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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琼心头一跳,该然失声道:‘啊……”
耶律翰继续道:“一夜欢晤,大错铸成,第二天,我们才知道当年师父的告诫,句句都是真的,沙娜拉一身武功,竟在一夜之间丧失殆尽。
“我们迫悔痛恨抱头大哭,从此,不仅失去了欢笑,也失去了豪气壮志,我曾用尽每一种可行的方法,仍然无法挽回她一身功力,只有把希望寄托在生活情趣之中,我整日整月整年的陪伴着她,甚至宁愿放弃自己的练功,耗尽心力,绞尽管血,为的是博得她一笑。
“为了藉忙碌来冲淡她的痛苦,我不许全宫门下当她的面练武习艺,我故意把官中全部权柄都交给她,事无巨细,一概由她作主,我更不惜万金,派人四出搜罗奇珍异宝,企盼她能忘记‘武功’两字。
“然而,这一切努力,最后都失败了。”
桑琼感叹道:“这也难怪,一个练武的人如果失去了武功,会比失去性命还严重得多。”
耶律翰摇头道:“假如只是因为痛心武功失去,我宁愿自己也废去一身功力,陪她做一辈子平常人,过那平淡而庸碌的生活,不幸的是,咱们天生残废,如果我也失去功力,行动尚且不便,又怎能保护她,使她活得安定,活得快乐?数十年来,我既无法让她忘却武功,更无法以身相替,内心之苦,决不在她之下
桑琼大受感动,道:“老前辈为情所苦,悔痛集于一身,内心遭受的煎熬,晚辈不难想象。”
耶律翰道:“不!你没有亲身体验这种滋味,绝难想象真正的感触,有时愤恨起来,我真想毁了自己,一死百了,但我怎能抛下她一个人在世上受苦?有时,我想先杀了她,然后再自绝相随于地下,无奈却狠不下心,下不了手……这些,你怎能想象得到?”
桑琼仍然惊道:“老前辈,这些偏激的本意,千万想不得。”
耶律翰苦笑道:“我不过略述感慨罢了,世上没有人会残忍得毁坏自己心爱的东西,何况是自幼相恋的恋人。”
桑琼忽然觉得这位身虽残缺的武林异人,竟具有深而弥坚的情操,他爱一个女人,能够自孩提至老迈,终其一生,矢志不渝,这种人,绝对不会怙恶不俊。
因感而敬,油然生出无限同情,一时间,似乎感觉那“杀人暴尸” 的行为,都值得原谅了。
想到这里,不期感叹一声,说道:“老前辈就是为了寻找药物替令师妹治病,才离开阿儿汗宫的么?”
耶律翰点点头,道:“是的,为了要治好她的病;我先花费了二十年时间,调教一名贴身的侍婢,将毕生武功倾囊相授,等到那侍婢功力足堪护卫沙娜拉,才独自离开阿儿汗宫……”
语声微顿,长叹了一声,接道:“谁知待寻得这株金边茯苓,却无法送回祁连,一困十年,现在不知她怎么样了?’
桑琼有意暗示道:“十年不是个短时间,沧海桑田,大难逆料,老前辈应该早作归计才好。”
耶律翰道:“我何当不欲插翅飞去,无奈这株旷世难逢的金边茯苓…”
接着,语气一转,止色说道:“我的故事已经说完了,现在该你履行诺言,替我去办一件事,你不会反悔吧?”
桑琼道:“丈夫一诺千金,岂能反悔,晚辈洗耳恭聆吩咐。”
耶律翰欣然道:“好!现在我可以老实告诉你,既然你是桑震寰的儿于,我破例放你离开这座林子,不过,你必须在三个月之内,去阿儿汗宫替我把沙娜拉接来此地。”
桑琼心中一动,含笑道:“晚辈甚愿去趟祁连阿儿汗宫,但却不敢保证一定能接到沙娜拉……”
耶律翰抢着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我自会给你信物,沙娜拉见了我的信物,一定会跟你同来的。”
桑琼道:“晚辈所指并非信物,而是担心万一见不到沙娜拉,或者………
耶律翰吃惊道:“怎么会见不到?莫非你以为她已不在人世?”
