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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袍人冷然一笑,道:“你要他走近我的身边来。”
连雪娇疾快地向后退了两步,低声喝道:“过去。”
上官琦茫然一笑,慢步走了过去。
青袍人暗中运集了真力,缓缓地举起了右掌。
只要上官琦一走近那土坑边缘,他即将一掌劈去。
连雪娇忽然生出一种唇亡齿寒之感,上官琦如被那青袍人一掌震毙后,死亡立刻就可能降临到自己头上。
一种潜在求生的欲望,激发了她反抗的意志,突然大声地喝道:“义父!”
那青袍人似未料到,她敢这般疾言厉色的对自己说话,不禁微微一怔,道:“你可是发了疯么?”
连雪娇已料定了今日难逃死亡之运,反抗的意志极为坚强,当下反唇相讥道:“女儿不发疯,只怕也活不过今日了。”
青袍人缓缓放下右手,道:“单凭你这一句话,就该立时处死。”
连雪娇道:“如若义父不念咱们一场父女情意,女儿也不愿甘心受戮。”
青袍人冷冷笑一声,道:“我不信你敢反抗。”
连雪娇道:“义父步步相逼,女儿已退无可退……”
她突然长长叹一口气,满脸泛现出乞求之色,接道:“如若义父愿放我一条生路,女儿愿隐名埋姓,遁迹深山,亦不再在江湖之上出现。”
青袍人道:“好啊,你竟敢和我讨价还价起来了!”
连雪娇突然纤手一招,尖声叫道:“回来。”
上官琦返身一跃,落到了连雪娇的身侧。
她早已有了准备,迅快地从怀中摸出一粒丹药,投入上官琦的口中。
青袍人一生之中,从未想到过自己的属下,竟然敢反叛于他,一时之间,竟然呆在当地,良久之后,才纵声而笑道:“你几位妹妹说的不错,我该早杀了伽……”
连雪娇道:“穷家帮中之人,离此不远,我如大声呼叫.很可能招来他们出手相援……”她目光一掠上官琦,接道:“他已服用下解药,在片刻工夫之内,他即将恢复神智。”
青袍人双目中充满着杀机,道:“我现在再给你一盏热茶的时间考虑,是束手就死呢,还是决心件逆于我?”
连雪娇只觉他每一个字,都如铁锤一般地敲打在自己心上,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青袍人两道冷峻的目光,缓缓由上官琦、连雪娇的脸上掠过,接道:“你仔细地想一想,有几个背叛我的人,不是身受惨刑而死?念我们一场父女之情,我已经对你格外施恩了……”
他突然抬头来望着天际,道:“你不是很喜欢他么?论他的武功,也确实值得生同罗帐,死同穴。一个人,不论男女,能和他的心爱之人,同葬一穴,那该是一件何等欢乐之事……”
他的声音,充满慈和,一声声死亡的召唤,是那样动人心弦。
连雪娇似是被他说得有些动心,不自觉地把目光投注到那土坑之中。
只听那青袍人低沉的声音,重又传了过来,道:“此刻你只要在他背后‘命门穴’上,重重地拍上一掌,立时可以使他安静地躺在这土坑之中。你再以身相殉,和他并肩而卧,我将为你们埋覆上砂土。”
连雪娇突然抬起头,滚下来两行清泪,接道:“义父说得不错。”
青袍人道:“咱们总算父女一场,岂能毫无情意?我实在不忍出手杀你……”
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但此刻的形势,已成了势难两全之局。”
连雪娇脸色一变,道:“好吧,反正我也难以逃得过你的毒手;与其被你杀掉,倒不如我自绝的好。”
目光一转,投注到上官琦的脸上,凄凉一笑道:“咱们一起死吧!”缓缓举起右掌。
这当儿,突然响起了一声长啸,一条人影,疾如流矢般划空而来。倏忽之间,已到两人的身前。
只听那人影大声喝道:“不要动我大哥!”
