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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端听得愕然,方想再辩,欧阳少亭便又复说道:“‘冰心仙子’司空兰是玄门高手,道家正宗,怎会坐起释家枯禅?你这种谎话,岂不编得令人笑煞?”
这几句话儿,真把位生平不善说谎的“七绝玉龙”皇甫端,听得俊脸飞红,一直红到了双耳根际!
司空蕙银牙一咬,向皇甫端扬眉说道:“皇甫兄,我们不必再作隐瞒,且向他说出实情便了!”
浯音一落,不等皇甫端同意,即向欧阳少亭说道:“欧阳少亭,你来得迟了半日,我姊姊业已道成坐化,离开这尘寰浊世!”
欧阳少亭起初听得一震,但旋又冷笑说道:“司空蕙,你居然在谎言之后,再作谎言!”
司空蕙心酸泪落,摇头说道:“你不必胡乱多疑,我一向对我姊姊,极为敬爱,决不会对她平白咒诅!”
这两句话儿,说得入情入理,加上司空蕙的凄然泪落,更复毫无做作之状,方使欧阳少亭知道不是假话!
这位“两面情魔”是获得一种迷情妙药,才来寻找“冰心仙子”司空兰,认为只要自己梢有施展机会,便可使多年夙欲,如望实现!
如今,骤闻得司空兰业已道成仙去之讯,自然宛若沉雷轰顶一般,震得他倒退两步,心中充满了一种说不出是酸是苦的奇异滋味。
司空意见了他这种神情,便自拭泪叫道:“欧阳少亭,你决非糊涂懵懂之人,应该相信我含泪所说,决非虚语了吧?”
欧阳少亭紧咬钢牙,点头说道:“我相信你方才那句话儿,你不致对你姊姊,凭空加以咒诅!”
司空慧凄然说道:“你既然相信,就应该率众退去,不必再在此滋扰!”
欧阳少亭把心头那种又酸又苦的奇异滋味,化成一股戾气,从眉梢冲起,厉声答道:“我此次是抱破釜沉舟的决心前来,怎能失望而退?”
皇甫端听得愕然问道:“司空仙子业已坐化,你还有什么指望?”
欧阳少亭双目之中,也隐隐有泪光闪动,似在竭力忍耐,默然片刻以后,方语音低沉,但斩钉截铁,缓缓说道:“活着我要见人,死了我要见尸!”
皇甫端皱眉说道:“欧阳朋友,司空仙子道成坐化,精气神均已飞升天阁,所遗留下的只是一个躯壳皮囊……”
欧阳少亭不等皇甫端话完,便即接口说道:“我欧阳少亭生平不少心愿,无不能完成,只有对于‘冰心仙子’司空兰的这段感情,成为终身憾事.我怎能不想尽方法,略为弥恨情天?”
皇甫端诧声问道:“一隔人天,幽明异路,你除了力敦品德,多行善事,寄望于上苍默佑,或结再世之缘以外,哪里还有什么弥情补恨之策?”
欧阳少亭狞笑说道:“来世之事,于今世何商?好在司空兰新死不久,躯壳定未腐烂,我就和她所遗法体,拜个天地,同人罗帏,也算是了却了一半心愿!”
司空蕙拂然叱道:“欧阳少亭,你究竟是否人类?居然有如此龌龊念头?”
欧阳少亭冷笑说道:“男女居室,人之大伦,这念头有何龌龊?以生人而娶死妇,吃亏的是我,占便宜的要数司空兰呢!”
说到此处,侧顾身后的侍婢书僮,厉声叫道:“你们先奏哀乐,以致悼司空仙子的已弃尘寰,后奏喜乐,以应贺我今日得谐花烛!”
书僮躬身顿命,立即横笛吹腔,那侍婢却略一迟疑,不曾举箫就口。
欧阳少亭听得身后只有笛韵,并无箫声,不禁双眉一挑,冷然叱道:“屏儿,你怎么不听我的……”
他一面发话,一面回头过去,意欲察看那名叫桂玉屏的绝美侍婢,为何不遵令吹箫之故!
谁知他才一回头,身后劲风卷处,有条人影,宛如电掣云飘般,疾扑而至!
欧阳少亭冷笑一声,连头也不回,只将左手微翻,一招“倒剪寒梅”,以阴掌反把,向后发出!
