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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阎罗忽然吃吃笑了起来,摇了摇头道:“段老大,你该不是拿咱们兄妹当作三岁小孩子看待的吧!”
铁锏镇河朔沉声道:“为了这无中生有传闻,段家寨已经惨遭屠杀,更被人纵火焚烧,诸位不信,可以亲眼去看看。
“再说,咱们果真获得廖氏兄妹,理当早已去向廖飞献宝取金,岂会留在这儿,等着诸位寻上门来?”
丑阎罗冷笑道:“段老大一定要这么说,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看来咱们谈了许久,竟是自费唇舌了。”
铁锏镇河朔道:“诸位一定不肯相信,段某兄弟也无可奈何。”
丑阎罗扬手一指道:“敢问贤昆仲身后都是什么人?”
铁锏镇河朔道:“是段某兄弟劫后余生的亲友和内眷。”
丑阎罗耸耸肩道:“要咱们兄妹相信段老大的活,除非让咱们在那些人内辨认—下,看看他们是否混迹其中……”
铁锏镇河朔怒叱道:“这是什么话?段某兄弟以礼相待,乃是碍于武林同道的情份,诸位凭什么如此无礼?”
五阎罗阴恻恻道:“段老大如果不肯,只怕还有更无礼的事要做出来呢?”“
铁锏镇河朔脚下倒退一步,沉声道:“你待怎样?”
丑阎罗冷晒道:“让你看看就知道了。”
话声才落,大袖猛然一抖,喝道:“动手。”
随着喝声,天残八丑一齐扬臂出手,只听一阵“嗤嗤”破空声响,三棱镖,铁蒺藜,飞刀,甩手箭……登时像雨点向段氏三雄立身处攒射而至。
这些暗器虽然无法伤到段氏三雄,却将随行的人射倒了六七个,刹时间,惊呼四起,人影奔审,芦苇中一阵大乱。
段氏三雄怒不可遏,各挥兵器,扑上前去,顿时展开了一场混战。
这时,芦苇中激战正烈,双方都在黑暗掩蔽下见人厮杀混战。
其实双方谁也弄不清对方共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对手在什么地方?更不了解难占上风?谁居劣势?
反正是逢人就打,打完了再去寻人,草丛里不时有呼叱声和惨叫声传出来,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被谁杀了。
突然听见接连几声惨叫,一切呼叱打斗的声响全部静止了下来。
这情形好奇怪,就象一曲正在热烈演奏的音乐,蓦然间中断了,喧嚷突归寂静,和寂静中突然发生喧嚷同样令人震惊。
尤其当激烈的混战犹在进行之际,怎么可能忽然会静下来吧?
真奇怪!偌大一片芦苇,此时竟变得死寂无声,听不到人语,看不见人影,甚至连人的呼吸声音也完全停止了!
难道“天残八丑”和“段氏三雄”双方的人,竟会在同一时间全部死光了?
不!不可能,天下会有这种奇怪的事。
但是,世上不可能的事,有时却偏偏会发生,你听,那不是有人在说话了么——
说话的是个冷峻而低沉的口音,只听他悠缓的问道:“都解决了吗?”
另外一人回答道:“在场的人已全部格杀,不会走脱一个。”
冷峻的声音道:“有没有发现那两个小畜牲?”
另一人道:“据初步调查,格毙的尸体中,尚未发现那二人在内……”
那冷峻的声音裁口喝道:“再搜!”
另一人应道:“是!遵命!”接着扬声道:“传令下去,外围弟兄小心堵截,其余的人仔细再将芦苇草搜查一遍,尸体全部搬到河边,以备总座亲自点验。”
话声一落,四周立即响起细碎的脚步声音,敢情这芦苇草丛中,竟隐伏着许多武功高强的剑手。
这时候,岸上那些黄衣剑手正将一具具死尸,搬运到河岸边,并列排放着等待查验。
约莫四丈外的一块空旷河岸边,排放着二十余具尸体,一名身躯高大,方面浓眉的黄衣老者,正带着五六名剑手在逐一验看死尸。
其中两人手里高举火炬,两人负责将尸体抬起送来到浓眉老者的面前,待老者验看之后,便合力把尸体抛入芦苇丛中去。
那浓眉老者大约有六十多岁,相貌伟壮,不怒而威,身上没有佩带兵刃,每验看过一具尸体,便伸手在尸体左胸“玄机穴”上轻拍一掌。
当然是为防死尸中还有没有断气的恐怕会漏网脱逃了。
三十多具尸体验完,那浓眉老者面色凝重的问道:“就只有是这些了么?”
