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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玲暄道:“自己的事都管不过来,还管这些闲事干嘛?”
正说着,突见黎元甲从精室疾步奔出,沉声传令道:“教主亲赴前山,随行护卫一律加带暗器备用。”园中锦衣护卫朗应一声,纷纷束扎镖囊袖箭,气氛顿时变得一片肃杀紧张。
江涛骇然望望燕玲,燕玲也摇头表示不知缘故。片刻之后,天心教主才神情凝重地步出精室,向江涛说道:“有件事必须借重大才,公子更辛苦一趟吧!”
江涛问道:“教主的意思是要在下同往前山?”
天心教主点点头,举步重又登上马车;眼角一扫燕玲,见她正可怜兮兮望着自己,于是沉声说道:“要想跟去,就快些上车,别站在那儿发呆!”
燕玲大喜过望,呼地拉开车门,一头钻进天心教主怀里,又扭又笑道:“多谢师父!多谢师父!”天心教主连忙喝道:“丫头你疯啦!”口里叱责,怜爱之情却溢于言表。
目睹她们师徒挚情,江涛也不由想到课督自己三年的师父——书斋不辞而别,至今音讯渺茫……心里一阵黯然。
马车疾驰如飞,不久抵达河口。铁闸早已升起,岸边排列着四艘快船,橹桨缆绳,全都准备妥当。天心教主领着江涛和燕玲甫上船,箭楼炮响三声,飞快升起一面彩色三角旗。快船一艘接一艘,鱼贯滑出运河;百桨齐飞,加速直向湖口驶去。
这时候,天心教主才正色告诉江涛道:“今天午后,前山突然来了老少两名怪客,那老的奇装异服。碧眼蓝发,相貌不似汉人;满口番语,无人能懂。年轻的一个勉强会说几句汉语,自称是师徒二人,远自天竺来到中原,有事要求见本座。守关护法听不懂他们的话,不肯放下盘梯。谁知两名怪客竟出言不逊,嘲笑本教赫赫威势,居然没有一位通晓梵语的人才。老菩萨闻报十分不悦,所以叫本座带江公子同去会一会他。”
江涛听完,大感兴趣,问道:“这地方连中原人都不知道,他们远从天竺而来,怎么会自己找到天湖总教呢?”
天心教主摇头道:“本座也正觉得奇怪。天湖总教向极隐密,周围十里设有明桩暗卡;自从创教迄今,从无外客登门的事发生。可是,这两名怪客突然出现前山峰下,事先竟毫无警讯;所以守关护法不敢放下盘梯,老菩萨才嘱本座亲自去一趟。”
燕玲接口道:“这两个家伙八成不是好人。等一会,公子不妨用梵语好好教训他们一顿,叫他们也知道天心教不是没有人才。”
江涛笑道:“故友未分,怎可以选逞意气,必须待问清楚他们的来意以后,才能见机而定。”
天心教主道:“公子所见极是。不过,老菩萨吩咐,无论是敌是友,这两个人必须留下来;不能让他们泄漏了天湖秘密。”言谈之间,已抵湖岸。一行人舍舟换马,毫未耽搁,急急穿过山腹;前山守关护法黄仓亲迎于铁栅门前。
黄仓也是天心教老菩萨由高丽带回来的三大高手之—一以前随待后宫,朝夕不离老菩萨左右——身材高大魁梧,为人阴沉.不苟言笑。自从金永坚力阻千面神丐朱烈,护身罡气被破,迄今尚未复原,他才奉命调来接替金永坚把守第一道关口。
这时,前山空场上早已戒备森严。一队锦衣护卫刀剑出鞘扼守石屋,另一队则紧守在梯口;盘梯高高收起,如临大敌。
天心教主勒住坐马问道:“那两人还在峰下吗?”
