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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虎头毕竟棱角未平,有些性傲,不等叶遇春往下再说,便站起身形,向他抱拳笑道:“韦虎头夫妻,先谢过叶兄告知黑风洞内真实情况之德,并向叶兄告辞……”
叶遇春诧道:“菜才开始上,酒还没喝两杯,韦兄怎便有‘告辞’之语?你……你难道嫌弃我叶遇春品流卑下,不屑……”
第十七回探险
常言道知夫莫若妻,红绡急忙摇手,截断叶遇春的不悦话头笑道:“他与叶兄,一见投缘,那有鄙薄之理?我猜他这立即告辞之举,是动了奇心,发了傲气,想去黑风洞了!……”
叶遇春变色道:“我已说出那‘血红壁虎黑风蛇’,太以厉害,韦兄仍要去么?”
韦虎头笑道:“正因为厉害,才要去啊!否则,我和内子的伤毒怎样疗法,那黑风洞中,近百具采药人的冤魂骸骨,又怎能雪恨报仇,重见天日!”
叶遇春失声道:“大侠襟怀,毕竟迥异凡俗!但小弟所学浅薄,虽不足为两位分忧,家师却于两三日内,一定会来!等他老人家到后,禀知情况,彼此细商,再……”
韦虎头剑眉双轩,接口说道:“叶兄,小弟有种想法,就是年轻人不应倚赖心情太重!老人家们的经验火候,当然要加尊重!但年轻人的意志勇气,何尝不需发挥!叶兄请在此等候令师,我与内子,先去一步,见识见识场面?但叶兄尽管放心,我们已知利害,不会恃技轻狂,总会留条命儿,和你交朋友的!”
叶遇春从韦虎头的神色以上,和语气之中,业已看出他外和内刚,主意既定,无法强留,遂从身边,取出两只黄玉小瓶,分递向韦虎头、红绡夫妻,一人一只,含笑说道:“玉瓶中,每瓶各有十粒避毒药丸,韦兄贤梁孟在准备进入黑风洞前,必须每人各取三粒,含在口中,并凝内家气纲,防御耳鼻七窍……”
红绡笑道:“叶兄赠药指点,是防范什么东西?我记得你刚才曾说‘血红壁虎黑风蛇’一个能喷毒,一个会飞行……”
叶遇春点头道:“那只‘血红壁虎’能于七尺以外喷毒,毒汁奇腥,中人立死,千万要细心注目,事先预布气纲,万不可令毒汁上身!那条黑风蛇则长才一尺三寸,生有桨状小翼,可从高处往下,滑翔飞行!此蛇皮如钢,齿、尾,皆具奇毒,颜色又呈乌黑,藏在涧中暗处,往往突袭啮人,着实难加防范,必须入洞后,经常都保持高度警觉!”
红绡笑道:“多谢,多谢,我夫妻先去小兴安岭之意,不过重在看看地形,非有必要,我还知晓轻重,当尽力劝阻外子,不让他随便进入黑风洞的!”
叶遇春闻言稍慰,点头说道:“嫂夫人与韦兄均请尽量忍耐!小弟因与家师约好,不敢擅离,只等老人家一到,我们立刻赶来黑风洞,替你们打接应的!”
韦虎头向叶遇春告别后,与红绡一面走向那苍影横天的小兴安岭,一面双扬剑眉,失笑说道:“真有趣味,黑风洞是确有其地,但洞中的足以疗伤祛毒灵药,却闹出‘双包案’了!一方面说是植物,一方面说是动物,你一向头脑比我灵活,看法比我仔细,你认为是将来可能成为我弟媳妇的那位美倘女郎,还是‘风尘医隐’赛韩康的弟子叶遇春?他们双方,究竟是那一方骗了我们?想令我们上当,甚至于胡里胡涂,冤里冤枉的,平白送掉性命?”
红绡连想都不想的,便自嫣然笑道:“叶遇春既赠辟毒药物,又加详细指点,其人、其貌、其意、其行,他象个心如蛇蝎,笑里藏刀的大坏蛋么?”
