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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卖仕女图总得有个模特……呃,就是总得有个人让你观摩吧?”墨涵理所应当地道。画人时需要模特,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季悠之略有不悦,“未出阁的女子如此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何况,还要成为画中人被多人收藏挂在家中,日日相看,甚至……甚至让些伪君子日思夜念随意意/yin。
墨涵倒是不介意,她再是保守也是能够接受自己的画被拿来买卖的。自然,这得在她的同意下才行,否则可就是侵犯她的肖像权了。
墨涵想归想,知道季悠之对此很是不悦,想他毕竟是封建社会的迂腐书生,思想保守了些也纯属正常。墨涵思想片刻,提议道:“要不,你画我的身形,化脸的时候便改动些特征,比如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什么,甚至也可以将脸型稍稍改一些。唔,画的时候尽情发挥你的想象力,让画中之人穿上绫罗绸缎彩云霞披,戴上金钗银簪,梳着流云飞月髻什么的,不就可以了么?”
见季悠之的表情有些松动,墨涵接着说道:“当然你也可以将我的身形一并改了,只是画我的姿势。唔,背景图案加上几朵寒梅或者几片桃花,花瓣纷纷扬扬随风飘落,意境美女都有了,这画不是就能大卖了吗?”
墨涵说的眉飞色舞,根本没注意对面的季悠之忽地眼中闪过一抹红光,方才有些松动的面容变得很是紧绷。
“荒谬。”清冷的声音蓦然打断墨涵的滔滔不绝,季悠之的眼里像要蹦出火光来一般。
墨涵吓了一跳,声音戛然而止。
第九章
傍晚,闷热的空气仿若水银一般凝滞,让人喘不过起来。季悠之的声音方落,那微风便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如何个荒谬法,季公子倒是说出个一二来让小女子见识见识。”墨涵坐直了身子,半眯着眼怒视着对面的季悠之。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她很火大。
季悠之见墨涵似乎有些发怒,想起上次在李家他的话有些伤着她了,便收敛起自己的怒意,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荒谬就是荒谬……”见墨涵脸色更加不济,他的声音越发小了,“反正如此做来很是不妥。”说到最后,若不是墨涵的耳力不错,根本就听不到他类似呢喃的咕哝。
墨涵的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她以为是自己陡然增大的气场将季悠之的气焰给压了下去,如此快且准地解决了即将发生的争执,墨涵对自己的彪悍很是有那么几分自豪。既然人家表现出示弱的迹象,她也就没有必要咄咄逼人了。墨涵便也敛了火气,起身倒了杯茶递给季悠之。
季悠之斜眼瞄了眼皮底下清水般的茶水一眼,不自知地扯了扯唇角,梗着脖子将水接过来,使劲儿将到了嘴边的谢字咽下肚子,低头浅浅地抿了口茶水。那茶入口清香甘甜,凉凉的,润润的,竟还沁着一股子桃子的香气。
