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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的脸,她本来怕萧十一郎也一起跳下来,可此刻她又一次发觉了那个早已发觉无数次的道理——只要在一起,无论生与死。
萧十一郎脚尖一点石壁。他们便向斜下方滑飞而去,最后平平稳稳地落到地面。
落叶枯黄,秋风萧瑟。深渊下是无边无尽的树林,此时,绿叶落尽,枯叶入土。只剩树杆直直地立着,受着来自北极冷风的拍打,一条不大不小的路弯曲着通向林内。
“我们没有死,也没有分开。”沈璧君有些激动了,她此时又发现世界也不是总那么悲凉。
萧十一郎疼惜地看着她,重复了一遍道:“我们没有死,也没有分开。”声音很轻,就似在诉说一个古老而美丽的传说。
落叶在脚下一点点破碎,它们的一生就终结于此,不会再有下道轮回。
那条蜿蜒的路似乎根本就没有尽头,落日余辉中的树林显得更加古朴与神秘,也略带有几分悲凉与萧索,毕竟是深秋的黄昏。
夜晚的水气真的重重,萧十一郎和沈璧君坐到一颗大树上依靠着树杈仰头看着星空。
黑夜里那颗颗眼睛似在为他们而感动得星光闪烁,正如泪光一般。
当太阳露出地平线,树林显现出一片和祥,桔黄色的晨曦映到枯黄色的落叶上,几乎没什么区别,树林中的树,依旧挺立在原地,只是看上去精神了很多。
沈璧君靠萧十一郎怀里睡得很甜,萧十一郎就坐在大树分叉的黄枝上,靠着树的主干,他在看着怀中的沈璧君,她睡觉的样子他都舍不得错过,也许他一夜都没有舍得睡觉。
离别太多,对于重逢的分秒都分外珍惜,阳光撒在她柔滑如缎的流云长发上,使她看上去更静谧、更神圣,萧十一郎近乎痴醉,溢满深情的大眼睛似乎再也无法从她的脸庞移开。
沈璧君张开眼就看到了萧十一郎黑亮又深情的大眼睛,她幸福地温柔一笑,在一串串的美梦后张开眼看到的就是心爱的人温柔的笑脸。无论是谁心情都不会太坏。
萧十一郎柔声道:“璧君,你醒了?你好饿了。”
沈璧君瞪着大眼睛疑惑而又些调皮地看着道:“你怎么知道的,十一郎?”
萧十一郎故意神秘一笑,道:“在你睡觉的时间里,你的肚子悄悄告诉我的。”
沈璧君笑道:“那我们准备怎样大餐一顿呢?”这个时节根本没有什么小野兽,大野兽也没有。
萧十一郎一揽她的腰从树上跳下来,道:“我们往前走,前面好像有人家。”
前面的确有人家,一座山林间的小屋,共三间房屋,屋子的家具很陈旧却也干净的很。
一双冷峻的眼睛,包含住了无奈与凄凉;一张冷酷的脸庞,写尽了世间沧桑,也显出了困惑迷惘,一支碧绿冰冷的玉箫,寒凉了铁骨柔情。
萧逆飞坐在小木屋的屋顶上,在这深秋山林的荒凉中间显得更加孤寂愁苦。
半个月前,飞影将中毒受伤的萧逆飞带到这里疗伤,萧逆飞整天除了运功逼毒外,几乎是这样呆坐门前台阶,屋顶、树上,他都会坐着。呆呆地坐着。
慕蓉飞仙看到他这样,除了心痛再也没有其它办法了。
萧逆飞所悲伤的早已不只是杜落雁,只是想起她时的痛苦会更加剧烈,也许因为这是心中的新伤,但回思起二十年人生,在血中浸泡长大的杀手,本该没有感情,但他厌倦了一切。他在搜寻人生最初那四年的记忆,却始终什么都想不起来,那才是他苦苦追寻的身世的关键。
萧十一郎和沈璧君手牵手在林间的路上自在地漫步,虽然他们早已饥肠辘辘,却舍不得这样安静祥和的仙境。天那么高,那么蓝,偶尔也会有几抹白云游过。
小木屋已在眼前不远处,笼罩在晨光中,远看去让人心中莫名的踏实。
