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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少女神情突然激动起来,锐声道:“什么风梭、雷鞭,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你快走吧!”
少年秀士道:“但姑娘的武功……”
青衣少女顿足道:“快走快走,你的话我不要听了!”
少年秀士又自呆了半晌,终于长长叹息一声,大声道:“既然如此,在下一年之内,再来领教!”
话声中他袍袖微拂,凌空后掠,冲破了风雨,划空急去,但见他凌空微一转折,身形便已消失无踪了。
那青衣少女,目中却突然流下了泪珠,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低声啜泣起来,仿佛心中有甚伤心之事。
武振雄黯然道:“么儿,还不快去劝慰荷姐……”
那黑衣少年垂首截口道:“荷姐只是想早些知道自己的来历,早些离开咱们,孩儿劝慰也是没有用的。”
武振雄面色一沉,厉叱道:“胡说!”
青衣少女霍然转过了身子,大声道:“孩儿身受义父与大叔的救命之恩,纵然自知身世,也不会想要离开的。”
那残废之人黯然叹道:“你莫要听么儿胡说,他……他……”
青衣少女道:“何况……孩儿只怕永远也不会想起以前的事……”突然以手掩面,又自啜泣起来。
黑衣少年呆望着她,目中似乎也泛起了泪光。
海大少、霹雳火心头更是骇异,想不到身怀如此惊人武功的少女,竟连自己的身世来历都不知道。
武振雄干咳了一声,望着他两人抱拳笑道:“两位仗义相助,在下无可回报,不知两位可愿屈驾敝处,待在下敬三杯粗酒。”
霹雳火侧目望了望海大少,海大少笑道:“你我化敌为友,正该来痛饮三杯,庆祝一番。”
武振雄大喜道:“久闻天杀星大名,果然是条豪爽汉子!”
霹雳火笑道:“莫非老夫就不豪爽了么?走走走,老夫倒要瞧瞧,今日究竟是谁先醉倒!”
转过身子,高声呼道:“小兄弟,小兄弟、……”突然变色道:“海老弟,我那小兄弟呢?怎么不见了?”
风雨之中,铁中棠果已踪影不见,不知在何时走到哪里去了,方才人人都被那少女轻功所惊,竟没有一人看到他的去向。
霹雳火顿足大骂道:“好个忘恩负义的小子,老夫救了他的性命,他却连话也不说一句,便偷偷溜了。”
海大少笑道:“你这老儿火气可倒真不小,俺看那少年却不似忘思负义的人,想必是有什么事先走了。”
他拉起霹雳火的臂膀道:“你我先去痛饮几杯,那少年若真的忘恩不来寻你,俺愿输你个东道。”
霹雳火口中却仍在骂骂咧咧,但脚步却已跟着他走了。
武振雄与那残废之人,领路先行。
黑衣少年却悄悄走到那青衣少女身侧,垂首道:“荷姐,我方才说错了话,你莫要怪我好么?”
青衣少女轻轻点了点头,突然伸手拉起少年的手腕,柔声道:“你是我的好兄弟,我怎会怪你?”
黑衣少年目中立刻闪耀起喜悦的光芒。海大少瞧着他们,轻轻笑道:“老哥,你瞧出来了么,看样子这少年人是爱上她了,是以生怕她走。”
霹雳火展颜笑道:“少管别人闲事,吃酒去吧!”
风雨之夜,道路自是分外难行。
众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方自现出点点灯火,是个小小的村落,村口竖立着一块木牌,简陋的写着:“铁匠村”三字。
武振雄笑道:“这里便是蜗居所在,两位莫嫌简陋。”
霹雳火目光眨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住。
这小小的村落,屋舍整齐,房屋仿佛俱是新造,正有不少妇人孺子立在门口,似在等着夫婿归来,而那些黑衣蒙面的汉子到了这里,也俱是向武振雄与那残废之人行礼作别,回到等待着他们的门中,抱起孩子,欢笑低语,妻子们便在身侧为他们擦着身上雨水。
霹雳火越看越觉奇怪,忍不住脱口道:“怪了怪了!”
