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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含有威胁性的话,隐约透露出某些讯息,五爪蛟是成了精的老江湖,已听出讯息中的凶兆。
“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人不是我藏起来的。”五爪蛟心中不安,但应付从容:“她和那个姓于的小白脸,自己找地方藏匿。我也清楚地告诉你,我从现在起,不干预你们双方的事,脱身事外概不过问,我的话有如保证,你们看着办好了。再就是寿州不是我五爪蛟一个人的天下。天下每一座州县,都有不少豪霸级人物各自称雄,你们最好不要把攻击的矛头指向我,我根本不可能主宰全局,不要找不到她,就唯我是问。腿长在她身上,她一个老江湖,知道如何趋吉避凶,也该知道我包庇不了她。话我已经挑明了说,看你们的了。”
“你推得一干二净……”
“该说我明时势识兴衰,识相地不敢得罪你们这些过江的强龙,坦然表明脱身事外的立场,作最大的让步,如果你们过分煎迫,你们将增加不少劲敌。”五爪蛟的语气渐趋强硬,实在承受不了进一步的煎迫,气冲冲地说完,拂袖而起。
五爪蛟的态度转为强硬,伏魔剑客的气势居然滑落,真要反脸,身为客人的伏魔剑客,不见得可以稳占上风,很可能与全城为敌,成为众矢之的。
以伏魔剑客的名望身分,决不容许以这种藉口,压迫五爪蛟,胁迫恫吓,公然引起流血冲突,日后别想在江湖叫字号,假剑客的名头将不胫而走。
“记住脱身事外的诺言。”伏魔剑客沉声说:“你最好没有把柄被我抓住。”
“我会遵守我的承诺。”五爪蛟在厅口止步扭头冷冷一笑:“你如果再进一步欺人太甚,我五爪蛟豁出去和你玩命到底。”
伏魔剑客本来就没有加紧煎迫的打算,冷然目送五爪蛟带了随从离去。
真要激起全城豪霸的公愤,日子并不好过。
压力的增减,必须适可而止,物极必反,反的代价是相当可怕的,很可能两败俱伤,或者同归于尽。
文斌和月华曹娇并不知道,领他们找地方藏匿的人,到底是不是五爪蛟桑大爷的爪牙,反正情势已不容他俩拒绝,即使觉得可疑,也只好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
藏匿处在城内一条小街的一家普通民宅内,庭深宅老,像是破落户,里面仅住了几个风烛残年的老男女,见到客人受理不理不好相处。
领路人交代他俩,切记不可再在外走动,天黑之后,再派人来领他们偷越城关,离城到乡下藏匿一段时日。
城内不能久藏,短期间是安全的。
外面的一切动静,他俩无法知悉,不再有人前来找他们通消息,成了又聋又哑又瞎的人了。
月华曹娇并不介意,她完全信任五爪蛟的安排。
文斌也不介意,成竹在胸静观其变,他心中的打算,月华曹娇是无法臆测的。
两人在厢房歇息,整座院子静悄悄的。
一位老苍头送来一壶茶便走了,不再有人理睬他们。
“你猜,他们会替我们安顿在何处藏匿?”月华曹娇向文斌问,并不耽心会处:“也许会把我们送上船,载到凤阳一带暂避风头,走远些,安全比较有保障。”
“呵呵!你问我的意见,却又自己作答,不觉得好笑吗?”文斌大笑,对藏匿避灾的事毫不放在心上:“上船应该最安全,船往下放一泻数百里,河上客货船甚多,怎么追踪?”
“真上船?”
“五爪蛟不会让我们上船,虽然上船最安全。”
“为何?”
“他另有打算。”
“咦!你并没有见过五爪蛟,怎知道他的打算?”
她感到意外,文斌不像是信口开河的人。
“猜呀!”文斌神色轻松,不像在用心机:“从豪霸们的心态猜测,大概所料差不了多远。”
“你的意思……”
“如果把我们送上船,船一离埠,想把我们追回,谈何容易?”
