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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番谎言说得人情人理,竟把两个小沙弥说的深信不疑。
小沙弥转身用手指着花丛深处一间青石筑成的房子,笑道:
“所有遗忘在衣袋之物,我们都把它取了出来,存在那石房之中,而且还分派有人看守,施主既然急于找到遗忘在袋中之物,请到那石室中去看看吧!”
方兆南抱拳说道:“有劳了!”
转头直向那石室所在奔去。
这座石室大约有三间房子大小,方兆南赶到之时,室中早已有人,仔细一看,不禁心头大震!
原来那站在石室中的,正是方兆南亡师好友张一平和袖手樵隐史谋遁,在他两人身侧,站着一个小沙弥,神态木然,似已被点了穴道。
方兆南定定神,抱拳对张一平和袖手樵隐一揖,还未来得及开口,张一平已抢先说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
神情冷峻,直似换了个人一般。
方兆南怔了一怔,答道:“弟子来找一件东西,张师伯……”
张一平冷笑一声,接道:“找什么?”
方兆南只觉他言词神情之中,充满着敌意,又不禁呆了一呆。
袖手樵隐举手在那神态木然的小沙弥背心上拍了一掌,冷峻的望了方兆甫一眼,向后退了几步,挡在门口。
但闻那小沙弥长长吁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茫然的望了几人一眼,又回头瞧瞧松木桌上堆积之物。
袖手樵隐冷冷的说道:“什么人点了你的穴道,这室中的东西,可有遗失吗?”
方兆南原想这小沙弥的穴道走是两人中的一个动手点制,但听袖手樵隐询问之言,才知张一平和袖手樵隐,并非同路之人。
那小沙弥怔怔的瞧了三人一阵,摇摇头道:“我没有看清楚那人的形貌,这桌上之物……”
他仔细把桌上放置之物检视了一遍,道:“好像遗失了一件图案……”
方兆南神色突然紧张起来,不自禁的追问道:“那人高矮形貌,你一点都记不得吗?”
小沙弥摇头说道:“那人来的疾快如风,我觉得有异时,穴道已然被点了。”
袖手樵隐冷冷的说道:“快去禀告师父,要他快些赶来。”
张一平侧目望了方兆南一眼,道:“你那师妹交给你的东西,还在不在?”
方兆南暗暗忖道:“短短数月不见,这位张师伯的为人,似和往常已大不相同,眼下袖手樵隐也在此地,如何能将‘血池图’遗失真象,告诉他?”
正感左右为难之际,忽听一阵沉重的步履声传入耳际。
抬头看去,只见大方禅师满脸肃穆之色,和被誉为一代剑圣的萧遥子并肩而来,在两人身后,紧跟着四个身披黄色袈裟的护法。
原来方兆南找到厨下,问那洗碗老僧之时,早已有寺中和尚,暗中报于大方禅师。
是以,袖手樵隐命那小沙弥去禀告大方禅师时,尚未动身,大方禅师已和萧遥子,带着四大护法赶到。
大方禅师略一打量室中情形,说道:“诸位不在室中休息,不知到这荒凉后院之中,有何要事?”
方兆南道:“晚辈来此寻找一件遗忘在衣袋中的物件。”
大方禅师低沉的说道:“找到了没有。”
方兆南简短的答道:“没有。”
大方掸师一耸白眉,道:“不知施主遗失的是什么东西?”
方兆南沉吟一阵,道:“容晚辈想上一想,再告诉老前辈吧!”
大方禅师果然有容人之量,转脸望着张一平道:“施主虽未得老衲相邀之函,但既然闯过前山一十三道拦截,一样是我们少林寺中嘉宾。”
张一平冷然一笑,没有答话。
大方禅师微微一顿,又道:“施主可也是寻找遗忘在袋中之物吗?”
张一平道:“不是,在下是来寻找一件亡友遗物。”
大方禅师低沉的喧了一声佛号,道:“尊友遗物,不知何以会在此地?”
