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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青缓缓启开双目,望着那跌摔在地上的绿绫,缓缓举起右手掌。
绿绫静伏地上,似是毫无反抗之能,林寒青掌势一落,势非被击毙当场不可。
但他却缓缓收回了掌势。
绿绫在沉静的晕迷中,渡过了死亡的一刻后,缓缓伸动一下手臂,坐了起来。
她手中的翠玉萧滚在三四尺外的壁角处。
只见她娇躯微微震动了一下,吐出一口鲜血。
林寒青忽然别过头去。冷冷道:“我不愿杀你这个妇道人家,快些还我绢帕,我要走了。”
绿绫双手据地,慢慢的站了起来,奔行几步,到了榻前,爬上木榻,骄喘一阵,说道:“我伤得很重,行动不便,绢帕在我枕下,你自己过来取吧!”
林寒青怔了一怔,终于缓步行了过去。
绿绫长发零散垂枕边,面色苍白,微闭双目,嘴角间血迹仍存。
她伤势极为沉重,仰卧在木榻上,有如死人一般。
林寒青犹豫了片刻,突然伸手向枕下摸去,果然取出了一条雪白的绢帕。
展开看去,白绢无痕,一阵阵幽香,扑入鼻中,那里是自己要寻之物,不禁大怒,正待发作,忽觉眼前一黑,暗道:“不好!”举掌向卧榻上的绿绫劈去。
他功力刚聚,掌势劈落一半,内功似发未发之际,人已难再支持,但感头重脚轻,双脚突软,身子摇了几摇,倒掉在地上。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光,林寒青由晕迷中清醒过来。
睁眼看时,四外一片漆黑,手脚抬动,起了一阵叮叮咚咚的金铁交鸣之声,敢情全身已被铁练锁了起来。
林寒青镇定了一下心神,运足眼神望去,但见四壁都是坚牢的石壁,不见一丝天光,原来这是一座专以用来囚禁重要人犯的石牢。
林寒青觉着这石牢深入地下,不禁暗自一叹,付道:我料敌有误,死在这地牢之中,那也是自取其咎,但周大侠等候参丸,却如大旱之望云霓,奄奄一息,急待抢救,如若因此误了性命,实是一件终身大恨大憾之事。
思忖之间,忽觉壁上响起了一阵轧轧之声。
第 六 章
林寒青收住了散乱的思潮,依在壁上,轻启双目,凝神望去。
只见一侧山壁上裂开一个尺许见人的方孔,一片灯火透射而入。
一只纤纤玉手,托着一个木盘,由那圆孔中送了过来,紧接传过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道:“林相公请进食用之物。”
一股浓烈的酒芳肉香,扑了过来。
闻到那酒肉的香气,林寒青确觉着有些饿了。上在想着该不该进一点食用之物,以保持体力,忽听一阵铁索叮呼之声。一只枯瘦有如鸟爪一般的怪手.突然由一侧门伸了过来,抢过了那只木盆。
林寒青凝目望去,只见一侧壁角处.坐着一个衣服褛褴的枯瘦老人。
他头上长发散乱,脸颊上也生满了杂乱的胡须,掩遮去了面目,使人无法瞧得清楚。
只见那裂开的方孔.逐渐的合了起来,囚室中,又恢复一片黑暗。
林寒青目力过人,虽在黑暗之中,亦可辨识出那人的停身之处,且可清晰的看到他的举动。
那是个枯瘦的老人,除了一身褛褴的仅可蔽体的衣服之外,只余下一副皮包骨头,好似饿了甚久,一手端着木盘,一手不停的取食盘中之物,狼吞虎咽,馋相毕露。
林寒青暗暗的叹息一声,付道:这人不知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那人虽然生的枯瘦矮小,但食量却是惊人,片刻工夫,竟然把一盘食物吃的点滴不剩。
但他似是意犹未尽,把仅余一壶美酒,也一口喝了下去。
他似是吃的十分舒畅,放下木盘酒壶,拍了拍肚子,抬头望了林寒青一眼,忽然动了歉咎之心,缓缓问道:“小娃儿,老夫连你的一份也一并吃了,下次他们再送食用之物,老夫点滴不尝,还了你的一份就显。”
林寒青摇摇头答道:“我不饿。”
那枯瘦老人进过食物之后,精神大振,双目中神光闪了几闪,笑道:“不饿,哈哈,小娃儿,除非你打算饿死在石牢之中,或是内功的修为已达不进食物之境,要不然你非得吃他送来的东西不可……”,他似是自己勾起了伤心之事,豪气忽消。长长叹息一声,接道:“老夫已在石牢中渡过一段不短的岁月了。”
林寒青忽觉心头一凛,暗道:如若终生一世,被囚在这暗无天日的石牢之中,那当真是生不如死了,不自禁的问道:“老前辈被关了甚久么?”