韦虎头“呀”了一声皱眉叫道:“不象!绝对不象!这样说来,要我们上恶当的,是那穿白衣、戴白花的娇俏女郎,我要告诉弟弟‘小铜锤儿’,那女郎面孔虽然漂亮,身段虽然苗条,心肠却太以阴险毒辣,是个‘蛇蝎美人’!
弄条毒蛇,或是毒蝎,摆在枕边,搂在被中,纵然不被害死,也休想睡得安稳!这样的女孩子,千万不能娶她!我也会向爸爸妈妈告状,不许她嫁进我们韦家门的!”
红绡几乎笑得打跌的,摇手叫道:“千万不许乱来,你莫要乱发脾气,破坏了你弟弟的好事!我又没有断定是那穿白衣戴白花的娇俏女郎,有意要害我们……”
韦虎头大叫道:“胡说,既不是他,又不是她,还有第三者么?难道说天降飞灾?或是我们活得不耐烦了,想来个自己害自己呢?”
红绡失笑道:“别的事情,不容易求得证据,这件事情,证据却会自动摆在眼前,最多不超过一或两天,就可以证据确凿,明明白白的,知道那位穿白衣戴白花的美俏女郎,是不是有意害我们了?”
韦虎头道:“你是说,我们连找都不用去找,所谓证据,就会自己跑过来么?……”
红绡点头道:“正是如此,难道你还有疑惑?……”
韦虎头苦笑道:“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天下会有自动自发的活证据咧!”
红绡白他一眼,嫣然笑道:“关于小兴安岭之中,有个黑风洞,黑风洞中盛产什么祛毒疗伤圣药‘血红半夏黑风草’之事,是那美俏女郎,亲口告诉我们的么!”
韦虎头道:“她并未主动告诉我们,是我们在旁听见她为了想帮朋友的忙,不惜到处花钱,搜购那两种圣药,才悄悄抢前一步来此,碰碰运气而已!”
红绡道:“你回想了当时事实,应该知道即令‘血红半夏黑风草’之说不确,她也不是有意要害我们,而是她自己也上了旁人的当,把动物弄成植物……”
韦虎头听至此处,颔首接道:“这种想法,到颇可能,但所谓证据,又怎会自动出现?”
红绡扬眉道:“我所谓的活证据,就是指那美俏女郎自己!她若不是故意使我们上当,应该自己也会跑来小兴安岭黑风洞的!”
韦虎头同意叫道:“对啊,她既不惜以重金到处搜购‘血红半夏黑风草’,则自己跑来一趟,岂不省钱省事?”
一语未毕,忽闻身后路上,远远传来了急遽蹄声!
韦虎头与红绡闪过一旁,回头看去,只见百十丈外,卷来一团白色马影!
他夫妻刚觉马好,那团白色旋风,已从身右一二十丈以外的大道之上,风驰电掣而过!
所谓白色旋风,是说马毛全白,马上人的衣色也白,加上狂驰不停,沙尘滚滚,就象是卷地掠过的一团掠地白色旋风!
旋风一过,韦虎头便失声叫道:“天哪,活证据真的来了!白马背上的白衣人,有点象是她啊!……”
红绡笑道:“什么叫‘有点象’?根本就是她嘛!如今,我们却得快点赶去,告诉她黑风洞中,没有‘血红半夏黑风草’,而是‘血红壁虎黑风蛇’,千万莫把动物当成植物,平白入洞送死!”
韦虎头因早就经过分析,把冯英认定为弟弟韦铜锤的女友,自极关心她的安全,遂半点都不敢怠慢的,立与红绡加快赶往小兴安岭!
其实,他们用不着过于匆忙,因为,冯英此来,主旨是在找人,不是找洞、找物。
她是发现自己所欲令人上当的对方,竟是韦铜锤的大哥韦虎头,和大嫂红绡,遂心中十分歉疚的,想赶上韦虎头夫妻,说明内情,向他们道歉谢罪!最好是能半途追上,及时阻止,让这大哥大嫂,不必再跑冤枉路了!
但毕竟韦虎头夫妻,早走了一天有余,而小兴安岭的路程又不算太远,以致无法及早追及,直到业已望见山影之时,才失诸交臂地,从韦氏夫妻的身侧一二丈外驰过!
