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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墨涵:“可还能走?”
墨涵正要点头,就被李可儿掐了胳膊一下。她倒吸口凉气,勉强扯开一抹苦不拉几的笑,“疼得厉害,没法走路了。”她是真疼,只是疼的地儿却是在胳膊上。小丫头很会挑肉拧,专捡她胳膊根上最嫩的肉。
瞅着她的苦瓜脸,季悠之却是莫名地扯了扯嘴角,似是在强忍着笑意。他哪能看不出来是李可儿故意整的这么一出戏,可瞅见墨涵吃瘪,心里就觉得舒畅。他转过身去,蹲在墨涵身前,“上来吧,到下个村还有一里地。”言下之意是,他就背她到村口。
墨涵很想拒绝,李可儿却是笑眯眯地瞪着她,手指还停在她的胳膊根附近一抖一抖的,威胁她。这丫头就等她爬上季悠之的脊背呢。无奈之下,腿脚利索的墨涵只得委委屈屈地装成残废趴在季悠之的背上,思附良久,她的胳膊才犹犹豫豫地攀上季悠之的脖子。
李可儿瞅着这猪肉炖土豆材料齐全了,便觉得甚是圆满。她一蹦一跳地跑到前面,挑起担子,回头暧昧地对着墨涵挤眼睛,害得墨涵不好意思地将头埋在季悠之的背上,她才意犹未尽地回头,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挑着担子往前走。
照理说,一家大型娱乐城背后的老板不该这般保守,又不是没见过男人,也不是没跟师兄弟们打闹过。可墨涵就是不想跟季悠之有一星半点儿的肌肤接触。这许是因为她方到这里就光溜溜地从他的床上醒来,认为他怎么着也看到了一点点她赤/裸的身体,心下便觉得他碰触她有点儿别扭。
变成人肉代步工具的季悠之能感受到背上这小女子的僵硬,觉得她的表现与她的长相似乎差池颇大,有待进一步观察,心下为有了新的乐趣手舞足蹈,面上却平静得很,只是嘴角隐隐上扬。
就这么着,一丫头挑担子,一男子背姑娘,一姑娘被男子背,这一行三人便到了华普村村口。
季悠之瞧见村碑,便蹲下身来,还没等他让他身上的姑娘下来,那墨姑娘便刺啦一下子避瘟疫一般滑下了他的背,一个跳跃就离他三步远。
背上突然空了,身上的担子轻松了,季悠之的心却蓦然有了些么不舒服。他身上又没什么怪病,她干嘛这般嫌弃他?唔,不过,这也好,她嫌弃的是他,又不是他。
墨涵离了季悠之的背,浑身仍是不甚舒服,躲开三步远,觉得身前还是有他背部的温度在徘徊,她便又装作无意地向一边挪了挪,偷偷地瞄了季悠之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嘚嘚地跑到李可儿旁边,没话找话道:“华普村?花圃……”墨涵拿鼻子嗅了嗅,“好香……这村子不是种了很多花吧?”
