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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亮道:“他不是被我点了穴道,他只是中了毒……”
话犹未了,无色道人已是唰的一剑刺过来了!喝道:“我早料到你是常五娘一党,任你花言巧语,今日决计放不过你!”
两下交手几招,无色道人心头微凛:“相隔不过十天,这小子的剑法好像精进了许多!”当下立施杀手,一招“天河倒挂”,唰唰两剑,斜掠下来。东方亮身躯一翻,斜势划了一道圆弧,半攻半守,严如鹰隼,龙蛇疾走,刚中寓柔,把无色道人闪电般的七招快剑全都化解。无色道人更为诧异:“怎的他的飞鹰剑法之中,竟然也似含有太极剑法的剑意?”
蓝玉京闭目静坐,运功疗伤,已是差不多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但毕竟修为尚浅,两大高手在他身旁搏斗,金铁交鸣之声宛如繁弦急奏。终于还是将他“惊醒”过来了。
眼睛刚一张开,但见沙石飞扬,剑气纵横,人影莫辩,凝神细看,这才看清楚了和东方亮比剑的是无色长老。
蓝玉京吃了一惊,叫道:“师叔祖——”
就在他说这三个字的时间,无色道人已是攻了一十三招,剑法之快,当真快得难以形容?尚若不是蓝玉京这十日来大有进境,恐怕连看也看不清楚,哪还能体会其中奥妙。
无色道人攻得如雷霆疾发,但东方亮也不弱,无色道人连攻十三招,他退了七步,每迟一步,就消解无色的一分攻势。而且他也不是全采守势,他是攻势寓于守势之中,剑势回旋,表面看来,看不出是什么招数,其中却蕴藏着不知多少变化。蓝玉京和他拆了七天,也只能看出三成多点。
蓝玉京看得目眩神迷,不知觉就忘记说下去了。
东方亮连退步七步,到了最后一步,无色道人已是只剩下三成攻势,东方亮松了口气,这才能够出气,这才能够出声:“小兄弟,你别管我,你师叔祖杀不了我的!”
无色道人从蓝玉京说话的声音,听出他的中气虽然不足,但已是并不大碍。他放下心头一块石头,说道:“京儿,你继续运功疗伤,这小子我会替你打发的!”他这话的意思其实和东方亮刚才所说的也差不多,口气之中也似乎承认他要杀东方亮并无把握,所以只用“打发”两字。
东方亮嘿的一声冷笑,说道:“要打发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无色道人哼了一声,身形倏起,剑光暴长,斜削下来,正是他最得意的一招杀着“白鹤亮翅”!
蓝玉京看得又是欢喜,又是吃惊。心想:“原来我以前所学的果然是错了。但想不到经过我修改的这一招白鹤亮翅,却是和师叔祖现在使的这一招不谋而合。不过他使得又快又狠。我要达到这个境界,可不知还要多练几年?”吃惊的则是:“师叔祖招一招凌厉,东方大哥躲得开吗?”
心念末已,答案已是出现眼前,只听得“嗤”的一声,东方亮的衣袖被截去一幅,但毕竟还是避开了,这一下东方亮也不禁暗暗吃惊,心中叫了一声“侥幸”。想道:“要不是我自己熟悉蓝玉京变化出来的这招剑法,只怕是难免受伤了。”
无色道人这一招连对方的皮肉也没伤着,也是颇出意料之外。他抢到先手,不敢松懈,连忙加紧进取!