沈璧君指着小木屋开心道:“十一郎,你看真的有座小房子。”
萧十一郎顺着她玉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小木屋的背面,一阵暖意也在心底升起。
历尽苦难后在偶然抬头间就有座温馨的房子映入眼帘,冰封已久的柔情瞬间便会如洪水决堤,即使那是别人的房子也都一样。
他们加快步伐,就像年少的孩子看到了前方的清泉,他们转过木屋,来到小木屋前,房门有一间是紧闭的,还有一间轻轻掩着。阳光透过树枝撒在门上斑驳的影。
轻掩的门此时被轻轻打开,走出一位高雅文静的美人,当然是慕蓉飞仙。
慕蓉飞仙抬头间看到了萧十一郎和沈璧君,她满脸的惊诧,倒让他们惊诧了。
沈璧君微笑着轻柔道:“姑娘,我们吓到你了吗?”她的一切动作都那么优雅完美,天上的仙女也莫过于此了。慕蓉飞仙是豪门世家出身的小姐,却也被沈璧君的容貌、修养、气质所震惊。她看着沈璧君的眼神除了仰慕还有点无奈,在她看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与沈璧君比较了,连杜落雁都略逊一筹,如果萧逆天为了眼前这个女人而放弃杜落雁她真的说不出什么。然后,她又有些责备地看了萧十一郎一眼。
萧十一郎一脸迷惘,不知何处得罪这位素不相识的姑娘,他哪里知道,慕蓉飞仙将他当作了萧逆天?他微微一笑,冲慕蓉飞仙一点头。
慕蓉飞仙出于礼貌也微微一笑,可她笑到一半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她在向萧十一郎身后看去,眼神忧郁而无奈,又夹杂心痛,又似在意料之中。
萧十一郎和沈璧君同时回过头,他们就看到了一双冷漠的眼睛中燃烧的怒火,一张冷酷的脸上写着的仇恨,然后就看到他手里的那支玉箫。
沈璧君看着这个年轻人,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她看他的目光中无意识地透出一种特别的爱,一种区别于对萧十一郎的爱,区别于对沈劲风夫妇的爱,区别于对沈太君的爱。
萧十一郎也被这少年的那双眼睛深深震憾了,在他的眼中有些和萧十一郎那双眼中相似的东西,萧十一郎觉得和这少年似乎前世相识,他看得最多的还是那只玉箫,他认识它,那是个太久远的故事,远到萧十一郎无法将它与这个少年联系在一起。
萧逆飞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他的眸子在闪动,一种无法控制的感情由心底升起,却与以往见到萧逆天时那种隐隐约约的好感不同。他不能再沉默,否则,眼前的这两个人将会把他冷酷的外表融化掉,他盯着萧十一郎冷冷地问道:“她是谁?”
萧十一郎眼中含着笑意,抬了抬他们紧握的手道:“他是我妻子。”
萧十一郎这句话说着那样自然,那样幸福,就似在对着自己说话一样,萧逆飞几乎要被这情景感动,可还是扫了沈璧君一眼仍冷冷地道:“那么她要死了。”
萧十一郎突然觉得哭笑不得,可当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到玉箫上时他的神色凝重起来,他没有理会萧逆飞的一句话,突然问道:“这只玉箫是谁传给你的?”
萧逆飞道:“我师父。”他本不想回答,可萧十一郎的声音有种力量让他不得不回答。
慕蓉飞仙此时跑到萧逆飞身边,拉住他的胳膊有些乞求道:“无萧,算了。”
萧逆飞没有看她一眼,还是盯着萧十一郎,道:“你既然将她带走,又为何抛下她?”
