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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拦住了他。
黄琛瞪眼说道:“姓金的,我为什么不能走?”
金大龙道:“你走了,那可怜的弱女子找谁索命?”
黄琛道:“你不是一直不认为我是凶手么?”
金大龙道:“可是甄世贾指你是,你自己也承认了。”
黄琛道:“这么说,你还是信了?”
金大龙点头说道:“不错,我只好信了。”
黄琛道:“那你就……”
金大龙摆手截口,道:“跟我来!”
转身向前行去。
黄琛举步跟了上去,道:“姓金的,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金大龙径直前走地道:“到了之后你就知道。”
他既不肯说,黄琛也未再问,片刻之后,到了一处,柳府本在城郊僻处,然此处不但偏僻,而且荒凉。
金大龙停了步,回身说道:“阁下,就是这儿了。”
黄琛抬眼环扫,面现诧异之色,道:“姓金的,就在这儿?你是打算……”
金大龙笑道:“我当然不会请你阁下上长安酒楼去吃喝一顿。”
黄琛脸色一变,道;“我明白了,姓金的,你动手吧!”
两眼一闭,不再说话,他大有慷慨赴死,从容“就义”之慨,然而那脸上的神色,却明显地显示出他怕……
金大龙淡然一笑,道:“你打算就这么任我动手?”
黄琛没睁眼,道:“你说的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何必挣扎?大丈夫既敢做,就要敢当,再说我纵有挣扎之心,也没有挣扎之力,又何必多此一举?不如求个干脆爽快。”
金大龙纵声笑道:“看来阁下深有自知之明,也令人佩服……”
出指飞点黄琛四肢穴道。
黄琛猛然睁眼说道:“姓金的,你要干什么?”
金大龙道:“先制住了你的四肢,免得你痛苦挣扎。”
黄琛道:“一下子了事,有什么痛苦的?”
金大龙笑问道:“谁说我要让你一下子了事?”
黄琛一惊忙道:“姓金的,你是要……”
金大龙笑道:“当初你是怎么杀那姑娘的?”
黄琛双目暴睁,厉声说道:“姓金的,你是要……”
金大龙淡淡一笑,道:“你怎么对人,我怎么对你,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能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该不为过。”
黄琛脸色大变,颤声说道;“姓金的,你好狠……我求你给我个痛快……”
金大龙笑问道:“我狠么?当初那位姑娘可曾求你给她个痛快?”
俯身自地拾起一块破碗片,道:“我身上没带刀,这正合用,虽然比刀钝了些,可是手上多用点力,慢慢的割,总还凑合。”
黄琛面如死灰,口齿启动,半晌始憋出颤抖的一句:“姓金的,你不会当真……”
金大龙道:“事实上,有人用这种方法杀过一个弱女子。”
黄琛机伶暴颤,闭上了眼。
金大龙淡然一笑,道:“我先用这破碗片割毁你的脸,然后再用它一下一下地割你的喉管,直到割断为止。”
缓缓扬起了手,那块破碗片跟着也很快地便碰到了黄琛的额头:“你忍着点,我要猛然用力往下划了……”
也许是那块破碗很凉,黄琛先为之一颤,入耳金大龙这句话,他猛然又睁开了眼,颤声叫道:“金局主,我不是,杀那姑娘的不是我……”
金大龙淡然一笑,道:“事到临头为保全性命、免受痛苦谎言欺人,阁下,你就算不得英雄好汉大丈夫了。”
黄琛忙道:“金局主,真不是我。”
金大龙凝目问道:“真的?”
黄琛忙道:“真的,我若是谎言……”
金大龙道:“那么是谁?”
黄琛道:“是……是铁爷……”
金大龙道:“谁是铁爷?”
黄琛道:“就是管赌场的铁罗汉!”
金大龙道:“这是他的本名?”
“不,”黄琛道:“他叫铁英。”
金大龙道:“他跟甄世贾是什么关系?”