东方亮退了几步,忽地笑道:“让你也看我的!”倏地拨起,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俨若飞鹰加紧进攻!凌空击下的一招,竟然也是“白鹤亮翅”。
他的“白鹤亮翅”和无色道人的“白鹤亮翅”又有不同,他是把“白鹤亮翅”融化在他的飞鹰剑法之中的。蓝玉京看得出来,无色道人可就有点思疑不定了。
此时已是容不得他仔细推敲,百忙中还一招“推窗望月”,只听得“当”的一声,无色道人倒退两步,青钢剑已是损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东方亮这一招凌空击下,力道比他大得多。
蓝玉京吓得大叫:“东方哥……”
话犹未了,只听得无色道人厉声喝道:“让你也看我的!”欺身扑进,长剑一伸,反手一削,又狠又疾!就像在夜空中闪过一道电光!东方亮大叫一声,头下脚上,疾跃三丈开外,接按地面之际,这才一个筋斗翻了过来。虽没受伤,额角已是滴下黄豆般的汗珠。
后来他加以变化的这招“鹤亮翅“,虽然狠猛,但后续这一招却不能保持连绵不断的剑意,这就犯了太极剑法之忌了。无色道人毕竟是武当派数一数二的剑术高手,立即就抓着了这稍纵即逝的时机。不过东方亮的飞鹰剑法可以在半空中转折回翔,却也还是他始料之所不及的。
蓝玉京看得惊心动魄,连忙叫道:“师叔祖手下留情,他是我的朋友!”
无色愕色道:“什么,他是你的朋友?”
东方亮面色惨白,忽地说道:“小兄弟,你错了,我不是你的朋友,我也不配做你的朋友!”
蓝玉京叫道:“大哥,你……”
东方亮不理睬他,却对无色说道:“无色道长,你的剑法是比我高明,不劳你打发我,我自己走了!”转眼之间,影子也不见了。
无色一派茫然,回过头来说道:“京儿,这是怎么回事?”
蓝玉京道:“我说的是真话,他不但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无色越发惊诧,说道:“你不是被常五娘毒手所伤的么?”
蓝玉京道:“不错,那妖妇是叫做常五娘,我中她一枚毒针。听说叫做什么青蜂针。”
无色道:“这样说,他们就是串通来害你的了。怎能说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蓝玉京道:“那妖妇是东方大哥赶跑的,那青蜂针的解药,也是他给我夺来的。”
无色摇了摇头,说道:“京儿,你陷入了他们的圈套了,他们本来是一伙的。一个做好,一个做坏,你少不更事,上了他们的当。
蓝玉京道:“不会的,我和东方大哥在一起,走这条路也是我自己定的。那妖妇怎会有未卜先知之能?而且东方大哥是费尽心机才能夺得解药的。那妖妇他弄得非常狼狈,恨极了他。我看,决不会是串通了在我面前做戏。”
无色思疑不定,说道:“那毒针取出来没有?”
蓝玉京道:“东方大歌早已替我取出来了。”
无色道:“好。那你暂且不要说话,把余毒拨清再说。”
他的内功在武当派虽然不算一流,但造诣亦颇不弱。蓝玉京服了解药,毒质早已消除十之七人,无色一加援手,把真气输入他的体内,不过片刻,药力已是得到了充分发挥,余毒都尽已消除了。
无色问道:“你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的?”
蓝玉京道:“已经有七天了。”
无色道:“在这七天里,你们做了些什么事?”
蓝玉京道:“和他练剑法。”
无色道:“好,你把所练的剑法,练一趟给我看看。”
蓝玉京把这几日来苦练剑法的心得,在无色长老面前施展出来。无色越看越是惊诧。
“请师叔祖指点。”蓝玉京把一套太极剑法练完,说道。
无色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怎样指点你才好。”
蓝玉京吃一惊道:“是我根本练得不对吗?”
无色道:“不是不对,是太好了,”
蓝玉京道:“师叔祖,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无色正容说道:“平时我喜欢和后辈开开玩笑,这次可一点也不是开玩笑,我说实话,你的剑法虽然不能算是无暇可摘。有几招甚至还有破绽,但却深具创意。有些招数,你的构思之奇妙,还在我原来的剑法之上!”
