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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宇文夫人那五双眼睛定住了,似是感到十分惊异,目光一片迷茫。
有一个道土失声叫道:“大胆妖……”为首的那道土喝道:“别胡说!”那个道上本来是想骂“大胆妖妇”的,硬生生把一个“妇”字咽了回去。
宇文夫人面色一变,问那为首的道士:“你说的那个女施主亦即是他说的妖妇吧?”
为首的道士不敢作声,在他背后说了半句话的那个道士抬头道:“不错。”
宇文夫人冷笑道:“那么你们看清楚没有,我是不是那个妖妇?”
为首的道土神色显得有点迟疑,没有立即回答。他心里暗自想道:“相貌倒是一模一样,但服饰却是完全两样,神气也大不相同。那妖妇轻功再好,谅也不能这样快就来到这儿,而且从头到脚都换过打扮吧?这个妇人的雍容华贵风度似乎也不是那个妖妇所能假扮得来。”
他正想道歉,不料他那鲁莽的师弟却已说道:“天下决没有这样相像的人,那妖妇诡计多端,师兄,你别给他骗过了。”
为首的道士喃喃说道:“不对,不对!”
宇文浩喝道:“什么不对?”
那道士瞿然一省,连忙合什说道:“对不住,我们认错人了。”
宇文夫人冷笑道:“原来我竟然像个妖妇,今天我才知道。”
宇文浩猛地喝:“你们就想走么?”
为首的那道士怔了一怔,说道:“贫道已经赔过礼了。”
宇文浩喝道:“我要你们各自打五十下嘴巴,外加十个响头!”
脾气最暴躁的那个道士大怒说道:“华山派弟子只能接受本派掌门刑罚,决不向妖妇低头!”
话犹未了,只觉劲风飒然,宇文浩已是扑到他的面前。这道士名叫凌霄,是天玑道人的徒弟,精于大擒拿手法,见宇文浩扑到,立即一个怪蟒翻身,身形半转,掌托敌时,正待用个高探马的招式,抓着宇文浩就摔。哪知宇文浩的擒拿手法比他更精更狠,只听得“咔嚓”一声,不知怎的宇文浩早已脱出手来,手腕一翻一绕,把凌霄右臂的关节拗折了。
为首的那个道士迅即来媛,却想不到仍是慢了一步。宇文浩兔起鹘落,一个照面就把凌霄摔倒,回过头来,刚好迎上敌招。
这个为首的道土道号凌虑,是天权道人的首徒,武功比凌霄高出甚多。他见宇文浩如此狠辣,不禁也动了怒气。
凌虚喝道:“小子胆敢伤人,我与你拼了。”五指如钩,欺身直进,抓宇文浩的琵琶骨。
宇文夫人在旁观战,点了点头,对齐漱玉道:“不错,这是华山派的龙爪手功夫。”齐漱玉不禁有点奇怪,心想他们这家远在藏边,怎的对华山派功夫了如指掌?要知龙爪手功夫乃是华山派镇山三宝之一(其他两宝是无极剑法和五行拳),门下弟子倘非遇着强敌,轻易是不肯使用的。齐漱玉也只是听得爷爷说过,未曾见过。
宇文夫人好似知道她的心思,说道:“华山派是中原六大门派之一,我们僻处边陲,对中原各派武功当然是孤陋寡闻,但六大门派的看家本领,倒也略知一二。”她谈笑自如,似乎丝毫也没为儿子碰上强手担忧。
宇文浩笑道:“华山派的龙爪手是不错的,可惜这臭道士练得还没到家!”说话之间,早已避开了凌虚连环三招的龙爪手,掌势斜飞,反劈凌虚肩脚。凌虚识得厉害,一个移形易位,肘锤撞宇文浩左胁的愈气穴。这是五行拳的杀手绝招,攻敌之所必救。
宇文浩霍的一个风低头,骈指如戟,戳凌虚咽喉,招数后发先至。凌虚招数使出,横了心肠,喝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双掌齐发,不护自身,反而向前猛击,如此打法,已是豁出性命,拼着同归于尽的打法。
宇文浩冷笑道:“想拼命么?凭你这点本领,那是做梦。”只听得“蓬”的一声,宇文浩早已变指为掌,变招之快,难到形容。双掌相交,凌虚顿时便似风中之烛,摇摇欲坠。宇文浩掌势未衰,喝道:“给我跪下!”掌锋收回之际,一捺他的肩头。
凌虚踉踉跄跄退出了六七步,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但并没跪下。
宇文浩喝道:“哪一个不跪下磕头,我就杀哪一个!”