连雪娇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似人似猿之人,横挡上官琦的身前。
青袍人似是为这人奇快的来势,心头一震,微微一怔,才道:“你是什么人?”
来人正是袁孝。他虽已可听懂甚多人言,但口齿尚未能运用自如;心中虽是明白,但却讲不清楚,当下重重地咳了一声,道:“他是我的大哥,我是他的兄弟……”
他自认这几句话,讲得已十分清楚,但别人听来,却仍是有些不大明白。
青袍人冷哼一声,道:“你的大哥怎么样?”
袁孝道:“我的大哥,不许任何人动他一下。”翻腕从背上取出一管竹萧,放在口中吹了起来。
青袍人一听之下,立时辨出这声音极是耳熟,似是在哪里听过。
只见他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凝注在上官琦的脸上,口中吹起的萧声,愈发紧急。
青袍人突然施展千里传音的工夫,对连雪娇道:“娇儿,你运集起所有的功力,点中他身后‘命门穴’,可免你一死。”
因为和袁孝相距在五尺以上,而且又是对面而立,如若他有行动,势必要被袁孝发觉,连雪娇就在他的身后不远之处,只要一伸右臂,立时可遍及他全身各大要穴。
连雪娇听到那萧声之后,有些迷乱的神志,突然地清醒过来。
她年龄虽然不大,但饱经忧患,心机甚深,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义父可是要杀死他么?”
那闭目而立的上官琦突然睁开了双目,两道炯炯的神光,掠过袁孝,投注在连雪娇的脸上,双眉不停地耸动,似是在逐渐恢复神志记忆袁孝突然收了竹萧,喜道:“大哥。”
只听连雪娇急急叫:“快闪开去。”
袁孝一听那呼叫之声,突然一把抱住了上官琦,横向旁侧让开三尺。
一股凌厉的指风,疾由他身侧冲过,如非连雪娇呼叫及时,两人势非为那指风扫中不可。
青袍人冷哼一声,道:“好啊,你当真敢背叛我了!”
连雪娇凄然一笑,道:“不论我是否背叛义父,但我已难得义父见容……”
她一瞥上官琦,接道:“义父常常相授默察敌我形势、机微。当前之情,甚是明显,只有我们三人合力联手,或可有一分生存之望。”
上官琦似是已恢复了所有记忆,低声喝:“兄弟,快放开我!”
袁孝依言松开手臂。
上官琦两道眼神凝注在那青袍人的脸上,道:“咱们见过面么?”
青袍人也似被他这一句相问之言,触及起什么回忆,缓缓点头,答道:“不错,我们好像见过……”
他微一停顿之后,又道:“凡是和我面善之人,大都作过我掌下游魂!”
上官琦忽然一跳而起,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把我打入千丈绝壑的青衣人了……”
青袍人突然冷哼一声,一晃身直欺过来。
只听袁孝大声喝道:“不要碰我大哥。”右臂一挥,直扫过来。
青袍人冷笑一声,攻向上官琦的右手不变,左臂暗运真力,横里一推,迎向袁孝的右臂。他行气似珠,运劲若钢,原想在这一击之下,震断袁孝的手臂,哪知一触,但觉对方手臂,坚逾精钢,竟是发毫无伤,心头大生惊骇,暗暗忖道:“看不出这似猿似人之物,竟然有着这般深厚的内力。”
青袍人被迫退三四尺后,才稳住疾退之势,运功反击,倏然之间,连续拍出五掌。
这一阵急快的反击,不但把袁孝交迫得攻势挡住,且由劣势,变为优势。
只听袁孝长啸一声,双手齐出,连环攻击过来。
青袍人一失神,已被袁孝抢去先机,一轮急攻,竟把青袍人迫退了两三步远。
连雪娇已暗中提聚真气,准备随时出手相救袁孝。因为在她的生命过程,从未见到过有人能和滚龙王单打独斗个半斤八两,不分胜负。