季悠之的火气彻底没了,他眼眸晶晶亮地将墨涵望着,出口的声音竟带了丝罕见的欢愉,“桃子还有这种吃法?竟可以泡茶水喝。”说完,竟是将茶中的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末了还砸吧砸吧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墨涵瞧着他孩子气的模样,脸上不由带上两分笑意。看出他还想喝这水,墨涵便又拿着茶壶给他倒了一杯,“不过是温水泡桃肉,再放到木桶中在水井里静待一刻钟而已。”
气氛缓和了,墨涵便又换了个主意,“其实,我大概懂得你是为了我好,不愿我被他人肖想。不如这样吧。我穿上你的衣裳扮成男装,你改了我的面貌画几幅美男图出来可好?”买花的人也有些女子,自古每朝每代大都崇尚美观的东西,花痴不是现代人的代名词,古人因着见识少,姑娘家又大都没出过远门,更是对俊美的男子遐想满天。如此,想必美男图应该也很受欢迎才是。
季悠之右手纤长的食指无意识地抚着淡红的薄唇,模样很是有那么股子诱人的味道。有福气瞅见这抹风景的墨涵内心大赞今日自己人品爆发,竟捕捉到季呆子难得露出来的两种姿态,当即决定待会儿模仿他方才的稚气和xing/感姿势,让季悠之画在画中。
季悠之则是认真而仔细地考量墨涵的建议,认为她说的有些许道理。唔,其实方才她的建议就很是有那么股子道理,可他却是不乐意她一脸娇媚的模样出现在“季悠之”面前。那小子过于呆傻,禁不住诱惑,万一让这来历不明的女子给骗了去,那就不合算了。不过,现在有自己监视她,便就不怕她作怪了。
想通了这些,季悠之转身出了书房,毫不理会在背后喊他名字的墨涵。
不过多时,季悠之又晃悠了回来,手里多出一套男子衣衫,显然是墨涵之前穿的那套季悠之的“新衣”。他把衣衫递到墨涵面前,“囔,回屋换上。”
惊讶地看看那套衣裳,又抬头瞅瞅季悠之,再看看衣裳,又瞄瞄季悠之……如此三番,眼见着季悠之出现不耐烦的苗头,墨涵忙拿过衣衫,走中带跑地出了书房,“我马上就换。”这季呆子之前不是不让她穿他的新衣裳了么?莫非今日他变得大方了?
墨涵换了男装,仅用一条白色缎带将长发在脑后简单地竖起,两鬓各留一撮头发,被小闷骚风一吹,飘飘然似要乘风归去,谪仙一般。
季悠之只是扫了一眼,便即刻将视线移开,耳根子后面不争气地偷偷染上了胭脂红。
墨涵依旧以方才慵懒魅惑的姿势坐在椅子上,只不过男装扮相的她更有着一种妖孽男子的不羁与洒脱。
季悠之选了支毛笔,蘸墨挥洒,开始时还因墨涵的姿态不太自在,不过一小会儿就聚精会神,抛开杂念,专注于笔下的画作之上。
一个晚上,墨涵总共换了三个姿势。除却方才的那个,还有专注地捧着书翘起嘴角的,以及食指抚着嘴唇沉思的。
画作完成,墨涵好奇地前去观望,只见画中之人栩栩如生,如魔似仙,竟都是同一个人。这人自然不是墨涵,也不是季悠之本人,只不过是季悠之杜撰出来的人物,却让墨涵心里蓦然一痛,钝钝的闷闷的,似有万斤重锤压在她胸口上一般。她竟突然不想将这三幅画卖出去了,她想占为己有,极想。
墨涵殷切地看着季悠之,“那个……嗯……怎么说呢……”她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费了半天的口水,好不容易说服季悠之画出来的画,却突然让他将画都送给自己,是不是太过不厚道了?
季悠之瞅着扭扭捏捏的墨涵顿感不解。这墨姓女子不是从来都干脆利索的吗?怎地忽然这般吞吞吐吐的了?“有话快说。”
语气虽然冷淡,却是没有怒意,可墨涵想到他这话后面的那半句“有屁快放”还是有那么些不舒坦。
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底涌起的不快,墨涵努力腆着一张讨好的脸,笑眯眯地道:“这三幅画……呃,可不可以卖给我?”