那个首先被他摔例的凌霄右臂脱臼,痛得在地上打滚,忍着疼痛喝道:“华山派宁死不辱!”左肘支地,跳起来反扑,可是究竟气力不济,跃不到三尺远,“卜通”又跌倒了。
凌虚在五人中武功最好,也不过五六招便受了伤,余下三人明知不敌,但在激愤之下,却是不约而同的一涌而上,这三个人是天梧道长的徒弟,练有一套互相配合的三才剑法,三柄长剑暴风骤雨一般杀来,完全放弃防御,威势之猛,看得齐漱玉也有点胆颤心惊。
她正想上去调停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得断金裂玉之声不绝于耳,原来宇文浩亦已拔出宝剑迎敌,把对方的三柄青钢剑都削断了。
三柄青钢剑同时削断,火星蓬飞。宇文浩冷笑道:“你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流泪!”冷笑声中,宝剑抖起三朵剑花,已是使出了一招“云麾三舞”。“云麾三舞”乃是一式三招,剑点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候落到那三个道士的身上。
齐漱玉想不到他出手如此之快,只道他当真是要杀这三个道士,大吃一惊,连忙跑上去叫道:“大哥,不可!”但已经迟了,三个道都中剑倒地了!
齐漱玉暗暗叫苦,但仔细一看,三个道士的身上都没有见到血迹。宇文浩收剑人鞘,说道:“不可什么?”齐漱玉惊魂稍定,笑道:“我只道你杀了他们呢,原来只是刺了他们的穴道。”
宇文浩道:“不可以杀他们吗?”受了伤的那个年纪最长的道士凌虚,此时正是向他冲来,宇文浩口中说话,一伸手又抓着了凌虚的琵琶骨,说道:“我已经说过,他们若不磕头赔礼,我决不轻饶!”
凌虚怒道:“我是他们的大师兄,你先杀了我吧!”
齐漱玉道:“大哥,请看在我的份上,放过他们吧。”
宇文浩道:“哦,你认识这班臭道士?”齐漱玉道:“不认识。”宇文浩道:“那你为何替他们友情?”开漱玉道:“他们是华山派的道士。”宇文浩道:“华山派的道士就杀不得么?”
齐漱玉不想说出她的爷爷与华山派的交情,只好说道:“华山派在中原算得是名门正派,依我之见,还是从宽发落好些,杀了他们似乎太过。”
宇文浩道:“怎样从宽发落?”
齐漱玉道:“这就要请干娘示下了。”
宇文夫人说道:“浩儿,你玉弟的话是对的,咱们不可为了这样一件小事杀人!”
宇文浩道:“娘,他们口出污言,得罪了你,可不是小事啊!”
宇文夫人笑道:“我也不知他们怎的会把我当作妖妇,其中恐怕定有误会,我倒是不能不有好奇之心了。这样吧,只要他们把个中原委对我明言,我也不用他们磕头赔礼了。玉儿,你替我问问他们。”
但三个道士都被宇文浩点了穴道。她看也不看,随手一挥,便拂在了相应的穴道上。这手解穴功夫,看得凌虚心服口服,心想:“这妖妇的本领可比她的儿子又高得多了,但听说那个妖妇是并无儿女的,她虽有几分妖气,却一定不会是那妖妇。”
凌霄托着断臂,一破一拐走近能来。宇文夫人说道:“浩儿,用灵玉膏给他敷伤。”这是白驼山秘方制炼的治外伤药膏,化瘀止血之外,兼有续骨生肌之功。凌霄哼了一声,正眼儿也不瞧宇文夫人母子,径自走到凌虚跟前,说道:“师兄,请你替我接臼。”宇文浩讨了个没趣,要不是母亲有言在先,他几乎忍不住又要发作。殊不知凌霄对他已算好了。凌霄脾气最为暴躁,只因他见师兄已有与对方和解之意,方始不作声的,他如何还肯接受对方恩惠。
倒是凌虚有点过意不去,心想纵然对方“路道不正”,但这件事总是自己做错在先。当下淡淡说道:“多谢夫人费心,我们自有金创药,无需你们的了。”他的手法甚为纯熟,一面说话,一面握着凌霄断臼的手臂,对准部位,立即就接了臼,跟着敷上金创药。
齐漱玉待他做完手术后说道:“干娘叫我问你,你愿意说出实情吗?”