他一为听准来势,二来这招“倒剪寒梅”,又是极为巧妙的阴毒手法,三来并在左掌之上,凝有相当内功,指未到而劲先达,故而十拿九稳地,认为身后来人,无论是“七绝玉龙”
皇甫端,或“慈心玉女”司空蕙均逃不出自己手下!
但所谓“十拿九稳”,居然成空,身后来人,分明是扑向欧阳少亭,却在他这招“倒剪寒梅”将发未发之际,宛若神龙般,身子凌空一扭,便从欧阳少亭肩侧,轻轻转过!
欧阳少亭一招打空,吃惊不小,生恐对方趁势袭击自己,遂吸气腾身,左飘八尺,先脱过危机,再作打算。
他一面飘身,一面闪目打量,只见“慧心玉女”司空蕙,依旧卓立当地,未有动作,适才扑向自己之人,则是“七绝玉龙”皇甫端!
原来.皇甫端委实听不惯欧阳少亭的狂言妄语,尤其见了他命令侍婢书僮,所说什么先奏哀乐,后奏喜乐之语,越发怒从中来,便自疾闪身形,一纵而出!
他此举之意,并非袭击欧阳少亭,而是要夺取欧阳少亭身后书僮手中玉笛,不令他再事吹奏!
皇甫端事前业已深知欧阳少亭厉害,并猜出他必以毒辣手段,阻止自己,故而所施展的,是“周天神解”之中一式灵妙异常“飞虹绕日”身法。
欧阳少亭闪身避开,皇甫端右手疾伸,便把那书僮手中的玉笛掳住!
这事突如其来,尤其那书僮深信主人“两面情魔”欧阳少亭的功力深厚,故而未作防备!
等到玉笛被人掳住,这书僮大吃一惊,目中凶芒微闪,装作奋力夺笛,实则以退为进,一招“金豹翻爪”,向皇甫端胸时猛袭!
皇甫端见他小小年纪,心机便如此毒辣,不禁冷“哼”了一声,怫然说道:“像你这等凶奴,哪里配为‘冰心仙子’司空兰的成道仙游,吹奏哀乐?”
一面发话,一面左手懦衫大袖微翻,迎着那名书僮的来掌拂去!
这书憧功力虽也不弱,却怎能与皇甫端互相比拟?吭的—.声,右臂先疼痛欲折,人也立被皇甫端的劲疾袖风,拂得滚出数尺!
皇甫端扬眉狂笑,振臂一抖,又把所夺来那根玉笛,抖成寸断!
说也奇怪,皇甫端适才纵身之际,曾从“擎天神手”鲍壮面前经过.鲍壮却垂手肃立,未加拦阻!
如今,他夺取玉笛,袖拂书僮,是在那名绝美侍婢桂玉屏身边,桂玉屏居然也视如未见,一动不动!
皇甫端方在诧异,欧阳少亭已向桂玉屏目闪厉芒,沉声叱道:“屏儿,你为何坐视豹儿被袭;而不出手相助?”
桂玉屏低头答道:“相公平日,驭下极严,婢子未奉命令,不敢妄动!譬如对方适才经过鲍大叔身边,鲍大叔也不敢擅自出手,加以拦阻!”
这几句话儿,回答得原颇在情在理,但欧阳少亭却仍盛怒未息地,冷笑问道:“你既对我如此尊敬服从,则我方才命你和豹儿奏乐之时,为何不闻萧声,仅闻笛韵?”
桂玉屏冷不防欧阳少亭会有如此一向?不禁被问得窘住,略一迟疑,方自螓首低垂地,缓缓答道:“婢子适才偶然失神违命,业已知罪,敬请相公责罚!”
欧阳少亭冷笑说道:“此罚难免,但可暂时记帐,或在完成我所交派的事儿之后,将功折罪!”
桂玉屏躬身问道:“相公有何事交派?婢子万死不辞!”
欧阳少亭闪动凶芒,向皇甫端看了一眼,杀气腾眉地,厉声说道:“这皇甫端太以狂妄,居然敢暗袭豹儿,毁损玉笛,业已罪不容诛!对于这等后行下辈.我不屑亲自出手,也用不着你的大叔劳神,就命你在五十招内.取他性命,或是毁掉他那只夺笛右掌!”
桂玉屏点头答道:“婢子敬遵相公吩咐,定不辱命!”