蓝玉京又喜又惊,说道:“多谢师叔祖夸赞,但那些破绽,不知师叔祖是否可以详加指正。”
无色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不肯指点你,你的剑法是自己领悟得来的,只要跟着你本来的思路不断发现破绽,也不断加以修正。将来定能把本门的剑法升到一个更高的境界,你的成就也必一定远远在我之上。我若是指点你,反而会令你受到束缚,说不定还会减弱了你将来的成就。”
蓝玉京呆了半晌,心想道:“师叔祖的说法倒是和东方大哥的说法不谋而合。用的辞句不一样,道理是相通的。”
无色道人同样也是惊疑不定,说道:“你下山不过十天,怎的就能妙悟如斯?”
蓝玉京不敢隐瞒,说道:“徒孙若有寸进,依我想一来是得掌门师祖传我剑诀和本门心法,二来是东方大哥和我拆招之功。”
无色道人叹子口气,说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你是被那小子骗了!”
蓝玉京说道:“就算他和我拆招,他学到了一些本门剑法,可我得到的好处更多啊,这、这恐怕不能说是骗吧?”
无色道:“你知道东方亮是什么人?”
蓝玉京听他的口气越说越严厉,又想起他和东方亮刚才见面时所说的话,不禁心头一震,说道:“难道他是本门的仇敌吗?”
无色道:“我也不知怎说才好。或者不能说他是仇敌,但他是以压倒本门剑法为平生志愿的,说是仇敌,也未尝不可。”
蓝玉京呆了半晌,“师叔祖,你是怎么知道的?”
无色灌:“就在你下山的第二天,他曾上武当山挑战。你的师父和不破师伯都败在他的手下。”
蓝玉京大吃一惊,说道:“师父和师伯没有受伤?”
无色道:“这倒没有。他好象只是以打败武当派的高手为荣。”
蓝玉京松了口气,说道:“徒孙有个想法,不知对是不对?”
无色道:“你说。”
蓝玉京道:“这几天我和东方大哥比剑,虽然每一次都输了给他,但每输一次就有一次的好处……”
无色哼了一声,截断他的话道:“他得到的好处恐怕比你更多。”
蓝玉京道:“不管谁得到好处多,总之大家都有进益。因此,依我看来,武学之道,恐怕也是必需互相切磋的。古语有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不同门派的人相互切磋,还可截长补短,比同门拆招,收效更大。”
无色叹口气道:“东方亮上山那天,掌门真人也曾这样对我们说过。他说国无外患者恒亡,这句话移用于武林门派也未尝不可。有一个高手时刻准备向我们挑战,对我们也有鞭策的作用啊。”
蓝玉京道:“啊,掌门师祖的话,那可是比我说得更加透彻了!”
无色道:“武林中人大大都囿于门户之见,以至故步自封。这的确是个相沿已久的毛病。京儿,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见识。”
蓝玉京喜道:“这么说,你是不会怪东方大哥的了?”
无色脸上好象有点迷茫的神气,过了好一会儿,方始说道:“如果他是出于善意,来和咱们切磋,咱们自是欢迎不暇,可他却是别有用心,他是要压倒咱们武当派的,这就有关本门的荣辱了,咱们是绝不能让他得逞的。”
蓝玉京诧道:“因何他要压倒咱们一派?”
无色道:“这是有前因的,远在三十六年前,他的师祖曾经败在无相真人剑下。”
这件事蓝玉京已经从常五娘口中听过,如今从师叔祖口中得到证实,心里不觉好生难过。令他难过的不是这件事的本身。而是东方亮对他隐瞒真相。
蓝玉说心想:“好在东方大哥那天没有伤人,如果他伤了义父的话,我和他再见之时,恐怕也只能将他当作仇敌了。当下说道:“师父师伯败在他的手里也不打紧,只要有人能够赢他就行。师叔祖,你刚才就已经赢了他。”
无色苦笑道:“我刚才也是赢得好险啊!”
蓝玉京蓦地想起:“听东方大哥才所说,他那日在武当山上是未曾和无色长老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