黄琛摇头说道:“不知道,我只知道除了东家就是他了……”
金大龙道:“身份不低,他如今在何处?”
黄琛道:“在东关外长乐坊八仙庵中。”
金大龙倏然一笑,随手丢弃了破碗片,道:“阁下,你该早说,也省得我费这番手脚了……”
黄琛一怔说道:“这么说你是……”
金大龙说道:“唬唬人而已,这就是所谓攻心为上,攻城次之!”
黄琛头一低,默然不语。
金大龙眉锋忽地一皱,道:“八仙庵为长安道教之宗闾,那铁英为什么独选上此处?”
黄琛有气无力地道:“不知道,敝东家每年四月庙会,一定去八仙庵烧香,跟八仙庵的道士很熟,敝东家也曾资修过八仙庵,铁爷藏在那儿,大概是为这吧!”
金大龙目中异采忽现,但旋又渐渐敛去,道:“这么说,甄世贾有心向道!”
黄琛道:“事实上敝东家信道不信佛。”
金大龙沉吟了一下,一番腕,自袖底取出一物,平托掌上,生是一块以丝线为练的乌黑小牌,牌正面,镌刻着一尊栩栩如生的道祖像,道:“你可知这是何物?”
黄琛摇头说道:“没见过。”
金大龙道:“这是适才由雪姑娘身上取下来的。”
黄琛“哦”地一声,道:“敝东家信道,每年四月往八仙庵上香时,必带雪姑娘一起去,这想必是雪姑娘在八仙庵求来的护身符。”
金大龙摇头说道:“你错了,这是每一个三清弟子的身份证明,不是一般庙里可求来的护身符,以这块身份证明看,持此牌之人,在全真中身份甚高,该列在玉清之中。”
黄琛摇头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金大龙翻腕收起那块小牌,道:“雪姑娘不过长安酒楼一歌妓,为什么甄世贾每年上香必定携她同去,这有什么内情么?”
黄琛迟疑了一下,道:“我刚才说错了,除了敝东家该属雪姑娘,除了雪姑娘,才该是铁爷,因为姑娘是敝东家的……”
住口不言。
金大龙笑了笑,道:“够了,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抬手拍开了黄琛的穴道,道:“你可以走了。”
黄琛一怔说道:“我可以走了?”
金大龙点头说道:“是的,你可以走了!”
黄琛道:“你不杀我?”
金大龙笑道:“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你既不是凶手,我为什么杀你?”
黄琛道:“那……那要我上哪儿去?
金大龙道:“悉听尊便,爱上哪儿上哪儿,只不过甄世贾处你回去不得了,这话你应该明白。”
黄琛机伶一颤,道:“我明白……”
话落,长身飞射而去。
他走了,他没管黄琛,他也没往别处去,径奔向东关。
第八章 神秘人物
片刻之后,他到了东关外的长乐坊。
正如黄琛所说,八仙庵要到每年四月才有庙会,除了四月的庙会之外,其他时候虽也热闹,但比起那四月里的庙会总要差得多。
这八仙庵原为唐兴庆宫之一部,相传宋时郑某遇八仙于此,初建一祠,元时西安王因圆梦获验,乃大加扩修。庵门有长安酒肆一石碣,上刻:“唐吕纯阳先生遇钟离权先生处。”
金大龙随着稀少的香客进了庵门,他如今是另一张脸,另一副面目,脸色如淡金,长眉细目,望之微嫌怕人。
他一进门,便有一个中年全真迎过来欠身稽首:“施主是……”
金大龙道:“铁爷知道。”
那中年全真略一迟疑,道:“施主上姓大名,贫道也好去通报……”
金大龙笑了笑,道:“持有这一块玉清身份证明,还须通报么?”
