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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刚探头一望,只叫得一声苦,不知什么时候,船身已飘近沙滩,距岸不足二十丈……
北宫三燕在小艇载去“刀匣”以后,一直目不转瞬注视着大船的变化,不多久,竟意外地发现大船正随着潮水向岸边移近,而船上的天山四魔却好像丝毫没有发觉。
紫燕正喷喷称奇,突见船边水花一翻,一条人影迅如鲤跃般冲波而起,探手一搭船舷,业已掠上舱面,紧接着,就听见四魔呼喝连声,一拥出手。
欧阳玉儿眼中一亮,轻呼道:“咦!那不是桑哥哥吗?”
紫燕心头暗震,连忙挥手低喝道:“三妹!是时候了!”
原来墨燕正隐卧在林边沙滩堆中,手握长藤,静待号令,听得紫燕招呼,一挺娇躯;倏忽从沙堆中跳起来,用力拉动长藤,五块木排一齐冒出水面。
墨燕倒提长剑,飞身掠过水面,沿着浮在海面上的木排,一口气跨出二十丈,当先抢上大船。
这时候,正是四魔败退,铁铜李庆威逼水手升帆开船的刹那,墨燕一挫银牙,闷声不响,挺剑径奔李庆。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墨燕满腹怨怒,恨不得将李庆狠狠穿上几个透明窟窿,一上手便是杀着,层层剑气,早把李庆裹得风雨不透。
紫燕、黄燕和欧阳玉儿也接踵登上大船,黄燕和欧阳玉儿都没有兵器,四掌翻飞,疾奔陆开泰,决心要生擒他为蓝燕报仇。
四魔围战桑琼已经狼狈不堪,忽见北宫四燕从天而降,越加魂亡胆落,陆开泰手里虽然多了一柄破锤,也弄得招架艰苦,险象环生,一未及十招,身上已中了三掌。。
锁镰刀崔五更无斗志,略一失神,桑琼趁势欺身上步,剑气穿体而生,一式“飞龙射日”,正中崔五右臂。
寒芒飞过,崔五一声惨叫,整条左臂已被齐肘斩断,那柄“凤刀”也随着断臂落在舱板上。
桑琼脚尖一挑,抄住刀身,将“凤刀”摘了下来,正待取他性命,替惨死太湖西洞庭山的三十六位义士报仇,忽听舵楼上一声大喝道:“住手!”
众人一怔,循声望去,只见龙钩赵刚双手高举着蓝燕欧阳婉的尸体,目露凶光,厉声叫道:“谁敢再动手,休怪赵某要毁此尸体了。
墨燕冷笑道:“你只管毁吧!反正有你们四条命抵偿,别以为咱们会受你威胁。”挥起长剑,径向铁锏李庆劈去。
赵刚霍然变色,他万万也想不到北宫四燕竟肯牺牲蓝燕尸体不顾,一时间倒不敢冒然下手。
桑琼一面拍开云岭双煞闭穴,一面沉声道:“珍姑娘且慢。”闪身上前,忙将墨燕拦住。I欧阳玉儿含泪叫道:“桑哥哥,别拦她,咱们只求能替二姊报仇,就算让他毁去尸体,也是甘愿的。”
桑琼正色摇头道:“不行,北宫五燕情逾骨肉,何况婉姑娘惨死,罪由我起,你们愿意,我也不愿意。”转面又对龙钩赵刚道:“天山五魔满身血债,迟早难逃公道,但看在蓝燕姑娘尸体份上,今天暂贷一死,只要你放下尸体,由我作主,放你们上岸。否则,你们四人一个也休想活命。”
龙钩赵刚阴笑道:“你能作得了主吗?”
