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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箫郎君见南芝已出门口,他岂肯放过,喝道:“将她留下!”斜刺里一剑飞截而来!
方洪一振手中黑杖,奔雷骤发,横磕圈点!
陡听一声锐啸,怪妇喝道:“那个敢走!”铁链哗啦啦响亮,越过他肩头,疾点南芝后心!
南芝虽是仁心慧质,怕见人使刀动杖,但她武功高绝,闻声知警,本能地斜踏一步,便已躲过!
只听一声龙吟,那面剑杖相交,玉箫郎君几乎把剑不牢,方洪却吃惊更甚,宝刃连五金之英尚能削断,手中黑杖若毁,三人今日那还有命在!
若然他趁机进招,玉箫郎君定然不死必伤,却因他怕伤了黑杖,反是他往后暴退!看时!黑杖却无半点损伤。
那怪妇的铁链尚未收,见方洪退走,那会放过,她无手无脚,不料铁链竟被她使来神化莫测,呼地一声,已向他腰间缠去!喝道:“回来!”
方洪一来身在虚空,闪避万难,而且洞顶高不足一丈五尺,上翻也是不能,那铁链缠来更快逾电闪,逼得他用杖一撩!
猛可里又是哗啦啦一声暴响,方洪这一杖只觉撩了个空,但身子却已飞出石室。
只听那怪妇反而欢呼了一声,方洪扭头一看,石室门口地上,留下了五七尺长的一段铁链,怪妇腰间的铁链剩下不过一丈有余,只见她提在手中,狂声大笑。
方洪亦是大喜,一时竟呆立在当地,望着自己手中黑杖出神,原来他已明白适才并非撩了空,而是自己手中黑杖将她铁链撩断。
只听那怪妇狂笑说道:“桑龙姑,南星元,你两个死期到啦,我可不再等一个月,哈哈,你这小贱人还想逃么?”
话声未落,只见她半截身躯已然弹起!玉箫郎君却不先不后,两人都想抢出石室,方洪惊忖:“现下未脱险地,我倒在此发愣。”忙回头一看,身后,正是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岔洞!
只听他娘的声音在远远叫道:“洪儿快来!”
方洪脚尖一点,往后倒纵,只见怪妇和玉箫郎君几乎撞到一处,那怪妇陡地一口真气喷向石门,玉箫郎君用手中剑一点石壁,同时一纵一弹,退入了石室!应这一缓的工夫,方洪循着他娘的声音,却已两个起落,但洞中太黑,不知他娘和南芝是在何处,忙又停下步来!
那知他脚下一停,身后已是风声飒然,忙不迭回身圈臂,却见碧光飞绕,是玉箫郎君舞剑追寻而来!
他只道适才那飒然风声是玉箫郎君,此刻他手中有了这根不亚于宝剑的黑杖,那还怕他,而且现下却成了他在暗处,玉箫郎君倒在明里,心道:“你这万恶的淫贼,今番你还能逞强么!”他非但不立即寻找他娘和南芝,倒反向玉箫郎君迎了过去!
那知他才走得两步,陡听身后一声厉笑,道:“小贱人,还不滚下来受死,嘿嘿,苗金凤,你体内真气未曾吸出,岂能逃得出我的手去!”
方洪大惊,才知刚才那风声是怪妇从身边掠过!
忙不迭回身一看,但那能见人影,却听他娘的声音自左前面高处传来,说道:“老前辈息怒,你冤有头债有主,这南姑娘……”
她声音甚是惶急,言尚未了,早听铁链哗啦啦响亮,南芝的声音亦隐隐可闻,只听她叫道:“妈妈,妈妈,她这是骂谁啊?”
方洪忽地大悟,这老妇困在洞中一二十年,她既能从这岔洞中捕取鱼食,自是已能暗中见物!这一惊非同小可,霍地一抡黑杖,向那铁链声响之处横扫过去!
他是身随杖进,不料杖未扫到,陡见碧光暴射,玉箫郎君倒已抢在他前头,方洪这才看得明白,只见洞顶之上有似蜂窝一般,单指玉箫郎君剑照射之处,已有十来个小洞,皆有数尺大小,他娘和南芝并不见人!
