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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先瞧瞧你这怪物窘态,何必窥探!”
“啊!小辈胆子不小!”
“胆小安敢见你!”
“废话少说,有胆来何不现身!”
林中一声轻唰,人影陡现,正是那位高不过四尺,火眼如猿,背驻似山的五绝帮金狮令主。
白无常似是一震,旋纵声狂啸,啸落,习惯的一声长嘘,如释重负的说:“好!很好!这倒免我跋涉江湖!”
金狮令主冷冷地说:“我知你要找我算帐,故……”
“住口!我已死去数十年,与人无怨无憎,有什么陈帐好结?”
“那你为什么要找我?”
白无常又是一声长嘘:
“哈子模!昔年峨嵋鹰愁涧旁,你虽以烈焰沙偷袭打中我左腿,跌落涧中,幸遇高人援手,得全性命。
“此仇此恨,本难消弥,但我数十年古墓幽后,悟澈禅机,恩恩怨怨,总然是虚,前尘往事,已付东流……”
“那你就清修吧!没谁扰着你。”
“但是,我奉佛谕,出山降魔,不积功德,抵不了往昔罪孽!”
“如此说,你还是不肯放过我鸵子!”
“也不见得!”
“驼子我莫测高深,你就别打哑谜,干脆点说如何了结一切。”
“驼子!你可否诚恳答复我问话?”
“说吧!我言无不实。”
“我问你,现在干什么?”
“五绝帮金狮令主!”
“何为五绝?”
“凡与本帮作对的,杀其人,斩其徒,灭其族,焚其居,毁其武学图籍,务使绝而后已!”
白无常又是一声长嘘:“驼子!你不嫌太过歹毒吗?后果……”
“别说教,驼子不信前因后果,你说了结办法吧!”
“好!我仅要你离开中原,归大漠,不再为非!”
“你就会放过我?”
“这条件不算苛吧!”
“不苛!但我办不到!”
“那你是迫我除害!”
“展你那不可一世的摄魂幡!”
“我也要试一下你百丈神沙威力!”
金狮令主突地却步探囊,双手连翻甩出,神沙似雨,直涌将来,形如双龙出水,左右齐下,两条神沙甬道,密密麻麻,连一丝空隙全无。
墓中人陡地一提真气,幡影轮动,棒成墙影,护住上下四周。
金狮令主先打出的是满把沙,愈打愈少,而沙粒逐渐增大。
奇怪的是,这遭神沙并不飞散,而在墓中人四周飞转,愈聚愈多,形成一道沙影围墙,把对方困在当中。
这种凌空驭物神功,实足惊人,但墓中人成算在胸,并不张惶,棒影幡风,带起一片呼啸,阻住了这片神沙。
金狮令主形似疯狂,双手抡动,目红似火,神沙围墙在一步步缩紧,五丈、四丈……五尺,对方行动似缓,在艰苦支持。
金狮令主暴喝:“再不归墓,神沙着体,遭受烈焰炼魂之惨,悔之无及!”
墓中人陡地一声狂笑,幡影疾转,神沙圈子逐渐在扩大,转瞬间恢复了原来形态,沉声说:
“哈子模!再有片刻,即将遭五穴阴风,震破沙阵,汝将被震断心脉,惨死虎牙山,还不收沙回归大漠,等待何时?”
却不料语声才落,沙阵力道陡增,盘旋疾转,直涌将来,遭遇幡影罡气,互相激荡,发出轰轰隆隆之声,音虽低沉,但显出惊人威势。
墓右树林中,发出苍老低沉之声:“孩子!速返!”
“为什么?”
“披发人暗中捣鬼,沙阵力道陡增,墓中人已形不支,再有片刻,即遭烈焰神沙炼魂之惨!
“我要出手助他一阵,但也必为披发人察觉,你留在这儿,我将顾此失彼,速返林边,我要出手!不准多言,快返!”