李可儿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乐呵呵道:“小涵姐可说对了。这村子就是以种花卖花为生的。”
听李可儿这么一说,又听她介绍了华普村村名的由来,墨涵嘴角不由抽了两抽。这华普村的创村之人还真是大俗大雅,懒得要命。
话说,当年有一个姓花名谷的爱花之人来到此处,大手一挥,就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和自家老婆一商量,便种起了花。他种的花是又香又艳,引得周遭几个零散村落的百姓闲暇时都跑来这儿赏花。有些人因着被这些花给勾去了魂,便干脆将家也搬来此处。就这么着,这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那个花谷瞅着自己的邻居越来越多,觉得人口差不多也能成个村子了,就召开集体大会,商量建村事宜。毫无疑问的,按照先来后到的原则,花谷成了村长。他到县城里申请村名注册时,人家问他这村子的名字,他瞅着不远处的花圃大笔一挥,就在申请书上写上“华普村”三个大字。按照他的说法就是,“花圃”之名未免俗了些,不若取谐音华普,繁华不普通,名字好记好听好寓意……
听完了华普村的来历,他们也进了村子。这村里家家户户的门口果然都种满了花。或直接种在门前的花圃里,或栽在花盆中,姹紫嫣红,好不漂亮。
这时候大概申时一刻,正是大家午休过后起来忙活的时间。方才他们三人顶着大太阳走了这么多路,又热又渴。寻了个阴凉角落放下担子,李可儿拿出水囊递给墨涵,让她先喝。
墨涵有些不好意思。她明明没做什么事,却总是占尽先机。李可儿忙活了半天,季悠之又背着她走了一大半路,该先喝水的人是他们才是。
她将水囊又递给李可儿说:“你先喝,我先歇歇脚,过会儿再喝。”
李可儿也实在,没跟她再腻腻歪歪地让来让去,打开瓶塞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囊里的水清凉甘甜,一喝下肚子便就解了些暑气。她喝完又将水囊递给墨涵,墨涵再递给季悠之。站在一边歇凉的季悠之瞅着将水囊又让给自己的墨涵,嘴角微微挑了挑,接过水囊,拧开塞子,将囊口送到墨涵嘴边,“喝吧,都渴得跟要翻白肚皮的死鱼似的了,还让来让去的。”
墨涵无语凝噎,狠狠地瞪了季悠之一眼,接过水囊,不客气地喝了几大口。这呆子给她的感觉和早上很是不同。早上呆兮兮的,一副好欺负的模样,这会儿说出口的话却噎死人,气质也冷峻了不少。莫非季呆子有起床气?这起床气还是如此地与众不同,让他那时看着傻乎乎的?
如此思量着解了渴,墨涵将塞子塞回去,没理睬季悠之,就将水囊还给了李可儿。
方才季悠之调侃墨涵时,李可儿在一旁可看得仔细。认识季大哥三年了,她还没见过他对谁说话用这种调调呢。她哥曾跟他说过,有时候男子也会因着不会表达自己的心意,闹些别扭,对着喜欢的人百般刁难。她瞅着季大哥对上墨涵姐时似乎就有这么点儿别扭的味道。看来,这猪肉炖土豆还真是能成。
李可儿一边自得其乐的胡思乱想,扯着尚且没谱的鸳鸯谱,一边将水囊递给季悠之。而那两个被YY的当事人却是清风朗月思想纯正得紧。
正当季悠之喝完水,将水囊还给李可儿之后,华普村的村口来了几个官兵打扮的人,一边吆喝着一边敲锣打鼓地引来村民。
第五章
桃子还没开始卖,就有热闹看,李可儿的眼睛亮晶晶的,表示,她很兴奋,觉得今天来华普村真是来对了。
墨涵却是拉了拉想抛下桃子去凑热闹的李可儿,在她的疑惑下将她拉到了角落里,“在这块阴凉地儿看光景,不是更舒服?”看那些官差晒着大太阳跑到这村子里来,脸上都是不耐的神色。万一不小心出点儿状况,冲撞了他们,可就不好收场了。
李可儿瞅着外面的大太阳,觉得墨涵的话很有道理,便从一边搬了块石头,自己站了上去,翘着脚瞄着那边的情景。
季悠之斜斜地靠在墙上,双手抱胸,眯着眼打量着墨涵。方才她说那句话,明显是怕李可儿被卷进什么事儿去,却是没说破,换了个法子打消可儿去凑热闹的念头,看来倒是不笨。那些官差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即便是想来华普村买花,一般也不会挑这个差不多众人都在的点儿。何况,华普村都是定时定量往县官家里送花的,自然也不需要他们特意跑这一趟。这会儿来,怕还真是有什么事。
官差们敲锣打鼓地引来许多人,大伙都不明就里地瞅着这些稀客。老村长急急忙忙从家里赶来,见了官差,忙上前拱手行礼,客气地寒暄道:“几位官爷辛苦了辛苦了,有啥事,先去小老儿家喝杯茶再吩咐小老儿去做便是了。”
那领头的官差用袖子一抹额头上的汗,拍了拍那村长的肩,“花老头,以后你家闺女受了宠,可别忘了照应照应咱们这些兄弟啊。”
村长额头上的纹路更深了,双眉间的川字紧得都能埋死一只苍蝇,“官爷此话怎讲?小老儿那闺女咋了?”
