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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士公皱眉道:“你两人还是少说些吧!他这人的脾气,若是不肯接受此剑,你两人便是杀了他,他也是不肯接受的。”
寒月轻轻一笑,道:“你倒是林公子的知己。
韩士公瞪起眼睛,道:“你少管闲事。”转向大汉道:
“快拿剑来,将这捞什子的铁链断去吧!”
虬须大汉长叹一声,神色似乎十分失望,持剑走到林寒青面前。
林寒青笑道:“你该先为韩老前辈断枷才是。”
虬须大汉躬身应了,又转向韩土公,道:“老侠请恕罪,小人要无礼动手了。”
韩士公大声道:“少废话,快动手。”
虬须大汉振起手腕,短剑穿入了韩士公身前、背后所绕的枷锁之中,吐气开声,引剑外削那精制成的枷锁,果然应手而断。
韩土公胸膛一挺,仰天长笑道:“好剑,好剑,果然是好剑。”
伸出双手,道:“这里还有一条。”
虬须大汉只见锁住他双手的铁链,远比绕身枷锁要细的多,当下后退一步,微笑道:“老前辈请留心了。”展剑挥去,光如匹练。
只听“当”的一声清鸣,有如双剑相击的震耳龙吟之声,历久不绝。
虬须大汉掌中之剑,剑光竟被震得跳起三尺,但韩士公腕间的铁链,却仍是丝毫无损。
黄面大汉变色道:“这铁链怎的如此坚韧,连这无坚不摧的‘参商剑’都斩它不短?”
韩土公更已挥舞手臂,破口大骂起来,道:“来,再试它一试。”
虬须大汉深深吸了口气。力贯右臂,又是一剑自韩土公的双腕之间削下。
又是一声龙吟,剑尖又一飞跳,那铁链也仍然没有丝毫损伤。
虬须大汉沉吟道:“只怕这铁链也是用铸这‘参商剑’同样的缅铁,同样的方法铸成的,只是打磨稍粗,光芒较弱而已。”
韩土公双目一瞪,道:“如此说来,这铁链竟是斩它不断了?”
虬须大汉道:“只怕如此……”短剑展动,断去了林寒青身上的枷锁。
韩士公满面怒容,用力分臂,但饶是他用尽气力,也无法铁链挣断。
他口中低低骂了半晌,突又仰天狂笑起来,笑道:“也好,也好,无论如何,总算少了层负担。”
寒月笑道:“你蛮会自我解嘲的哩!”
韩士公怒道:“哼!小丫头!”
林寒青也不禁展颜一笑,转首道:“两位管家该回去了。”
他说话永远是简简单单,以最少的字句,说出心中之意,极少有什么虚伪客套。
黄面大汉双手奉上衣物,躬身道:“公子可有什么话,要小人们带回么?”
林寒青默然半晌,缓缓道:“青山苍苍,绿水幽幽,长日良多,后会有期。”
虬须大双手中短剑疾挥,削了林寒青绕身铁锁,肃容说道:
“六星塘中这三柄宝刃,虽非武林中至尊宝之物,但名剑侠土,江湖人物,却无不爱之人,公子拒受名剑,足见英雄气度,但我们少塘主一向自视甚高,孤寂自处,从未交纳过一个朋友,既肯以镇塘三宝刀之一相赠,不是佩服公子的英豪气度,定然是存心结交一个朋友,在下等久年追随塘主,对少塘主的为人性格,知之甚深,公子拒不受剑,不但小的们要受一顿重重的责骂,只怕少塘主也将误认公子不肯交给他这一个朋友,而郁郁寡欢。”
寒月娇声笑道:“林公子,人家诚心相送,你为什么执意不收呢?”