海大少大笑道:“俺也正在奇怪……”
武振雄截口笑道:“两位可是看这里不像个强盗窝么?”
霹雳火大笑道:“的确半分不像,是以老夫才觉奇怪。”
武振雄笑道:“我兄弟虽也做些绿林生涯,但所得财物,却分毫不动,全都用做济贫之举。”
霹雳火道:“那么你们又何以为生呢?”
武振雄笑道:“打铁!我手下弟兄,全都是扫铁好手,是以这村子虽偏僻,生意倒也不错,但等到道上有肥羊路过,而且带的是不义之财,弟兄们探听确实,穿上黑衣,蒙上面中,就立刻由打铁的铁匠变成绿林的好汉了。”
霹雳火拊掌大笑道:“妙极妙极,这样的强盗,江湖中倒当真少见得很,若是再多几个,那就更妙了!”
海大少笑道:“看来淹这侠盗之名,从此要转赠阁下了!”
相互大笑间,已来到一座极为宽敞的瓦屋之前。
这片瓦屋虽然宽敞,但也建筑得十分简陋,门口也悬着块木牌,算做招牌,上面以黑漆写着:“神手打铁,专制各种巧器。”
迎门一间阔厅,宽有数丈,却放满打铁用具,制成的物件,上至刀剑,下至锅锄俱有,当真是五花八门,佯样齐备。
穿过此房,便是待客之地,简陋的房屋中,四面都堆满了酒坛。
海大少大笑道:“这样的地方,当真是投了俺的脾胃。”
霹雳火接口笑道:“到了这里,老夫也不想走了。”
武振雄送来干同热茶,又将那黑衣少年带来相陪,笑道:“这便是犬子武鹏,生得呆头呆脑,两位多指教了!”
霹雳火见这少年粗眉大眼,英气勃勃,身子更是精壮如铁,不禁摇头苦笑道:“老夫要也有个这样的儿子就好了。”
他老来无子,见着别人的儿子,心中总是甚多感慨。
海大少目光四处一望,忽然笑道:“方才还有位兄台,使得好一手刀中夹拐的功夫,怎么不出来厮见?”
霹雳火道:“还有那位青衣姑娘,老夫更是钦佩得很!”
武振雄苦笑道:“那位柳姑娘身世奇特,性情也有些奇特,但她……”突然长叹一声,住口不语。
这时一个菜布上,那残废之人,也已走了出来,他不但身子残废,面上亦是伤痕斑斑,令人不忍卒睹。
武振雄立时便为霹雳火与海大少引见,但不知是有意抑或无意,只将这残废之人唤做“赵大哥”,却未说出他的名姓。
酒过三巡,窗外风雨更急。
那赵大哥突然问道:“方才两位说起有位铁中棠已投入了落日牧场,这话可是真的么?”
霹雳火道:“老夫亲眼所见,自是真的。”
赵大哥呆了半晌,复又喃喃叹道:“真的?怎会是真的?”
霹雳火目光一亮,道:“莫非兄台认得那铁中棠么?”
赵大哥急忙笑道:“在下只是闻得其名,却不认得他。”
霹雳火目光在他那创痕斑斑的面容上凝住了半晌,忽然拍案道:“老夫总觉兄台眼熟得很,不知在哪里见过?”
赵大哥神色仿佛变了一变,武振雄立刻举杯劝饮。
忽然间,外面响起了一阵车辚马嘶声,似已停在门口。
接着,有人朗声道:“这里的主人在么?我家殷夫人与公子特地前来,要打几件铁器!”
武振雄微一皱眉,抱拳道:“在下暂时失陪了。”
海大少笑道:“如此风雨之夜,还有人赶着来打制铁器,看来武兄的打铁生涯果真不错。”
笑语间武振雄己告罪掀帘而出,果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外,拉车的两匹马也极神骏,仿佛是富贵人家所有。
赶车的蓑衣笠帽,立在门畔,问道:“大哥便是管事的么?”
武振雄笑道:“不错,客人要打造些什么?”
