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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方道:“面北而立,横刀自绝!”
大愚禅师道:“这就是了,横竖不过是一死,小兄斗胆要抗拒一次绿玉佛令了!”
身子一转,面北坐了下去。
大方禅师缓步走了过来,怒声对大愚禅师说道:“师兄竟敢违抗绿玉佛令,实在愧对咱们少林寺历代师尊……”
大愚禅师厉声接道:“掌门师弟,最好别提历代师尊……”
他感慨的长叹一声,又道:“不用提历代师祖,单是咱们师父加诸你的恩德,是何等重大,寄望是何等深厚,小兄不谈,大师兄也为你离寺而去,迄今数十年行踪不明……”
大方禅师似是被大愚禅师的一番话触动了故旧之情,默然不语凝目而思,似是回忆昔年之事,但眉目间却是一片茫然。
大愚禅师双目耸动,突然站了起来。
他缓缓的说道:“师弟素得师父器重,才破了咱们少林门中传统规矩,破格摆为掌门之人,如果师弟不能把咱们少林门户发扬光大,已是有背师恩德意,如再把咱们少林一派,亲手断送,不知何以对恩师在天之灵。……”
大方禅师满脸茫然之色,似是对大愚禅师之言,似懂非懂一般,双目凝注在大愚禅师的脸上,瞧了良久。
忽然一挥手中绿玉佛杖,向大愚头上击去。
大愚禅师似是已看出大方禅师行不由衷,又怕损坏这代表掌门权威的绿玉宝仗,不敢运功抗拒,默然一叹,垂下头去。
但方兆南早已有了准备,那里还容他得手,双肩一晃,欺身而上,右手疾发一掌拍向大方禅师前胸,左手斜斜伸出,直向绿玉佛杖抓去。
大方禅师双脚移动,横向旁侧闪开两尺,让开方兆南的掌势,手中绿玉佛杖一沉,疾向方兆南“丹田穴”上点去。
方兆南身形一错,斜斜向前冲去,闪避开点来的绿玉佛杖,双手齐出,连攻两招。
大方禅师第二次移动身形,才把两招避开。
方兆南停下手来,目光一扫环站四周的少林高憎,只见他们每人面色,都是肃穆中带着错愕,显然对目下情景,有些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大方禅师一扫手中绿玉佛杖,高声喝道:“大愚师兄快把这人逐出大殿。”
大愚沉思了一阵,但他终于缓步而上,沉声喝道:“我们少林门中,一向尊从绿玉佛令,此物一出,有如历代祖师亲临,权威至高……”
方兆南淡然一笑,道:“不过,在下幷非是少林门下弟子,对贵派权重生死的绿玉佛令,大可不必遵守……”
大愚道:“但老衲身为少林门下弟子,却不能不遵守绿玉佛令。”
方兆南道:“老禅师之意,可是要把晚辈逐离此地吗?”
大愚道:“老衲难违绿玉佛令,还望方施主海涵一二。”
方兆南目光一掠大方禅师,只见他目光中凶光闪闪,心知自己只要离此一步,这一干大字辈的高僧,只怕无一幸免。
甚至连大殿外面那广阔草坪上的数百僧侣,都将在少林寺历代相传的重重规戒束缚之中,绿玉佛杖的权威之下,以身相殉。
如果不幸的被他猜中,少林寺即将从此在江湖上消失,这千百年来一直主宰着武林命运的正大门派,将于一时三刻之中,瓦解冰消。
这件事何等的重大,何等的震动人心,我纵然得罪了少林门户,也不能撤出大殿。
心念一转,淡淡笑道:“如若晚辈不愿退出此地呢?”
大愚禅师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老衲既不能抗拒绿玉佛令,方施主又不肯离开此地,老衲只有得罪了。”
方兆南回望南北二怪一眼,正容说道:“千百年来,贵寺一直是主宰武林命运的正大门派,江湖上黑白两道中人,对贵派无不敬仰,但此刻形势不同,在下如若退离此地,只怕贵派立时将遭覆灭之运,也许从今之后,武林中再无少林一门的名称了。”
这几句话,字字如刀如剑,深深刺入了大殿群僧的心中,大愚禅师,也不禁为之脸色一变,默然垂下头去,合掌低喧一声:
“阿弥陀佛!”