林寒青沉吟一阵,道:“既是如此,在下暂代保管此剑。”伸手接过,藏入怀中。
两个大汉,愁颜顿开,哈哈一笑,带转马缰,纵骑而去。
韩士公仰脸长长吁一口气,道:“天下英雄,老夫会过不少,皇甫岚可算得性情中人,一面之缘,慨赠名剑,此等豪侠气度,江湖上甚是少见。”
林寒青却长长叹息一声,道:“无功受禄,惭愧得很。”
寒月嫣然一笑,接道:“你们两位不用再咬文嚼字啦!咱们赶路要紧。”取过一件被风,加在林寒青的身上,接道:
“这一件被风,可掩去公子的没襟长衫。”又取过另一件被风,笑对韩土公道:“老前辈,可要我帮你穿上么?”
韩士公笑道;“老夫可是从来没享受过这等温柔的福气。”
寒月一嘟小嘴叱道:“哼!秃子跟着月亮走,你还不是因占了人家林公子的光。”忽然觉出言中之意,有了语病,匆匆替韩士公加上披风,放辔疾向前驰去。
韩士公纵声大笑,拍马追去。
三骑长程健马,放辔奔驰,得得蹄声,荡起一道滚滚的尘烟。
沿途之上,寒月对林寒青和韩士公曲尽照顾之责,两人带有手铐,举动间甚多不便,都由寒月代劳,晓行夜宿,兼程赶路。
这日中午时分,进了茅山,但见峰岭连绵,一望无际,韩士公勒缰停马,回头对寒月道:“你可知道那连云庐的所在么?”这一段行程之中,寒月对两人照顾殷切,使韩士公对她大大的改变了印象。
寒月扬了杨柳眉儿,道:“自然是知道啦!哼!”
韩士公道:“那就有劳带路。”
寒月道:“山道崎岖,再行上一阵,健马就难以行走了。”
韩士公道:“连云庐顾名思义,定然是在一座高出云表的绝峰顶上。”
寒月道:“如若只是山道险阻,只怕也无法阻挡天下武林高人的造访了。”
韩士公道:“怎么?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险阻不成?”
寒月微微一笑,道:“自然有啦!到达连云庐前,咱们先得闯过三道险关。”
韩士公道:“什么险关?”
寒月笑道:“你先闷一下吧!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提缰带马,疾向前面冲去。
又掘越两座峰岭,景物忽然一变,道路更见崎岖,山势也更见险峻,寒月跃下马背,道:“马行此地为止,不能再走了。”
三人弃马步行,奔走在崎岖的山道上。
寒月轻车熟路,带着林寒青、韩土公,绕道奔行,一连翻越四座山峰,到了一座荒凉的山谷前面。
触目荒草,掩去了谷中的景物,寒月却带着两人直向那荒草谷中行去。
韩士公道:“天鹤上人,可是住在这荒谷中么?”
寒月道:“虽非居此荒谷,但这荒谷却是通往连云庐的唯一道路,两位跟着我走,决错不了。”
韩士公看她说的甚有把握,不再多问,林寒青更是素来不愿多言,三人鱼贯而行,步入荒谷。
荒草蔓延,长及腰际,举步落足之间,毒蛇乱窜,好一道荒凉的恶谷。
大约有三四里路,荒谷突然向南折去,转过一个弯子,景物又是一变,只见一所小小的茅舍,搭在一座苍古的虬松之下,正好挡住了去路。
两侧峭壁,险恶绝伦,生满了青苔,纵然是武功绝高之人,也不易攀登那峭壁而上。
一线山径,直逼向那茅舍之中。
韩士公打量了四周形势一眼,除了穿越那茅舍而过之外,再无法找出登山之路。
寒月当先开路,直奔那茅舍前面。
只见两扇白色的木门,紧紧的关闭,三人直逼门前,仍不闻一点声息。
韩士公目光一转,说道:“咱们跃过这座茅屋,攀松而过,已就是了,不用惊动室中之人。”
语声甫落,本门呀然而开,一个全身蓝布裤补的中年人,留着山羊胡子,缓步走了出来。
寒月一拱手,道:“崔大叔,你好呀产
那人呆了一呆,道:“你这个淘气的丫头……”
寒月不待那人说完,抢先接道:“这两位都是找我老主人来的,崔大叔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吧!”
