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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中岳皱眉道:“阿瑶,别说得这样难听好不好,儿女的婚事,是由父母作主的。”说至此处停下来看一看女儿面色(徐锦瑶也正在思量今后如何自处,脸上毫无表情。)见女儿并没有吵闹,接着便笑道:“所以,假如是别的人对你不规不矩,我一定替你出头,不取他的性命也要把他要个半死。但穆家的大少爷已是我心目中的女婿,那自是另当别论了。依我猜想,他爹爹与我议婚之事,想必他已知道,故而他是把你当作未婚妻看待的,对未婚妻亲热一些,又怎能算是过分?”
徐锦瑶对父亲的失望已是到了极点,她也不想和父亲吵架了。吵架是无济于事的。当务之急,只有先弄清楚事实,自己设法对付。
“爹,你说的是议婚,那么,这亲事到底是说定了没有?”
徐中岳只道女儿已经回心转意,笑道:“这几天大家都给飞天神龙闹得神魂不定,穆统领只是和我提过一下,尚未有空按照他们官宦人家的礼仪,托媒、纳聘、办理正式的走婚手续。不过,你也不用心急,穆统领既是有意和咱们结为亲家,这门亲事就跑不了。”
徐锦瑶冷冷说道:“我倒是听得另一种说法。”
徐中岳道:“什么说法?”
徐锦瑶道:“那位穆大少爷说,你想高攀他们穆家,托剪大先生做媒。穆统领提出一个条件,他要同时替两个儿子订亲,但首先是希望和扬州楚大侠结为亲家,他知道你和剪大先生和楚劲松的交情不错,因此他想借你们替他说成这门亲事。楚家的亲事说成功了,他才要你的女儿做大媳妇。”尽管她已不想为父亲吵闹,但说至此,仍是禁不住心中愤激,冷笑说道:“爹,怪不得人家看轻咱们,你,你,你这不是自己作贱自己么?”
饶是徐中岳脸皮粗厚,也不禁大感尴尬,他干咳两声,掩饰窘态,说道:“年轻人吵起架来,说话失了分寸,也是有的。只要他真心欢喜你就行了,你不要把他一时的气话放在个上。”
徐锦瑶高声道:“谁要他喜欢我,我只要知道,他说的话是不是事实?”
徐中岳道:“不错,穆统领是想和楚劲松结成亲家,我和剪大先生也乐意替他说成这门亲事。但这可不就主说是什么条件呀,这件事是对咱们也有好处的!”
徐锦瑶冷笑道:“对你或者是有好处,对我和那位楚家妹子可就是给推入火坑了!”
徐中岳道:“你怎能这样说,穆家的少爷有哪点配不上你们,即使他们脾气大一点,但只要你们过门之后,肯顺从丈夫,他们也会对你好的。”
徐锦瑶道:“爹爹,你把穆家当作天堂,在我眼中只是火坑。老实告诉你吧,楚家妹子科我也是同一心思,我们宁愿嫁猪嫁狗,也不愿意嫁给穆家的少爷!”
徐中岳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寻思只有动以父女之情,才能挽回这个僵局。他忽然站了起来,说道:“瑶儿,你不是不要爹爹向你磕头?”
徐锦瑶吃了一惊,屈半膝拦住父亲,说道:“爹,你这话孩儿可担当不起!”
徐中岳当然不会真的向女儿磕头,趁势让女儿扶他坐下,叹了口气,说道:“我只道你不把我当作了父亲了呢,你既然还叫我爹爹,那我问你,爹爹平时疼不疼你,你愿不愿意帮爹爹的忙?”
徐锦瑶道:“爹爹,你是疼我。你要我粉身碎骨我也愿意。但……”
她想说的是“但你若要把我的终身大事当作买卖,那可万万不能。”但她刚说到一个“但”字,徐中岳就截断她的话道:“这件事你粉身碎骨也帮不了我的忙的!你不会不知道吧,爹爹目前就有性命之忧!”