旁边一名魁梧黄衣大汉躬身道:“回总座,都在这儿了。”
浓眉老者冷冷道:“没有漏网的?”
魁梧大汉道:
“整个河岸都有属下兄弟把守,自从总座下令要动手,芦苇中的人已经全部格杀,绝无一个漏网。”
那浓眉老者得意的点了点头,道:“时间已经不早了,传令下去,分头把守住河道两岸,然后放火将这片芦苇草烧光。”
魁梧大汉答应一声,正要行动,浓眉老者又叮嘱道:“火起的时候,要特别注意河面上,如果那丫头尚未远去,多半会躲进水中。”
片刻子后,芦苇草火起,熊熊的大火,映得河水一片通红,夜风中飘来阵阵尸体生臭的气味。
好半晌之后,只听浓眉老者冷冷的道:“走!”
黄影那批人迅速消失人影。
居安客栈,距众人瞩目的养心庄约有十余里。
亥初时分。
突然人影连闪,屋顶三人已先后飘落天井内,落地时足不扬尘,衣不振风,轻功火候分明都非弱者。
为首的是个豹头环眼老者,大约五十多岁。
只见他肩后斜插着一对寒光闪闪的护手钩,另外两人年纪在三旬左右,白面无须,也是使用同样的兵器,只不过双钧已经撤在手中。
秦玉娥凝目窗外,忽然轻轻冷笑一声,说:“原来是章老头师徒。”
伍云卿低问道:“你认识这三个人?”
秦玉娥颔首低嗯一声。
那豹老头目光四下流转,喃喃说道:“奇怪!方才院中分明有灯光,现在怎么忽然不见了?”
旁边一名中年汉子道“弟子也听见似有人语之声,想必那两个小子一定还躲在客栈里。”
豹头老者颔首道:
“不错,那些阴险狡诈的东西,故意散布谣言,伪称他们已经离开此地,简直胡说八道,咱们幸亏没有上当。”
接着,举手一挥,道:“时光不早了,你们分头快搜,早些得手早些走,省得夜长梦多,又生意外。”
两名中年汉子同声答应,刚想行动,忽听一阵格格尖笑,两条黑影已经快如电掣破空而至。
人影敛处,现出两个身着华服的盛装男女。
那男的锦袍玉带,头带乌纱,手抱朝笏,金花团翅,器宇轩昂,俨然是当朝的一品大臣。
女的则浓妆艳抹,下着珍珠百褶长裙,足踏碎云荷香履,头戴凤冠,身佩霞披,手里还抱着一柄玉如意,看打扮,活脱脱是位夫人命妇。
两人年纪都在四旬上下,脸色同样惨白,衣饰虽然极其华贵,但是神情却显得十分阴沉。
秦玉娥望见这对男女现身,似乎也吃了一惊,轻轻道:“轩辕十二妖也有人赶来了!”
忽见那锦袍男子手捧朝笏,向豹头老者施了一礼,笑道:“章大侠,幸会!幸会!兄弟柳天鹅,这厢有礼。”
豹头老者似乎对姓柳的颇为惮忌,脚下连退两步,变色道:“柳兄怎么也到此地来了?”
宫装女子格格一笑,接口道:“章大侠这话问得好奇怪,难道这地方只许章大快来,咱夫妻就不能来么?”