那枯瘦老人举手抓住一头乱发,凄凉的说道:“详细的日子花不清了,约略算来,总该有两年了吧!”
林寒青道:“两年……”
那枯瘦老人大声接道:“你可是觉着很短么?”语音一变,又转的十分凄凉,接道:“两年虽然是不能算长,可是,你别忘了这是一座暗无天日的石牢,在这里过一年,比一年还要遥长,七百个日夜,等于过了七百年一样!”
林寒青忽然想到了枫叶谷中的慈母,还在等待着她的爱子归去,不禁一阵黯然神伤,轻轻叹一口气。
那枯瘦老人忽然纵声大笑起来,声音宏亮,刺耳惊心,在这四面石壁坚牢的斗室之中,更显得声如暴雷,动人魂魄。
林寒青暗中一提真气,和那刺耳笑声相抗,心中却暗自警惕道:这人的内功不弱,看来恐不在我之下。
笑声延续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才停了下来,说道:“小娃儿,你可是怕了么?哈哈,只要你在石牢中渡过了两年时光,只怕要变的和老夫一般的狼狈不堪。”
林寒青凝目望了那老人一眼,默不作声。
那枯瘦老人轻轻叹息一声,道:“小娃儿,你怎么不讲话呢?”
林寒青答非所问的接道:“老前辈被囚在这石室中两年之久,就没有打算过逃走念头么?”
那枯瘦老人急然说道:“他们早知一般的囚室,决难困得住老夫,是以,这间室修的坚牢无比……”他抖动身上的铁链,接道:“就是这锁身铁链,也非一般普通的钢铁打成,坚固无比……”这老人似是已有些心神错乱,突然改变了口气,问道:“小娃儿,你的武功不错啊!不知令师何人?”
林寒青星目闪了一闪,道:“徒忌师讳,恕难奉告。”
那枯瘦老人怔了一怔,笑道:“我那虎啸气功,在这斗室之中,威力极大,一般武林高手,也是难以承受,但你竟能听而不闻,若无其事。”
林寒青缓缓闭上双目,倚在石壁上。
那枯瘦老人眼看林寒青对自己所说之言,浑似不闻,不禁大怒,冷笑一声,说道:“哼……小小年纪也敢对老夫这等无礼。”
林寒青睁开眼睛,望了那老人一眼,微微一笑,仍然默不作声。
那枯瘦老人脸色忽然一变,声音十分柔和的说道:“目下咱们已经是一个患难与共的局面,哈哈,老夫若是饿死在石室之中,只怕你也难以活得。”
林寒青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只听那枯瘦老人说道:“他们已六七天未送饭给我吃了,今日送来了美酒佳肴,看来老夫沾了你的光啦!”
林寒青转头叹息一声,仍然默不作声。
那枯瘦老人怒声喝道:“小娃儿,你可知道老夫是什么人?”
林寒青摇摇头,微微一笑。
那枯瘦老人道:“你在江湖之上行走,想来定然听过老夫的名头了?”
此人大概是被囚时日过久,难得有人和他说话,一开口滔滔不绝,偏是遇上林寒青不愿说,闹的他只好自说自话。
只听那枯瘦老人重重的咳了一声,接道:“小娃儿,你怎么不说话呀?瘦猴王这绰号你听到没有?”