桑琼剑眉一挑,尚未回答,忽听铜锤陆开泰暴喝道:“老大,当心后面——”
赵刚一怔,身后已传来破空之声,肩背上早中了一剑,连衣带肉,被砍裂长长一条血槽。
惊痛之下,猛回头,却见紫燕正站在自己后面,长剑挟着劲风,又向腰际扫到。
龙钩赵刚一声怪叫,身形飞转,竟将蓝燕的尸体对准长剑掷去。
原来紫燕上船之后,一直就注视着赵刚,见他在三魔遇险的时候,居然没有助战,反匆匆奔上舵楼,便猜到蓝燕尸体一定藏在舵楼,于是蹑踪而上,趁他跟桑琼对答之际,闪电出手。
赵刚挨了一剑,伤得不轻,皮开肉绽,深可见骨,掷掉蓝燕尸体,仰身倒纵,掠下舵楼,足尖一沾舱面,毫未稍停,已滚落系在舷边的小艇上,咬牙强忍痛楚,操桨急向岸上逃去。
铁铜李庆和锁镰刀崔五都飞身逃上小艇,铜锤陆开泰刚要如法泡制,眼前人影一闪,却被云岭双煞横身拦住。
梁金豪国射碧光,冷冷道:“姓陆的,一你是正凶,必须留下来。”
陆开泰抡锤挥扫,亡命冲突,双煞并肩联手,四掌翻飞,半步也不肯退让,而欧阳玉儿和墨、黄二燕也一拥而上,剑掌齐出早将他围得风雨不透。
陆开泰一面舍命苦战,一面大叫道:“赵老大,李二哥,崔五弟!你们也等我一等!”
可是,赵刚等人急急如丧家之犬,哪肯停留,转瞬间,小艇已驶离十余丈外。
陆开泰眼见无法脱身,结盟兄弟也在临危之际抛弃了自己,心里一阵悔恨,眼中竟潸然泪下。
紫燕在舵楼上沉声道:“妹妹们别伤他性命,务必要留下活口!”
陆开泰一听这话,胆落魂飞,仰天一声厉啸,举起铜锤,就向自己头顶砸落!
突然,欧阳玉儿彩袖交拂,一缕锐风射出,正中陆开泰握锤右腕,“蓬”地一声,铜锤脱手坠落船板上。
墨燕趁机欺近,长剑一挥,登时将陆开泰双腿齐膝砍断,踏上一步,长剑已透胸而过。
紫燕飞掠赶到,竟迟了片刻,当下不悦地道:“三妹,我说过要活口!”
墨燕满脸热泪,颤声道:“他是杀害二姊的主凶,留他做什么9”
紫燕正色道:“我知道,但是,咱们有很重要的话要问他,等问过话以后,再用他生祭二妹,岂不更好!”
墨燕茫然道:“罪证明确,还需要问什么话?”
紫燕道:“太需要了,留他片刻,可以使北宫一切涉嫌获得澄清,你为什么不能忍耐一下呢?”
墨燕这才恍然而悟,顿足道:“我真该死,竟没有想到这一点。”
黄燕道:“不要紧,还有龙钩赵刚三人没有死,咱们搜遍全岛,总能捉到他们的。”
紫燕摇摇头道:“话虽不错,但岛上遍地洞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她语声微顿,忽然张目惊呼道:“桑公子,你怎么了?”
三燕同时惊惶回顾,却见桑琼面色一片血红,满头汗珠直落,身子已经摇摇欲倒,云岭双煞正一左一右搀扶着,脸上都现出惊骇之色。
欧阳玉儿疾步上前,探手一握桑琼手腕脉门,只觉触手灼热,就像握着一条烧红的铁棒,不禁失声道:“桑哥哥,你吃过什么东西?快告诉我……”
话未完,桑琼突然张口喷出一股鲜血,直溅得欧阳玉儿满头满脸,殷红斑斑。
紫燕急问道:“好端端地,怎会忽然变成这样了?”
黄燕接口道:“还不快些闭住他的穴道……”纤手一扬,便欲动手。
欧阳玉儿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道:“不行!他此时内脏血气掀腾,正因无处渲泻,才使淤血从口里喷吐出来,假如再闭住穴道,必然全身血管迸裂,更无法施救了。”
墨燕惊问道:“是什么原因使他血气掀腾无处渲泻呢?”
欧阳玉儿含泪摇头道:“我也想不明白;可能是他服用过什么激发真气的药物,却没有及时行功使药力化开。”
又吩咐云岭双煞道:“你们别强扶住他。让他躺下来,尽量使四肢百骸松散一些。”
双煞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将桑琼平放在舱板上,只见桑琼胸部剧起剧落,吐气如雷,喉中咯咯作声,竟然耳鼻也渗出一丝丝血水来。
梁氏兄弟束手无策,急得满面流泪,颤声道:“欧阳姑娘,求求你快想个主意,救一救咱们帮主!”
欧阳玉儿心里比他们更急百倍,硬咽道:“这还用你们求我?可是,咱们不明白他吃的什么药物,一怎知道从何下手啊!”
