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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很不高兴。
父亲板起脸孔说道:“不,你不能去找。即使将来偶然在江湖上碰上,我也不许你说出,你就是我的儿子。”
他心里充满疑惑,问道:“为什么?”
父亲说道:“我不愿意高攀几乎是被武林公认为武功天下第一的人。”
他再问:“要是他先问起我的家世,我说出你的名字,那也不算是你高攀他呀。”
父亲的脸上几乎刮得下一层霜:“不许你说就是不许你说,别再多问。”
父亲是很少对他这样的,他感到受了委屈,几乎哭出来了。
父亲这才似乎发觉不该如此的对待孩子,说道:“爹爹今天心情不好,你自己去玩吧,不要罗嗦爹爹了。”
他含着眼泪,一句话也不说了。但也不走开去玩。
父亲叹了口气,说道:“唉,你这孩子,真是像我小时候一样执拗。其实许多事情,寻根究底反会自招烦恼。我这句话你记住吧。现在你虽然不满,将来你会明白。”
他摇了摇头,孩子不走开,他自己走开了。
过了一会,楚天舒听得继母在里面责备父亲。
“孩子像你不好吗?你何必这样凶巴巴的对他?”
父亲不作声。
继母继续说道:“其实你可无须担心的。老头子已经将近七十岁了,待到舒儿行走江湖的时候,他即使还活在人间,料想也不会在江猢上出现了,何需担心舒儿碰上了他。”
继母对他很好,他一年年长大,对继母的敌意早已消除,不过心上的两个疑团却是始终存在。他在更加懂事之后,也就更加不敢问他父亲了。
***
想不到他虽然没有机会碰上齐燕然,今天却碰上了齐燕然的孙女。
齐漱玉听他说罢,笑道:“我的爷爷可不是这样说。”
楚天舒禁不住问道:“他怎样说?”
齐漱玉道:“你的爹爹以晚辈自居,说是不敢高攀,其实我的爷爷是把他引作忘年之交的。”
楚天舒道:“哦,有这么好的交情吗?”
齐漱玉道:“你听过白头如新,倾盖如故这句老话吗?有的人虽然只见过一次面,相知之深就像老朋友一般?”
楚天舒道:“你是说他们一见如故。”心里却是疑惑不已:“若然真的像她所说这样,爹爹为什么要避开她的爷爷?甚至还顾虑到我可能碰上她的爷爷,不许我在她爷爷面前提及我是他的儿子?还有,从爹爹那一次和继母所说的口气听来,他对齐燕然其实所知甚少,这‘相知之深’四个字,对他来说,无论如何是用不上的。”
齐漱玉似乎知道他的心思,继续说道:“不错,最少对我的爷爷来说,这句成语是用得再也恰当不过的了。他和令尊虽然只是见过一两次面,但他常常和我们说,在比他小一辈的成名人物之中,配得和他做朋友的只有今尊一个。爷爷又常常称赞你的爹爹武功好,人品好,可惜自己没有这样一个好儿子。”
说至此处,笑起来说:“爷爷的儿子就是我的爹爹,你应该相信,我决不会捏造爷爷的说话,贬低自己的父亲来抬高你的父亲吧?”
其实两句话她虽然并非捏造,其他的话却只是她的“想当然”而已。她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爷爷是否见过楚天舒的父亲。
***
无独有偶,她第一次听得楚天舒父亲楚劲松的名字,也是在清明时节,那一年她也是只有七岁。
清明节对她家来说,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她的老家在很远的地方,祖先的坟墓都在那儿,根本无墓可扫。
不过,虽然没有过节的气氛,却也还是和寻常的日子不大一样。
爷爷在清明这天,脸色总是份外沉暗,往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
从她开始懂得人事的时候,每年过清明节都是这样。
那年的清明节,爷爷也没例外,一个人在喝闷酒。
不过有点例外的是,这一年的清明节,爷爷多说了几句话。
丁大叔来和爷爷说话,刚说得“少爷”二字,爷爷就沉声说道:“你忘记了我的吩咐吗?!不许在我面前提起玉儿他爹!”
丁大叔垂手说道:“是。不过我想说的不是少爷,只是和少爷相关的……”
爷爷怔了一怔,忽地好象明白了丁大叔的意思,说道:“你是想说他的……好吧,我也想知道她的下落。你是不是听到一些什么了?”(她的爷爷说的是“她”,但她不知道是“他”还是“她”的。)
丁大叔道:“听说她在扬州楚家。”
爷爷说道:“扬州楚家,是以点穴功夫号称天下第一的扬州楚家?”
丁大叔道:“不错。不过听说由于楚家三代单传,四笔点八脉的功夫已经是等于名存实亡了。”
爷爷说道:“只要有一个人能使双笔点四脉的功夫,他的点穴功夫已是足以称为天下第一。据我所知,楚家的大少爷就会这路笔法,不过我还未曾见过。”
丁大叔道:“楚劲松的惊神笔法,我倒曾经见过几招。几时你有闲情,我演给你看。”
丁大叔似乎想引爷爷谈论武功,爷爷却没这个兴致。他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过了半晌,忽地问道:“是楚家的什么人?”
这句问话,突兀之极,和他们刚才的谈话,上下语气似乎并不连串。
不过看来了大叔是明白的,因为他立即就答:“正是楚劲松!”
齐漱玉听得莫名其妙,心里想道:“爷爷也真是老糊徐了,刚刚说过这个楚劲松是楚家的惊神笔法的唯一传人,怎的地又问是楚家的什么人?”
那时她只有七岁,卫天元也还未来到她家。她对武学的兴趣是在卫天元来了之后方始引起的。
她正要走开去自己玩,忽听得爷爷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好,很好。她有眼光!”