季悠之一愣,不知怎的脸就红了起来。得亏烛火晕黄,光影暗淡,墨涵没瞧着他的异常。
季悠之忙低下头收拾桌上的纸墨笔砚,动作间略有苍茫。他装作不解地道:“不是说可以卖钱吗?你又没钱给我。”
墨涵在他的背后抡了抡拳头,颇有些恨恨的。她鼓了鼓嘴巴,皱了皱鼻子,咽下一口闷气,说出口的话却很是好声好气的:“先欠着,以后赚了银子再还你,可好?”画是他的,她有求于他,自然现在他是老大。
墨涵不知道她抡拳头的影子早就被季悠之给捕捉到了。可季悠之却是不自知地牵着嘴角,声音却是没有半分起伏,“那就先欠着吧。”说完这句,突然觉得自己未免太过于好说话了,便又加上一句,“可得快点儿还。”
“遵命。”墨涵举手行了个军礼,心下却骂他小气巴拉的铁公鸡。她说要买他的画不过是不好意思开口要而已,就指望着他自己说出将画送给她呢。谁成想他还真是一点儿也不通情达理,真要把她当成普通主顾。小气鬼、守财奴、针眼心、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虽不晓得墨涵为何要对他说“遵命”,季悠之却还是很开心,不过他并不知道自己心情很好的原因。其实,他也不晓得为何看着墨涵会画出那个男子,只觉得拿起画笔瞧着墨涵,脑子里就出现那男子模糊的脸。经过一笔一划将那轮廓勾勒出来,便鬼使神差地形成那张明明清冷淡雅飘逸却透着妖艳浓重魔气的脸。那张脸……似曾相识。
墨涵小心翼翼地将那三幅画收起来,跟季悠之告了声晚安,便高高兴兴地回自己的卧房去了。即便用钱将这画买来给自己看,也很是值得的。
***
有季悠之的人品做担保,第二日墨涵就免费从花村长那里拉走了一马车花,顺道带上李家的两框桃子,与下了学堂的季悠之一起去了县城。
基陵县所处的位置倒是不错,面海靠山,内有贯通景朝南北的经纬大运河经过,水路交通很是方便。由此也使得基陵县的商业较为发达,来往商人也不少。若不是福华村在基陵县的位置着实偏远了些,那个村子也不至于被人给忽视的那么彻底。
墨涵他们去的晚了,到基陵县时已经是申时末,约莫着下午四点半左右。季悠之赶着马车到得花市,那里根本就没有位置让他们摆摊了。这三年来季悠之很少来县城,墨涵又是初来乍到,福华村离基陵县的路又远了些,两个人根本就不知道到底何时来这才能寻到个位置。
两人互看一眼,还没想出法子,就被一个卖花的小伙子不耐烦地往一边赶:“快走快走,停在这儿算个怎么回事,都碍着咱的生意了。”
“就是,来这么晚还想堵着道儿啊。滚开。”另一个中年汉子跟着一起吆喝。
另一个老伯好意地跟他们说道:“俺们都是天不亮就到了,你们这会儿才来,可不就没位子了么。集市最西边兴许还有空地儿,只是富人家的家丁很少能逛到那儿,你们今天的买卖怕是要黄了。”
“跟他们废话这么多作甚?快走快走,再不走老子就揍你们了。”那个小伙子一脸恶狠狠地看着季悠之。小白脸也要来抢他们的生意,这世道真/他/妈的让人憋屈。
季悠之遭人嫉妒并无所察,行了个书生礼谢过那老伯,赶着马车往最西边去了。
那最西边可不是很难有人来?根本就过了集市,与大部队的中间还隔了一条臭水沟。西边的房子也有些破败,显然是这县城里贫苦的老百姓住的地方。
墨涵很忧郁。想打胜仗,要有天时地利人和。做生意也如此。现在除了人和这条他们勉强沾的上边,前两样东西可都不具备。
季悠之抹了抹额头上被热出来的汗,从框子里捡了个头大一些的桃子递给墨涵,“先吃个桃子消消火。”
墨涵瞅着那桃子更郁闷了。这花卖不出去,运回去也没多大损失,顶多就是搭上他们两个人的路费和时间。可桃子一来一回的怕是要烂掉了。
季悠之也大概猜出她的苦恼,一边剥着桃子的皮,一边忏悔,“都怪我。若不是你得等我下了学堂才能出发,也不会这般晚了。”
墨涵一惊,这季悠之竟会将错揽在他身上?真是……呃,其实,他们认识也没几天。一个人有多种面貌纯属正常,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单凭一个人平时表现出最多的那种性子就将那人烙上书呆子、不定时炸弹的印记着实有些欠考虑,也有点儿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