“追回?”她脸色一变,问题严重。
“五爪蛟舍得将根基作孤注一掷吗?”
“这……”
“伏魔剑客只有两个人露面,其他的人为何偃旗息鼓?这表示伏魔剑客已有来硬的打算,必要时,由那些在暗中的人动手煎迫,出了人命事故,也与他无关。五爪蛟能不顾一切,和这些超级强龙孤注一掷?所以一旦走投无路,把你我交出,是消灾弥祸的不二法门。”
“这混蛋……”
“不能怪他。不过……”
“不过什么?”
“他仍有一拼的本钱,而且一旦拼,他有七成胜算,大队捕快民壮对封锁州境,一定可以把那些人埋葬在这里,死伤与他无关,当然他的爪牙也将有重大损失。所以,他的打算会让外地的人做噩梦,所谓外地的人,包括你我在内。”文斌泰然自若加以分析,似在作情势的评估。
“你……你说得好严重……”
“不信你且走着瞧,天一黑,带路的人将越城往北走,沿途是否有凶险,得看伏魔剑客那些人是不是呆瓜蠢蛋了。呆瓜蠢蛋会在客店里张口向天,等酒菜从天上掉到他们嘴里。那些老江湖大剑客不是呆瓜蠢蛋,他们会加强留意五爪蛟的行动征候。”
“咦!你说得像真的一样。”月华曹娇耽忧的神情一扫而空,认为文斌在信口开玩笑:“这些事,让五爪蛟操心吧!他如果没有三分颜色,怎敢开染坊?伏魔剑客与江湖客那些人,对我也没有多少威胁。于虹,说说你的事,我对你一无所知……”
“按理说,伏魔剑客根本不可能小心眼对付你。”文斌仍然回避主题,不想说有关自己的事:“何以五爪蛟把他看成须严加防备的对手,未免太不合情理。真正要对付你的人,应该已经赶到了,为何毫无动静不见发动,反而有不相干的伏魔剑客出面找麻烦,委实令人起疑。怪事,他们在等什么?”
“咦!你的话才真怪呢!”月华曹娇捉住他的话柄:“你说他们,指谁?谁又在等什么?”
“从武昌开始追逐的人。”
“这……”
“你逃的速度并不快,离开武昌就躲躲藏藏,在信阳又逗留了一段时日,故布疑阵并不急于远走高飞。这期间,追逐你的人,必已十万火急把党羽或可用的朋友召来了,应该已经到达寿州。我料错了吗?”
“他们不会来得那么快,也不容易算准我走寿州道。”月华曹娇不以为然,等于是肯定文斌料错了:“也许,他们去追日精孔姐,或者向北追至开封,我有把握他们不知道我的走向。找五爪蛟庇护,只是防备可能发生的意外而已。”
“是吗?但愿如此。”文斌仍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懒散神情:“大家都在等,等可能发生的变故。好像大家都不急,认为变故不会发生(奇*书*网。整*理*提*供)。伏魔剑客无意中介入,毫不影响大局,小枝节小意外,调剂一下情绪无伤大雅。但俗语说:见微知著。小小意外,很可能是大灾祸的先兆。我认为这一切意外和所呈现的情势反应,很可能与大局有关,但也觉得不必操之过急,静观其变看致底还会发生些什么怪事。娇娇,你在信阳到底受到什么人胁迫?在信阳逗留了几天,在各处公然走动,最后悄然溜之大吉,多少可以看出那些人的来历呀!”
“我一点么看不出他们的来历,他们都是化装易容的行家,人数也不少。”月华曹娇叹了一口气,一脸沮丧:“似乎随时随地,都有人突然在身边出现,警告我们不可擅自离境,不然立即用暗器格杀。我和孔姐不得不公然四处走动,找江湖朋友打听消息,与江湖朋友保持接触,躲在客店里怎能知道情势变化?”