萧十一郎眼里闪动着无奈的痛苦,道:“当时她了解的,我的心已不可能给她……”
萧逆飞未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恨恨道:难道你们萧家就全都是多情双薄情的浪子?“他眼中的怒火已燃烧到极至,似乎要把萧十一郎燃烧掉。”
萧十一郎闭上了嘴巴,他已无话可说,沈璧君转头疼惜地看着他。
萧逆飞手腕一转,玉箫直直冲向萧十一郎,这招“快如闪电”真的快的不可思议。
萧十一郎低声道:“果真是”边城箫圣“一门的武功。”只见他一带沈璧君脚下微一错步,那眼见要击中他胸膛的玉箫就贴着他的胳膊过去了。
萧逆飞撤箫同时另一只手掌已到萧十一郎的面门,萧逆飞的掌也是眨眼间即到,可刚刚还看似未站稳的萧十一郎竟在这瞬间带着沈璧君倒滑出五六步。可萧逆飞刚撤回的玉箫已离手带着风直点萧十一郎肋下。萧逆飞刚刚用的是连环杀手,一般高手连掌都无法躲过,实在太快了,萧十一郎却连避三招,连玉箫都被他握在手中了。
萧逆飞显得有些懊悔,他以为他一直低估了萧逆天,可他又怎知他面对的是武林神话般的萧十一郎?萧十一郎在举手间不露一点本门功夫就轻易避过他的三招,萧逆飞又如何肯罢休,只见他身子横飞而起,急速旋转着双掌击向萧十一郎心脉。萧十一郎一惊,这招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萧十一郎知道这招的变化,这并不是简简单单一招,若只是这样的话,如果遇到高手恐怕要被打破脑壳了。因为对手会一手接掌另一只手向他头顶打去。可这招的变化就在于此,在对手以为胜敌而自喜之际身子突曲用腿横扫对手腰部,这要超乎寻常的速度,否则只有等着脑浆四溅了。
萧十一郎也知道破解这招的办法就是避开它,其实这招并不难避开,它取胜主要是因大部分人求胜心切,看到如此破绽百出的一招,总会去接,可等明白它的变化时为时已晚。
这一招也早已被列为江湖中最绝顶的十种功夫之一,只靠最后变化的速度也对得起“绝顶”二字,快到对手败都不知败在何处已被扫出几丈远。
萧十一郎之所以知道得这样清楚,也没什么特别原因,只因这招“绝处逢生”是他们萧家的武学,萧逆飞用起来竟是那样纯熟,只可惜他遇到的是萧十一郎。
待萧逆飞重新站定,萧十一郎已带沈璧君上了屋顶,萧逆飞双目盯着地面,迸发出痛苦万分的目光,他的心中在翻腾。他在怪自己无用,根本不是萧逆天的对手。
萧十一郎道:“你的功夫已经实属难得了,不要伤心嘛。”
沈璧君也温柔道:“你打不过他很正常的,这天下也没几个人胜得了他了。”她本想安慰一下萧逆飞,却被他充满怒火的目光震得打了个寒颤。
萧十一郎一揽沈璧君的腰又跳回到萧逆飞面前,他真诚地对萧逆飞道:“你告诉她,我对不起她,我实在想不到兄妹之谊在她那边竟变成……”
萧逆飞冷笑两声道:“兄妹之谊?”他眉头一皱,双手一捂胸口,竟吐出一口黑血,他单膝跪了下去,不断轻轻地颤抖着。
萧十一郎吃了一惊,俯下身去握住萧逆飞的脉膊,叹道:“好列的毒性!”
慕蓉飞仙跑过来扶着萧逆飞,焦急道:“他身中剧毒,不能运功的,可他……”
萧十一郎迅速点了他身上几十处穴道,神色焦虑道:“但愿毒还未渗入经脉。”
萧十一郎盘膝而坐,把真气一点点输入萧逆飞体内。
萧逆飞体内的毒重新发作,已将他的神志弄到迷迷糊糊,朦胧中他感到一种亲切的力量,一种久违的温暖。
在萧逆飞体内淤积半个月的剧毒,终于随黑血吐出体外,他再不用每日用内功一点点逼毒,可萧十一郎也吐出了鲜血,鲜红的血,他脸色已苍白。
沈璧君惊呼一声,扶住刚刚站起的他,关切道:“怎么样?以你的功力本不至于吐血。”
萧十一郎虚弱一笑安慰道:“没什么,不要担心。”
沈璧君看着他的眼睛,坚决道:“我想知道原因,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萧十一郎柔情道:“酒多伤身而已,没什么,真的。”说着潇洒一笑。
沈璧君眼里含着叹息,她似乎想象得到萧十一郎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萧十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