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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原差不多,加上她扬州随跸,护驾有功,雍正必予酬庸,或是信物,或是封号,更显得她自称‘御妹’,决非胡乱吹嘘!至于郡主身份,更属事实,‘水摆夷’险被十四阿哥灭族,雍正夺其帝位,又害死了十四阿哥,红绡认为是代她族人,报了大仇,才甘心追随左右!最后,为了爱情,被你哥哥争取得脱离雍正!将来无论是谁万一若对雍正有所图谋行动之时,找上你这深悉雍正底细的大嫂红绡帮忙,必然大有助益!”
韦铜锤目光四外一扫,把语音压低说道:“雍正似乎是死定了!因为他一入宫问安,康熙立即晏驾,而遗诏又经事先修改,显见必有重大弊端!我爸爸怎会不为老朋友‘小玄子’报仇,只要时势许可,因缘一凑,韦家的人,从不亲自下手,也必从旁尽力……”
孟七娘忽然藉着饮酒,把右手食指,竖在唇间,作出了一个禁声暗号。
韦铜锤看见师傅这噤声手式,虽立刻把话头止住,却心中有点霍霍的,把双眉挑了一挑!
他刚才目扫四外时,觉得酒店并无什么特殊扎眼人物,只有西面壁下的两个黄衣僧人,桌上酒菜太丰,出家人如此豪华,似乎略异寻常而已……
但,如今这两个黄衣僧人,却只有一个还在饮酒,另外一个不知去了何处!
韦铜锤见了师傅手势,不禁心中冷笑,暗忖这两个秃驴,若想弄鬼,岂非在太岁头上动上,自找倒楣,自己正闲得无聊,索性找个机会,和他们斗上一斗……
念方至此,一大盘热腾腾的清蒸松江白鱼,又从厨下端了上桌。
韦铜锤对于这味东北名鱼,垂涎已久,一见鱼已蒸好端来,便替孟七娘敬酒,含笑说道:“师傅,松江白鱼来了,照您所说,此鱼离水太久,便难存活,一经冷藏,风味稍减,但目前限于地理,哪有鲜活之望?有鱼可吃,业已聊胜于无!等到了松花江畔,我们再好好尽兴,吃它一个过瘾……”
一面说话,一面便毫不客气的,向肥美鱼腹落箸!
但韦铜锤的箸儿未落,孟七娘头已先摇,发鬓上所插的一枚银簪,比韦铜锤筷儿更快的,先行刺入鱼中,银簪上并立即呈现出了一片乌黑!
火锅无异,驴肝驴肉,暨糟溜雉鸡片,也极正常,酒中亦无甚花样,韦铜锤自然毫无戒备之心,要对这味他所垂涎已久的松江白鱼,来个大快朵颐!
偏偏鱼中下毒,若不是孟七娘江湖经验老到,早就发现那两名黄衣僧人,眼神有异,又突有一人走往厨下,久久不出,来了个未雨绸缪,飞簪试鱼,韦铜锤 岂不空有一身本领,连半分都难施展的,便告惨遭不测!
银簪一黑,韦铜锤暗沁冷汗,立告恍然,站起身来,向那坐在西面壁下,尚自背对自己的黄衣僧人,厉声喝道:“魔鬼就是魔鬼,莫再装菩萨了!还有一个穿黄衣的秃驴何在?少爷非剁下你们四只‘驴蹄’,挖出你们的‘驴肝’,交给店家喂狗!”
语音甫落,厨房门口有人接口说道:“慢说只不过是韦小宝的儿子,就是韦小宝和他七个老婆,又有什么大不了得!佛爷们不是怕你,我们不必在店中惊扰俗人,屋后山坡一会!”
两个黄衣僧人中的另一个,出现在厨房门口,向韦铜锤发话叫阵。
韦铜锤因师傅在侧,不敢擅专,先看师傅眼色,见孟七娘对他点了点头,遂取了一大锭银子,放在桌上,作为对店家的赏钱,然后才走出店外。
那两名黄衣僧人,果非胆怯想逃,真是去往店后山坡,举步之间,看得出身手相当矫捷!
孟七娘领韦铜锤,也走向山坡,压低声音说道:“这是藏派喇嘛,可能来自雍和宫的胤祯心腹!你刚才在酒店之中,言语伤了胤祯,他们方出手在鱼中下毒作怪!”
