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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非士睹状脱口赞道:
“姑娘好俊的神指神通,尔来你功力是愈发长进了,假以时日,双后必能放心将官中事务交由你统筹主持了。”
他一壁说着,手底下并未闲着,双掌纵击横扫,把来袭的数只兀鹰都击落地上。
就在玉燕子及吴非士忙于和鹰群搏斗之际,死谷上面的危崖边突然又出现了两条人影!
死谷鹰王俯身向谷中纵声狂笑,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身着灰色袈裟,肩上扛一把方便铲的大和尚,此僧正是那自称花和尚的行脚僧人!
鹰王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咱老鹰的万鸟大阵从未对生人放展过,谷内那三个自投罗网,正好拿他们试验,饱膏鹰吻。”
他镇日与飞禽走兽为伍,苦练邪功,日久不免变得疯疯癫癫,此际断断续续发出尖锐的笑声,疯态甚是骇人。
花和尚凝目往谷中瞧了一阵子,皱眉道:
“鹰王你豢养的兀鹰已死了不少,他们三人真会死在鹰啄之下么?”
鹰王翻目道:
“什么?你敢小觑老鹰?凭那一男二女的微未道行,岂能与这群凶猛的飞禽相抗?”
花和尚冷冷道:
“微未道行?鹰王你瞧走眼了!”
鹰王凶睛瞪住对方,叫道:
“花和尚,你今日闯人死谷,咱老鹰冲着绿屋主人之面,以上宾之礼待你,莫非你也打算捋捋万鸟大阵的锋锐么?”
花和尚道:
“这个以后再谈,贫僧且问你,可曾瞧出谷中那女子的武功来历?”
死谷鹰王哂道:
“依你说,你是看出来了?”
花和尚一字一字道:“从那女子的身法以观,极似燕官蓝燕家数!”
死谷鹰王只一听到“燕宫蓝燕”四个字,立刻露出满面惊疑的神色,他凝目瞧了谷底那与群鹰搏斗正酣的两男一女一眼,喃喃道:
“燕宫蓝燕?……燕宫蓝燕?……你没有瞧错,这小妮子所使的武功路数当真是蓝燕家数么?”
花和尚道:
“错不了。”
死谷鹰王摇摇头道:
“咱还是无法相信,那小妮子如若来自燕宫,又怎么会在三两招内就被咱所俘,成了老夫阶下之囚?”花和尚冷冷道:“如此道来,你是认为洒家瞧走了眼?”
死谷鹰王道:
“这也未必没有可能。”
花和尚冷笑一声,道:
“鹰王你先别速下断言,瞧瞧你心血所聚的万鸟大阵,到底伤着了谷底那三人一毫一毛没有?”
死谷鹰王俯首望了一阵,见群鹰在死谷上面翱翔盘旋,不时有两只兀鹰扑翅破风锐啸,朝谷底俯冲疾扑,那黄裳少女纤手一抖,掷出四截树枝,但闻“嗤”“嗤”连响,那四截枯枝宛如四只劲矢,全都分毫不差的射中四只巨鹰喉部要害。
四只兀鹰相继发出一声哀鸣,鸣声凄厉,在空中扑翅翻滚了一阵子,终于力竭跌落尘埃。
吴非士与司马迁武亦如法炮制,将来袭的兀鹰悉数击落地上,转眼间,那群凶猛的飞禽已经折损了大半。
死谷鹰王只瞧得目瞪口呆,半晌作声不得。
花和尚嘲声道:
“看来你鹰王的宝贝徒孙们是不行了,还有别的杀手锏没有?”
鹰王不答,只是一个劲儿狂啸怪叫,暴跳如雷,这万鸟大阵几乎花费了他半生心血所训练,飞行特快,加之兀鹰生性乖戾凶猛,从来见人就扑,即使武功高强之人,亦无法逃得过它们的利爪。
讵料目下所见,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谷底那三人非但没有饱膏鹰吻,反而吃他们在举手投足问伤了不少兀鹰,怎不令得鹰王骇怒交集。
他厉声叫道:
“想不到这三个狗男女还有点门道,但他们纵能在万鸟大阵下逃过一命,也甭想活着离开死谷。”
说着又自狂啸厉叫起来,间而发出一两声刺耳的笑声。
第四十章 绝路逢生
花和尚皱眉道:“鹰王你先冷静下来,咱们再谈谈那位年轻女施主的海底——”
鹰王凶睛一翻,道:“海底?你不是说她来自燕宫么?”