这是方洪一瞥之下听见,说时迟,他手中黑杖扫处,恰见怪妇的身躯正往下落,登时心中一动,霍地收杖疾退,隐于暗处!
玉箫郎君剑芒亦是骤敛,但碧光仍自那剑尖之上吐吞不已,只见他一脸怒容,向落下地来的怪妇说道:“不准你伤她,哼,放着那小子你不去收拾。”怪妇露出森森白牙,方洪在暗里看得明白,想这怪妇乖戾异常,玉箫郎君这么对她喝斥,她必会暴怒。
那知她露牙竟是一声怪笑,说道:“我儿要留下她的命来,嘿嘿,使得,我就交给你啦!”
方洪心中大悟,这怪妇哪是轻易放过南芝,显然是心怀毒念,让玉箫郎君先将她凌辱而后下手。恨道:“哼,有我方洪在,你们直是作梦!”
他手中黑杖一紧,恨得咬牙切齿,却见这一阵工夫,他娘与南芝皆未现身,心知两人是躲在顶上那无数小洞之中,忖道:“我娘在此三月,想来她对此间必早熟悉,说不定她早知有此脱身之处。”
玉箫郎君当真够胆,只听他斥道:“哼,谁是你的儿子,不准你再胡说乱道。”
方洪陡然间一阵颤栗,玉箫郎君明知这怪妇是他亲生之母,他这不是没半点人性么?
却见玉箫郎君边说,手中剑倏地向上一挥,又已将头顶无数小洞照在碧光之下,怪妇这番大怒,只见她满头乱发飞舞!目中精光四射!
却听玉箫郎君早低低唤了声娘,连连向怪妇使眼色,左手且连摇几摇!
怪妇目中凶光骤减,哈哈大笑道:“好哇,我便先收拾那小娃娃。”
方洪尚未明白过来,怪妇的身躯已然弹起,才听暴响之声入耳,铁链竟已扫到腰际!
方洪才知她早已晓得自己是在身后,一来是万万不防,二来她铁链扫来太快,连要挥杖架格亦是不及,猛可里往后一倒,就势抡杖上撩!
他本想在背脊贴地之顷,即可将身躯弹起,谁知那怪妇扫来的铁链诡谲之极,他杖未撩中,铁链却霍地往下一沉,向他头顶砸来!
方洪这时便要施展那紫府绝学也来不及了,幸是脚尖着力,当下猛可里一蹬,身形堪堪擦着那铁链,疾射而出!一拳腿,才要腰上使劲,挺身站起,蓦听那怪妇一声狂笑,铁链竟然疾射而来,显然她亦已扑到!
这一来,方洪那敢往上挺腰,立即双脚再又一蹬,连续射出!
这一次其势更疾,而且再也不敢收势。刚才她铁链未断之时,方洪尚且未能躲过,现下自是倍见威力,不知她双臂已废,怎生她这铁链不用变招,竟能连续进攻,简直达到了以意克敌的境界!
他心下骇然,唯恐射出不远,竟有三丈多远,这才赶紧猛可里拧腰,用手中黑杖向地下插去,只要杖头点地,他即可往旁闪开,那怪妇便是跟随追来进招,他也就不怕了是以这一杖点出,势子又猛又疾!
那知他手中杖竟一下点空,才喊得声不好,浑身一冷,登时,水花四溅,已是连喝了两口水,只觉又咸又涩,刹那间知是掉在海里,但那海水入了口,那还提得起真气,而且那海水似有股奇大的吸力,吸住他身子直往下沉,往下沉,像沉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
其实这乃是方洪太以大意,他明知这岔洞与大海相通,涨潮时海水已能涌至那岔洞口边,这洞中岂无海水,何况现下他已深入了十数丈。
就在他沉入海水中的瞬间,那怪妇亦已飞身到了水边,陡见碧光暴射,从水面掠过,只听玉箫郎君朗朗笑道:“没料除掉这小子倒不废事,哈哈,方洪小子,你还能再破坏郎君我的好事么?”