张一平冷然望了方兆南一眼,道:“是亡友遗物,被他忘恩负义的门下弟子,吞为己有,我已从九宫山山中,追踪他到了此地。”
他虽未指出方兆南的姓名,但在场之人,都知他说的是方兆南,不禁一齐把目光转投到方兆南的身上。
方兆南只听得一股怒火,由心中直冒上来,正待反唇相讥,忽然心中一动,暗自付道:
“张师伯以往待我甚好,但这次在东岳相见之后,却一直视我如敌,想来其中定然有着什么原因,他是尊长之辈,骂上几句,也无伤大雅。”
当下又忍了下去。
大方禅师又回头望着袖手樵隐,道:“史兄何以也来到此处?”
袖手樵隐伸手一指张一平道:“我追踪此人而来,但仍是晚到了一步,以致那位小师父仍然被人点了穴道。”
他自昨天当着天下高手,被大方禅师说服之后,立志要以余年,替武林后辈做一点可资思慕之事,果然把冷僻的性格,改正了不少。
大方禅师回头对四个黄衣护法的和尚说道:“传谕下去,查询昨夜中各处分卡,是否发现入山可疑之人!”
四个黄衣护法,齐齐合掌当胸,说道:“敬领法谕。”
一齐转身而去。
大方掸师高声说道:“查询务求明确,纵然是稍见警兆,也不得隐讳不报。”
四僧齐声说道:“弟子等遵命!”
大方禅师遣走四僧之后,又望着方兆南说道:“如果昨夜中没有入山之人,施主遗失之物,当仍在本寺之中,但望相告遗失何物?老袖查问起来,也较方便。”
他说话神情,不但面容庄肃,而且慈眉耸立,善目中神光隐隐,显然此事,已引起这位有道高僧的怒火。
方兆南暗暗忖道:“此刻形势,已成欲罢不能之局,只怕要招惹出甚大麻烦,但如说将出来,亦将引起一场甚大风波。”
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说与不说,犹豫难决。
大方禅师望着方兆南,脸色十分严肃的说道:“小施主年纪虽轻,但花样却是最多,如你遗失之物,纯属私人所有,老袖追寻出来,自当原物壁还。
如果那失物牵缠着天下武林同道的安危,老钠斗胆暂为保存,话先说明,免得届时责怪老衲不近人情!”
方兆南沉吟了一阵,道:“老禅师德高望重,晚辈心虽不愿,但也不便和老禅师闹得彼此不快。”
大方禅师气得冷哼一声,回头望着张一平道:“施主到处乱闯,不知是何用心?”
张一平微微一皱眉头,道:“佛门之中,素为清静之地,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
大方禅师脸色一片肃穆,眉字之间已隐隐泛现怒意,但他仍能忍隐不发,庄严的说道:
“嵩山少林本院,清规森严,天下无人不知,但也不容人擅自乱闯……轨外行动,提请众意公决!”
萧遥子突然插口接道:“眼下首要之事,追查那遗失之物最为要紧,老朽之意,想请大师先问出遗失何物?”
方兆南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前辈一定要问吗?”
萧遥子道:“如不先问出失物之名,查将起来,怎能事半功倍?”
方兆南仰首望天,迟疑一阵,缓缓的说道:“诸位老前辈,既然一定要问,晚辈就不得不说了,那遗失之物……”
心中一阵犹豫,又住口不言。
袖手樵隐大怒道:“究竟是何等之物,你这般吞吞吐吐,怎算得大丈夫行径?”
方兆南望了袖手樵隐一眼,冷冷答道:“血池图!”
全场中人除了张一平,都听得怔了一怔。
萧遥子一拂胸前长髯,道:“此话当真吗?”
方兆南道:“一点也不假。”
大方禅师道:“那‘血池图’既然在你身上,为什么不早说呢?”
