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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翠翠点头笑道:“认得出我这柄‘青萍古剑’,便总算你还有点见识!”
独孤策听说田翠翠手内所执,竟是“青萍古剑”,不只惊讶欲绝!
暗想:“括苍山西施谷”荒唐一梦以后,慕容碧留书曾说:“青萍剑飞,绿衣人远!君如思剑?则去‘勾漏山天魔谷’,君如思人?可于明春元宵前后,泛舟太湖可也!”自己因不敢再复招惹这等荡妇淫娃,遂重剑轻人地,径奔“勾漏山”,但在“勾漏山”中,除了遇见“白发鬼母”萧瑛以外,并未看见“青萍剑”,为何却在太湖发现这前古仙兵,而时间又恰好是元宵左右?
独孤策哪里知道田翠翠淫凶狠毒无比,当日留书用意,便是要使独孤策只一重剑轻人,赶赴“勾漏魔谷”,便将死在“白发鬼母”萧瑛手下!
他心内疑思未毕,江子奇便已狞笑说道:“一柄‘青萍古剑’,虽具绝世锋芒,但要想削断我江子奇的成名金扇,却是痴人说梦!”
田翠翠娇笑说道:“不信你就试试!”
语音方住,青虹即涨,飞洒出万朵剑花,向“金扇书生”江子奇,迎头罩去!
江子奇哈哈大笑,手中金扇一收一挥,也自幻来了漫天扇影!
漫天扇影,恰好接住了万朵剑花,一阵叮叮脆响,两位绝代凶人,各感手腕剧震,不约而同地,各退三步!
田犟翠首先一看手中“青萍古剑”,只见精芒夺目,冷气森肌,并无有丝毫毁损之处!
江子奇则双眉微蹙,心内一寒,发现他那柄以五金之精铸造,一般宝刀宝剑所不能伤的独门金扇,竟被“青萍古剑”的绝世锋芒,削去了小小一块!
但这种情形,除了他自己知道之外,田翠翠无法发觉,江子奇遂不愿示人以弱地,故意狂笑说道:“号称锋芒无匹的‘青萍古剑’,原来也不过如此?田姑娘且接我三招‘修罗扇’法!”
一面说话,一面舞动手中金扇,“万松起籁”,“书云纪雪”,“诸葛挥军”,三招玄诡无比的精奇绝学,回环并发,电疾攻出。
田翠翠真不信自己的前古神兵,竟削不动对方的小小金扇?柳眉微剔,真力全贯剑身,一招“金轮涌镜”,青萍剑精芒电漩,幻成一片青色剑幕,硬接江子奇凌厉无俦的连环三式。
江子奇一来自剑风锐啸之上,听出田翠翠的真力已加,来因适才一招硬接,心爱金扇已有微微伤损,哪里还敢再踏覆辙?只好顾不得施展自己连环三式中的精微变化,金扇疾收,滑退八尺。
他这一收扇滑退,却被心细如发,凶狡无比的田翠翠看破端倪,一阵格格荡笑说道:“江子奇,你的成名金扇,不是不怕我宝剑锋芒么?且再尝尝我田翠翠独剑精研的七七四十九手‘幽灵鬼影剑法’滋味!”
独孤策早就听说“绿衣幽灵”田翠翠研创出七七四十九式“幽灵鬼影剑法”,称绝武林!如今见她即将施展,遂聚精会神地,细心观察,欲与自己师门绝学“十八罗汉剑法”,作一比较。
田翠翠话音一了,“幽灵鬼影剑法”即施,果然人疑百变鬼影,剑化天矫精虹,招招狠辣无比、式式奇诡绝伦,硬把一位名列“九大凶邪”中的“金扇书生”江子奇,圈入一片精芒剑气以内!
独孤策看得好不惊心?暗想莫怪“三奇羽士”南门卫师叔,曾有“白发好斗,绿衣难当”之话,这田翠翠的“幽灵鬼影剑法”
除了雄浑沉稳方面,尚不及自己师门绝学“十八罗汉剑法”以外,狠毒诡辣之处,竟或尚有过之,再加上一柄“青萍古剑”,助长威风,恐怕“金扇书生”江子奇,难免要吃大苦!
江子奇委实想不到田翠翠的“幽灵鬼影剑法”,能有这般厉害,招术既精,锋芒又利,自己真弄得有点招架为难,根本无法还手!