丁大叔道:“要不要去找楚劲松?”
爷爷忽地双眼一瞪,把酒杯重重一顿,说道:“找楚劲松做什么?他的武功人品,据我所知,都算得是一流的。非但我不会找他,也不许你去找他。”
齐漱玉更加奇怪,“那个楚劲松既然是武功又好,人品又好,为什么反而不能找他呢?”
爷爷说的“莫名其妙的”的话接二连三,只听得他叹了口气,跟着又道:“可惜我没有一个像楚劲松这样的好儿子!不能怪她,嗯,当然不能怪她!”
爷爷长长叹了口气,又低下头来自顾自的饮闷酒了。
过后她曾经把存在心头的疑问问过爷爷,爷爷非但没有解答还不许她以后再提起扬州楚家的人。
直到去年,有一次她说起想到外面走走,爷爷方始自动和她提及。
不过爷爷却并非解禁,而是重申禁约。
“你是想出去寻找你的元哥,对吗?”爷爷笑问。
她只是红着脸笑。笑而不答,等于答了。
“我不反对你找元哥,不过,一来你年纪还小,二来天元说过,至迟明年他会回来。要是明年他不回来,你再去找他如何?”爷爷说道。
她答应了,答应得十分勉强。她的爷爷当然看得出来。
于是爷爷笑道:“你可别瞒着我偷走。(她立即接口!那可说不定啊。)嘿、嘿,我知道你这小鬼头一定会这样说的。不过你肯明白说出来,总比阳奉阴违好些。”
她趁势撤娇:“爷爷,你既然知道我会明知故犯,那不如爽快允许我吧?”
爷爷故意板起脸孔,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能,不能。你只能和我讨价还价。”
爷爷说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答应可以从宽发落。假如你偷走的话。”
“什么条件?”
爷爷说道:“不许你和扬州楚家的人交朋友。”
她蓦地想起小时候那件事情,说道:“爷爷,你不是说过扬州楚家乃是侠义之家,那位什么楚、楚,对啦,楚大少爷,楚劲松是武功又好,人品又好吗?”
爷爷说道:“不错。但不管楚家的人怎么好,我都不许你和他们结交,你若要知道原因,等我百年之后,去问丁大叔。”
她当时答应了,不过却是怀着强烈的好奇心。
***
现在她果然碰上楚家的人了。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爷爷当年所说的那个“楚家大少爷”的“少爷”。
她的爷爷武功天下第一,对孩子心理的了解却是一窃不通。
孩子的心理总是喜欢做大人禁止的事情的,尤其是你说不出道理,而又禁止他的话。
齐漱玉虽然已经不是孩子了,但那股强烈的好奇心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一来她想知道楚家和她家究竟有什么关系,二来她目前最着急的一件事就是要找到她的元哥,而且以前这位现任的“楚家大少爷”正是可以帮她的忙的人。
爷爷不许她和楚家的人结交,她就偏偏要和楚天舒交上朋友。
齐漱玉说罢经过她加油添酱的“两家交情”,笑道:“我的爷爷从来没有这样称赞过别人,除了你的爹爹之外。我说他把你的爹爹当作忘年之交,没说错吧?”
楚天舒道:“天下英雄,以得令祖一赞为荣。家父若是得知令祖如此赞他,自当执弟子之礼。”双方家长的身份都已说破,楚天舒只能按照江湖的礼节说话了。
齐漱玉噗嗤一笑,说道:“你怎么突然文皱皱起来了。好吧,你既然代表令尊,对我的爷爷以晚辈自居,那么咱们最少也应该是可以平辈论交了,是不是?”
她兜了一个大圈子,说的就是这“平辈论交”四个字,楚天舒只好答道:“是。”
齐漱玉笑道:“好,那么你现在也应当明白了。我说的‘咱们应该是朋友’,就是这个意思。”
楚天舒道,“多谢姑娘看得起我,不过……”
齐漱玉笑道:“你又来了,你也要学你爹爹一样,说什么不敢高攀么?我只要你干脆说一句,你认为我配不配做你的朋友?”
楚天舒心里的疑团尚未完全解开,也是压抑不住好奇之心,想道:“继母说齐燕然把她当作女儿一样,她却不提她的爷爷和爹爹的交情,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这一件事倘若是我和她没有相当的交情,可是不便问她的。”
另一方面,他昨晚所受的飞天神龙的气,此时亦已渐渐消了。觉得不该迁怒于齐漱玉的。
这么一想,便即笑道:“好,那么我就借用你说过的话来答复你吧。不错,咱们应该是朋友。”
齐漱玉道:“好,那么你应该把你所知道的有关卫天元的消息告诉我了。这一次我不是因为你是卫天元的朋友问你的,是因为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
楚天舒望她一眼,忽地说道:“你不知道比知道还好。”
齐漱玉道:“为什么?”
楚天舒道:“因为你不必去找他了。”
齐漱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焚天舒道:“你一定要我说?”
齐漱玉道:“我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脾气,你不说个明白,我就跟你死缠到底。你已经当我是朋友了,你又不能打我赶我了,我看你怎么办?”
楚天舒苦笑道:“那我只好老实告诉你了,你的元哥已经和别人走了。”
齐漱玉道:“是姜雪君吗?”
楚天舒点了点头。
齐漱玉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天舒道:“昨晚我在徐家看着他们走的。”
齐漱玉道:“你到徐家做什么?”
楚天舒不欢喜她这样多问,本来想说:“这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的。”但知她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脾气,只怕给她这个钉子一碰之后,她更要纠缠不休,只好默然不语。
哪知他不说齐漱玉也要追问,她忽地又是噗嗤一笑,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看还是你自己说出来的好。否则我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