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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声惨叫下长剑由上而下,查震胸至脐下,被剖了尺余长短,五脏六腑,全抖露出来,立时倒地,尸身还在翻腾。
但余再添也没讨着便宜,左肩头被结结实实的砸上,施断骨折,昏绝于地。
红魃尚易目射精光,缓缓地走过来,阴森地说:“小子!你再也不狂了吧!”
他一拍手,血溶掌力运足神功,当头砸下,就听一声凄绝人寰的惨吼,三尸横陈,殷红遍地!
余再添心神在半丧失状态中,身外动态,仍有感觉,强提中气,怒睁双目,却不料喉间一甜,嘴一张,血水如箭,真喷得红魃尚易一头一脸血腥。
余再添知道难逃一死,以全身功力,作孤注一掷,蓦招右臂,脱手飞剑,也正是尚易以巾拭面。
他闻声有异,再躲已然无及,紫光一闪,号叫声中,长剑由左胸插入,直透右后臂,倒于尘埃。
余再添原本负伤甚重,这—妄用真力,也自昏绝于地。
道左,一声冷笑,疾如飘风般飞来一个老乞婆,一伸手正待取剑,蓦地,紫薇奇珍凌空而起,直向道旁乱茔飞去。
老乞婆不由大震,想不到南阳镇外竟遇高手,这凌虚摄物神功,非普通人可以施为,破锣般嗓音。“回来!”
她一伸手,六指如勾,隔空抓下,紫薇奇珍一缓,已渐不动,乱茔里一声冷哼,剑光陡闪,向乱茔飞去!
只把老艺婆气得发狂,暴喝:“什么人暗中伸手,捡现成便宜!”
“六指魔婆!你名符其实老不知羞,黄山断杖,想未忘怀,你大概要以紫薇剑偿还你那枝龙头拐,一堆废铁妄想以千年奇珍……”
人怕揭短,掀开这血淋淋疮疤,老乞婆焉得不恨。
“是人现形,是鬼现影,老婆子降龙手段,不论是人是鬼,保证有本领要你人变鬼鬼变渐!”
“老乞婆你真够根,可是我既非人亦非鬼,在人鬼之间,你当如何?”
六指魔婆一顺龙头拐,一阵风般扑向乱茔,乱茔内一声长笑,黑影闪动向后暴遇,一追一逃,三起三落,仍然那点距离。
任你魔婆轻功不可一世,就是无法追上这条黑影。
绕茔一周,距余再添已远,另一条人影暴起,直上青云,倏地弯腰转身,星射而下,一点余再添归元穴,护住他要脉。
三粒丸药,纳入口中,好快身势手法,几个动作出于一瞬,抓起来飘向东南,一闪而逝。
六指魔婆以为余再添已死,得剑要紧,要不然,余再添安有命在!如今竟通了两名高手,势难兼顾。
老乞婆剑未到手,反被人救走余再添,只恨双目尽赤,白发飘飘,龙头拐一举,轰的一声,火星四溅,石硝纷飞,一只石翁仲应手而碎。
老乞婆转入道上,手指辽东双煞,沙哑的骂:“你两个死得该死!”
她是气疯了,一则辽东双煞与她不同道,再则,透活一个人,竟被一个魂游废墟的余再添所杀。
她一生一世没责备过自己,坐山观虎斗,捡现成便宜,结果剑未得手,仇人被救,她没发觉自己有丝毫错误。
冷不防身后一声冷嗤,夜枭般的声音慑人心神:“老乞婆!胆大包天,二人与你何怨,杀后还誓骂不休!”
六指魔婆陡转身,不由心里发毛,自己够丑够怪,对面这瞎婆子更怪更丑,眇一目,满脸雀斑,狮鼻巨口,两耳招风,剩下一丛白发,玉簪别成个冲天尾,这外表,应列入千古丑婆传。
更令觳觫的是,瞎婆子由肩上双挂两条长虫,青白红三色相间。蠕动不已,昂首吐信,一股奇腥之气,中人欲呕,敢情是个奇毒之物。
手中,不能称为兵刃,是支炊火筒,竹节状,乌漆光亮,是钢是铁是粗竹?不得而知,只眼看人,满眼全是瞧不起人神色。
六指魔婆自从出道以来从无敌手,也不是一个省油灯,见对方神情甚恶,也不由犯了激性。
破锣似的嗓子,发出沙沙之声,傲然地说:“辽东双煞与我老乞婆无怨无恨,说我杀了他你是瞎了眼!”