韦铜锤冷笑道:“斗斗胤祯的心腹也好,难道我怕了他们?”
孟七娘笑道:“怕是不怕,但藏派武学中的‘天龙掌’法,和‘大手印’,别出蹊径,也具相当威力!有时还会杂有吞刀吐火等障眼邪术,你要小心,不要 对他们过分轻视……”
韦铜锤方一颌首,表示会意,便眉腾杀气的停了脚步。
因为,才一转过店后,便是一片微有坡度的开旷小岗,两名黄衣僧人已在岗上相待。
韦铜锤冷然问道:“僧人是出身藏派密宗,来自北京雍和宫吧?”
其中一个较胖大,也就是在店中前往厨房下毒的黄衣僧人,冷笑答道:“小贼既知佛爷们是来自京师雍和宫的活佛,也该知道业已犯了欺君重罪,可夷九族!佛爷在鱼中下毒,想超度你一个全尸,已经是特别慈悲了呢!”
韦铜锤失笑道:“多谢、多谢,但如今我师徒竟不领慈悲,不识抬举,又便怎么样呢?”
另一个较为瘦小的黄衣僧人,恶狠狠的龇牙一笑说道:“当今天子,不容悔亵!在文章中区区一句‘维民所止’,都会引起了株连九族之诛!你们在大庭广众之间,公然表露了弑君之念,那里还能容得!佛爷们要取下你师徒首级,用石灰腌好,带回北京,呈给圣上过目,一切悉由圣夺!看是龙恩浩荡,既死不究?还是行文云南,连韦小宝夫妇也一并拿京,问他们一个教子不严,欺君罔上之罪!”
韦铜锤听得大笑道:“出家人口中,没有禅机,不谈佛理,完全是一片官腔!真象是‘沐猴而冠’,令人看来十分可鄙可笑!想取我师徒的项上人头,凭什么呢?把你们藏派密宗的‘天龙掌’和‘大手印’,先显露给小爷爷看一看吧!……”
语音至此,忽然略顿,双眉一挑又道:“你们既来自雍和宫,定是雍正心腹,来来来,我先给你们看件东西,试试看认得出它的来历?”
话完,回手入怀,取出那面玉牌,向两名黄衣僧人递去。
两名僧人中,似是胖僧地位较高,由他伸手接过,两僧细看以后,均自面色微变。
胖僧“咦”了一声,诧然问道:“你那里来的御用之物?并似还与‘宝亲王’弘历,有点关系?”
韦铜锤笑道:“这是雍正在扬州逛窑子时,亲手送给我一位父执前辈甘风池的,因我欲出关闲逛,遂再由甘大侠转送给我,你们回京时,可问问雍正,实情是否如此?至于‘宝亲王’弘历,那人着实不错,与我交成好朋友了!他的书法不错,词章造诣亦佳,还写了柄扇儿送我!……”
话既至此,自然又取出那柄湘妃竹折扇递过。
两名黄僧人一看扇儿,认出弘历亲笔,知晓韦铜锤决非虚言,遂把玉牌、折扇一齐交还,改了笑容说道:“韦小施主既有一扇一牌在身,关外黑水白山的任何美景,已可随意邀游!但你们在江湖放纵已惯,别的话儿,尚可无甚禁忌,但有关万乘之尊的当今天子,却仍亵渎不得!否则,欺君的罪名太重,你父亲韦小宝虽江湖望重,在庙堂上也是替国家建过殊功,致仕归隐的‘一等鹿鼎公’,仍在龙颜震怒之下,无法庇护你的!”
说完这些话儿,双双向孟七娘、韦铜锤师徒,打了一个问讯,便欲转身离去。
韦铜锤喝道:“站住!”
两名黄衣僧人一怔回身,仍由那名胖僧,合十当胸问道:“韦小施主还有什么指教?”
韦铜锤笑道:“能得相逢便是缘,我久仰‘密宗大手印’的厉害,想要不揣鄙陋,凭惜胸中所学,讨教几招!何况,你们糟踏了我一份想吃已久的清蒸松江白鱼,不设法交代交代,就这样随便走么?”