狗头老者目往那宫装女子,缓缓问道:“这位想必是十二友中的——”
宫装女子含笑致衽,道:“奴家名叫欧阳玉娇,章大侠多指教。”
狗头老者拱手道:
“不敢,在下章冰岩,久闻轩辕十二友酷爱遨游林泉,不涉江湖是非,未料竟会在此相晤,实令章某深感意外。”
柳天鹤道:
“世上意外的事太多了,咱们也久闻章大侠雄霸一方,最是珍惜羽毛,谁又料到章大侠也会为了一对小子淌这浑水呢。”
章冰岩嘿嘿干笑了两声,道:“好说!好说既然彼此目的相同,那就好商量了。”
欧阳玉娇道:“但不知章大侠要跟咱们商量什么?”
章冰岩道:“自然是有关廖氏兄妹的事,二位大约也知道,来此被毁的武林同道,已经不在少数。”
欧阳玉娇嫣然笑道:“章大侠别想拿这些话来吓唬咱们,你章大侠不怕惹祸上身,咱们夫妇也不怕。”
章冰岩阴笑道:
“难得柳夫人有这份胆量豪气,不过,此二人树大招风,据章某所知,今夜闻风而至的江湖朋友,也不在少数。”
欧阳玉娇道:“这个更不须章大侠担心,咱们夫妇既已插手,谁若想出头争夺,就得掂掂自己的份量。”
这话说得够狂,但章冰岩心里明白,以轩辕十二妖的凶残手段,倒也不是恫吓之词,于是,又试探说道:
“十二友的威名,章某仰慕已久,但有句俗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贤夫妇纵然高明,毕竟双拳难敌四手,除非是十二友全数到齐,不然只怕……”
柳天鹤截口道:“章大侠是说只靠咱们夭妻两人,就揽不下个夜的局面?哼!不知天高厚!”
章冰岩道:“不!不!在下只是顾虑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会给贤夫妻增添麻烦而已。”
柳天鹤仰面嘿嘿大笑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柳某人平生别无所好,就是喜欢惹麻烦。”
接着,笑容一敛,厉声向夜空中喝道:“在下柳天鹤,今夜与小妾偶办此地,揽下了廖氏兄妹这件事。”
“各位朋友若肯赏柳某人这份面子,柳某人改日登门致谢,谁若是心不甘服,就请现身出来,大家较量较量。”
连问了两遍,四周一直无人回应,只是偶尔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都是由近而远,渐去渐杳。
这表示,客栈四周虽然隐藏着许多武林高手,却被柳天鹤声威所思,自忖难与匹敌,业已纷纷退去。
章冰岩含笑拱手道:“果然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柳兄不愧是誉满天下,一言九鼎。”
他口里在称贺,心里不禁有些虚怯,目光疾转,脸上也微微的变色。
柳天鹤得意的冷笑了两声,斜目问道:“想不到柳某人这点虚名,竟承江湖朋友如此抬举,章大侠觉得很失望吧?”
章冰岩忙道“在下只觉得分估柳兄光泽,私心深感荣幸。”
柳天鹤冷冷又问:“那么,章大侠如今作何打算?”
章冰岩道:“章某自忖才疏识浅,自然是追随贤伉俪,愿为柳兄聊尽棉薄……”
欧阳玉娇忽然冷冷截口道:“可是咱们夫妇一向喜欢独行独断,不习惯跟外人合伙办事。”
“这个——”章冰岩不觉有了怒意,干笑了一声道:
“无论怎么说,章某人师徒总比贤伉俪早到一步,咱们不敢抢先,柳大嫂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欧阳玉娇脸色一沉,道:
“这又不是叫化之领头赈济,讲什么先来后到?咱们夫妇看得起来,才跟你和兄道弟客客气气,你别得了脸还卖乖,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这女人不仅出口尖酸刻薄,性情也令人捉摸不定,先前还是笑靥迎人,突然一翻脸,竟变得六亲不认了。
章冰岩本想委曲求全,听了这话也忍耐不住了,脚下倒退一步,寒光绕身,护手钩已撤到手中。
只听他冷笑道:“章某虽不算什么人物,却也不是怕事的懦夫,二位如此盛气凌人,未免太过份了。”
欧阳玉娇厉声道:“章冰岩,你若是识趣的,现在快滚还来得及,否则,就别怪咱们夫妇不念旧交情了。”
章冰岩咬咬牙,道:“要我放手,除非先问问这对护手双钩。”举手一挥,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