“有道理,现在我们就对外面的动静一无所知。”
躲在屋子里,整座住宅静悄悄,就算对街的房舍失火,他俩也不可能知道。
等待,日子难过。
三更天,淝河石桥真的鬼影俱无,不可能再有人行走,寿州城已在沉睡中。
七个人在桥北的桥头等候,像七个幽灵。
终于他们听到脚步声了,桥上出现了五个人影。
三名大汉佩了单刀,领文斌和月华曹娇北行,匆匆越过石桥。桥头的七个人现身迎接,与三大汉匆匆嘀咕耳语片刻,立即就道向北走。
九个人护送,五爪蛟真够朋友。
一阵埋头急走,沿途毫无警兆。
进入八公山区,既然听不到风声鹤唳,也不见草木皆兵,只有几声零落的野狗长号,以及几声凄厉的鸟啼,打破夜空的沉寂。
先后有伏路的暗桩发出声号,最后一次声号传出,小径旁闪出两个人,领他们进入灯火全无,但庭深院广的桑家大院。
从桑家大院外面看,的确黑沉沉灯火全无。
大院占地甚广,位于山坡上,四周茂林修竹围绕,事实上外人根本不可能接近观看,当然看不到灯火。
大院深处,却另有洞天,里面更是灯火通明,虽是深夜,仍然有人在各处走动。
他俩终于被领入一座堂屋,眼前一暗。
原来灯光减少了一半,而且所有的灯笼都是淡绿色的,发出朦胧的幽光,堂区中似乎鬼影憧憧。
堂上没有案座,三个怪异的人像是坐堂的审案大老爷,堂下两侧,也排列了十二名打扮怪异的男女。
所谓的男女,是从身材上看出来的,不能从打扮上分辨,因为所有的穿章打扮可说是完全相同的。
包括坐堂的三个人,清一式黑帕包住头面,仅露出一双光闪闪的大眼,全身穿宽大黑袍,袍袖也特别宽大,仔细看,好像罩着一个大黑布袋;至于袍内隐藏了些什么,不可能看穿内部的牛黄马宝。
十五个人,打扮完全相同,绿光幽暗,这些人不言不动,如不留心,必定以为他们是行尸,那股诡秘妖异的气氛,会把胆小的人吓得半死。
真像森罗殿,幸好没有扮牛头马面的人。
总算不错,堂下放了一张长凳,大老爷坐堂,堂下是没有座位的,犯人唯一的行动是跪下。
“坐。”堂上柔后坐在中间的人,仰手示意两人落坐,简简单单一个字,也带了五七分鬼气。
当踏入堂口第一步时,月华曹娇已惊得心底生寒,死挽着文斌的手膀,身躯呈现颤抖脚下不稳,得靠文斌支撑,以免脚软走不动。
文斌毕竟是男人,男人胆子要大些,碰上神秘诡奇有关妖魅鬼怪的事,不能扮软脚虾,因此他不住轻拍挽在臂弯中的小手,表示鼓励和安抚,腰干挺得笔直,步履从容直趋长凳,沉静地挽月华曹娇坐下。
虎目扫了十五个人一眼,发现其中没有桑大爷五爪蛟。就算是有,他也无法分辨出来,绿光幽暗,他不可能仅从外露的一双眼睛,分辨出主人在不在场。
月华曹娇不住发抖,甚至不敢向堂上观望。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声如洪钟,驱走不少鬼气:“阴森可怖怪神秘的……”
“闭嘴!”堂上那人沉叱。
“闭嘴就闭嘴。”他大声说,事实并没闭嘴。
“你们知道处境吗?”
“不知道。”有问他当然答:“咱们连你们是谁也槁不清,更弄不清东南西北,摆出这种阵仗,你们是什么意思?哪一位是五爪蛟桑大爷?”
“你们是请求托庇的,没错吧?”那人不回答他的问题。
“是曹姑娘请求托庇,桑大爷答应她的,我不是。”他大声地说:“曹姑娘是在下的朋友,所以陪她前来看看究竟,了解情况才能放心,关心朋友理该如此。”
“你别做梦了,伏魔剑客那些人,是冲你们两人而耀武扬威的,你们两人落在他手中,死路一条。”
“笑话!你别危言耸听好不好?那位大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