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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知道了曹寅的担忧,雯儿的一只衣袖向后微微飘起,曹寅就像被一只强劲之极的手托住了一般,身子不由自主地起来了。
雯儿道:“老前辈这等客气,太也折杀晚辈,晚辈担当不起。”
韦小宝道:“姑娘不必客气啦,得遇姑娘,是曹大……曹大人十七二十八代祖宗修来的福分。即便他磕上十七二十八个响头,也是应该的。”
韦小宝顺口胡说,倏忽之间,雯儿的身影却突然消失了。
韦小宝道:“咦,雯儿呢?”
曹寅道:“她走了。”忽然醒悟,问道:“韦爵爷,她叫甚么?”
韦小宝心道:“老子为甚么要告诉你实话?”便道:“我听她说话像只蚊子叫,飞来飞去的又像只蚊子般的轻巧,便叫她‘蚊儿’了”。
韦小宝说着,开门便要向外跑。
曹寅道:“你做甚么去?”
韦小宝道:“这里有个死鬼假双儿躺着,你道好玩么得紧?”
其实他在心里,极是害怕单独与曹寅在一起,付道:“老子与曹大花脸已是撕破了面皮,老子手里的肉票又叫雯儿抢了去了,没有了帮手,老子可万万不是曹大花脸的对手。”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韦小宝口中说话,已是窜出了屋子,三步并做两步,不一会儿,出了丽春院,到了大街上。
韦小宝心道:“刚才听得洪安通老乌龟用甚么‘传音入密’的功夫找我,目下他不知在甚么地方?老子可得千万小心,不要躲开了大花脸,再遇到老乌龟,老子可也倒霉之极了。”
天色已晚,其时大街上已是少有行人。
韦小宝略一思忖,决定还是去原先的客栈之中,找茅十八之后再定行止:“茅大哥武功虽说不强,可他对老子倒是一片好心。”
他刚一举步,身后一个人冷冷道:“走错了,该往东才是。”
韦小宝一怔,道:“曹大……老爷,你老是缠着我做甚么啊?”
曹寅也不理他,自顾自向东走去,嘴里自言自语道:“泰山石敢当。”
韦小宝道:“泰山……”
暗自沉吟道:“哦,他要带我去救亲亲好双儿去。不过曹大花脸诡计多端,话儿可不能全信,不要再弄个甚么圈套叫老子去钻。”
又想到了双儿,忽然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道:“他奶奶的,韦小宝无情无义!亲亲好双儿在甚么‘泰山石’手里,老子却一门心思只是顾忌自己的周全,是不是人哪?”
曹寅施展轻功,瞬间已只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韦小宝也施展“神行百变”,大步追赶了过去,喊道:“等等我,等等我……”
月牙三更,扬州城外,一座荒凉萧索的墓地,树木深沉,磷火飘忽。
韦小宝胆小,不由害怕,紧紧地靠着曹寅,问道:“曹大人,到这里来做甚么啊?”曹寅冷冷道:“你不是疑心我劫持了尊夫人么?我让你亲眼见见,尊夫人到底是谁劫持的。”
韦小宝惊诧道:“我说过么?我能说这样的话么?我怎么不记得啦?辣块妈妈不开花,老子的脑袋,越来越糊涂啦。”
曹寅谂此人无赖之极,也不与他歪缠,只在鼻孔里“哼”了一声。
曹寅拉了韦小宝一把,悄然走到一座巨大的坟墓前,那坟墓前立着一块极大的石碑,石碑上镌刻着五个大字:“泰山石敢当”。
韦小宝只认识一个“山”字,心道:“这一定是哪个大佬的墓,辣块妈妈,这么大,里面的金银财宝定然少不了。原来曹大花脸穷疯了,来做盗墓贼,邀了老子做帮手的。”
曹寅让韦小宝隐身石碑后面,低声说道:“韦爵爷,你的匕首不是削铁如泥么?待会儿卑职进去,把他们引出来,你便一刀一个,结果了他们。”
韦小宝倒抽一口冷气,惊道:“他们是谁?为甚么要杀了他们?”