话完,向欧阳少亭躬行一礼,便自面若秋霜地,对皇甫端转身走来。
皇甫端一来想起“冰心古洞”中,曾听出箫声抑郁凄楚,与跋扈笛韵,大不相同!二来见适才欧阳少亭命人奏乐之时?
这美秀侍婢,并未遵令。三来自己下手夺笛,她又不曾助纣为虐,有所蠢动?故而心中对这屏儿,已略有良好印象!
尤其此刻见她姗姗缓步走来,眉梢眼角之间,更复含有楚楚可怜的凄然神色,不觉剑眉微蹙,心中暗忖自己对于这位娇娃,却应如何处置?
正在皇甫端略有踌躇之际,怪事又生!
所谓“怪事”,就是这位桂玉屏姑娘,居然蹈了诸葛红的覆辙!
她姗姗行来,走到约莫距离皇甫端尚有七八尺远之处,便自娇躯一颤,猝然晕倒在地!
欧阳少亭此时已觉得皇甫端的功力程度,超过自己所料,故而全神贯注场中,察看情况。
他见皇甫端井未有任何动作,桂玉屏猝然倒地,不禁大感意外!
皇甫端也自大感惊奇,微一闪身,退到司空蕙身边,向她低声说道:“司空姑娘,这名叫‘屏儿’的欧阳少亭侍婢,怎会也猝然晕倒,与我诸葛红贤弟先前所遇,如出一辙?”
司空蕙向谷口上空,望了一眼,秀眉微蹙地,苦笑摇头答道:“我也弄不懂是什么原因。但一而为再,决非偶然,我们既莫明其妙,也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了!”
这时,“两面情魔”欧阳少亭业已走到桂玉屏的身前,察看她为何会猝然晕倒之故?
细心诊察之下,桂玉屏身上既无伤痕,也未被人制住穴道,竟似中了一种奇异毒力?
欧阳少亭无可奈何,只得命令豹儿把桂玉屏抱过一旁,然后向“擎天神手”鲍壮,低声吩吩道:“鲍老大,你去把皇甫端替我收拾下,但须稍加谨慎,莫要过分轻敌,这‘冰心谷’中,好像有些怪异?”
“擎天神手”鲍壮虽因对于欧阳少亭威恩图报,歃血立誓,自愿永世为奴,但欧阳少亭仍对他比较客气,称之为“鲍老大”,不肯直呼其名!
他吩咐一毕,鲍壮立即躬身领命,向前走了两步,厉声叫道:“皇甫端,我‘擎天神手’鲍壮,奉了主人欧阳相公之命,向你讨教几手‘血泪七友’兄妹所传绝艺!”
皇甫端见他指名叫战,剑眉双剔,正待应声出阵,司空蕙却向他摇了摇头,含笑说道:“皇甫兄,你的功力方面,远比小妹精深,应该养精蓄锐,准备斗那更厉害的‘欧阳少亭’,至于这‘擎天神手’鲍壮,且由小妹迎敌便了!”
皇甫端因觉她所说理由甚足,不易驳倒,遂只好点丁点头,悄悄说道:“司空姑娘小心一些,这‘擎天神手’鲍壮,素以掌力驰名,而女子在先天禀赋方面,终比男子稍弱,最好避免硬拼硬斗,尽量以灵巧身法,及神奇招术取胜,方较稳妥!”
司空蕙听得皇甫端对自己极为关切,不禁好生感激,点头笑道:“多谢皇甫兄关切指点,小妹遵命就是!”
一面说话,一面便缓步向前,与“擎天神手”鲍壮,距离五尺地,互相对立。
鲍壮眉峰微聚,沉声问道:“司空蕙,我是向皇甫端叫阵……”
司空蕙摇手笑道:“你不要挑剔,须知欧阳少亭是你主人,皇甫端是我表哥,他们身份相当,才好交手!你这老家伙,能够和我这小姑娘,比划上个三五十照面,也就算不错了!”
鲍壮怒道:“司空蕙,你休得饶舌轻狂,等我向欧阳相公,略加请示以后,叫你知道厉害!”
司空蕙晒然笑道:“你和你主人的厉害,我已经领教两三次了,每次都是耀武扬威地狂妄而来,丧气垂头地,狼狈而去!”
鲍壮狠狠地,瞪了司空蕙一眼,转过脸去,向欧阳少亭躬身说道:“启禀相公,老奴可否与司空蕙动手?”
欧阳少亭目中闪射凶芒,狞笑说道:“当然可以,我和她姊姊‘冰心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