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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寻常人物,当下决计一试,道:“小子初出茅庐,不谙世道,只因囊中羞涩,又闻此楼有白吃不要钱,困难济资川的美誉,所以斗胆而来,还望莫怪!”
那个伙计怔了怔,仔细打量夏劲道一阵,只见他满面风尘,胡须虬结,实在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流浪少年,只不过背上一件狐裘大氅,毛色溜光水滑,红如烈火,一看就知道是件价值不菲的异物,但穿在这个少年身上却有点不伦不类,滑稽异常的感觉!他看不出这少年是何来头,连忙赔笑道:“客官大概弄错了吧,本店从未有过这样的规矩!”
夏劲道皱了皱眉头,道:“是么,我也奇怪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看来是我听错了,既然如此,就请贵店赊食一顿酒菜,小子感激不尽!”心道:这里明明是金风酒楼,纵然换了规矩,又焉有不知的道理,这个伙计故意推脱,其间必有缘由!
伙计脸色一变,口气也变得不善起来,道:“我看客官伶牙利齿,随机应变,又哪里象是初出茅庐的样子,不过要人赊食酒菜,那还要看主人高不高兴才是,客官要的如此理直气壮,倒象是在命令一般!对不住,请移驾别过,你这种客官本店恕不招待!”
夏劲道想不到自己故做老练,却仍是经验不足,竟被这个伙计看出破绽,连忙道:“是吗,我生性耿介,出言莽撞,多有得罪!不过说句俗话——有缘千里来相会,我和贵酒楼有缘,看在这个缘字份上,还是赊食一顿吧,请高抬贵手如何?”心中暗道:这番话说的未免太没志气,枉自己身负绝世武功,竟为了区区一顿酒菜如此低三下四的,真是一文皆无,英雄也哭啊!
伙计冷笑道:“缘字份上?我看这番话好象是和尚说的,不过你如果真的是个和尚,布施一顿饭菜,也是结个善缘!可惜你不是,你这分明是胡搅蛮缠,你走不走,不然我可要喊人了!”
夏劲道听了这句话,不由大怒,转念一想,这个伙计执意要赶走自己,分明心中有鬼,要不然也无须如此大张声势,口中道:“人人皆有恻隐之心,我饿的实在难受,还是让我吃过再走吧,这样——你记在帐上,我日后定当厚谢!”
两人争执不下,楼内客人皆都停下杯箸,纷纷向两人望来!伙计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识抬举,影响各位大爷的雅兴!你若再不走,非要让我们动手请你出去不成!”扭头扬声叫道:“来人哪——!”应声跑来五六个伙计,高矮胖受不一,一人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先前那个伙计一指夏劲道,道:“这小子要吃白食,咱们动手把他哄出去!”几个伙计齐声喝了一下,摩拳擦掌就要来抬夏劲道!
夏劲道哪里将他们放在眼里,不过却也不愿多生事端,连忙道:“众位,众位,切莫动手,听我明言!”几个伙计见他言语古怪,不由又骇又疑,连忙停手,一齐盯住夏劲道,看他有何“明言”要讲!夏劲道道:“诸位,不瞒实说,我半年前得了一场怪病,病好了之后,就再也无人能动我的身体,否则的话,那人就要倒大霉——!”眼见众人被自己吓住,不由大为得意!一个伙计道:“倒什么霉,你分明是吓人!”夏劲道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道:“唉,你若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有言在先,可不是我存心想害众位,只能愿你们自找倒霉,请动手吧——!”