那官差哈哈一笑,瞅着花村长就跟瞅着被天上掉下来的五百万两银子砸中的幸运儿一般,“您老的闺女长得这么漂亮,送进宫去,一准能封个嫔啊妃啊什么的,您老以后可就发达了,不用在这儿种花了。”
花村长的眼睛呆了。
村里来凑热闹的人也呆了。
李可儿拽拽墨涵的袖子,不解地问道:“小涵姐,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啊?花珺姐姐要去哪儿?”
墨涵把李可儿又向墙角拉了拉,将她挡在自己身后。而她自己这会儿却是忘了自己长得比这些村子里的姑娘要漂亮许多许多。墨涵小声地对李可儿说道:“待会儿要是那些官差们问你什么事儿,你就什么话都别说,咧着嘴对他笑就行了。听到了吗?”这些人来华普村,也定会去福华村,不知道他们会将什么年龄的女子挑拣进宫,以防万一,先让可儿过了这一小关再说。可儿长得很是清秀,她们方才在福华村里走过,她也没见几个女子比可儿好看。若是福华村要选人入宫,可儿怕是逃不过。
在他们身后的季悠之没有说话,安静地站在那里,瞅着墨涵保护李可儿的这番动作,微微蹙着眉头。这蠢女人不是没意识到自己比可儿还要美上许多吧?
他默不吭声地走到一个花圃前,蹲下身来抓了一把花下那湿湿的泥土,然后走回墨涵身前,在她诧异的目光下,将那些泥巴抹在她的脸上。
墨涵虽然恼他这般作为,却是明白他的意思。她今日刚来到这个时空,一直坚信组织中会有人来救她,她早晚是会离开这里的,所以也没在意自己的事。经季悠之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想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安稳稳地在村子里等救援可是比被选入宫中勾心斗角舒服得多。
李可儿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可她的小涵姐让她待会儿傻笑,她照做就是了。这会儿看着季悠之用泥巴把墨涵的脸弄脏了,她就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太好的事在发生或者即将发生。
李可儿紧张地抓了抓墨涵的手,墨涵顶着张大花脸,转头咧开大白牙朝她笑着,并回握住她的手,“没事的,天塌下来,你季大哥顶着呢。”
李可儿心里踏实了些,也笑了,模样甚是可爱。
都说无巧不成书,李可儿这甜腻腻的笑好巧不巧地被一个官差瞅见了。那官差上前对着带头的咕哝了几句,那带头的人便往墨涵他们这边看过来了。
墨涵心脏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瞅着大踏步走过来的官差,她暗中捏了捏李可儿的手,小声叮嘱:“傻笑,不要说话。”
季悠之冷漠地瞅着走过来的官差,握紧了拳头。
官差走到近前,笑呵呵地看着李可儿,“这丫头长得水灵,多大了啊?”
墨涵又捏了捏她的手。李可儿便嘿嘿傻笑起来,模样憨厚乖巧,却又憨厚得过了些。
就在这官差盯着李可儿觉得她似乎过于傻气之时,墨涵豪着大而粗的嗓门吸引他的注意,“官爷是要挑选姑娘入宫吗?”
那官差“嘶”了一声,向与墨涵相反的一边歪了歪脑袋,用手揉着耳朵,“这谁家的婆娘,嗓门也忒大了。”
墨涵大大咧咧地用手搓了搓鼻子,硬是给弄出点儿黏黏腻腻的东西来。见官差嫌弃地又向那边走了两步,她不管不顾地继续大着嗓门道:“俺是丫头的干姐姐,今年十八岁,还没嫁人,俺整日整日地都想着进那金灿灿的皇宫望望,官爷可是来带俺们姐妹去的?”
“就你脏不拉几、嗓门跟牛拉车似的,还想进宫伺候皇上?”这官差的话一落地,身后便响起稀稀落落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