方兆南眼看群僧已为自己说动,趁机接道:“贵寺向以门规森严,著称武林,但天下事,幷非一成不变,眼下情势险恶,关系着贵派的存亡绝续,通权达变,势非得已,想贵寺中历代长老在天之灵,也不致责怪诸位违背门规了。”
他这番转弯抹角之言,隐隐暗示群僧,面临这存亡关头之下,大可不必拘泥于绿主佛令的权威,掌门人身份的尊高……。
大愚禅师暗暗忖道:“大方师弟用心已昭然若揭,确有凭绿玉佛令的权威,和掌门身份的尊崇,要把少林寺一手毁去,这和他以往的性情不大相同,其中必然有什么原因。
眼下情景十分明显,只有我可以以师兄的身份,起而和他相抗,纵然有背少林门规,但日后亦可以死谢罪,也不能使少林一门,从此消失于武林之中。”
反抗的种子已在他心中萌长,但千百年的传统,森严的门规,也在心中泛动,这两个矛盾的观念,使他沉陷于极端的痛苦中。
大殿中,突然间沉默下来,久久听不到声息。
蓦地里响起了一阵鸟鸣般的怪笑,北怪黄炼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小娃儿你在罗罗唆唆干什么……”
方兆南倏然回过头去,说道:“两位老前辈可知道英雄一诺重于泰山这句话吗?两位既然答应了相助于我,那就该言出必践。”
北怪黄炼冷哼一声,道:“兑现了老夫诺言,我再好好的教训你一顿。”
余音未绝,忽然间飘来一阵极刺耳的乐器之声。
大方禅师闻声变色,挥动绿玉佛杖,直向方兆南扑了过去,一面大声对群僧喝道:“快些动手,杀了此人!”
在绿玉佛令的传统权威之下,群僧跃跃欲动。
大愚禅师合掌说道:“诸位师弟且慢动手,这抗拒绿玉佛令之罪,有小兄一人承担,大方师弟性情大变,心神似已受别人控制,事关少林一门存亡不得不追查明白,查明事情之后,小兄自当谢罪历代先师法身之前。”。
殿中群僧,眼看大方凭仗绿玉佛令权威,及掌门方丈的身份,逼死了大悲、大元、大成、大虞四师弟,个个心中都极忿怒。
要知大愚禅师乃少林寺大字辈中,身份最高的一个,连掌门方丈也是他的师弟,平日群僧都对他有着几分敬畏。
有他出面阻挡大方禅师行施绿玉佛令,在群僧心理上,先有了几分理所当然之感。
但这时,大方禅师和方兆南,也逐渐打入紧要关头,大方禅师除了挥舞着绿玉佛杖,抢攻之外,不断的以掌指挟杂在绿玉佛杖中攻出。
方兆南却是守多攻少,他心中明白,眼下这般僧侣虽然个个心中痛恨大方禅师,但如大方真的伤在自己手中时,立时将引起这般和尚的公愤。
第三十三回制自残方丈易人
大愚禅师和殿中群僧,一直冷眼旁观,既不出手相救,亦不劝阻。
群僧已由大方禅师几招攻势中,看出掌门人的武功似是不如以前甚多,杖。指的招术,虽然仍是少林门中武功,但出手缓慢,力道微弱。
是以,均被方兆南闪避开去,就是方兆南也有同感,察觉出此刻的大方禅师,如和主持冥岳英雄大会时相比,武功相差极远。
这时,那尖锐刺耳的乐声已到了大殿外面,声音更显得急促尖锐。
大方禅师手中的绿玉佛杖,也随着那急促的乐声,急如狂风骤雨一般,显然,他和这刺耳的乐声,有着相连的关系。
方兆南听了一阵,忽然觉得这乐声极为耳熟;一念动心,猛的想起这乐声的来处,不觉心头一震,掌势一紧,呼呼劈出两招。
把大方禅师逼退后,大声对群僧说道:“贵寺掌门方丈,已为冥岳中人收服,这刺耳的乐声,就是冥岳中人所吹奏,如若各位大师父,仍然拘泥于少林派的门规,甘心听命于绿玉佛杖,贵派覆亡,就在眼前……”