三十年南荒匿迹,苦练神功,二度出世以来,实指望报仇雪恨,重振声威!倘若竟败在这“绿衣幽灵”手下,还想去找什么大悲头陀,及三奇羽士?
江子奇想到此处,把心一横,竞欲拼着毁去成名金扇,也要施展杀手绝学,转守为攻地,与田翠翠一决胜负!
就在他一声厉吼;振腕凝力,幻出一片扇光,连身抢入田翠翠精虹剑影,欲待施展杀手平反败势,夺回先机之际,突然水云探处,传来三声女子清啸。
这三声女子清啸入耳,江子奇顿改初衷,手中金扇连施“钟离拂暑”,“曹植留诗”两式凌厉精奇无比的绝妙招术,把田翠翠漫天飞洒的朵朵剑花,排荡出少许空隙。
田翠翠惊心于江子奇这两招的威力太强,正自也待凝神增功,却见江子奇不进反退,一式“春城飞絮”,横飘三丈有余到了芦丛中的小舟之上!
田翠翠娇笑叫道:“江子奇,你是堂堂‘九大凶邪’中的‘金扇书生’,难道也会怯阵逃走么?”
江子奇一面荡桨催舟,一面轩眉笑道:“谁会对你怯战?我是忽有要事,不得不暂时住手,明夜再在此地,决一胜负如何?”
田翠翠点头笑道:“希望你说话算话,田翠翠恭候指教!”
江子奇冷笑一声,小舟其疾如箭地,冲入烟波,隐去踪迹独孤策心中明白,那三声女子清啸,可能便是“九毒徐妃”
丁玉霜,或黑衣女子所发。
田翠翠目送江子奇船影消失以后,抬头一看天时,向独孤策意兴阑珊地,苦笑说道:“星河渐隐天渐曙,难梦巫山一段春!今夜已被他们搅得辜负春光,我们明夜再在此间相会如何?”
独孤策本来以为必有一番缠绵旖旎的风光,要由自己想法摆脱,闻言之下,不禁喜出望外地,点头笑道:“贫道敬遵芳命,田姑娘绝艺神功,令贫道叹为观止。”
田翠翠含笑说道:“你的功力也不弱呢!”
独孤策讶道:“田姑娘,贫道又未出手,你怎会知道我功力强弱?”
田翠翠抿嘴凝眸,媚态撩人地,笑道:“我又不是外行,你在壁上隐身甚久,竟能使我与江子奇毫无所觉,分明已具一流身手!何况下壁之时,又复施展的是极上乘的轻功身法!”
说到此处,语音微顿,膘了独孤策一眼,荡笑说道:“你已经知道我是‘绿衣幽灵’田翠翠了,我却应该怎样称呼你呢?”
独孤策随口答道:“贫道法号灵通!”
田翠翠闻言笑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你这个法号,起得倒颇风流。如今天光已曙,我要走了,你千万莫忘记明宵之约!”
话完,又复流波一笑,飘身纵上来时所驾小舟,独荡双桨冲波而去,口中并曼声唱道: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风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
歌声渐远,船影渐杳,这位红粉魔头,终于也消失在黎明之前的浓浓水雾以内!
独孤策透了一口长气,暗想:明夜若是“九毒徐妃”丁玉霜,及那黑衣女子,偕同“金扇书生”江子奇,一齐赴约,则“绿衣幽灵”田翠翠却是如何以寡敌众?
双方是绝代凶邪,自己不管谁胜谁败,只要能设法阻止他们同流合污,便算达到目的。
独孤策颇觉高兴,独坐石上,静对水云,观赏凌晨湖景。
但目光偶然微扫,瞥见地上一根江子奇用来向自己暗袭却被田翠翠掌力震飞的“绝命金芒”,不禁又想起一事。
他想起那位“玉斧醉樵”董百瓢来,更想起江子奇所说董百瓢难以活过午时之话!
这位“玉斧醉樵”董百瓢,既能坚拒江子奇同盟之约,总算是位正人侠士,自己何不赶去寻他,试试能否救他一命。
独孤策既然这样想法,便独驾小舟,向“玉斧醉樵”董百瓢所住的“西洞庭山”赶去!