赶车的笑道:“你等着,有好买卖上门了。”又奔将出去,启开车门,车中便走下一双衣衫都丽的锦衣男女。
这时,里面房中的武鹏,正在陪笑劝酒。
忽听外面一个娇柔的女子声音轻笑道:“这里可有上好制剑的精铁么,咱们慕名而来,你可不能用劣货充数。”
霹雳火喃喃道:“女子也要打剑,这年头真变了。”
又听得武振雄的声音道:“夫人要打制什么,只要说出尺寸形状来,货色只管放心好了。”
那女子声音笑道:“也没有什么,只是几样简单东西,你先拿纸笔,记下尺寸好么,免得错了!”
接着,便是寻物声,磨墨声。
于是,那女子又道:“先要打一对雌雄合股剑,长三尺三寸,宽一寸七分,一口剑重九斤半,另一口打成八斤,但你要特别注意,这两口剑别的没有什么不同,但剑柄却要打成护手钩的形状,护手上还要带着血糟,柄头要打成空的,里面可以装下两筒花针……你写清楚了。”
里面的海大少嘘了口气,笑道:“这女子不但是个行家,而且仿佛还真有两下子,否则也用不了这样的兵刃!”
霹雳火道:“但听她声音,却像是个卖唱的。”
这时,外面武振雄道:“都写清楚了,夫人还要什么?”
那女子道:”还要打几筒梅花针,图样在这里,这虽不是什么独创暗器,但你也不能再用这图样为别人打造。”
武振雄道:“买卖规矩,本店从不废的。”
那女子笑道:“好,大弟,你要什么,你自己说吧!”
接着便是个清朗的少年男子口音道:“剑,一口剑,只要重三十六斤,长三尺九寸,其它的都无所谓。”
那女子口音句句带着甜笑,这男子口音却似沉重得很。
里面的海大少又自嘘了口气,道:“好重的剑,看来这男子更是个角色,俺还真想看看他们的模样呢!”
武鹏笑道:“酒坛后就有个小窗子。”
说话间他已撤开酒坛,果然有个小小窗口,外面玲琅挂着些铁器,自外望内,被铁器所掩,但自内望外,却可从铁器空隙中看得清清楚楚。
海大少、霹雳火等人忍不住俱都凑首望去。
武振雄正在伏案而书,一面诧声道:“三十七斤的剑,这个在下倒从未打过,不嫌太重了么?”
一个锦衣少年,背着窗口,立在武振雄身畔。
此刻这少年沉声道:“正是要重些。”
他话声微顿,又仿佛自语着道:“若不用如此沉重的剑,怎能胜过他那鬼一般灵活的手腕。”
海大少暗暗忖道:”以重胜快,以拙胜巧,想不到这少年竟已摸着了如此高深的门道,却不知他是谁?”
目光转处,一个宫鬓高挽,体态婀娜的锦衣女子,正自角落中缓绘转过了脸来。
灯火映照下,她那花一般的笑靥,水一般的眼波中,都带着种无可比拟的魅力,当真弄得令人神魂飘荡。
但海大少、霹雳火见了这绝美的面容,心头却齐都吃了一惊,几乎忍不住要脱口惊呼出来。
这锦衣美女,竟是温黛黛。
她眼波横流,娇声笑着道:“我看了他这里所打的几件兵刃,果然不错,大弟你还要什么,只管说吧!”
那锦衣少年仍未回身,只是沉声道:“还要七副手铐脚镣,份量打的越重越好,更要纯钢打成,不易折断的。”
武振雄显然吃了一惊,抬头道:“手铐?脚镣?”
那少年冷冷笑道:“不错,用来铐猩猩的。”
他笑声中含蕴着怨毒与冷削,使得武振雄又自一呆,但这少年却缓步走了开去,脚步轻灵,几乎不带声息、
武振雄呆了半晌,方自笑道:“客人贵姓大名,几时要货?”
那少年霍然转过头来,目光直射着武振雄,一字字缓缓道:”你不必问我名姓,交货越快越好。”
灯光下他目光明锐如星,面容虽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