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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七先生一声冷笑,衣袖一扬,已经将铜棍卷住,喝道:“滚开去!”
他这三个字,舌绽春雷,那持铜棍的大汉首当其冲,身不由主,向后疾退了出去,手中的铜棍,也不要了。费七先生绰棍在手,仰天大笑,道:“费某人一生,绝不自命正人君子,可也不是随便与人同流合污之人,各位可得弄清楚了。”
范玉云尖声道:“你说得好听,为何我们派人跟踪费绛珠,却发现她与人幽会?”
费七先生道:“那又何以见得其人是袁中笙?”
人丛中有人叫道:“你孙女和袁中笙勾搭,臭闻远扬,谁不——”
那人下面“知道”两字,尚未出口,费七先生一声大叫,手中的铜棍,循声抛出。这一抛,他运足了真力,铜棍闪闪生光,挟着排山倒海也似的劲风,向前飞去,简直如同一条出洞怪龙一样!
那发话的人,一见这等情形,大惊后退,只听得“铮”地一声响,那根钢棍落地,恰好撞在一块大石之上,将那块大石,撞得陷进了泥地之中,而那根铜棍,则反溅了起来。
只见一条人影,飞掠而上,在半空之中,一伸手,将那根钢棍接住,又轻轻巧巧,落了下来,不是别人,正是青城掌门天一叟!
天一叟冷冷一笑,道:“费七,你年纪虽老,武功却只有更纯,佩服佩服,但是你想和这么多高手作对,却又未免愚不可及。”
费七先生一声长笑,道:“我只有老命一条,豁了出去,还怕什么?”
天一叟面色一变,道:“如此说来,你是存心与咱们为难的。了?”
费七先生豪笑之声不绝,道:“费某人正有此意。”
要知道费七先生的性子,偏激之极,当年他就是给人以言语所激,是以才身入旁门的,这时年纪虽老,脾性却是不减,见到众人对他,大有气势汹汹之意,他便索性豁了出去!
天一叟一声怪叫,道:“好,那咱们就先对付了你,再去对.付袁中笙!”
他一面说,一面双掌“呼”地一声,向前疾推而出,掌声呼啸,势子极其劲疾,费七先生身形微矮,双掌也向前推来。
这两人,全是方今武林之中,一等一的高手,眼看两人四掌,将要相交,忽然听得一声娇叱,响自半空,一条人影,挟着一股浑厚之极的大力,自半空之中,直撞将下来!
那股力道来得极大,而且恰好落在费七先生和天一叟两人的掌力之问。
天一叟和费七先生两人,都觉出一股大力,猝然涌到,竟各自身不由主,幌了一幌,向后退出了一步!
两人心中尽皆骇然,连忙定睛看时,只见在两人之间站定。的,竟正是费绛珠!
费七先生一见是费绛珠,心中大喜,道:“绛珠,你去了何处?”
费绛珠道:“我遇见了袁中笙!”
费绛珠这一句话一出口,人丛之中,立时哗然!有的叫道:“这小贱人果然和袁中笙有勾搭。”有的则叫道:“费七老贼,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有的所说的话,更是不堪入耳。
费绛珠一声冷笑,说道:“各位还都自命是替天行道的仁人侠士,如今听听,那是什么污言秽语?”
费绛珠这样一说,一大半人都自觉惭愧,但也有人不服,范玉云便一声冷笑,道:“我们对人说人话,难道遇到了畜牲,也说人话么?”