凌虚说道:“你尽管问,当说的我就说,不当说的我就不说。”
齐漱玉道:“请问你是华山派哪一位前辈的弟子?”
宇文夫人已经不用他们磕头赔礼,凌虚是个比较老成持重的人,对方既已让步,他也不敢太过傲慢无礼。于是以不卑不亢的态度说道:“先师道号天权。”
齐漱玉吃了一惊,说道:“天权道长不是华山派的现任掌门吗?”
凌虚说道:“正是,但家师不幸,已仙逝了!如今是由天梧师叔暂代掌门。”
齐漱玉诧道:“什么时候的事?”因为她的爷爷和武当派的六长老之一的天璇道人乃是知交,如果事情发生了较久,武当派应有讣闻寄来的。除非这是最近发生的事。
凌虚说道:“这个月初三那天羽化的。”齐漱玉道:“令师是否有甚难言之隐?”
凌霄按捺不住,愤然说道:“什么难言之隐,他是给人害死的。我们追踪的那个妖妇,就是疑凶之一!”他心里仍然有点怀疑那个“妖妇”就是宇文夫人,心想反正宇文夫人不敢承认,乐得乘机骂骂妖妇!
宇文夫人道:“如此说来,我很像那个妖妇吗?”
凌霄不理师兄的眼色,径直说道:“要是不像,也就不至于有这场误会了!”他口中说是误会,心中却实是悬疑。
宇文夫人道:“那妖妇姓甚名谁?”
凌虚、凌霄两人都不说话。
宇文夫人说道:“好,你们不愿意泄露仇人是谁,我也不勉强你们。就用妖妇称呼她吧,令师被害那天,你们是否在毕山见过那个妖妇?”
凌虚答道:“有人见过,但不是我们华山派的。”
宇文夫人道:“你们这五个人,可有谁以前曾经见过那个妖妇?”
凌虚答道:“没有。我们是根据见过她的人所说的形貌追踪的。”
宇文夫人道:“那么你们是几时碰上她的?”
凌霄目不转睛的盯着宇文夫人说道:“就在我们碰见你的一个时辰之前!”
宇文夫人道:“你们已经看清楚了是她?”
凌虚说道:“她的轻功极好,我们刚发现她的踪迹,她就发出一枚能放毒烟的暗器,她在烟雾之中便逃得无影无踪了。说老实话,我们只是见着一个轮廓。”他怕师弟不知轻重,一口咬定是“像极”了宇文夫人,那时难以转留,反而不妙。要知他虽然敢断定那个妖妇和宇文夫人并不是同一个人,但亦己推想得到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极其亲密的关系。
齐漱玉对那“妖妇”的身世来历毫无所知,听了他们说的这许多事实之后,心里反而坦然,笑道:“如此说来,你们只是凭别人所说的形貌‘认识’那个妖妇,刚才也没有看清楚她的相貌,那么你们说那个妖妇像我的义母,恐怕也只能说是捕风捉影的吧!”
凌虚说道:“公子责备得对。只因我们要为掌门报仇之心急切,眼花看不清楚,胡乱认错了人,也是有的。”他是不愿多生枝节,但求能免受辱,便即早早回山,把这件事情禀告本门长老,再作打算。
脾气最暴躁的那个道士凌霄,懂得师兄的用意。但他不愿帮腔,歪着眼睛望过一边。他是怕和宇文夫人的目光接触,激起他的怒气。
齐漱玉道:“你们说是一个时辰之前碰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