胖僧闻言,皱眉说道:“拳脚无情,刀枪无眼,小施主又复身有御赐之物……”
韦铜锤不等他再往下讲,便接口狂笑道:“你不必存这种顾忌,我把玉牌、折扇,一齐交给我师傅,你便可施展全力,对我下绝情毒手!”
话完,转对孟七娘含笑道:“师傅请替我暂时保管一下,才使对方减少顾忌,让我多领教领教藏派武学,究竟有什么独到之处!”
孟七娘低声道:“正正当当的武学方面,你是名父母之子,大概不会怕他,但有些邪术,却并非完全是障眼法儿,不宜十分大意!……”
第十五回信口开河
韦铜锤仿佛有甚特殊仗恃,自鼻中“哼”了一声道:“不用邪术,彼此光明较量还好,若是居心阴险,用起邪术,这两个藏派喇嘛,大概就快要遭劫数了!”
孟七娘虽是江湖老到,经验极丰,听出韦铜锤的语意之中,似有仗恃,却在一时之间,也猜不出他仗恃何来!因知雍和宫中的喇嘛,有些是雍正的拜佛替身,不单势力通天,一向作威作福,修为功力,往往也有独到厉害之处,自己必须留神为爱徒掠阵,丝毫大意不得……
想至此处,把语音压得更低说道:“你出手切磋,添点经验也好,若能点到为止,双方不必定欲结甚深仇,但万一收手不住,弄断了毒蛇的尾巴,便索性替我把蛇头砸烂!”
韦铜锤听懂师傅话意,悄然笑道:“师傅望安,我识得轻重利害,刚才的关外驴肝,和松江白鱼,没有吃得过瘾,我会让他们陪我一份‘西藏毒蛇羹’,和‘雍和秃驴肝’的……”
悄话一毕,举步向前丈许,走到较为开阔之处,向那一胖一瘦两名黄衣僧人,扬眉问道:“两位大和尚合计好了没有?西天路远,是结伴携手同行?还是一个一个接受我铜锤超度?”
身材较瘦的黄衣僧人,怪叫一声道:“闻得江湖人言,你不过是在苏荃生子时,因韦小宝用两粒骰子,掷出一‘么’一‘五’,才命名‘铜锤’而已,难道竟真用什么铜锤,作为兵刃?”
韦铜锤伸手腰间,解下一只连柄长才一尺四五,锤头仅比人拳略大,但看去分量不轻,闪烁紫乌光芒的小锤儿来当胸微举,晃了一晃说道:“我父母为了使我名副其实,特用‘西域紫金’和‘海底寒铁’,铸赐给我这柄‘八宝铜锤’……”
胖僧一旁喝道:“何谓‘八宝’?……”
韦铜锤笑道:“不是指铸锤质料,是指锤法绝招!我爸爸传了一招,我七位妈妈每位各传一招,故而叫做‘八宝’!但我如今又拜名师,师傅传了一招威力无边的‘铜锤六合打’,似乎应该改名为‘九绝铜锤’的了!”
胖僧忽似有甚灵感,发话问道:“你师傅教你一招铜锤六合打,显然是从隋唐时代恨天无柄,恨地无环的第一条好汉李元霸精擅的‘六合锤’中,溶炼而出!但你爸爸韦小宝所教你的一招,叫什么呢?依我猜测,多半是叫做‘信口开河’了……”
这句话儿,居然把韦铜锤问很怪叫起来,愕然答道:“不简单嘛!你纵无真正活佛的前知慧觉,也有点小乘神通,不然怎会知道这绝招?”
胖增有点神情诡异的,失笑摇头说道:“这不是‘小乘神通’,也不是‘密宗法术’,而是我耳目灵通,见闻广阔,太了解你爸爸韦小宝了!他在江湖中,靠一个‘骗’字,在庙堂上,靠一个‘混’字,运气是实在好的,阴人之助更多,但除了万试万灵,百战百胜的‘信口开河’一招以外,我简直查不出他还有任何真实本领!”
一番话儿,对韦小宝是褒?是贬?更可说贬得“入骨”!
韦铜锤的一张俊脸,听得先是红,再是白,最后才完全恢复平静地,举起手中那柄由“八宝”业已改名“九绝”的小小铜锤,向胖僧微点锤头淡淡说道:“胖和尚,你下场吧!你是蛇头,也是贼王,杜工部说得好:‘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这‘九绝铜锤’,共仅九招,只要九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