费绛珠不去睬她,只是冷冷地道:“我遇到了袁中笙之后的情形,你们可要听?若是有人乱骂,我可就不说了。”
费绛珠这样一说,众人倒静了下来。
因为这次众人来到崆峒山,就是为了要对付袁中笙而来的,而鉴于上次高黎贡山的惨败,这次虽无寿菊香,却有崆峒十七峰的妖人为助,声势一样十分大,对于袁中笙,自然是多知一分好一分。
所以,连范玉云也铁着脸,暂不出声。
只有苍云老人道:“费姑娘,你见到了袁中笙之后,情形如何,请详细告诉我们。”
费绛珠道:“原来他果如我所料,根本不想当什么盟主,早已逃出来了。”
人丛中嗤笑讥讽之声,又自大作。
苍云老人双臂一张,吵声才静了下去。苍云老人道:“那么,袁中笙以前所犯的恶行,如此彰昭,他难道以为可以一走了之了么?”
费绛珠叹了一口气,道:“各位都错了,袁中笙绝不是作恶之人,他为人太老实了,所以一直身不由主地受人拨弄,那些坏事,全不是他做的!”
费绛珠此言一出,人丛之中,重又哗然。
范玉云尖声道:“我这只右手,难道也不是他断下的么?”
费绛珠说道:“这就很难说了,你和他动手,兵刃上可不长眼睛,若是他死了,岂不是也由死?”
范玉云“哼”地一声,道:“他要是死了,那可是死有余辜。”
费绛珠怒道:“若不是有你这样的人在硬逼着他,他原不至于如此!”
范玉云大怒,扬起右手手腕上的利钩来,费绛珠却只是冷笑着望着她。
两人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苍云老人连忙喝道:“师妹,不可动手。费姑娘,照你说来,袁中笙全是冤枉的了?”
费绛珠道:“我正是此意。”
苍云老人道:“如果他是冤枉的,那么他心中堂堂正正,自然不怕和我们这些人见面了?”
苍云老人的这句话,极其厉害,令得费绛珠一时之间,难以回答!
因为她知道,如果她说“是”的话,那苍云老人一定会逼她请袁中笙出来的。而如果她说“不是”,那又等于是她自己否定了自己的话。
她想了片刻,才道:“如果各位不谅解他,他怎会在各位面前现身?”
苍云老人道:“我们要听他现身解释,如果一切真是冤枉的,那么他的解释,当能令人满意,我们怎会再与他为难?”
费绛珠心想,自己和袁中笙两人,虽说已决定远走高飞,但是行踪却要闪闪缩缩,而且袁中笙的恶名,一生难去,将要遗臭万年。
而如今,苍云老人如此说法,可容袁中笙解释,这岂不是大好机会?
她想了一想,抬起头来,道:“中笙,苍云前辈的话,你可听到了么?你下来,将你自己如何为霍贝所骗的经过,向大家说一说可好?”
费七先生一听得费绛珠如此说法,心中不禁大吃一惊,他究竟见多识广,知道袁中笙和众人所结的冤仇极深,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的。
就算是苍云老人的用意,并不是在于骗袁中笙现身,事情到头来,只怕苍云老人也难以控制!
是以他忙道:“中笙,你绝不能现身!”
但这时,费绛珠的话已出口,她是仰着头发话的,人人都可以知道袁中笙在树上。
袁中笙虽然也听到了费七先生的话,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想要不现身,也是不行的了。
他一咬牙,轻轻一纵,便落下地来。
当袁中笙在众人面前站定之际,当真是静到了极点,人人屏气静息,一点声音也没有。
苍云老人首先开口,道:“袁朋友!”
但是,他只讲了三个字,便听得峨嵋怪侠车轩,发出了一下惊天动地的怪叫声,身形疾展.向袁中笙疾扑了过来!
峨嵋怪侠才动,范玉云一声尖啸,身形向前掠出,尖锐已极的钩子,也已当空划下!
这两人的出手,俱皆快到了极点,在场的高手虽多,但是竟没有一人可以阻止他们。
袁中笙一见到两人攻到,心中又惊又怒,双臂猛地一张,左右分开,分拒两人。当他手臂张开之际,车轩已经扑到了他的身前,五指如钩,来抓他的脉门。
可是,当车轩五指,将要收拢之际,他却陡地看到了袁中笙手背上的那道蓝痕!