花和尚道:“那位女施主的武功来历,不用说是与燕官有关了,闻说燕宫双后有个侄女、外号唤玉燕子,将来很可能继承双后的衣钵,成为燕宫主持之人,如果洒家猜得不错,那玉燕子应该是眼前此人了。”
鹰王道:“管她什么活燕死燕,咱老鹰……”
花和尚冷冷打断道:“鹰王你只知成日与飞禽走兽为伍,苦练奇门邪功,却不知如何使用脑子,那女施主若真是玉燕子,怎么会无端来到死谷?又怎会轻易为你所擒?这其中缘由,你难道不愿意费心去想一想么?”
鹰王怪笑道:“那小妮子天堂有路不走,却要闯到此地送死,咱有什么办法?再说咱鹰王的功夫你又不是不晓,一个女娃儿还不是手到擒来,丝毫不用费力……”
花和尚听得有些啼笑皆非,道:“施主功夫高明诚然高明了,但自问比起燕宫双后如何?”
鹰王瞠目无法作答,须臾始讪讪道:“双后与灵武四爵、摩云手同为当世武林有数异人,她们的武功或许要比咱高出一等。”
花和尚冷笑道:“恐怕不仅只高一等而已吧?连甄定远、武啸秋那等盖世高手都不敢正面与双后相抗,鹰王你更不用谈了。”
鹰玉满面涨红,咆哮道:“秃驴!你敢小觑咱老鹰?”
双目之中射出凶悍狂厉之气,怪笑声中,挥臂一掌劈去,一时但闻掌风呼呼,阴风寒气罩住花和尚。
花和尚似乎已预料到对方会来这一手,早有防备,鹰王一掌犹未劈至,他袈袖一拂,内家真力藉袖拂出,轰然一震后,鹰王竟被迫退了半步。
他嘶声号叫一声,身躯半弓,宛如苍鹰平掠,一掌僵直不弯,对看花和尚直扑过去——
花和尚蓦然感到劲风压体,但觉对方出手直若风雷迸发,凌厉异常,向后闪退决不及他迅疾,只有出手硬架,当下双手疾沉,五指上翻拂扫对方腕脉。
这一式反击得恰到时候,顿时制住对方的攻势,死谷鹰王仓卒中无法立刻运气护住脉穴,只有移身向侧避开。
鹰王鬼叫一声,方欲举掌再劈,花和尚冷冷道:“得了,施主还是省省力气,用来对付谷中的敌人吧。”
鹰王闻言挺直身躯,放弃了进扑之势。
花和尚道:“你连洒家都胜不了,更逞论双后了,那玉燕子一身功夫据说已得东后蓝燕真传,竟会轻易为你所擒,岂非咄咄怪事?”
鹰王大怒道:“要再试试么?”
抖手从颈上取下那串磷光闪烁的骷髅,凭空挥了几挥,口中念念有词,举步迫近。
花和尚哈哈笑道:“见微知著,你在三五招内没法将洒家制服,那么再过三五十招还是一样的局面。洒家可不惧你还有什么其他看家本领——”说着仰天大笑不止,单掌暴张如爪,另一手居胸横摆,三指拈住架袖,无名指微微翘起,与树梢枝叉毫无两样。
死谷鹰王睹状嚎声一停,瞠目道:“秃驴,你这一手叫什么名堂?”
花和尚道:“不算什么,只不过是用来吓唬三岁孩童的把戏,施主听过‘五指叉’这个名称么?”
言词之中,隐隐讥讽对方为“三岁孩童”,死谷鹰王头脑简单,却不曾听得出来,只见他面色由青而白,喃喃道:“五指叉?……五指叉?……敢情你便是数十年前,仗着五指叉功夫行遍中原无敌手的行脚僧人,嘿嘿,原来昔日的行脚僧人,便是今日你这和尚,怪不得能在咱老鹰掌下全身而退——”
花和尚淡淡道:“鹰施主足不离谷,已历三十载,直到最近方始出山,消息倒也灵通得很。”
鹰王道:“武林中尚有何事能瞒得过咱老鹰的耳目,我问你,那行脚僧人在江湖上一向独来独往,你若是那行脚僧人,缘何却肯居于人下,屑为绿屋秘使?”
