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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珍重,不胜依依。
从此,江湖上绛宫魔女的名号逐渐被人淡忘。
梁庄主住在邻近三里左右,另一座小农庄中。
天一亮,抬回九华双卫以及绛宫五位男女的尸体,引起一阵强烈的骚动。
另一农庄住宿的妙笔生花,也带了几个人赶到想了解内情。
妙笔生花心怀鬼胎,但不得不来。
“儿子,你真能干啊。”梁庄主坐在大厅拍案怒叫:“绛宫魔女已经斩钉截铁向为父表示,要随为父同进退,替九华山庄效犬马之劳,你竟然夤夜前往追她,你到底在打什么狗屁烂主意?”
“我要是不去,她已经是妙笔生花的人了。”’无俦秀士一点也不在乎他老爹怒火冲天,说话傲慢,满脸乖戾神情,惹人反感:
“爹要是不信,伺不问问妙笔生花?”
“这岂能怪我?”妙笔生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得不强辩:
“魔女一直就主动向我要求合作,甚至擒住神剑天绝的女儿,送给我作为交换合作的条件,我去找她也是人之常情,合情又合理。
令郎态度恶劣强硬,我不计较便乖乖离开,情至义尽。目下丘星河竟然神不知鬼不觉潜来行凶,情势已控制不住,反而被们盯在咱们身侧,咱们不能再自乱脚步了,何不定下心,束划对付他的大计?”
“绛宫魔女失踪,只留下五位男女随从的尸体。”粱庄主怒火仍盛:“除了我儿子与姜姑娘,说行凶的人是丘星河之外,还有谁曾经见过丘星河?难道阁下就没想到,这是他两人的一面之词吗?如果我说是魔女被逼拼命,以五条命拼掉本庄的双卫逃掉了,阁下相信吗?”
“应该说,只有我一个人,见到丘星河。”姜秋华脸色不正常,凌厉的目光狠盯着无俦秀士:“这才是真正的一面之词。”
“怎么说?”梁庄主沉声问。
“因为令即根本不曾见到丘星河。当时,令郎发现百毒天君的咽喉被木箭贯穿,跳出窗搜寻凶手,听到可怕的诡异锐啸声,便像丧了胆的怕死鬼,丢下所有的人逃之夭夭,让我和其他的人和丘星河拼命。”
“你胡说!”无俦秀士毫不脸红大叫:“我上屋穷追一个人影,慢了一步,最后将人追丢了,回去找你们,只见遗尸不见活人,你怎么胡说八道?”
“是吗?”
“千真万确。”
“好了好了,现在追究已毫无意义。”妙笔生花不耐地打圆场:“如果丘小狗真来了,表示他就在附近,监视咱们的举动。
目下最迫切的事,是如何把他找出来,倾全力一举毙了他永除后患。”
“真该死!”粱庄主自然知道情势严重,摆在眼前的困境难以解决,不得不往前看:“本来定下的妙计十拿九稳,让姜姑娘出面,引那小狗入伏,暗器毒阵毙不了他,就集中全力将他剁碎了喂狗,却因为你们一闹……”
“他既然暗中跟来了,即使昨晚咱们不自乱脚步一闹,他也不会中计的。”妙笔生花沮丧地说:“主动权反而操在他手中,咱们已交换了明暗地位。目下当务之急,如何把他搜出来群起而攻。”
“老天爷!借大的田地旷野,如何搜?上万大军也劳而无功,咱们这几十个心虚胆怯的人,胜任吗?”九州瘟神说的话令人感到泄气:“这小辈比咱们想象的后生小子精明多多,给咱们来暗的,咱们谁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要不了几天,他下动手咱们就先自崩溃了。”
“马前辈又有何高见?”无俦秀士沉声问。
“你去找他。”九州瘟神声音冷森森:“和他约斗,布埋伏等他。”
“行得通吗?”
“就得看你罗!你不论文武都是无俦的。”九州瘟神的口气,有明显的讽刺意味:“利用你的才华和手段,激他约斗该无困难,他的目标在你。另一个可以影响他情绪的人是姜姑娘,你们两人出马更为有利。”
“你以为他是傻瓜吗?哼!”