车轩如触电一样,陡地一怔!
那道蓝痕,他记得极其清楚.是他留在一个人的手背之上的,那人就是戴着面具来救天灵上人的人。
如今,何以这道蓝痕会在袁中笙的手背之上。
一时之间,车轩绝难弄明白当日救天灵上人的人,就是袁中笙!
而这时候,他根本连考虑的余地都没有!因为他陡地一收力道,袁中笙所发的力道,便撞了过来,今得他身子向后退出了三步去。
而袁中笙本来对付两大高手的袭击,由于攻击突如其来,也不免有手忙脚乱之感,而今一扬手,车轩便自后退,袁中笙连忙身形半转,将双掌的掌力,一齐向范玉云送了过去!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砰”地一声响,袁中笙的双掌,正击在范玉云的胸前。
而范玉云腕上的利钩,则只在袁中笙的肩头之上,划出了一道口子。
范玉云中掌之后,身子向后便倒。身子刚一倒地,怪叫一声,鲜血便狂喷而出,身子连挺了两下,大叫道:“为我报——”
她只叫三个字,喉间便响起了“咯”地一声,再也没有了气息,竟死在袁中笙的双掌之下!
从袁中笙现身,到车轩后退,范玉云丧生,当真只不过是电光石火,一瞬间的事!
费七先生和费绛珠两人,一见范玉云身死,首先大惊,连忙一左一右,站到了袁中笙的身边。
而在范玉云那凄厉无比的叫声之后,刹那间又静到了极点,接着,便是苍云老人的一阵怪笑声!袁中笙—听苍云老人的怪声,已知事情不妙了!
他连忙转过身来,道:“你要我现身向你们解释,她却突施偷袭,这怎怪得了我?”
袁中笙的话,本就不错,而苍云老人根本未曾听到!
他一步一步,向前跨来,陡然之间,劈空一掌,已然扫出!
在苍云老人扬起手臂来之际,费七先生叫道:“我来挡他,你们两人快退!”
他话一出口,身形已动,倏地问到了苍云老人和袁中笙之间,双掌一齐推出,向苍云老人迎了上去,“蓬”地一声响,两人双掌相交,对了一掌,各自身形一幌,向后退来。
费七先生身形甫凝,立时又向前飞扑而出!
他一面向前扑出,一面又怪叫道:“你们两人再不趁机远走,更待何时?”
袁中笙刚才,变生叵测,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而这时,他明白自己又闯下了大祸之际,又听得费七先生如此说法,一声长叹,道:“费老前辈,你难道以为我真是那样人么?”
费绛珠则尖声叫道:“住手!住手!”
可是这时候,苍云老人和费七先生两大高手,已以快打快,战成一团。
而费绛珠的声音,虽然尖厉之极,她内功深湛,声音也十分高亮,但是众人一起怒叫怪吼,却也将她的声音,一起盖了过去。
几个身法快的高手,早已窜到了袁中笙的面前,拳脚相加,刀剑齐施,动起手来,费绛珠叫了七八下,非但没有人听她的话,反倒有人,向她扑了过来。
费绛珠双掌飞舞,挡退了几个人,放眼看去,只见袁中笙和费七先生两人,已被七八个高手,团团围住,正在夹攻。
而其余人,则围了一个大圆圈,将自己等三人围住,看来今日局面,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实是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费维珠也是绝想不到事情发展下去,竞会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
她心中长叹了一声,叫道:“爷爷,中笙我们靠在一起!”她一面说,一面足尖一点,人已飞掠而起,向袁中笙处跃去。
她刚一起飞半空,便听得斜刺里“飕”地一声,一条人影,已掠了过来,费绛珠在百忙之中,只看出那人黑布蒙面,正在高黎贡山,被火烧成重伤的峨嵋掌门,天灵上人。
费绛珠一见是天灵上人,倒也不敢怠慢,真气一凝,双手向前,推了一推。随着她那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