在他想来,林寒青听到瘦猴王三个字,定当大大的吃上一惊,那知事情竟是完全出了他意料之外,林寒青只不过谈谈一笑。
那枯瘦老人大为震怒的喝道:“瘦猴王韩士公就是老夫。”
林寒青轻轻叹息声,仍未理他。
韩士公霍然站了起来,带动了全身的铁链,一阵琅琅作响,接道:“瘦猴王韩士公你没有听人说过,那老猴儿三个字你大概听到过了?”
他在急怒之下,连老猴儿三字也脱口而出。
林寒青被他吵的无可奈何,只好淡淡的接了一句,道:“原来是韩老前辈。”
韩士公喜道:“老夫被囚两年岁月,武林仍然盛传着老夫之名么?”
林寒青摇摇头。
韩士公道:“咱们素昧生平,那你如何知道老夫之名?”
林寒青道:“在下刚刚听说。”闭上双目,倚壁睡去。
韩士公心中虽然大为气怒,但却对林寒青没有法子,冷冷说道:“哼!有朝一日,出了这被囚石室,老夫非得好好的教训你一顿不可。”
林寒青叹息一声,道:“老前辈不要误会,在下只是不愿说话罢了。”
韩士公道:“年轻之人,老成点好。”
只听一阵轧轧之声,重又传了过来,林寒青有了上次经验,心知这壁响过一阵之后,必然要有变化,挺身坐了起来。
果然,一阵响声过后,石壁间裂广了一座石门,两个手执长剑的青衣少女,举着一盏灯走了进来。
韩士公霍然站了起来,右臂一伸,疾向那当先而行的青衣小婢抓了过去。
只听一阵铁链叮咚之声,他掌指尚距小婢尺许,铁链已尽,无法抓到。
原来他被锁之时,早已计算好了,韩士公掌臂伸直仍然相距那石门有着一段距离。
当先都青衣少女冷哼一声,回手一剑,横削过去。
韩士公身躯一转,疾快的让过剑势,铁链叮咚,一掌劈来。
他自知掌指难以触及对方之身,是以,这一掌暗连内劲劈了出去,一股强劲的掌风,直向那两个青衣少妇劈了过去。
斗室中响起了一片轻啸,威力似是极为强大。
两个青衣少女齐齐向一侧跃开,避开了一记强猛的掌风,掌风击在石壁上,响起了一阵隆隆的轻震之声。
林寒青暗暗忖道:这人好深厚的内功。
两个青衣少女避开了一击之后,疾快的冲到了林寒青的身侧,说道:“林相公,我家姑娘有命,想请林相公移住一处新居。”
林寒青早已暗中运气相试,觉出那领身的铁链,坚牢异常,已非自己力能挣断,抬起头来,冷冷的看了两个青衣少女一眼,默不作声。
当先一女突然转过身去,娇声对韩士公叱道:“哼!老猴儿,今夜子时,就要提审于你,你如再不答应……”
韩士公怒声接道:“臭丫头,老夫是何等人物,岂能屈受几个妇道人家之命,哼哼!想得老夫答应,那是比登天还难。”
那青衣少女说道:“你发的什么狠,只要你能熬受过那残酷之刑,答不答应,在你了!”
韩士公怒声道:“老夫岂会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
那青衣少女冷笑一声道:“我亲眼看到了很多武林高手,在那酷刑之下,丧失了英风豪气,求死不得,终于苦苦哀告,我不信你是铁打的金刚,铜铸罗汉,能够受得那化骨消肌之苦。”
韩士公厉声喝道:“臭丫头!”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两个少女已知他掌力雄浑,急急向一侧跃避开去。
但见一个青衣少女,探手从怀中摸出一把钥匙,伸入石壁间一个缝洞之中,向右转了三周,呼的一声轻响,林寒青身上铁锁忽然启开,但那捆在身上的铁链,却仍然紧紧缚在身上。
林寒青站了起来,抖抖双手,问道:“你们要带我到那里去?”
当先那青衣少女道:“姑娘吩咐要把林公子送到一处风景幽美的住处去住……”声音微微一顿,又遭:“我们奉命而来,但望杯公子不要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