一声轻唰,人影暴退,老人陡地飘身而起,向左疾扑,也正是披发人贯注全神,目视当场,只手立于胸前,陡地微一沉肩,向外推去。
老人知道这一掌推出,墓中人绝无幸理,陡地一甩臂,当呛呛连声暴响,铁串铃九个钢环夹啸声打向披发人九大穴。
这九枚铜环,旨在诱敌,钢环未到,老人强劲指风,已袭向他鸠尾。
披发人陡地一声怒吼,就推出之势,倏地一反手,逢地一声,狂风怒卷,钢环倒飞,较打出之势,更疾更快。
一声异啸下,梅花形袭向老人胸腹。
老人一长声,左旋丈五,身形倏起,扑上了林梢。
披发人功败垂成,那肯甘休,双手一扬,暴起空中,眼看—条黑影陡降,反向下坠,冷哼一声,左掌倏起,竟是由下向上而拍。
老人感觉一股子强劲气流,由足下涌上来,也不由勃然色变,正待放手一拼,西南角上传来人声:“五绝帮主!接招!”
声未落,人已到,一条高大蒙面人一闪而至,双生暴抡,向披发人后背袭去。
五绝帮主蓦地左掌倒翻,轰然巨震。
蒙面人巧妙的“云里翻身”,左飘五丈,避了开去,纵声大笑:“我无意与你赌死功夫,咱们比比快!”
语音未落,人早飘向林外。
披发人一声厉叱:“狂徒!你暗算武林至尊,死有余辜,还想走!”
他已跟踪而起,穷追不舍,前面传来一声冷笑:“你这才叫寡妇穿花鞋,既守节又卖俏,暗算武林至尊,难道说没你一份!”
三言两语,二人踪迹全无。
且说古墓前剧斗正的,墓中人正感不支之际,压力陡减,金狮令主也感觉到对方来了助手,计划成空。
趁他尚未恢复元气当儿,陡地一张革囊,收回神沙,冷然说:“我还有事,不克奉陪。六月六中午,落魄崖前,静侯大驾!”
哈子模不俟对方答话,陡蹬双足,消失在夜幕中。
墓中人一跳,直上遥空,双手一分,腰身微折,白影一晃,转瞬无踪。
茂林中,就剩下一老一少,少年满脸惊疑的说:
“我看清了后来之人,正是邀请神女峰鬼婆及墓中无常之人,也就是履次替我解围的蒙面客。
“看情形,功力较披发人差得太多,可是轻功似略胜一筹,据我猜,必然是龙虎风云十二雄中的搜魂灵猿侯致远。
“据伯父说,此人系猿交配而生,轻功强属于天赋本能,体形也似,只是披发人为谁?我弄不清。”
“孩子!我比你更感离奇,一切,六月六落魄崖之会再说,到时或许能把此事真相弄清。”
“老前辈!我相信中原七大门户可以连手了,但胜负之数……”
“输定了!孩子!”
“谁输定了?”
“中原武林输定了!”
“老前辈!你是说五绝帮势盛?”
“要单凭五旗令主,尚可与他们一较长短,胜负之数未可知,披发人武功盖世,哎!孩子,我不忍说下去了!”
“这么一说,中原武林迟早绝灭,邪魔当道,岂不是天直无恁。”
“以后事在你!”
“前辈何意,再添……”
“孩子!别妄自菲薄,你具备惊人天赋,只是性太刚强,是一大弱处,救平妖孽,非你莫属!孩子!我们要快走,约一个人。”
崆峒山麓,残破的观院后面,疾如鹰隼般扑下来一条人影,面对广成洞,独自闪光,白发飘飘,炊火筒砸地有声。
火星四迸,牙齿咬得吱吱作响,神态异常狰狞。
洞里突发人声,犹带童音。
“瞎婆子!别装模作样,我知你已是五绝帮天鹏令主,天堂大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找寻,你大概活腻了!
“告诉你瞎婆子,我们并不怕你,炊火筒也唬不了人,你那筒内毛虫,见不得广成祖师千古灵砂。
“我们不愿见你,让你觅地思过,希望在桐柏山落魄崖前,去邪归正,武林中仍有你一席地,不然的话,哼哼……”
“小狗何人!龟缩洞里说大话,余再添小贼是否在洞?怎不出来受死!我老婆子冤有头债有主,现在寻私仇,别人不计较,让你等多活几天,六月六日再送尔等归西!”