“傻瓜能把咱们这些威震江湖的高手名宿,从天堂打落地狱吗?你如果不能善用心计,仍存有以单纯的武力解决对付他,失败的机会是相当浓的,咱们也跟着倒霉。过去咱们曾经提出优厚的条件网罗他,即使撕破了脸,情理上不算是誓不两立的大仇敌,他不会对咱们周府的人做得太绝,而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无俦秀士愈听愈感到不是滋味,可不想听瘟神的指责。
“希望你去找他约斗,你心里明白是不是?”九州瘟神大声说,不住狞笑。
“好,我去找他。”无俦秀士冒火地叫嚷:“我会用手段把他邀来,其他的事就看你们的了。”
“我和你去!”姜秋华自告奋勇同行:“白天我不怕他。”
当然她心中明白,白天她同样对付寸不了丘星河。
她和丘星河交手多次,每一次她感受的压力都不同,似乎丘星河的表现,都随着她所施的压力而消长。
她用一分劲,丘星河就有两分,她用五分,丘星河也增至六分。
所以每一次她都劳而无功,昨晚栽得更惨,而昨晚她已经用了全力,丘星河的攻击压力更是空前猛烈。
一个内函修养不够的高手,通常不肯坦白承认失败即使心中真的承认失败了,口中也不会认输,会用种种借口掩饰自己的失败。
比方说;当时情绪不佳、脚下踩中小石、眼睛进了飞沙……
等等,都是最好的借口。
姜秋华也不例外,不肯承认失败。
昨晚丘星河在暗中偷袭,她在猝不及防中仓促应战,失去了先机,并非她的武功道行太差。
但她心中雪亮,对外尽可用种种借口掩饰失败,心中千清万楚,丘星河的确比她高明是不争的事实,对外却咬定丘星河不见得比她高明。
有无俦秀士在旁联手相助,大白天应该可以操胜算。
大白天,无俦秀士怎敢不战即逃之夭夭?
天气晴朗,酷阳正烈。
大白天,人的注意力不易被引开或分散,没有黑暗障碍,人的胆气也壮得多。
因此,邪术幻术甚至正宗的道术,在大太阳下功效必定大打折扣。武功高强的人,就有勇气面对佛道巫师而不会退缩。
无俦秀士就是这种人,他对姜秋华和四海妖神,就怀有几分惧意,尤其是夜间更为胆怯,因为他曾经目击姜秋华与四海妖神斗法。
他对此道一窍不通,对自己的武功修为却有强烈的自信。
昨晚,他的确不知道丘星河是否真的来了,反正那种诡奸妖异的不寻常声息和气氛,的确让他疑神疑鬼心胆俱寒,聪明地溜之大吉,不顾同伴的死活,自保要紧。大白天,他就有胆气面对丘星河了。
两人出现在秋湖镇东面四五里的大道旁,贾勇向东面里外的路旁歇脚亭走去。
已经是近午时分,大道上行人稀稀疏疏,偶或有一两匹健马小驰往来,徒步的人大多数是附近村落的土著,毫不引人注意。
歇脚亭是一座草顶四脚亭,附近古树青葱,浓荫遮天蔽日,确是歇脚的好地方。
坐在树下午膳,凉风习习,松涛声有催眠作用,吃饱了睡一觉,午后赶路必定精神抖擞,聊可算苦中作乐一大享受。
丘星河坐在亭子里的亭栏条凳上,一边摊开盛了菜肴的荷叶包,酒葫芦里有香喷喷的高梁烧二锅头,一角大饼加上一包香脆落花生,牯牛般的大汉也足够填饱五脏庙,任何酒鬼看了也垂涎三尺。
江湖人进食不需餐具,削两根树枝作筷足矣够矣!他独自享受自得其乐。
他已来了将近一个时辰,有充份的时间让眼线将消息传出。
果然所料不差,西面里外出现无俦秀士和姜秋华的身影。
两人衣着亮丽,气宇不凡,郎才女貌,的确令人称羡。
比起他一身青劲装,他显然在气势上差了一大截,虽然他相貌堂堂人才一表,依然比绰号称秀士的无俦秀士逊色。
至少他就缺乏秀士的风流倜傥风华,倒像一个打手保镖,让人看不顺眼。
他一皱眉,心中嘀咕。
“这两个男女,在打什么坏主意?”他心中暗忖,颇党费解:
“以为我真的不忍心向他们下手。”
怒火从心底涌升,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腰间的长剑上。
任何人在他这种情势下,都不会对仇敌仁慈,除非这个人是白痴。难道他们如此麻木不仁,把他看成白痴?