那大汉缓缓举起右手,持着山羊胡子,道:“这个,倒叫大叔为难了,咱们山中规矩,素来不许陌生人登山一步。”
寒月道:“我带他们有要事必得面见老主人,崔大叔如不肯放过我们,岂不使我前功尽弃了?”
韩士公和林寒青四道目光,一齐投注在那大汉的脸上,心中却盘算着如何冲越过这座茅舍。
只见那大汉沉吟了一阵,突然闪身避到一侧。
寒月躬身说:“多谢大叔。”当先举步行去,一面暗中招呼林寒青和韩士公。
三人匆匆而行,穿过拦路茅舍,韩士公目光一瞥间,看那茅舍中布设甚是简陋,一塌一桌之外,别无长物,靠在屋角一座土制的炉灶,更显得室中生活的简朴,不禁暗暗的赞道:
“一个身负有上乘武功之人,在这等穷山僻野之区,过着这般自炊自食的简朴生活,实非容易之事。”
忖思之间,已然穿过茅舍,奔行在一条羊肠小径上。
寒月回顾了那远在身后足下的茅舍,笑对韩土公说道:
“那姓崔的人极和气,又对我好感甚深,故而放过咱们,等一会再过一处隘口要道,就不会这等容易了。”
韩士公道:“怎么样,难道咱们当真要动手硬闯过去不成?”
寒月道:“这就很难说了,那固守要道之人,生就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我曾追随老主人拜访天鹤上人,那人冷冰冰的面孔,连我家老主人也一样盘问,等他通报之后,才能上去。”
韩士公道:“这么说将起来,那是无法和气渡关了?”
寒月道:“谁知道呢?我追随老主人曾在那连云庐中留居甚久,已和他混熟了,但那人冷漠无情,难以常情揣度,只好走到那里再说了。”
韩士公不再多问,心中却暗暗忖道:他在要道之上,搭了一座茅舍,以阻慕名登山之人的拜访,倒是别出心裁,只不知那第二道要道隘口,又是怎么样的形态?
忖思之间,已进入了一道绝险的峡谷道上。
抬头看去,绝壁如削,一座扇面石壁中间,有一道宽窄仅可容一人通过的峡谷,陷入石壁,深约三尺,似是天然的险道,又经过了一番人工的修整。
除了这道峡谷之外,别无可资登山之路。
韩士公打量了四周的形势一眼,暗暗想道:如若山峰之上放下来滚木擂石,纵然是身负上乘武功之人,也是难以抗拒,势非被迫摔下削壁不可。
登高百丈,峡谷突然向右侧转去。
一个冷漠的声音,由那转弯处传了过来:“什么人?站住!”
这时,三人已然逼近那转弯的所在,寒月当先带路,韩士公居中而行,林寒青走在最后。
听到那冷漠的喝问之声,三人一齐停下了脚步。
抬头看去,只见那转弯的地方,站着一个全身黑衣,手横长剑,身躯瘦高,双颇深陷,面容肃冷的中年男子。
寒月欠身一礼道:“大叔还记得寒月么?”
那面容肃冷的男子不答寒月之言,两道目光却投注在韩士公和林寒青的身上,打量了一阵,冷冷说道:“凡是和我见过一面之人,在下终生也不会忘记。”
寒月道:“大叔能记得寒月,想必也信得过我,这两位都是我家老主人的故友,有要事特来相访,还望高抬贵手,让我们过去吧!”
那身躯瘦高的大汉,面上毫无表情,对寒月相求之言,浑似未闻,冷冷的说道:“不行。”
韩土公暗道:“这人倒是冷漠的可以,连话也不愿多说一句。”
寒月秀眉一扬,似拟发作,但她终于又忍了下来,柔声求道:“这两位必得见到我家老主人,大叔行个方便。”
那冷肃中年大汉皮笑肉不笑的一裂嘴巴,道:“有两条路,你可任选其一,一条是你要那随来之人,在山下等候,请你家老主人下山相见……”
韩士公听得心中动气,接道:“那第二条路呢?”
那大汉道:“第二条最是简单二位一齐动手,闯过此关,既可畅行无阻。”
韩士公道:“天下英雄,个个敬重天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