到了“西洞庭山”,弃舟登岸,只见董百瓢所居茅屋之外,并未如“金扇书生”扛子奇所言,悬幡乞命!
独孤策因亲见董百瓢中了“绝命金芒”,不禁暗佩此老的倔强骨气,遂走到茅屋之前,叩门求见。
应门而出的,是身穿重孝的十三四岁小童,带着满面悲伤神色!
独孤策大吃一惊,蹙眉问道:“小兄弟,你是替谁戴孝?‘玉斧醉樵’董百瓢老前辈可在家么?”
小童含泪答道:“玉斧醉樵董百瓢是我爷爷,他老人家昨夜受伤回家,在天光刚亮之时,便去世了!”
一面说话,一面揖请独孤策入室,指着陈设在室中的白皮棺木,凄然垂泪!
独孤策在灵前拈香行礼,长叹说道:“董老前辈,昨夜我在马迹山中亲眼见你为‘金扇书生’江子奇的‘绝命金芒’所伤,如今才特地赶来相救,谁知老前辈业已含恨九泉……”
话犹未毕,旁立小童,忽然插口问道:“请问道长,是何宗派?”
独孤策不愿欺骗小童,据实答道:“小兄弟,我叫独孤策,并非三清教下,乃因事故意改装,我是佛门圣僧大悲尊者的记名弟子。”
这一个冠冕堂皇的旗号,刚刚打出,一阵哈哈大笑入耳,棺盖忽开,那位“玉斧醉樵”董百瓢,怀抱酒葫芦,酒气醺人地,突自棺中坐起。
独孤策先是一惊,后是一喜,抱拳含笑说道:“原来董老前辈安然无恙,可喜可贺!”
董百瓢自棺中走出,把独孤策拉进内室,含笑问道:“独孤老弟,你昨夜也在‘马迹山’么?”
独孤策点头笑道;“晚辈是藏在壁上的圆洞之中,窥见‘金扇书生’江子奇对于老前辈所施的凶毒无耻举措。”
董百瓢叹道:“与江子奇这等凶人相处,必须时刻小心,否则便可能遭逢毒手,昨夜我在田翠翠来时,趁机脱身,就防到江子奇不肯甘心,会加暗算!”
独孤策笑道:“老前辈既有预防,定然未被‘绝命金芒’打中?”
董百瓢愧然笑道:“以我这等唐俗身法,尚逃不出江子奇的猝然袭击,只不过事先在贴身穿有一件能御刀剑暗器的人发金蓑而已!”
独孤策恍然大悟地,微笑问道:“老前辈既未被‘绝命金芒’所伤,却设棺诈死之故,莫非想使那江子奇获讯以后,死了这条心么?”
董百瓢点头笑道:“独孤老弟猜得不错,董百瓢既然愧无除恶兼善天下之力,遂只好退求其次的,设棺诈死,独善己身!”
独孤策双眉一轩,目闪神光问道:“老前辈认为除恶可以兼善天下?”
董百瓢正色答道:“除恶即系济善,尤其歼除一名像‘金扇书生’江子奇这等万恶不赦之凶徒,更为江湖之间,造福无量!”
独孤策目光一闪,含笑扬眉说道:“如今仿佛倒有一个歼除‘金扇书生’江子奇的极好机会,可以利用!”
第 四 章
董百瓢想了一想,含笑问道:“独孤老弟是否要我遵从江子奇之语,在室外高悬白幡?”
独孤策点头笑道:“老前辈猜得不错!”
董百瓢眼皮微抬,向独孤策上下,略一打量!
独孤策恍然笑道:“老前辈是否顾虑我制不住那江子奇么?”
董百瓢正色说道:“老弟虽是大悲尊者高足,身怀绝艺,但‘金扇书生’江子奇也名列‘九大凶邪’,委实极不好惹,既要把他诱来,便必须除去,否则老朽祖孙二人,定遭惨祸!”
独孤策笑道:“老前辈放心,独孤策昨夜已仔细估计江子奇的功力,明面搏斗,确属胜负难卜,倘若暗中除他,则似无甚困难,只考虑应不应该施展这种不光明的手段而已!”
董百瓢闻言,手捋长须,微笑说道:“独孤老弟,常言道得好:”遇文王谈礼义,逢桀纣动干戈‘,我认为对付这等绝代凶人,只有’除之为当‘四字,根本不必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