徐锦瑶知道他说的是“飞天神龙”一事,心里想道:“飞天神龙抢走爹爹的新夫人,这冤仇的确是很难化解。我也的确没有本领帮他的忙。”
徐中岳继续说道:“飞天神龙与我仇深似海,我知道他不杀我就决不肯罢休。并非只为了和我争夺姜雪君的。”
“飞天神龙的本领你已经见过,我是打不过他的。要不是为了怕他寻仇,我也不用逃到京师避难,弄成今日寄人篱下的局面。”
徐锦瑶心乱如麻,她无法再劝父亲,只是感到惶惑。”假如换了是我,我是宁愿挺身而起,宁愿战死在仇人手下呢?还是宁愿托庇豪门,甘心受人家的气呢?”她是宁愿挑选前者的,但她可不能劝父亲跟从她的选择。
徐中岳继续说道:“飞天神龙如今已经出现京师,你还劝我搬出穆府与你回家,那怎么可以了这样做只是把我的性命交给飞天神龙罢了!”
徐锦瑶道:“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年轻识浅,或许思虑不周,但决不是要爹爹送命……”
徐中岳摇手道:“你听我说完再说好不好。我知道你还是不放弃和飞天神龙和解的念头,但这是决计行不通的,你不必再说了。”
“瑶儿,对你我不怕说,我和楚劲松虽然同样是有大侠之称,但我有自知之明,楚劲松的武功何止比我高明十倍!目前虽说我已得到穆头领的庇护,还有剪大先生帮我的忙,但是否就能制服飞天神龙,恐怕也还没有十分把握。能够多一个本领高强的人对付他,我的安全就多一分保障。这样显浅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他又一次看一看女儿的面色,徐锦瑶仍是在咬着嘴唇不说话,于是他又接下去说道:“假如楚劲松和穆统领结成儿女亲家,你和他的女儿将来就是她嫂了。还怕他不帮忙我对付飞天神龙吗?有他这么一个得力的人帮忙,那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徐锦瑶冷冷说道:“爹,你想得很美,但只怕这门亲事你未必说的成功!楚伯伯不比你,他不必依靠穆统领。楚家妹子更不愿意嫁给穆家的人!”
徐中岳道:“是呀,所以我不但希望你嫁给穆家大少爷,也希望你帮我去劝那位楚小姐做穆家的媳妇。”
徐锦瑶正在为着不知如何才能跳出“火坑”而烦恼,想不到父亲还要她做帮凶,把她的好朋友也推入火坑。
她避开父亲恳求的眼光,心中好像塞了一团乱麻。
“千言万语归一句”,父亲见她没有表示,又再说道:“我现在必须依靠穆统领,所以绝对不能和穆家闹翻。即使你不喜欢穆家的大少爷,你也得为了我的缘故,答应嫁给他。我再和你说实话吧,倘若我死在飞天神龙之手,你一样也逃不出穆家的手心,你又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
“还有,我只靠穆家,尚未能保险,最好得到楚劲松的帮忙,你和他的女儿一般年纪,小姑娘彼此谈心,也比大人容易开口。瑶儿,你要不要我教你怎样去劝服楚天虹?”
“不要,不要!”徐锦瑶连连摇手,她只是感到恶心,“要说,我自己会和她去说!”
她的父亲这才面上露出笑容,说道:“乖女儿,我知道你能说会道,相信你能够帮上我这个忙的。那么,事不官迟,明天一早,你就去吧。”
***
徐锦瑶如今已经来到楚劲松客寓所在的这条街道了。她来得比她父亲希望的还早,这镖局的后街冷清的尚未见有行人。
不错,她是有话要和楚天虹说,但却不是打算帮她父亲去说服楚大虹。
她另外有个主意,但必须得到楚天虹的帮助。
正当她思量未定之际,忽地有一件极其意外的事情在她眼前出现!
齐勒铭抱着庄英男从楼上跳下,向停在巷口的那辆马车跑去。
也正是这个时候,徐锦瑶从巷口那边跑过来。
两个人恰巧碰上了。
徐锦谣不认识齐勒铭,但楚天虹的母亲却是她昨天才拜访过的。
她看见有人“跳楼”已是大吃一惊,认出了楚夫人,这一惊就更加非同小可了!