曹寅道:“他们都是些厉害之极的恶鬼,不杀了他们,就救不了尊夫人。”
韦小宝生性怕鬼,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见韦小宝将信将疑,曹寅又警告道:“而且我们两人若想全身而退,也是万难。总而言之,性命交关,韦爵爷,可是大意不得。”
曹寅做了个手势,叫韦小宝不再说话。
他伸手在石碑上轻轻地连拍三下,轻声道:“泰山石——”就听得墓穴之中,传来了几乎是弱不可闻的声音:“——敢当。”
韦小宝心道:“怪不得雯儿一句‘泰山石敢当’,就将曹大花脸吓得孙子一般,原来是他与墓穴之中死鬼联络的切口。”
忽见墓碑转动起来,出现了一个洞口。
曹寅向韦小宝打了个手势,纵身跃了下去。墓碑又轻轻地转回了原地。
韦小宝隐身墓碑后面,虽然明知墓穴里不会如曹寅所说的那样有甚么“恶鬼”,还是胆战心惊地死死盯着墓碑。
忽然,墓碑无声无息地挪开了。
洞穴里,暮地探出一个斗大的头颅。目光如炬,缓缓地扫视着。
真的出来了一个“鬼”!
韦小宝害怕之极,手握匕首,籁籁发抖。
那“鬼”四处打量了一下,没有发觉甚么蛛丝马迹,慢馒地从墓穴里走了出来。
倏地,他看到了墓碑后的韦小宝。
他低吼一声,扑向了韦小宝。十指尖利,犹如鹰爪,抓向韦小宝的咽喉。
韦小宝大吃一惊,慌忙闪避,却又哪里闪避得及?瞬间,脖颈已被紧紧地掐祝他顿时呼吸急迫,连大叫“投降”也来不及了。
那“恶鬼”的喉咙里发出快意的低吼。
吼着吼着,忽然止息了,掐住韦小宝喉管的手,也渐渐地松了开来。
韦小宝大奇,道:“喂,你做甚么啊?”
使劲儿一推,却是推他不动。
见他面对面地伏在自己的身上,面目狰狞,极是可怖,韦小宝也不知哪里来的劲儿,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那“恶鬼”却仰面朝天,兀自死了。肚于上,旧旧流淌出鲜血。
韦小宝自语道:“怪事,是谁杀了他?难道是他自杀的么?”
一低头,却发觉自己的手里握着那把削该如泥的匕首。匕首上的鲜血还在滴答着。
韦小宝恍然大悟:“老子眼看要死了,可也不大甘心,就将匕首捅进了恶鬼肚子里去啦。恶鬼老兄,你反正早已死了,再多死一回也没有甚么区别。老子可活得好好的,却不愿与你一样做鬼。”
那“恶鬼”死了之后,却依然目光如炬。韦小宝看了害怕,道:“他奶奶的,这里的恶鬼邪门得紧,老子还是避一避他的好。”
转身要走,却又想起了双儿:“亲亲好老婆落在这等恶鬼手里,吓也吓死她了。曹大花脸答应了救她出来,不知是真是假?”
又想道:“真的也罢,假的也罢,单凭老子的武功,却不是恶鬼的对手。老子还是去找了亲亲好师父、亲亲好义妹、亲亲好义弟来,捉拿墓中恶鬼,解救亲亲好双儿,才是手到擒来,瓮中捉鳖。”
为自己想足了理由,便转身欲跑。
却见墓碑又轻轻地转动了起来。
韦小宝眼睛偷偷一瞥,却吓得再也挪不动脚步了:从墓穴里出来的,是一个披头散发、舌头伸得好长好长的“女鬼”!
那“女鬼”见“恶鬼”躺倒在地,轻轻地尖叫了一声,急忙跑了过去,一摸“恶鬼”的嘴,却是气息全无,已是死了。
摹地,“女鬼”犹如一匹受伤的母兽,发出凄厉的低啸。
这啸声饱含着绝望与惨烈、愤怒与复仇的怒火,在荒凉的墓地,在荒凉的野外,在沉沉夜色中低徊,令人毛骨悚然。
当她看到吓得不知所措的韦小宝时,眼里忽然冒出了怨毒的光。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响着,犹如嗜血的野兽见到了猎物。
韦小宝被吓得艰难地向后退去。
“女鬼”步步进逼。
韦小宝挥动着滴血的匕首,惊恐地叫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女鬼”真的如鬼一般,倏地不见了身影。
韦小宝心道:“人呢?他奶奶的,老子难道当真遇到鬼了么?”