一句话犯了忌,怪婆子独眼连翻,凶光外露,吹火筒磕地,沙尘碎石惊飞:“老乞婆!你想找死!我问你,不是你杀是谁杀?交出人来!”
六指魔婆冷笑连声:“瞎婆子!有心找碴找到我魔婆头上来,你也是活腻了,凭的什么?”
“凭的手中撞山杖!魔婆子,你妄自称雄一时,不识百毒鬼婆利害……”
六指魔婆陡震惊呼道:“盲婆子!你莫非神女峰蛇谷主人,昔日人称百毒仙子的查三姑?”
盲婆震声大笑,有若枭鸣:“对!你该双瞎眼,没见我额角红蛇花!”
“那么辽东双煞与你是何渊源?”
“查震是我侄子!尚易与他是兄弟。”
六指魔婆心里一打贤说:“你两个奉你之命?”
“当然。”
“告诉我什么事,我告诉你谁杀害了他两个。”
“什么事与你无关,但你得说出对方是谁。”
“瞎婆子,别和我蛮,我老乞婆不是好惹的。”
“魔婆!不说也成,先拿你抵命!”
六指魔婆一声冷笑说:“告诉你也没用,谅你也没这大胆子报仇!”
百毒鬼婆查三姑白发冲天,怒哼一声:
“我老婆子不受激,但仇是报定了,这是我出山条件,不论查震以往行为如何。只要谁敢动他的一根毫毛,不灭其族誓不甘休,死了查震,查家绝灭烟火,我老婆子在这个世上还活个什么劲。”
“你与谁订的条件?”
查三姑又是一声狂笑:
“蛮婆!你疑我不知你有几根尾巴?我老婆子八十岁不会倒崩孩儿,你想套底,那是妄费心机。
“我仅答应对付一个人。别的不管,要是想管的话,一撞山仗,就送你回了姥姥家,全在这儿啦!说不说在你,也就是说生死两条路任你抉择!”
六指魔婆打定了腹稿,冷笑说:“辽东双煞死在崆峒门下旋风太保余再添之手!”
“是真?”
“亲目所睹。”
“余再添何在?”
“受重伤卧地,我以为死了,想得剑,剑被乱茔中匿身之人虚空摄走,老婆子力敌不支,跟踪追袭,这隐身之人抢跑了垂死的余再添,扑向了东南。”
“我瞎婆子还在似信似疑之间。”
“请看二人致死之由,并且,查震那百炼精钢子母离魂圈碎了一地,这不是普通兵刃所能为力。”
“查震一身功力,也非凡比。罡气足以护住一般的兵刃,奈何他遇上的乃是千古奇兵紫薇剑。”
查三姑微一沉思说:“没你的事了,走开!”
六指魔婆一肚子气,因为别有企图,隐忍未发,冷哼一声,蹬足飞去。
百毒鬼婆查三姑草草的埋了辽东双热,一声鬼嗥,飘向东南。
信阳道上,车辚辚马萧萧。
一辆骡车,两匹健马,车轻马健,卷上扬尘。
车前,是个年近五旬老者,两道八字胡,一袭青土布长衫,车沿上系着一支铁串铃,摇荡着但没一丝声响。
车身似锦,骏马似雪,赶车人类似学究,但驾御之术异常高明,那么快,车身震动幅度极微,这表示出车坚马驯御术高。
与普通主相较,道上从无这么精致骡车,谁也舍不得买不起这么良驹驾车,又那来这么文绉绉的御车人,这就变成人车马三绝,异常扎眼。
不论三教九流,那一行人物。对这辆车的估价,没谁想到江湖两个字,全以为不知科家富贾豪商,王孙公子,高兴郊游,还都为之担心呢。
车中人语:“老前辈!两道援手,何止再造,再添这伤势,近期可愈么?”
“孩子!别耽心,再有三天包你复元,不但赶得上六月六落魂崖之会,最近还有一场热闹好看。”
“车里不辨东西,我们的方向?”