那中年全真脸色微变,忙道:“那么容贫道带路。”
一稽首,他便要转身。
金大龙伸手一拦,道:“别惊动别人,请告诉我铁爷在何处,我自己去见他。”
那中年全真没再动,道:“施主,铁爷现在后庵。”
金大龙道:“多谢了”
径自往后行去。
他没有多问,事实上他如今不能多问。
再问,问铁英那该比问这全真好得多。
穿过了几重殿阁,他来到了后庵。
后庵是庵中全真的居住之处,幽径修竹,云房几间,清幽宁静,令人颇有置身世外之感。
他甫近后庵,只听铁罗汉话声由左边一间云中传出:“你回去禀报主人,我马上就走。”
随听另一个应了声是,云房之门倏然而开。
金大龙机警而快捷地闪身躲向一株老树后。
适时步履响动,一个中年汉子匆忙地走了出去,他看清楚,那是柳府几个仆从之一。
敢情,甄世贾防患未然,他有先见之明,比他还快。
听得步履远去,金大龙才从树后闪出,走进后庵,到了那间云房前,他举手扣了门。
只听房里铁罗汉喝问道:“谁?”
金大龙应声道:“铁爷,是我。”
步履几声,那两扇门又开了,当门而立,正是那位瘦瘦高高,满脸奸诈阴狠色的铁罗汉铁英。
他入目金大龙先是一惊,继而一怔,道:“阁下是——”
金大龙淡然一笑,道:“铁爷,可否容我进去回禀?”
话说得很恭谨。
铁罗汉狐疑的望了他一眼,侧身摆手,道:“阁下请!”
金大龙益显恭谨,一欠身,道:“多谢铁爷。”
举步行了进去,铁罗汉随手掩上了门。
金大龙进门环顾,这云房,窗明几净,点尘不染,但陈设则颇豪华气派,绝不类三清弟子清修处。
他扫过一眼之后转过了身,铁罗汉站在门旁,一双目光闪烁不定,充满狐疑地看着他。
金大龙倏然一笑,又托出了那面小牌,道:“铁爷可识此物?”
铁罗汉脸色微变,一转恭谨,躬下了身,但他身躬至半途,突又直了腰,含笑说道:“阁下何来此物?”
他够机警。
无如金大龙更高明,淡然一笑,道:“铁爷难道不知此物何来?”
铁罗汉笑道:“这是雪姑娘佩以护身之符……”
金大龙道:“就算是吧,我是奉雪姑娘之命前来见铁爷。”
铁罗汉道:“阁下怎么称呼?”
金大龙道:“难道雪姑娘没对铁爷说过?”
铁罗汉摇头说道:“事实上我对阁下很陌生。”
金大龙摇头说道:“不,铁爷你断断不该陌生。”
铁罗汉道:“这么说你我以前见过?”
金大龙笑道:“铁爷,你我又何止见过?”
铁罗汉目光一转道:“阁下究竟是……”
金大龙微微一笑,道:“罗汉兄,奈何忘了赌场故人?”
铁罗汉脸色一变,身形微动,但他旋又笑道:“原来是金局主,金局主这张脸……”
金大龙道:“罗汉兄该是行家,不过一张人皮面具而……”
“已”字未出,铁罗汉翻身开了门,无如他迟了一步。
金大龙一笑接道:“正要跟罗汉兄反臂言欢,罗汉兄怎翻身便跑,这般怕我?”
他随话跨步,人已到了铁罗汉身后,同时,那只右掌也已落在铁罗汉左肩头,既快又利落。
铁罗汉身形一颤,左臂曲起,一个飞肘向后猛撞。
他是没见过金大龙的高绝身手,否则他绝不敢。
金大龙没躲,砰然一声撞个正着,但龇牙咧嘴大叫的却是铁罗汉自己,他像撞在了一块钢上。
金大龙淡然一笑,道:“罗汉兄,别再自找苦吃,伤了你我朋友间的和气,请坐下,咱两个好好谈谈。”
他把铁罗汉反转了过来,然而,铁罗汉趁转身之际,右掌蓄足了真力,猛然击向金大龙心口。
敢情,他还不死心。
金大龙笑了笑,道:“罗汉兄,飞肘我勉强凑合,这一掌我可消受不起。”
左掌一翻已扣上了铁罗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