玉箫郎君好不得意,但仍怕方洪会浮出水来,手中宝刃不停的挥动,将海面数丈之内,照得清楚可见。
只听那怪妇怪声笑道:“我儿要取他性命,自是易如反掌,这倒便宜他落得全尸。”
玉箫郎君道:“你准知他会丧命么?”怪妇一声嘿嘿,道:“以往我虽困于铁链,到不了此处,但这娃娃的娘曾来此探过,这下面乃是个深不可测的渊薮,想那海潮涌进之时,被外面崖脚所束,是以来势何止万钧,年深日久,这下面那还不成为一个深渊,若是在涨潮涌进之时,这娃娃也许倒能保得性命,现刻海水回漩,嘿嘿,这工夫,怕不早卷入数十百丈之下啦!”
玉箫郎君心花怒放,说道:“妙啊,今日始拔去我眼中之钉,若不是你,这小子的剑术不但神奇,而且那声威夺人心魄,我虽有宝刃在手,只怕也奈何他不得呢。”
那怪妇忽然呸了一声,说道:“没用的东西,我史三娘只要出困,天下谁还是敌手,哈哈,我儿还怕不成天下第一人么!”
玉箫郎君陡然眼睛一亮,道:“我曾听养母说过,你叫史三娘,故尔我自入江湖,已是从你的姓啦,除却少数几人知我名南宫化之外,—便是桑龙姑的那几个儿女,亦仅知我姓史名炎。”
那史三娘喜道:“这才是我的好乖儿,你那老不死的爹绝情绝义,我儿自是不该用他的姓。”
玉箫郎君面上露出诡谲,低唤道:“娘,当真你适才那铁链的招式奇绝之极,饶是方洪那小子剑术神奇,适才在你铁链扫击之下,他竟然无法施展,娘,你真愿教我么?”
史三娘陡然仰面大笑,她声音本是细如游丝的,不料此番一笑,洞中有如雷鸣,玉箫郎君竟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陡见脚下波涛翻翻滚滚,只道是方洪从水中冒出急忙挥剑照射,却又不见人影。
史三娘大笑已罢,这才说道:“我儿好没见地,我四肢俱废,怎能像一般人一样,出手有招式?”
玉箫郎君已然明白,适才波涛翻滚,乃是史三娘笑声所掀起来的,登时又惊又喜。只是听说适才她那铁链无招无式,他如何能信?
史三娘早又一声狞笑,她那目光从披散的乱发中射出,有如电炬,继续说道:“我要不说明,我儿必还不信,嘿嘿,你可曾听说过,武功到了至高无上的境界,能以意克敌么!要知所谓意者,乃是心意,意念无质无形,何能克敌,克敌实是在气,气虽无形却有质,意动而气随之发,瞬息能万变,天下任何神奇武功,又岂能我敌,嘿嘿,谁复我敌,谁复我敌。”
史三娘狂笑如雷,玉箫郎君心神皆震,却也喜得他手舞足蹈,说道:“娘,那么这以意克敌的无上武功,我也能学啦。”
想到他的武功能达到这一境界,那时,哈哈,那时天下谁还能敌,那时,九洲四海,岂不是任我纵横。
适才之前,他本来心心念念,只在那南芝姑娘身上,恨不得将那天仙化人的美人儿抱之人怀,现下竟似忘了一般,哈哈,他的武功若能达到了以意克敌的境界,那又何必忙在一时。
想到得意处,怎会不狂喜,他嘴里喊起娘来,也喊得亲热了。
却听史三娘道:“我儿且慢高兴,娘自是要传你的,只是三年五载也休想能达到这一境界,嘿嘿,桑龙姑那贼女人想害我,废了我的四肢,那知她却成全我了呢,我若不是废了四肢,自是不能专心一志练气,若不是将我锁囚在此,我必也难耐这一二十年的孤寂岁月,体内真气又岂能练到这般圆团光灼,收发由心,随意流转,有如刚才我驭气练的境界。”
第二十五回:黑漆漆的洞里并不黑
玉箫郎君这时才恍然大悟,心说:“原来是这缘故,难怪未见她收招换式,那铁链竟能连续飞出。”他刚才口里唤娘,虽然喊得亲热,其实他心何曾当她是娘,要知他貌相英俊,平日风流自赏,这史三娘有如个怪物一般,他心中早存厌恶,其实他最怕的不是让人知这史三娘是他的娘,却是另有恶念。
同时听得史三娘说出境界如此之难,好生失望,态度也随之而变,冷冷地说道:“这么说,我要练到你这般地步,也非一二十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