袁孝打得性起,清啸一声,纵身而起,悬空打了一个转,头下脚上地迫向那青袍人扑了过去。
青袍人右掌突然一抬击出,掌心硬和袁孝毛茸茸的右手相触。
这一掌他存心把袁孝毁伤在强猛的内力之下,蓄集在掌心的内劲,突地一并推出。
袁孝悬空的身子,被这股强猛的内劲一震,人如断线风筝一般,直向空中飞去。
上官琦吃了一惊,身子一横,拦住了青袍人,一语不发,挥掌击去。
青袍人一掌震飞了袁孝,心中似是异常高兴,右手骄指一点,迫得上官琦自行收回了招数,左手忽然横里击出,遥发一股掌力,击向连雪娇。
连雪娇自见袁孝被青袍人震飞之后,早已想出手帮助上官琦,免得上官琦受伤之后,余下她一个人,更是无法拒敌。此刻一见青袍人掌力劈来,立时双掌平胸,一齐推出。
上官琦突然全力发出一拳,攻袭侧背,迫得那青袍人不得不挥掌硬接,右掌平伸,接下一拳。
由于上官琦及时出手,迫得那青袍人分出一半实力拒敌,原本推向连雪娇的内力,减少甚多。
只听两声蓬蓬轻震,上官琦、连雪娇同时后退一步。
这青袍人的功力,深厚无比,虽然分拒左右强敌的夹击,仍然占尽上风。上官琦、连雪娇都被他强劲的内力,震得有些半身麻木,腕骨如折,如若对方不是把内力分拒两面强敌,集中全力击向一人,势非被当场击毙不可。
两人虽未受伤,但在未经运气调息之前,已无再战之能。
这时,只要那青袍人及时再发一掌,两人都将要伤在那青袍人的掌下。幸得袁孝及时而到,挥手一拳,当胸击去。
青袍人双目中神光闪动,满是杀机,冷笑一声,道:“当世武林高手,能接得我这一掌的人,我必要杀他而后甘心。你既能接得我这一掌,今日就别想生离此地了。”说话之间,拳脚并出,刹那间掌影飘飘,攻袭之处,尽都是足以置人死命的要害大穴。
袁孝凭仗天赋的强健体魄和精妙的招术,硬架巧封,竟然支持二十余合之多。
但二十合后却被那青袍人绵连的奇攻,迫得有些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忽听那青袍人冷哼一声,突然暴退五尺。
袁孝却呆呆地静站原地不动。
上官琦看出情形不对,纵身一跃,直飞过去,急急叫道:“袁兄弟。”
袁孝凝呆的双目,缓缓移注到上官琦的脸上,茫然一笑,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倒跌在地上。
上官琦吃了一惊,伸手向袁孝抓去。
手指将要触到袁孝的衣服之时,心中突然一动,右手又疾快地缩了回来。
转脸望去,只见那青袍人微闭双目而立。
连雪娇急步走了过来,低声对上官琦道:“你兄弟受伤很重。”
上官琦点点头,高声对那青袍人道:“你可也是受了伤么?”
青袍人双目突然一睁,冷笑一声,说道:“你是自绝呢,还是要我动手……”
话声初起,掌势已迎胸拍到。
上官琦知他内力深厚,远非自己能敌,不敢硬接对方的掌势,食、中二指一骄“画龙点睛”,直向青袍人脉穴之上戳去。
青袍人右腕一挫,收回掌势,左手“分花拂柳”,平胸扫来。
上官琦双拳齐出,争取主动,倏忽之间,连攻五拳四脚。
那青袍人突然间,却变得不肯还手,只一味封解上官琦攻来的拳招。
连雪娇站在一侧观战,粉脸上神情屡变,似是正在思索难题。
青袍人一面闪避着上官琦的攻袭之势,一面却留心地查看着上官琦的拳路,似是要从他的拳脚招数中,寻找出一点失去的记忆。
连雪娇经过了一番深思之后,突然转过身子,急急走到袁孝的身侧,一把抱了起来。
她手中早已握着一颗丹药,迅快地投入袁孝的口中,然后放开了袁孝,疾快地转回到适才停身之地。
青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