桑琼沉吟了一下,说道:“晚辈是说,十年之久变化太大,万一阿儿汗宫发生了意外的变故,如今已不再是沙娜拉作主,或者沙娜拉另有苦衷,不能离开祁连,岂不有负前辈付托之重?”
耶律翰猛然一震,险色顿然大变……
许久,许久,才连连摇头道:“不!决不可能,阿儿汗宫固若金汤,侍婢阿兰一身武功,足可保护沙娜拉,何况宫中还有数十名精通天残武功的高手,相信决不至发生意外,万一真有意外,除非是沙娜拉已经不在人…”
最后一个“间”字已到唇边,倏忽住口,眼中凝泪盈眶,仰面前哺说道;“老天!老天!
你不会这样残忍吧?我等待数十年,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株金边茯苓,你能忍心夺去我的沙娜拉?老天!你该不会这样无情……”
桑琼闻声,不期为之鼻酸难禁,忙道:“老前辈先别难过,这只是晚辈的万一设想,并不一定真正发生,总之,晚辈决定去祁连一探,无论能否见到沙娜拉,都会再来此地,给你一个回话。”
耶律翰立即纠正他的说法,道:“你一定要送她到这儿来,我要用金边茯苓治好她的病,然后带她一同返回阿儿汗宫。”
桑琼不忍现说下去,只好点头道:“晚辈决尽全力替老前辈办妥这件事,不过,晚辈也有几项要求。”
耶律翰毫不思索,道:“任何请求都答应,你说吧!”
桑琼道:“请老前辈成全,放那癫僧花头陀出林……”
耶律翰不待说完,爽然道:“好!看在你的份上,我连那两个丫头一并放走,你冉说第二项!”
桑琼道:“在晚辈未从祁连返回这段时间内,希望老前辈仅护守金边茯苓,不可再造杀,非万不得已,只将那擅自人林的人驱出林外就好了。”
耶律翰把头连点道:“依你!依你!第三项又是什么?”
桑琼道:“最后,请求前辈付予全权,此去阿儿汗宫,准晚辈便宜行事……”
耶律翰哈哈大笑道:“这也算是请求?我托你去办事,当然由你便宜行事的了。”
桑琼正色道:“晚辈要求的是全权代表老前辈,包括号令全宫弟子,对那抗不从命的,操生杀全权。”
耶律翰闻言微微一怔,继而笑道:“持我信物,就如我亲临般,没有人敢不遵号令的。”
说着,从左手无名指上,脱下一枚琥珀色的指环,含笑替桑琼套在指上,低声义道:
“这是我和沙娜拉的信物,也是阿几汗宫的权威,名叫‘虎斑指环今’,共有两枚,另一枚由沙娜拉佩用,戒上斑纹相合,应为一幅完整的虎形图案,并且,虎额上有一个小小‘令’字,你持此指环往见沙娜拉,她就会跟你同来了。”
桑琼拱手称谢,当即告辞。
耶律翰无限依依地地道:“本该留你盘桓一日,但又怕耽误了你的行程,只盼你早去早回,勿忘三月之约。”
接着,又把前往祁连阿儿汗宫的途径方向,详细说了一遍,然后领着桑琼重入密林,来寻癫僧。
转折行约半盏热茶光景,在一株特别显得粗大的树一卜停步,耶律翰侧耳倾听,脸上浮现得意的傲笑。
那大树除了粗大之外,并无奇异之处,但二人立身树后,却好像站在一扇门扉后面,对前面的景物半点也看不见,偏偏又听得见一阵阵奔跑疾行的脚步声。
耶律翰笑道:“两个阴山妖女不愧三眼魔母门下,跑了许久,竟还没有跑累,你来看看阵法中的奇景吧!”
语落,举手向树身轻轻一拍,“嚓”地一声,树身立现一洞,高低大小,就和一扇启开的窗口一般。
桑琼凝目从树洞中望出去,黝黑阴暗的密林,入目竞清晰可辨,只见阴雪珠和阴美珠二女,就像两双没头苍蝇般在林中穿梭奔跑,你来我往,却始终无法奔出十五支以外,有时眼看已到十五支边缘,又莫名其妙转了回来。
二女娇喘咻咻,粉脸上红扑扑地全是汗珠,看样了,早就疲惫不堪了,可是,却不肯停下来休息片刻。
耶律翰笑道:“今日便宜了这两个丫头,若依往口规矩,还有得她们的活罪好好受哩!”