黄仓用手一指梯口,操着生硬汉语道:“有在,没有走。”
天心教主点点头,飘身下马,领着江涛、燕玲缓步走近梯口。注目望去,果见峰下挺立着两名红衣人。其中一个年约七旬,身披大毫,满头蓝发,高鼻洼目,眼泛碧光;头上系一条红色丝带,带端各挂一枚金光闪闪的大铜铃;左手拄着一支似铁非铁、似竹非竹的拐杖,右手却托着一具十分沉重的铁木鱼。另外一个年纪只有二十五六岁,一身红衣上密密缀着无数金片;对襟长袂,脚下穿着一双白麻草鞋,面目五官却跟汉人一般无二。
两人的装束打扮,僧不僧,俗不俗;既不是喇嘛,也不像道土,实在有些不伦不类。正遥指峰腰平台,大声喧笑,神态极为狂傲。
天心教主在盘梯口出现,两名怪客笑声立敛,互相交换了一瞥诡异的眼色。那碧目老者举起拐杖向峰上连指,口里叽叽哇哇一阵,年轻的红衣人便扬声问道:“我的师父要请问,哪一位是无心教掌教阁下?”
燕玲忍俊不住,险些要笑出声来,低语江涛道:“这家伙明明是中原人,偏偏不会说中原话;大约跟古云飞一样,在番邦西域住得太久了……”
天心教主吩咐道:“黎统领回他的话。”
黎元申躬身应诺,大步走近梯口,朗声道:“本教教主凤驾在此,来人何事求见?”
那碧目老者怪眼连翻,扬拐指着黎元申,嘴唇蠕动,不知说了些什么?红衣人翻译道:
“我师父说,你们天心教连一个会讲梵语的人才也没有,那里配称中原武林第一大派厂这次传话就通顺多了。
碧目老者洋洋自得,纵声大笑;项下铜铃撞碰,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大有轻藐不屑之意。黎元申被他笑得脸上排红,怒目一瞪,正待发作,却听天心教主沉声道:“江公子你就用梵语再问他一遍。”
江涛含笑跨前两步,用梵语向峰下大声问道:“天心教主问你们由何处而来?为了何事?”
那碧目老者笑声立敛,惊异地凝目打量江涛,突然洪声叫道:“纳多希柯柯里木一塔!
朗可喜!朗可喜!”
天心教主急问道:“江公子,他说的什么意思?”
江涛却皱眉摇头道:“在下也听不懂,他好像说的不是梵语。”
天心教主星然道:“有这种事?”
江涛低道:“让在下再问问他。”于是,提高声音又用梵语说道:“两位不是要会讲梵语的人吗?为什么不以梵语回答?”
碧目老者不住点头,又不住摇头,答道:“阿无尼陀毕幸提,有喜难莫尼……”
江涛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头,道:“他说的决不是梵语,在下一句也听不懂。”
众人尽都愕然,正感为难,崖下红衣人却翻译道:“我师父说,你小小年纪怎会梵语?
难道是天竺人吗?”
江涛微微一怔,摇头道:“不!我是道地的中原人氏。”
红衣人又道:“我师父问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到过天检O”
江涛苦笑道:“在下名叫江涛。很抱歉没有去过天竺,所以听不懂令师的梵语。”
碧目老者忽又抢着叽叽哇哇怪叫一阵,跟红衣人比手划脚,十分焦急。红衣人一直点头,又望望江涛;师徒两人好像在商议什么,半晌方止。
江涛问道:“令师说些什么?”
红衣人笑道:“我师父说,你讲的梵语是西天竺官话,我们说的是东天竺方言,所以你会听不懂。不过,天竺语言虽有不同,文字却是一样。现在我师父愿意把要说的话写在铁木鱼上,请你看了转告天心教掌教阁下。这些话十分重要,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请你们放下梯子,让我们上山。”
天心教主不觉心动,低声告诉江涛道:“这办法倒值得一试。公子不妨答应他上山的请求,但要他那师父把话写在木鱼上,先由徒弟上山来;让我们看过之后,再接他师父上山。”
江涛把这些话转告了红衣人,红衣人又转告碧目老者。师徒两人又密议了许久,那碧目老者才点头同意;将拐杖插在地上。翻转铁铸木鱼,竟运指如飞,在木鱼底写了几行字,然后交给了红衣人。
峰上众人见他居然以指代笔在生铁铸成的木鱼上刻字,都不禁吃了一惊。
天心教主下令加强戒备:由守关护法黄仓坐镇石屋,黎元甲率领二十名箭手分持强弓硬弩监视梯口,其余锦衣护卫扼守山腹甫道;自己则带着燕玲和江涛退回空场去。背山面崖,先占地势,以防突生变故。
一切布置定妥,黄仓才拉动机钮,那架纯钢特制的长梯缓缓向下降落;离地两丈,忽然停止。二十名箭手人人拽弓引弦,凝神蓄势而待。那红衣人手托铁木鱼,身形一长,飘然飞上盘梯;身法轻灵矫捷,显见武功已具相当火候。
黎元申突然沉声喝道:“且慢!你那木鱼是铁铸的不是?”