几个伙计对望了一眼,觉得这种事还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好,一人对先前那个伙计道:“李太,我看这小子言语古怪,疯疯癫癫的,也实在可怜,你就拣几样便宜的饭菜让他填饱肚子,也算做件善事!”说着和另几个伙计散开,各自忙活去了!这个叫李太的伙计连叫几声没有拦住,气道:“好你个胡言,你说的倒是轻松,我李太也是端人碗受人管,这件事情要被呼延大爷知道,岂不又要挨骂一顿!”夏劲道方才听了胡言的那句话,气得险些鼻子都歪了,暗道:我说的是真有其事,司马义的百毒真气其毒无比,连长生散人的雪域灵蛇也要臣服于地,规规矩矩的,我不想害你们怎么反说我疯疯癫癫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过那人也是一番好心,他自是气得无可奈何之际,忽听的这个叫李太的伙计嘴中说到呼延大爷,心中不由一动:呼延大爷,难道是中原镖局的大当家呼延守烈不成!忆起在大雄宝殿偷听衍空和吴瞎子谈话时,曾讲到呼延守烈和金巨是刎颈之交,而中原镖局的总局正是在洛阳,看来李太口中的呼延大爷必是呼延守烈无疑,不过金巨现在身败名裂,成为武林公敌,人人喊打,呼延守烈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接手金风酒楼,不知用意何在——想到这里,对李太道:“原来贵酒楼的老板是呼延大爷,还望转告一声,就说我谢谢他了!”
李太白了他一眼道:“你小子耳朵倒是尖的很,不过还是少打听少操心的好!”说着转身到厨内取了几样小菜和数个馒头端给夏劲道,夏劲道道声:“谢了!”也不客气,一阵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般将小菜和馒头悉数入肚,一丝不剩,然后将盘筷一推,起身离了蓬莱酒仙居酒楼,走到大街之上向人打听了中原镖局的地址,径奔中原镖局而来,一边走一边想,自己虽和呼延守烈素不相识,但呼延守烈既以仁义忠信之名享于江湖,料他不可能自恃身份不肯和自己这个毛头小子见面,二来自己和中原镖局的二当家屠青海也算有一面之交,到时把屠青海之事相告,呼延守烈自会和自己见面!中原镖局乃是天下第一大镖局,耳目自然灵通的很,到时相机行事,一定能打探得一些江湖上的消息!
行不多时,便到中原镖局,但见两尊铜狮,狰目怒吼蹲列青石石阶两旁,青石石阶之上左右分插十三杆威武旗,迎风劲舞,猎猎作响!铜钉朱漆大门左右分列十几个彪形大汉,各执兵刃,站得笔直,威风凛凛!夏劲道看罢,不由暗赞:果然不愧中原第一大镖局,果然够气派!抖了抖精神,飞步踏上青石台阶,还未待他站稳身形,当先两名大汉早已把他拦住,一个大汉道:“什么人,报上名来!”口气生硬之极,显然未把夏劲道放在眼里!
夏劲道一抱拳道:“我乃无名小卒,不足挂齿,只慕呼延镖头英名,特来拜访!”心道:若是直言相告,恐怕引起呼延守烈疑心,还谨慎行事为妙!
那人道:“无名小卒?口气倒不小!你何德何能,大镖头声高名重,岂是你说见就见的吗?”
夏劲道道:“我知道呼延大镖头贵人事忙,但无论如何我也要见上他一面,还请通告一声!”
那人把眼一瞪,还道:“你小子怎么如此罗嗦,快走,否则对你不客气!”
夏劲道心想:要不给他点厉害瞧瞧,料他绝不会去通告呼延守烈,口中道:“哦,对我不客气!呼延镖头平日就是这样教你们对待客人的吗?”
那人登时火起,喝道:“不用你来教训大爷!”身形趋前一步,左掌带起风声,径抓夏劲道胸前衣襟!夏劲道嘻嘻一笑,道:“要抓我么,恐怕不那么容易!”身形不躲不闪,迎着那人的手掌直撞过来!那人见夏劲道身法古怪,不由怔了一怔,喝道:“找死不成?!”掌法不变,照势抓出!岂料他的手掌刚刚触及夏劲道衣襟,夏劲道的身体竟似轻不受力一般,恍若一张薄纸随他的掌风往后一荡,竟然一掌抓空,他这才知道这小子确实有点邪门,脸色变了一变,右手单刀旋即攻出,一招“拦腰斩带”向夏劲道腰际扫来!夏劲道笑道:“好狠!怎么要拼命么?”觑的真切,身形往空中一跳,右足踏出,恰巧踏在那人的刀尖之上,那人惯经阵仗,倒也不乱,喝道:“好轻功!”刀势回收,岂料夏劲道竟似粘在他的刀尖上一般,竟随着刀尖一起移动,稳若磐石,轻如鹅毛,他这才大骇,失声叫道:“小子,你是人是鬼?!”