楚夫人怎会被一个丑汉抱在怀中一同跳楼呢?稍稍令她安心一点的是,这丑汉从楼上跳下,立即健步如飞,并不是要和楚夫人一同自杀。
但楚夫人被那丑汉抱在怀中,一声不响,她却不知楚夫人是死是活。
这霎那间,徐锦瑶哪里还有功夫运用心思?如果她有时间去想的话,她应该想得到楚劲松夫妻都是有一流武功的人,假如这丑汉有本领能够活擒楚夫人,连楚劲松都救不了妻子,她又如何能够从这个丑汉的手中把楚夫人抢回来?
事情来得太突然,徐锦瑶大惊之下,无暇思索,立即拔剑出鞘,上前拦阻。
“大胆狂徒,快把楚夫人放下!”徐锦瑶喝道。她本是想吓阻对方的,但见对方脚步不停,似乎根本看不见她这个人似的,她的剑也就不能不刺出去了。
齐勒铭哪有心情答话,他哼了一声,身形微晃,单臂抱着庄英男,腾出右手,骄指就点徐锦瑶的穴道。
一来由于他抱着个人,二来也由于他仅仅恢复原来的两分功力,出指虽快,步法配合不上,未能点个正着,本是要点肩井穴的,结果只是指尖触着徐锦瑶的肩头。
徐锦瑶肩头一麻,她这一剑也就刺了个空,她脚跟一旋,正待变招来个拦腰截斩,齐勒铭陡地喝道:“给我滚开”,摔袖卷出,铛的一声,徐锦瑶的剑被他卷出手去,飞到数丈开外,方始跌下。徐锦瑶被袖风所拂,也禁不住脚步踉跄,接连退出了六七步,兀是要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圈,方能站稳脚跟。齐勒铭早已跨上马车了。
齐勒铭不理会那车夫如何惊诧,跨上马车,这才说话。他说话的时候,同时掏出一锭金子。他把金子放在车夫座位的旁边,轻轻一拍,这锭黄金嵌入木中,他沉声说道:“快驾车走,你这辆车子今天算是租给我了!”车夫颤声问道:“去哪里?”齐勒铭喝道:“开了车再说。”
车夫不敢多问,立即驾车,马车经过镖局的后门,刚刚驶出这条街道,只听得开门的声音,镖局里有人出来了。出来的是两个值夜镖师,他们是被徐锦瑶尖锐的叫声惊动的。
齐勒铭喝那车夫:“快,快,快跑!”隐约听得那两位镖师不约而同的“咦”了一声,齐声叫道:“咦,你,你不是徐姑娘吗,这、这是怎么回事?”
好在徐锦瑶惊魂未定,一时说不清楚,那辆马车跑得又快,待到那两个镖师知道是楚劲松的夫人被人劫持,正是在刚刚经过镖局的那辆马车之上的时候,那辆马车早已去得远了。
齐勒铭松了口气,心里想道:“幸亏有这辆马车来得正是时候,否则给镖局的人缠上,可是麻烦。”他定了定神,对那车夫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害怕,你大概以为我是强盗吧?”那车夫道:“小、小的不敢。”齐勒铭笑道:“我也不理会你把我当作什么人,把我当作强盗也好,把我当作坏人也好,我都不管!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就非但不会伤害你,而且还重重有赏!”
车夫似乎镇定了一些,说道:“请大爷吩咐”齐勒铭道:“我的妻子受了伤,我要找个地方给她养伤。你有没有靠得住的朋友,给我借住两天。住一天我给他十两银子,另外再给你一锭黄金!”
要知齐勒铭在京城没有朋友,庄英男毒伤甚重,必须就近觅地给她疗伤,若是到客店投宿,冒的风险更大,不如找这车夫一试。在普通的百姓家中借住,一来自己许以重金酬劳,谅普通百姓也不敢向官府告密;二来即使是碰上了坏人,凭自己的武功,也尽可镇压得住。
那车夫想了一会,说道:“我有个亲戚,住在德胜门西边靠近什刹海的地方,他是个破落户子弟,家道虽然早已中落,还有一间古老大屋,家里又没有什么人,正好给你们静养。我那个亲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