花和尚神色一变,道:“施主可听说过流浪剑客其人?”
鹰玉道:“便是你生平所遭到唯一挫败的对手么?听说那流浪剑客在你气焰最盛时向你邀斗,以一个抽剑动作就把不可一世的你吓跑,嘿!可见你胆力到底有限,若换了咱再不济,也不至于在未动手之前便逃之夭夭……”
花和尚沉着脸庞,道:“施主若知那流浪剑客的真实名姓,就不会笑得出声了。”
鹰王道:“你说罢,那流浪剑客是谁?”
花和尚一字一字道:“职业剑手谢金印。他显然有意隐藏真正身份,才化名为流浪剑客。”
鹰王双目发直,呐呐道:“你的对手既是谢金印,那就没有话说了。莫非你屈为绿屋秘使,亦是与他有关?”花和尚颔首道:“正是如此。”
鹰王道:“你此来系代表绿屋夫人,咱到底不便与你为敌,适才不过为你言词所激,含怒出手,并非一定要与你比划不可,你可有话欲代绿屋夫人传到?”
花和尚道:“自然有话待传,不过吩咐者却非绿屋夫人。”
鹰王讶道:“不是她又是何人?”
花和尚道:“传话者是绿屋二主人女娲,她近日闻悉一道消息,燕宫门人极有可能踩到死谷,察探隐情……”
鹰王惊讶万状,道:“然则那女娃儿竟是故意让我生擒了,可恶,可恶,待会儿总得教她懊悔此行,尝尝咱鹰王的摧心裂骨手段
花和尚冷冷打断道:“摧心裂骨手法,不能再用啦。”
鹰王道:“这却为了何故?”
花和尚道:“施主用摧心裂骨掌力,将燕宫东后所送交香川圣女的百名宫婢击杀半数,燕宫门人循着这条线索,才追查到死谷里来。”
鹰王错愕道:“袭杀宫婢是绿屋夫人之授意,讲明只要咱办得成此事,便送我三颗能增长奇门邪功的大莽丸,她交与你带来了没有?”
花和尚道:“别急,你要那大莽丸也不必急于一时——”
鹰王道:“说得倒轻松,咱多年来苦练火鸟爪,总不能达到登峰造极之境,只练到八成火候左右,若有大莽丸药力引导,便可功德圆满了,和尚你还不将药丸拿来?”
花和尚道:“大莽丸自然是得给你的,但须在你除去谷底那三人之后,才能交与你……”
死谷鹰王凶睛一翻,紧紧盯住对方,花和尚却一点也不畏惧,冰冷地回瞪着他。
有顷,鹰王始移开视线,发出一声啸号,声音有如夜袅骤鸣,显得异常凶悍暴戾。号叫声中,危崖边缘突然出现十余条人影,似为鹰王的号声招引前来,个个面目狰狞,杀机森然。
死谷鹰王视线从他们的身上扫过,那十来个汉子俱都垂首默然,流露出一种畏惧的神态。
花和尚皱眉道:“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
鹰王点点头,道:“不错,咱已想出收拾那一女二男的计策,先用这十余名下属,三三两两不断缘绳下去,轮番攻击,他们杀不胜杀,到最后势必心寒手软,一待咱亲自出手,便只有俯首就戮的份儿。”
言罢纵声狂叫,花和尚亦大笑应和,道:“此计闻所未闻,当今世上也只有施主想得出这等奇计来对付敌人,只不知你的手下明知落谷之后有死无生,是否还愿意遵从?”
鹰王道:“和尚你等着瞧吧。”
张口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声,盘旋在谷上的数十只兀鹰再顾不得伤人,倏然间全部飞离绝壑,踪影杳然。
此刻早有两名彪形大汉抱来两捆麻绳,鹰王点点头,那两人迅速将绳子系在自家腰间,另一头缚在一棵大树上,等待着鹰王发出命令。
其余诸人则手舞足蹈,狂呼怪叫,气氛陡然变得十分凌乱可怖。
鹰王阴恻恻一笑,厉声道:“下去!不要想活着上来!”
那两名汉子应命往前一跃,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