夏劲道笑道:“怎么,你的眼睛果然不济事,连人鬼都分辨不出来了么!”左足踢出,朝那人的面门踢来!那人吓的大叫一声,连忙撒刀。身形一个倒翻退了开去!夏劲道身形落地,右足挑起那人的单刀,轻轻踢了过去,叫道:“接刀!”那人方自站稳身形,眼见单刀向踢来,不及避让,连忙伸手接住,力量大小适中,就象人家将单刀递到自己手中一般,败的如此奇惨,立时不由满面通红!
方才拦住夏劲道的另一人,眼见同伴一招未过便已落败,情知这少年绝非一般,连忙道:“阁下奇人异士,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多有得罪!但不知有何事要见大镖头,好让在下如实转达大镖头!”
夏劲道见这些人不肯群殴倚多为胜,情知呼延守烈必定治帮严谨,明法有度,心下也是好生佩服,口中道:“我慕名来访,也无甚要事,还望如实通禀大镖头一声就是了!”
那人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请稍等,我这就去通知大镖头!”说着飞身入门,去通知呼延守烈!余下众人则虎视眈眈,各展兵刃,一付如临大敌的样子!夏劲道心中不由好笑,不过他见的大场面大阵势多了,却也不足为奇!
不大一会的工夫,通知呼延守烈的人回来了,对夏劲道道:“请跟我来!”夏劲道点了点头,跟在那人身后,两人进了中原镖局,夏劲道四下打量,见两旁皆是青砖灰瓦的房子,宽敞气派,地下水磨石砖漫地,虽比不上王宫贵宅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却也足见中原镖局财大势粗的情形了!两人连过二进院落,到达第三进院落,两旁厢房,北面会客厅,西面厢房前摆列三个兵器架子,十八般兵器样样皆全!会客厅内,二三十人分东西落座,北面案几之后,端坐着一个白发银髯,威仪四射的老者。夏劲道心中暗道:此人想必就是呼延守烈了,当真人如其名,威风凛凛!
领夏劲道进来那人道:“大镖头,客人到了!”然后转身离去!夏劲道昂首阔步走进大厅,对那老者抱拳一礼道:“这位想必就是呼延大镖头了,晚辈有礼了!”
呼延守烈站起身形道:“少年人不必多礼,不知有何事要见老朽!”目光炯炯盯住夏劲道不放!
夏劲道不料呼延守烈开门见山,先发制人,当真是姜是老的辣了!想了一想,道:“晚辈慕名造访,确实有些唐突,还望莫怪!”心下盘算如何开口才好!
呼延守烈大笑一声,声震屋宇,道:“少年人想要扬名立万,也不必找我一个老头子罢,恕老朽不能奉陪!”
此语无疑是下逐客令了,夏劲道不由眉头一粥,决计还是把屠青海的名字抬出来才好,口中道:“实不相瞒,我因和屠二当家的有一面之交,现在身逢落魄,所以斗胆来请大镖头周济一下!”
呼延守烈见夏劲道说出屠青海的名字,虽然有些吃惊,面色却稍加和霁,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少年人不必为此便拘礼守甚,张镖头,取二十两银子来送给这位少年朋友!”
坐下一人应声而起,转入内堂,不一会手捧一包散碎银两出来,递到夏劲道面前道:“朋友,区区二十两银子,权且解燃眉之急,屠二当家的有事出门,我们也不好多送,收下吧!”语气甚豪,却也是有心试探夏劲道的意思!毕竟夏劲道一介少年,如何会与屠青海攀上交情,心中着实有些怀疑!
夏劲道皱了皱眉头,情知他话中有话,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