至于另一方面,冯英却作梦也没想到,自己编造谎言的技术,太以高明,竟到了几乎未卜先知的超人地步。
小兴安岭之中,居然当真有个黑风洞,而黑风洞中,居然更当真有能够祛毒疗伤的一红一黑。
只不过,红的不是什么“血红半夏”,而是一只会喷毒汁的“血红壁虎”……
黑的不是什么“黑风草”,而是一条能够从高向下,凌空滑翔飞行的“黑风蛇”!
对于这种真实情况,冯英在路上还不明白,但一到小兴安岭的入山山口之际,她就恍然大悟。
因为,既到山口,她便勒住韦铜锤用千两黄金买给她的那匹“照夜玉狮子”,下马走进开在山口的一家酒店,略进饮食,以消赶路疲劳,并向店家询问,有没有看见韦虎头、红绡这等形象的一对夫妻,经过此处,入山采药?
店家回说不曾见过,因为冯英出手大方,亟思巴结,遂含笑告:“姑娘大概也是入山采药的吧?这小兴安岭以内,到处均可流连,唯独有个黑风洞,却千万不可进入!”
店家口中的黑风洞三字,几乎把冯英听得呆了!
她惊得一怔以后,先定了定神,再递过一锭银子,作为特别赏赐,然后才向店家打听黑风洞的确址,是在山中何处?他劝告自己万莫进之故,是否洞中藏有凶险怪异?
店家千恩万谢的接过重赏,自然不厌其详的,陪着笑脸说道:“所谓黑风洞,是在小兴安岭山中的血焰壁下,黑风壑内,路途难走,还在其次,洞内的一红一黑,两种怪物,却太以厉害,大致一算,约莫有近百位采药人,只见入洞,未见出洞,多半已在洞中化为白骨的了!”
冯英几乎晕倒的低低怪叫一声,目注店家道:“那黑风洞中,还有一红一黑两种怪物,不会是‘血红半夏黑风草’吧?”
店家摇头笑道:“不是植物,是动物,名称倒差不多,叫做‘血红壁虎黑风蛇’……”
冯英叫道:“一只壁虎,和一条蛇?……”
店家笑道:“姑娘不要看轻了壁虎和蛇,我只知道壁虎会喷毒汁,蛇还会飞,人一沾上就死!详细情形,也不深知,姑娘千万不可一时好奇,到那血焰壁下,黑风壑中,有所轻身犯险!”
冯英点头笑道:“好,多谢店家盛意,我还想奉托你一件事情!”
店家哈腰道:“姑娘尽管吩咐,小的当为尽力!”
冯英道:“我的马儿,是一匹罕见的名驹,入山以后,都是些峰壑涧谷,驰骤不便,想寄在你们酒店中,替我喂养几天!”
店家笑道:“这事好办,小的敢向姑娘作两项保证,第一是绝对不会偷骑,第二是每天都替它刷洗,并喂它上等马料!”
这店家相当和气,会作生意,有了这等答复,自然人的工钱、马的草料,又是一大锭银子到手!
但天下事,着实奇妙,冯英前脚刚走约两三盏热茶的工夫,韦虎头、红绡夫妻,便也进入这家酒店打尖!
其实,打尖只是较小的原因,较大的原因在于店外槽头上,拴着那匹“照夜玉狮子”马。
红绡眼尖,一看便认出正是适才那美俏女郎骑来,飞驰卷过的神骏白马。
既然马在店外,应该人在店中,遂与韦虎头一同进入,先点了酒菜,然后便展目细扫四座。
这店家十分机灵,用不着红绡开口,便陪笑问道:“女客人看些什么?是不是找寻一位身穿白衣,鬓边并戴了朵小小白花的美俏年轻姑娘,小的知道,你们是好朋友呢!”
红绡笑道:“她的马在店外,人怎不在店中?店家又怎会知道她和我们,乃是好友?”
店家道:“因那姑娘才一进店,便询问小的有没有看见两位这等形相之人,入山采药,跟着又听小的说出黑风洞中有险,更似生恐两位遇甚灾厄,立即把马寄养小店,匆匆赶进山去,那等关切情状,难道还显不出彼此是好朋友么?”
韦虎头取了一锭银子,赏给店家,并含笑问道:“那位骑白马,穿白衣,戴白花的姑娘,起初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