方兆南道:“此图虽在我身上保存,但并非我所有。”
张一平突然接道:“这话说得倒还有点人心,图是你师父所得,你师父既然死了,自然是他女儿所有了。”
方兆南道:“可惜我那师妹也已不在人世了。”
言下神情凄然,泪珠夺眶而出。张一平口齿启动,但却欲言又止。
方兆南叹息一声说道:“纵然我那师妹还活在世上,这‘血池图’也不能算是她的了。”
张一平怒道:“不是她的,难道还是你的不成?”
方兆南道:“认真的说将起来,这血池图应该是言陵甫所有。”
大方禅师道:“此图既该是言棱甫之物,不知在他的身上?”
他忽然想到那白衣少女给方兆南的函笺之上,曾提到这事,显然那”血池图”存在他身上一事,不但言陵甫不知道,就是白衣少女也不知道,方兆南身怀之图,不是明抢,就是暗偷。
方兆南道:“大师问的不错,图既非我有,但却由我收藏。”
他轻轻叹息一声,接道:“那‘血池图’源出谁手,晚辈不知,但我师父却为此图遭了满门被杀的惨事。
家师英明过人,事先早已有备,把那‘血他图’、给我师妹,带到抱犊岗朝阳坪史老前辈之处躲避,原想借助史老前辈之力,托护翼下,那知冥岳中人早已暗中追随而去……”
他回眸望了袖手樵隐一眼,接道:“史老前辈不肯出手,拖延到敌人援手赶到,一场血战,史老前辈虽然手歼冥岳三撩,但可惜出手过迟,后援敌手又极凶顽。
那时晚辈武功有限,无能相助,和师妹借史老前辈朝阳坪后山密道,逃了出来,那知在那密洞之中,又遇到一个前辈怪人!”
大方禅师回头望了袖手樵隐一眼,道:“史兄,这位方施主说的都对吗?”
史谋遁点点头道:“不错。”
方兆南微微一笑,接道:“那位前辈怪人被人在身上涂了化肌消肤的药物,见不得日光,下半身肌肤已都化去,剩下两根干枯的腿骨。
第二十回赴冥岳正邪决雄
但她竟然还未死去,而且武功仍在,把我们两人穴道点住,由我师妹身上搜出了‘血池图’,迫我拿图到九宫山中去找知机子言陵甫,以图换取生肌长肤的药物。
并且留下我师妹作为人质,晚辈只得赶到九宫山中,找到了言陵甫,以‘血池图’换得药物,是以,那‘血池图’应该为言陵甫所有!”
大方禅师冷然问道:“‘血池图’既被你换了药物,不知何以竟仍在你的身上?”
方匕南道:“言陵甫得图之后,送我离开寒水潭时,被那位梅姑娘偷入浮阁,偷窃了去……”
大方禅师道:“梅姑娘是什么人?”
方兆南道:“就是昨日那自伤左肩的白衣少女。”
大方禅师合掌当胸,低声说道:“阿弥陀佛!那位姑娘倒是可敬可重之人!”
方兆南接道:“言陵甫回到浮阁,发觉‘血池图’遗失不见,又把我追了回去,但再返回水上浮阁,丹炉也被毁去了,一急之下,得了疯癫之症……”
当下把诸般经过情形,尽都说了出来,不过却把他和梅蜂雪对月缔盟一事,隐了起来。
萧遥子听完之后,插口问道:“你说了半天,还未把那洞中的怪人姓名说出。”
方兆南道:“当时晚辈并不知她姓名,事后带史老前辈同去,由她遗物之中,才发觉她竟是二十年前驰名江湖的女魔头俞罂花。”
萧遥子身子突然颤抖了一下,道:“她真的已经死了吗?”
方兆南黯然说道:“晚嘴辈归去之时她已死去,连我那师妹也被她害死在洞中了,想来定是她伤重将死之前,出手杀害了我的师妹。
女魔头一生之中,作了无数淫恶之孽,临死之前竟然还出手伤人,当真是至死不悟,她受了数年消肤化肌之若,也算是一大报应。”
萧遥子轻轻的咳了一声,望着袖手樵隐说道:“史兄隐居在朝阳坪有数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