“一定是这鬼女人的主意!”他愤愤地自语:“她要利用我对她所剩无几的温情,来赌他们的运气,我是否真的被她看穿了?
你打动不了我的,不要枉费心机。”
姜秋华真以为看穿他,昨晚他不忍心的心态已表露无遗。
昨晚无俦秀士惊惶逃命,他如果把心一横,无俦秀士绝对走不了的,以元神御发的天罡摄魂箭只消略一转向,就可以摄掉无俦秀士的魂。
那时,无俦秀士已是心惊胆落,毫无抗拒之力,也不知该如何抗拒。
正在吃喝,目光落在远处缓缓而来的一双爱侣,蓦地感到心潮一阵汹涌,徐徐收回目光。
他并没移动身躯,甚至不曾移动头部,脸上流露出专注于食物的表情,但虎目中却涌现狞猛的冷电,一种猛兽发现猎物时的光芒。
他在这里待太久了,耐心超人一等。
等他酒足腹饱,一双爱侣已站在亭外,用怪怪的眼神盯着他,脸上神色百变。
姜秋华的脸上,居然涌起一直就让他着迷的可爱笑容。
没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火爆场面;没有横眉竖目,非你咬我噬的情景出现;没有生死大仇,一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气氛弥漫。
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既不像朋友,也不像仇敌,双方保持风度,互相注视,互相打量,比赛看谁先沉不住气。
他泰然自若将剩余的食物包妥塞入凳下,用腰巾拭净双手,非常满意地拍拍肚皮,伸伸懒腰,将空的酒葫芦挂在亭栏上,再大马金刀地坐得安安逸逸,挪了挪插在腰带上的佩剑,这才将目光转至亭口的两人身上,笑吟吟地颔首示意打招呼。
看了两人的仪表风华,他心中暗暗喝采,郎才女貌,真可称为金童玉女。
假使他们和和乐乐安分守己过一生,必定是人人称羡的神仙佳侣。
而他们却努力向华霸天下的路途并肩迈进,这条路途不知要流多少血,积多少尸骨才能供他们行走。
这短短的一月半月期间,就不知有多少人,在他们的脚下倒下去,有多少鲜血染红了大地。
他无暇去想别人的死活,只知道他自己也曾经在鬼门关内徘徊进出。
来日方长,他不希望再受到伤害。
如果他不了断这场恩怨是非,等这一双爱侣爬上了江湖霸主宝座,他所要面对的凶险,将比这段时日的遭遇多一百倍危难,所以他必须彻底了断这场是非,与江湖朋友口口声声行快仗义无关,他对虚名浮誉兴趣欠缺。
“进来坐坐吧!”他终于摆出先来为主的面孔肃客入亭:“梁少庄主,这该是咱们首次正式见面,你我双方都有保持风度的必要,先礼后兵古有明训。茶桶里有茶,两位可以先喝一碗解渴,这种鬼天气真热得受不了,两位在大太阳下赶路辛苦了。”
有人施茶,附近必定有人家。
路对面半里地,树隙中隐约可以看到房屋的形影,不时传出一两声犬吠,和几声叫驴的可笑叫声,可知一定有一座农庄。
“人的一生际遇,实在变化莫测。”无俦秀士的口才本来就很不错,所以称秀士。入亭在对面坐下,脸上笑容可掬:“电光
石火的刹那间变化,很可能决定一生的生死祸福,一念之间便改变了贵贱荣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