第五十六章 腼腆托虚词
桑琼好奇地问道:“她们都陷在老前辈所有奇门阵法之中,假如不解救她们,会有怎样的结果!”
耶律翰傲然道:“若不解除禁制,她们会这样一直跑下去,直到精血耗尽,倒毙当场。”
桑琼咋舌道:“老前辈还是高抬贵手饶了她们吧!她们虽然出身魔道,总算尚无恶迹,罪不致死。”
耶律翰道:“你既替她们求情,将来可别后悔,明山魔女不是善类,迟早会为武林带米劫数。”
桑琼道:“晚辈愿在她们恶行显露,无法劝导的时候,拔剑诛凶,却盼能先给她们一线向善生机。”
耶律翰耸耸肩,笑道:“怕只怕恶人难渡。” 声落,双拐微点,人已穿越树洞而出。
但见他身形忽东忽西,按着现法直入林内,不片刻,欺近阴雪珠身后,倏忽扬拐向她连点三拐,一转身,径自穿林而去。
说也奇怪,那虚空二拐分明没有伤着阴雪珠,却见她娇躯猛震,转过身子,遥遥尾随着耶律翰,向林外踉跄奔去,不多久,便消失了人影。
桑琼正在惊疑,耶律翰已经独自由林外返回,仍然如法泡制,又将阴美珠也跟出林外。
放了二女,耶律翰再回树后,向桑琼笑了笑,道:“咱们再去打发那假和尚吧,论功力,假和尚较阴山二钗又要略胜一筹,应该不致这般狼狈才才对。”
两人鱼贯而行,前移二十余支,来到另一棵大树后面。
耶律翰侧耳倾听,不闻奔行之声,点头赞叹道:“假和尚果然有点道行,癫僧之名,并非虚致,应付奇门幻境,是要这样静坐运功相抗才有效,假如急躁,外魔迭生,那就非坠幻境不可了。
一面说着,一面举手轻拍树身,启开了树上窗洞。
探首向外看时,两人不约而同一愣。
但见阳光透林而下,林本被人砍倒近百株,林中空空,早已不见癫僧的人影。
很显然,假和尚非但末被困住,而且已经溜得无影无踪了。
耶律翰勃然大怒,厉吼道:“贼秃胆敢倚仗剑利毁我神木,你便逃上天去,老子也要揪你下来。” 双拐一顿,飞身便追。
耶律翰双腿俱断,但身法却快逾电掣,吼声甫落,人已追到十余丈外。
桑琼拦阻不及,连忙叫道;“老前辈守保金边茯苓,怎可远离?”
这句话竟具奇效,耶律翰闻声一顿,挺拐倒飞,急急退了回来,怒冲冲道:“贼秃太气人了,你替我守护一下宝物,待我将他生擒回来重重惩治一顿,否则难消此恨。”
桑琼道:“晚辈对林中阵势一窍不通,无力替前辈护宝,不如由晚辈去追他,并可就便取回兵刃。”
耶律翰道:“你的武功较他略逊,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桑琼道;“晚辈自当尽力而为。”
耶律翰沉吟了一下,道:“事关功力修为,不是尽力不尽力的问题,你此去替我办事,假如武功不济,岂非危险,我有心传你一种救急拚命的功夫,你可愿学吗?”
桑琼自服冰虫之蛹,并得欧阳天寿打通经脉,内力不单恢复,且较前更有增进,如今听耶律翰口口声声批评自己“武功不济”,心里颇不服气,惟国知这位天残异人喜怒无常,不好表露出来,于是,淡然一笑,道:“老前辈不吝赐教,授以神功,这是晚辈求之不得的事,那有不愿之理?”
耶律翰欣然道:“既然如此,你已盘膝跌坐,依我所传口诀运功。”
桑琼如言跌坐,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