思忖未已,忽觉脖颈一紧,身子已被翻倒在地,那“女鬼”压在自己的身上,张开了大口,露出森森白牙,猛地咬向韦小宝的喉管。
韦小宝大骇,心道:“老子遇到吸血鬼了。”想起自己的手里还有削铁如泥的匕首,便欲举了起来,如法炮制地给“女鬼”来上一刀。
可是,手臂却被“女鬼”摹然间点了穴道,再也抬不起来了。
近在飓尺,“女鬼”的嘴里喷出热腾腾的血腥气,使得韦小宝几欲呕吐。韦小宝屏住了呼吸,无可奈何地闭目待死。
那“女鬼”已然咬住了韦小宝的喉管,韦小宝自分必死。
忽然,她的喉咙又发出了“咕噜”声,身子慢慢地软瘫在韦小宝的身上。
韦小宝觉得自己身上的压迫减轻了,睁眼一看,那“女鬼”又是死了。韦小宝奇怪道:“难道又是老子使匕首捅了她么?”
想验证一下,手臂却依然抬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只手将“女鬼”拉了过去,又将韦小宝拉了起来。
一个女子道:“相公,你没有事么?”
韦小宝定睛一看,却是朝思暮想的双儿。
韦小宝翻身跃起,一把抱住了双儿,大喜道:“亲亲好双儿,可想死我啦。”
尽避曹寅就在身旁,双儿却真情流露,失去了往常腼腆、羞涩的情态,紧紧地偎依在韦小宝的怀里,任凭韦小宝爱抚。
韦小宝道:“好双儿,又是你救了我么?”
就在韦小宝汁无可施的时候,曹寅救了双儿,正从墓穴里出来。双儿见夫君受制,立即出手,杀了那“女鬼”,救了韦小宝。
其实“女鬼”的武功,实在高出双儿许多。一则她要为死去的“恶鬼”报仇,二则双儿是出其不意,才在一击之下取了“女鬼”性命。
双儿没有回答韦小宝的话。
在她的心里,为相公所做的一切,甚至献出了性命也是自己份内之事。
然而韦小宝冒险来解救她,倒是叫她极为担心。她眼含珠泪,道:“相公,你身上担着多大的重担,怎么为双儿冒这么大的险。”
韦小宝笑道:“为了亲亲好双儿,上刀山,下火海,韦小宝在所不辞。”
忽然想起方才在危急的时候,自己想扔下双儿,嘴头上说是去搬救兵,其实心里想的却是逃命,情不自禁地掴了自己一个耳光。
双儿关切道:“相公,怎么啦?”
韦小宝掩饰他说道:“他奶奶的,一只蚊子咬了老子一口。”
默默地站立在一旁的曹寅,这时候插话道:“韦爵爷、尊夫人完壁归赵,卑职得去找那只‘蚊子’去了,就此告辞。”
韦小宝一怔:“蚊子?”
忽然想起自己顺口胡诌,将雯儿说成了“蚊子”,心道:“曹小脸落在了雯儿手里,曹大花脸自然要去寻找了。”
又想到一直认定了曹寅是劫持双儿的凶手,便迁怒他人,在心里自己说道:“他奶奶的,盐枭的小子与茅十八那个糊涂王八蛋,一心在曹大花脸身上栽赃,老子倒是冤枉了他。”
不过他素来不认帐,笑道:“曹大人,那只‘蚊子’武功高明得紧,你倒是需要小心。不过她与我有些来往,要我帮忙么?”
曹寅道:“不必了,那姑娘武功既然那么高强,自然说话算话,一言九鼎了。”
韦小宝道:“武功高强便一言九鼎么?那也不见得罢?神龙教的洪安通教主武功登峰造极,泰山北斗,便一言十鼎了?你曹大人武功比‘蚊子’姑娘低了几分,便一言八鼎、七鼎了?我的武功却又比你差了许多,便一言一鼎、两鼎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