墨燕蹩眉片刻,忽然心中一动,道:“既是真气鼓动过剧,血气无处渲泻,何不用‘隔体渡力’之法,帮助他诱导真气,重归紫府丹田?”
欧阳玉儿道:“隔体渡力必须由内功修为高过伤者的人才能施为,否则,不但对他没有帮助,反会害他真气走岔,弄得两败俱伤!自们这些人,谁也无此自信。”
墨燕道:“一个人不够,可以大家合力试试?”
梁氏双煞毅然道:“咱们兄弟愿合力一试,即使无功,宁与帮主同死。”说完,双双盘膝跃坐,梁金豪伸出右掌,紧紧按在乃兄背心“命门”穴上,梁金虎轻轻把桑琼翻了个面,一手与梁金豪左掌相握,一只手却搭向桑琼‘命门”大穴。
紫燕忙吩咐船家升帆,大船缓缓驶离了“鹤唳岛”。
云岭双煞闭目运功,催动真力,由命门穴源源注人桑琼体内,过了半盏热茶时光,桑琼脸上红潮稍稍减退,双煞却已经面色惨白如纸,显得有些后力不继了。
欧阳玉儿惊道:“咱们快些助一臂之力,双煞不行了。”自己当先绕去梁金豪身后,盘膝坐下,其余三燕也匆匆准备,合四人修为,倾力输注给云岭双煞。
北宫四燕武功得自欧阳天寿亲传,内力都比双煞深厚,如今六人合力施为,足耗了半个时辰,总算使桑琼体内宛若怒涛澎湃的血气渐渐平静下来,呼吸复归均匀,脸色也恢复正常,俯卧舱面科安然睡去。
四燕和双煞撤掌收力,一个个却已经筋疲力竭,儿成虚脱,直到日影西沉,晚霞满天,才先后站起身来。
欧阳玉儿检视桑琼之后,长长叹息一声,道:“总算侥幸,暂时无碍了。”
紫燕问道:“五妹的意思是说,咱们还没有使他真正痊愈?”
欧阳玉儿苦笑道:“咱们不过暂时压抑住那股横冲直闯的真气,阻止血脉破裂,就像在沸煮的水中,注人一瓢冷水,井不是釜底抽薪的办法。”
黄燕惊讶地道:“咱们耗了这样大力,能使他安静多久呢?”
欧阳至几道:“最多六个时辰。”
众人听了,不觉都倒抽一口凉气,黄燕又问道:“六个时辰以后,他还会发作?”
欧阳玉儿点点头道:“是的,不过发作的时候,会比这一次略轻,咱们已有一次经验,只要及时施救,仍然可以再压抑得住。”
黄墨不禁从心底冒起一股寒意,骇然道:“难道就没有方法根治,今后永远要每隔六个时辰渡力一次么?”
欧阳玉儿叹道:“咱们连起因都不知道,如何能有根治的方法?”
大家面面相觑,却忧形于色,四燕之中以欧阳玉儿天赋最佳,武功也最高,她既然说得如此肯定,自非危言耸听,可是,每隔六个时辰渡力一次,无论对双煞或四燕未说。都是一项极沉重的负担,人,究竟是血肉之躯,常此消耗下去,等到六个人精力耗尽,那时又怎么办?
这疑虑,人人都想到了,却谁也不愿说出来,双煞满腔忠义,但求能救得桑琼,久暂并不关心,紫燕等三人则深知欧阳玉儿对桑琼的一片痴情,假如提到半句“为难”之意,恐怕会引起她的误会,倒像是大家珍惜自己,不肯耗力相助了。
默然许久,紫燕才转问双煞道:“你们二位是跟随桑公子同来的,可知道他服食过什么激发真气的药物没有呢?”
双煞一致摇头道:“没有!除了在川西落凤峡,曾服过半罐‘力士泉’泉水,发过一次病,,昏睡了三天三夜,后来全仗太阳谷麦姑娘用独门‘截脉续命’之法,将帮主体内真气逼聚在右腰天枢穴,这些日子,就再没有发作过。”
欧阳玉儿听得眼中一亮,忙接口问道:“那是多久的事?”
梁金虎想了想,道:“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欧阳玉儿急急又问:“那一次,也像今天这样情况吗?”、梁金虎沉吟了一会,却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