻重。
曹廷的身份揭发之后,她对下属也作出适当的调查,在她旁边的人可以说都没有问题的了,所以她一路前行,一路将严拾生的话传下去。
跟着她的人方才未必都能够听清楚严拾生的话,她所以这样做却是突然考虑到万一途中有什么意外,也有人能够将消息送回去。
话传下之后她随即吩咐其中十个人散开,分十条路线回宫。
绝无疑问她冷静下来也是一个很小心的人,考虑得很周详,也所以再走一程,迎面突然间出现曹廷的人,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那四个人也是监工装束,一眼便分辨得出,常德郡主也立即肯定他们是曹廷的人。
她的记性一向都不坏,并没有忘记曾经在行宫中见过那四个人。
那四个人也的确是曹廷安排在行宫中的另一批杀手,与倒在严拾生手下那四个分成两组,轮流负责监视行宫中那四条盛装毒气瓷球的石柱。
方才也正就是换班的时候,发现那四个杀手倒在石柱附近,立即循着血迹追出去。
他们并不难追查到严拾生是上了常德郡主的轿子,追前去看常德郡主在徒步赶路,更加肯定,立即抄捷径截击。
对京城的情形他们绝无疑问非常熟悉,选择的地方绝对是最适合的地方。
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一现身立即展开攻势,暗器出手,当前的几个侍卫无一幸免,尽皆倒下。
其余的立即保护着常德郡主退到轿子旁边,有几个胆小的马上开溜。
他们走不了几步,便倒在那四个杀手的暗器与刀之下,那四个杀手紧接杀奔前去。
常德郡主这下子竟然越众而出,大喝一声:“大胆倭奴,竟敢在我面前胡乱杀人?”
为首的杀手冷笑。“有什么我们不敢的。”
“你们眼中还有王法?”
四个杀手仰头一笑,分从四个方向,迫近前去,常德郡主看着再喝一声。“站住——”
四个杀手继续迫前,置若罔闻,常德郡主一把抢过旁边一个随从的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