“向南,去白水湖龚家废园。”
“这不是背道而驰?”
“距六月六为期尚有半月,耽的什么心,孩子!我再警告你,安静的躺着,别坐起来,要知这次伤势与上次不同,内外全重,不听话我就不能保证了。”
“是的老前辈,再晚遵命就是,莫非因伤势严重去白水湖调养么?”
“孩子!你太聪明了,聪明得使我不愿意告诉你,你明知千里迢迢去白水湖当非无故,转弯抹角套我此行用意是不是。”
“此行正是要你见识见识,告诉你自无妨。
“六月六落魂崖之会前,白水湖群魔聚会,筹商策略,保不定会有什么阴谋毒计,不可不防。
“再一点,这班邪魔歪道,全都狂妄自大,谁也不愿抵服于谁,我倒要看看这暗中鼓起风波之人,有何绝顶神功,能慑伏群丑,令其俯首听命。
“名次之争,地位高下,也必有一翻争执,说是探听虚实可,看场热闹也可。
“有一点要告诉你,看热闹,切不可轻举妄动,一切六月六作一总结,胜负之数,尚难预卜。”
车行已缓,近了陆家山街道,车前一阵串铃响,走过来一位走方郎中,口中念念有词:“疗疮恶疽,五毒创伤,内外疑难杂症,莫不药到病除!”
走方郎中嘴里念着,摇动串铃,缓步进入方家老店。
御车人陡地一勒马,也在方家店前停车,店小二接过牲口骡车,拉入后院,车子是空的,别说人踪,连个货品全未带。
车老者一个人却要了两间上房,徐步进得后院之时,那走方郎中还在踱着方步,不曾入室。
御车老者抑拳拱手:“在下年过半百,迄无疾病,近来每患腰痛,尚祈一展妙术,以……”
这走方郎中呵呵一阵大笑:
“老夫子!上了年岁的人,血气衰微,这是通常现象,我开个方子,一帖包愈,请稍候一下。”
走方郎中开门进了房间,随身携带的文具,一挥而就,就窗口递出,笑笑说:“老夫子!我这方子,在街上铺子内包得着药,只是店内药材,不见得是倒地货。”
“你要是不怕费事,西南黄土坡前,个孤零人家,专贩药材,二鼓前会在家,晚了,恐他……”
老者接过药方,付了礼金,连声称谢的退了下去。
天色才黑,方家店扑出两条人影,全都着面具,分不清年岁面貌,疾如飘风般向黄土坡来,五七里途程,不过一瞬。
黄土坡前,有个破落庙宇,女墙已倒,房舍零乱倒塌,异常荒凉,这两条人思路不迟疑的扑入那东倒西歪的大殿。
微一瞻顾,全翻上了那面蛛网尘封的巨匾,匾后发出一阵悉声之后,一切立即归还了自然。
半晌,发出人声:“老前辈!走方郎中所述,我有点怀疑……”
“那是我铁铃帮下针灸堂香主,为人极为精细,禁声!”
一声轻唰,飘落一条人影,就如轻絮坠尘,着地无声。
来人手执炊火简,肩挂两条蛇,独目异光闪烁,异常丑怪,下场是那神女峰蛇谷主人,百毒鬼婆查三姑。
她落在庭前,独自环扫,一声冷笑,遥望长空。
一轮皓月,斜悬东南,晴空如洗,万点繁星,月下人影闪动,有如仙子下凡,俏立庭前。
这人身长玉立,月白衣裙飘飘,腰挂五雷鞭,正是那青锋教主夫人,青娘子百步追魂田媚。
独眼婆子冷然不屑的说:“田媚!神尼一生,谨言慎行,慈悲为怀,普渡众生,圆寂不久,你却倒行逆施,包藏祸心!你约我……”
青娘子田媚倒身下拜:“老前辈是我师执,田媚不应也不敢辩,不过,事关师门声誉,不言则辱及家师。”
“田媚身在青锋会,并不曾为非作歹,何谓倒行逆施?安份守己,除照顾会务外,与人无忤,包藏祸心之说,令我不解。”
“事实所在,你还辩什么?”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