“好凶的瞎婆子,告诉你不妨,我添哥就在洞外……”
老瞎婆回头张望,洞里一阵哄笑,听来不止一个人,这童子继续说:
“瞎了眼的老婆子,我还没说完啦!我添哥哥在洞外很远的地方,可能千里,也可能近在咫尺。
“我么,黄山门下,五行剑黑侠廖云,小爷主生来胆大包天,任什么也不在乎,要不是我文琴姊姊阻止,早就剁了你,那还等六月六日,滚你的吧!主人不在,无人招呼你这恶客!”
“万死的小鬼!再不出来,滚汤泼雪一窝子死!”
“瞎婆子!此地是广成子祖师修真之所,层层禁制,谅你也知,不敢进来,空说大话,你以为能唬住小爷!”
几句话说中了鬼婆心病,不禁怒火中烧,陡生恶意,一按炊火筒卡簧,叮的,现出一个小圆洞。
洞中冒出一只银蛇头来,火眼血舌,异常可怖!
遥空传人语,急促而带愤恨声:“使不得!你真想入地狱!”
#奇#瞎婆子立即按卡簧收了银蛇,身前也同时降下一个人来,正是那传递神尼佛旨的蒙面怪人。
#书#蒙面人落将下来,冷然地说:“蛇谷主人来此何意?”
“旋风太保余再添杀了我侄子查震,咱们既然有约在先,你们不能为师门守诺言!”
“你入五绝帮,接受天鹏令主名位,与中原武林为仇,这也是约定的?”
“那是我私人的事,任你舌灿金莲,也别想说服我!”
“私事,哼!这私事有违初衷,你何不三思?”
“神尼有两道谕旨,另一道是要我保护她的弟子田媚,我如此决定也仍然依意旨行事。”
“那是师门叛徒,你真假不辨,全恁意气行事,后果如何?你当深思!”
“田媚还说你是师门弃徒呢,并且我也没听说神尼收过男弟子,别再与我老婆子扰舌了!”
蒙面人愤然地说:“看来你已入歧途,我妄自千里投书,但在你未着手为恶前,仍然希望你回头。”
“查氏血食已绝,我老婆子什么也顾不得,要我放弃报仇,即使神尼复生,也阻止不了,我警告你,今遭让你—步,再和我婆子扰舌,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蒙面人绝望的一声叹息:“那就没说的了,不过广成洞中确无余再添,几个孩子全是黄山来的。”
“全是我五绝帮对头!”
“我是为你好,你也知广成仙洞不可轻入,你那八翅银蛇虽然剧毒,又安能进入洞中,没有几天了!落魄崖之会,双方生死存亡关键所在,留着届时再一起解决也不迟,不过,我还希望你三思。”
“好!我老婆子也不急在一时,落魄崖之会,你也是在数难逃!”
老婆子炊火筒一砸地,嗖地,向西南扑去。
蒙面人看了广成洞一眼,抖身而起,落向山阴背后。
江湖上传述一件怪事,嵩山少林寺于月杪午时,突来两不速之客,每人背上,插着一支红色旗令。
他们大模大样的进入寺中之后,正巧掌教方丈不在,经堂长老悟禅大师接待来人,询问何事。
两个人说得轻松,要一试罗汉党十八家铜身罗汉威力,经堂大师当时一呆,原因是方丈不在。
虽说外人也可入罗汉堂一试身手,但自创十八罗汉迄今,仅发生过两次,且来试之人,全没怀善意,因而少林寺遭受两道折辱。
经堂长老当以方丈不在为由,拒绝此事。
这两个奇形怪状之客,却一笑而罢,立时退出。
傍晚时分,有人望门投信,当由执事僧转呈经堂长老,悟禅大师拆阅之下,不由惊疑参半。
信上内容大意是:边荒群丑组五绝帮,准备六月六落魄崖之会,一网打尽中原武林,会前,可能派人来少林寺寻衅,意在示威,希密切注意等语。
下面,押着一支铁串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