当下掌势一紧,施展出那陈姓老人传授的诡奇手法,掌劈指点,片刻间抢尽先机,大方禅师登时被逼得连连后退。
大愚禅师突然沉声喧了一声佛号,道:“方施主手下留情。”
方兆南高声应道:“大师放心,在下决不致伤害到贵掌门人。”口中慰藉群僧,掌势突然一变,施出“佛法无边”。
掌彭闪动,左手五指逼在大方禅师前胸“玄机”要穴之上,右手却斜里疾出,一把扣在大方禅师右腕之上,五指加力,夺过绿玉佛杖,迅疾而退。
群僧同觉心头一震,眼看少林寺权威之杖被人夺去,立时一涌而上,大愚禅师僧袍飘动,当下先攻到,右手一招“拂云摘星”疾向绿玉佛杖抓去。
这一招乃少林寺擒拿手法中一记绝学,突然施展出手,方兆南如何能够避开,手中绿玉佛杖,登时被人抓住。
方兆南眉头一挑,大声喝道:“老禅师如不放手,损坏了贵寺玉杖,可别怪在下失礼。”右手加力,突然向后一夺。
大愚禅师果然怕把绿玉佛杖损坏,松手而退。
方兆南回手一杖,疾扫而出,把扑近身来的三个和尚,逼得疾跃而退。
原来他们都怕损伤到绿玉佛杖,不敢硬接杖势。
方兆南边退群僧之后,高声说道:“这绿玉佛杖,虽然是贵寺中传统的权威之杖,但拿在在下手中,却是毫无用处,各位尽可放心,在下无侵吞此物之心……”
话至此处,大殿外突然传进来一声冷笑,一个娇如银铃的声音接道:“但少林寺权威之杖,落在别人手中,岂不一大笑话?”
方兆南转头望去,只见大殿外面,站着七八个短衣劲装的大汉。
在大汉团团环绕之中,放着一顶黄幔垂遮的轿子,黄轿后面幷立着两个少女,一个身着蓝衣,一个身着红装。
南北二怪似是对那小轿甚感兴趣,四道眼神,一直在那小轿上溜来溜去。
方兆南目光一扫群僧,道:“这就是冥岳中人了,看她气魄,可能就是冥岳岳主亲身驾到了。”
大愚禅师轻轻叹息一声,回顾群僧道:“证据确凿!掌门师弟确已归服冥岳,为了少林寺千百年的基业,咱们不能不通权应变了,今日之事,不论会发生何等大错,事后均由者衲一人承担,但我相求诸位师弟,眼下先听老衲之命。”
这时,大殿上,除了横卧的四具尸体,以及大愚。大方除外,也只不过余下了四个和尚,少林寺十二个大字辈的高僧,数日间死亡过半。
这是少林寺开山以来,从未有过的惨事,群僧无不如负重铅,心情沉重无比。
四僧齐齐合掌应道:“我等恭听师兄之命。”
大愚禅师苦笑一下道:“大道师弟,去保护掌门方丈。”
大道禅师应了一声,缓步走近大方禅师,只见他圆睁双目,怔怔的望着那黄幔垂遮的小轿出神,口中还微作喘息,似乎刚才力战的劳累,尚未恢复。
方兆南突然把绿王佛杖,送到大愚禅师面前,道:“此杖既是贵寺中权威的象征,老禅师就请凭借此杖发令吧!”
大愚恭谨的接过绿王佛杖,回头对左面两个和尚说道:“两位师弟请主持罗汉阵的变化……”
突听北怪黄炼一声怒喝,打断了大愚禅师之言,扬手一掌,直向那黄幔垂遮的小轿劈去。
他功力深厚,又练有玄冰掌奇功,含怒劈出一掌,威势非同小可,一股狂风随手而出。
方兆南暗暗幸道:“不知他因何而怒发此一掌,如那黄幔垂遮的小轿之中坐的是冥岳岳主,这一掌激怒于她,立时将引起一场动天地,惊鬼神的恶战……。”
心念未完,南怪辛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