红衣人一怔,点头道:“是的!”
黎元申又问:“木鱼内装的是什么东西?”
红衣人笑道:‘才鱼本是空的,哪有东西?”
黎元甲冷冷道:“你用手敲三下试试!”
红衣人依言屈指连叩三下,“咚咚咚”三声脆响;其音锐而不沉,果然中空并无藏物。
黎元申这才招手道:“好吧!你可以上来了。”
等到红衣人行抵梯口,黄仓立即拉动机钮,收起盘梯;并且在梯上加锁,隔断了上下通路。这片前山平台,本是峰腰突出的一块奇形大石,退路全失。现在那红衣人就算长了翅膀,也不怕他会飞上天去了。
黎元甲暗暗松了一口气,就像押解囚犯似的,将红衣人押到距离天心教主三丈外站住,喝道:“拜见教主!跪下!”
红衣人抱着铁木鱼遥遥一躬道:“我们天竺只人跪怫祖和师父,不跪异教的人。”
黎元申脸色一沉,冷叱道:“到了这儿,只怕由不得你放肆!”话落时一腿飞出,猛然扫向红衣人腿弯。那红衣人霍地跨前一步,身躯疾转半圈,手中铁木鱼就势反撞而出,怒目道:“你想怎样?”
黎元申一腿扫空,左掌倏翻,一式“推窗望月”正拍在那具生铁铸成的木鱼上,竟在木鱼上留下一只浅浅的掌印。锦衣护卫齐声呐喊,便欲一拥而上……
“住手!”天心教主喝住众人,沉声道:“黎统领,不必勉强他,叫他把木鱼呈上来吧”黎元申虽犹悻悻不甘,只得暂时忍住;恭应了一声,转对红衣人冷笑道:“朋友,算你运气。教主吩咐你把木鱼呈上来。”
那红衣人却摇摇头道:“不行!你不会梵文,这东西要交给会梵文的人。”
黎元申怒眉一轩,终于又忍了下去,喉咙里哼了两声,道:“我看你是活腻了!”
红衣人木然道:“腻什么!我们天竺人都吃素,不吃荤腥江涛见他们相持不下,连忙迎上前去,笑道:“黎统领何苦跟他一个化外之人生气,还是让在下来问他吧广黎元甲满肚子气愤不便发作,只好干笑着退开一旁。
江涛含笑说道:“这儿只有我一个人会梵文,你就把木鱼交给我如何?”
红衣人凝目低声问道:“你能照木鱼上的话做吗?”
江涛笑道:“这有何难!”
红衣人举目四顾,然后点头道:“木鱼很重,你要仔细。”说着,翻转铁木鱼,直送到江涛面前。江涛正准备伸手去接,忽见木鱼底下刻着十个汉字:“请前行五步,低头向下看。”
江涛茫然不解,再望望那红衣人;却见他手捧铁木鱼侧身肃立,双目微阅,脸色一派凝重。江涛不觉好奇,便如言向前走了五步,已靠近悬崖边缘那排栏杆。探头下望,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深逾百丈的峭壁下,此时正有四名灰衣大汉,合力扯开一张大网,在崖下翘首而待。
江涛心念甫动,倏闻身后一声暴叱,红衣人忽然抡起铁木鱼向黎元申飞掷了过去;同时张臂抱住江涛,涌身冲出悬崖
………………………
第二十二章 中原四大剑派
天心教虽然防范严密,谁也料不到那红衣人会抱住江涛从百丈绝崖跃落。
变故陡生,黎元申挥掌拨落铁木鱼,立即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