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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在后园中则甚?假如三圣尚未被害,他们怎会对霍家父子的跋扈行为,不闻不问呢?
他猛又记起霍老头曾对儿子说过一句话:“能够使他俯首帖耳,乖乖连人带东西一井奉献出来,才是上策。”—一人,可能是指的蓝衣少年,那么,东西,又是指的什么?再说,那蓝衣少年曾欣然的他三月之内,到三圣岛赎物,这样看来,他一定当时井不知道岛上已发生了变故,唔 只怕这就是霍家父子要留下他来的原因了。
然而,他虽然猜测出这些,又有什么用?他武功已失,如今手无缚鸡之力,被禁石屋,寸步难移,就算霍剑飞把真实情形都告诉了他,除了束手待毙,他又能做什么?
想到这里,一股凄凉之感,油然而生,情不由己,喟然一声长叹。
“唉”
叹息之声才落,突然,窗外一起一阵极轻微的扣指声响——嗒!嗒嗒!
韦松浑身一震,跳起身来,只见窗上黑影一闪而没,窗槛上,却留着一张折叠的方纸。
韦松掩到窗后,拢目四望,屋外静寂如死,那人早不知去向,取下那方纸,展开一看。
上面竟有字迹。
他自从失去武功,目力已大不如前,但此时既不敢燃灯,只好捧纸就近窗前,借着昏暗月光,细细辨认,费了许久时间,才认出纸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岛上将有巨变,务必觅机逃生。”
字迹娟秀,显系出自女人手笔,韦松略一思忖,便想到日间为自己送饮食来的那个丫环。
捧着这张充满关切的字条,韦松却只有苦笑的份,心里暗暗嗟叹道:好心的姑娘,我何尝不想脱身,但怎么逃呢?
这一夜,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脑中反复思索,终无脱身之策,直到天色大亮,才决定暂时隐忍,先设法探探霍剑飞的口气再觅良机。
于是,他寻到纸笔,匆匆写好一张纸条,小心翼翼揣在怀里,拉开房门,缓步踱了出去。
果然,未走几步,一名持刀大汉迎面将他拦住,问:“公子要往哪里去?”
韦松见并不是昨天那一个人,便装出笑脸,拱手道:“敢问大哥,能为在下请一请霍少当家吗?”
那大汉向他凝视片刻,也笑道:“公子身有事,尽可由我转告,少当家今日甚忙,只怕没有时间前来奉陪公子。”
韦松推笑道:“多谢大哥,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在下奉少当家指令,暂住园中,只命不得擅离后园,少当家并没有说不给食物!—一”
那大汉点点头道:“不错,难道他们没有给你送食物来?”
韦松故作苦笑,道:“不瞒大哥说,自从昨日晨间,吃过一次东西,到现在,粒米未见,在下乃虚弱之人,大哥能不能行行好,替我转禀少当家,一日仍赐两餐,藉维一饱?”
那大汉心肠颇软,见韦松苦状,便笑了笑,道:“好吧!公子请回房去,不可擅出房门,我这就替你传达上去,少当家只吩咐公子暂居后园,不得轻离,倒并没吩咐不供饮食,想必是厨下疏忽了。”
韦松连声道谢,退回石屋,凑眼窗后,遥见那大汉举掌轻击三声,一丛花后,立即窜出另一个挎刀汉子。
两人低声说了几句,一个仍回花丛后掩住身子,另一个匆匆而去。
韦松看得明白,但却决不妄动,不多久,果见那大汉领着一个提食盒的丫环,遥遥向石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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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笑里藏刀
那持刀大汉在距离石屋十丈外停步,仍旧按抚刀柄,闪入廊下不见,只剩那个丫环,提着食盒,低头迈进石屋,一言不发,默默将盒中食物,安放桌上,返身而出。
韦松已偷眼认出,她,正是昨天送食物来的同一个人。
但他犹不敢轻率冒昧,默默吃了,趁她二次进屋收取盘盏之际,从怀中取出招叠好的纸条,假作大意,抛在地下。
那丫环一见,脸上顿时变色,几次要想俯身拾取,又怕被人发觉,目注韦松,一片焦急骇惧之色。
韦松认定不至错误,这才迅速拾起纸条,遥遥一掷,投进食盒中。
那丫环微一颔首,如飞掩上盒盖,扭转身,疾步而去。
韦松目送她转过园门,消失在廊下,才长长吁了一口气,倒在床上,合目小睡。
他实在太疲倦了,这时精神略感松懈,倦意立刻压上眼帘,不多久,竟酣然入梦,竟睡得十分香甜。
一觉醒来,日已过午,连忙端正起身,出得房门,抬眼一望,桌上已经安放好热腾腾的酒菜,两份碗筷,两把椅于,其中一张椅子,意外地竟坐着霍剑飞。
霍剑飞一见韦松,急忙笑着站了起来,道;“闻得属下失礼,小弟特来向韦兄陪罪,不想韦兄竟高卧未起!莫非昨夜睡得不适么?”
韦松心里暗惊,忙笑道:“哪里!只因船上颇受了些颠簸,身体微感困顿,倒叫少当家久候。”
霍剑飞爽朗地道:“为了替属下失礼之处,略表歉意.今日特地抽暇奉陪韦兄喝几杯,顺便也有一点小事,想请韦兄金诺!”
韦松听了,又是一惊,暗想:他还有什么事要我允诺的?敢情传递字条的事,被他知道了?
但转念一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索性放下心,坦然就坐。
霍剑飞回头向门外叫道:“紫英,进来替韦公子斟酒!”
随着叫声,一个丫环低头而人,韦松一见之下,心头猛可一跳,原来正是送食传讯的那个使女!
霍剑飞又像根本不知内情,含笑对韦松道:“这丫头做事倒很伶俐,只是不大喜欢开口,韦兄客居寂寞,若不嫌她粗陋,留下她在此侍候,饮食需用之物,也可有人承应,强似与那粗人拌嘴。”
韦松自然明白,他所称“那些粗人”,乃是指昨日跟自己顶撞争吵的挎刀大汉,但他却想不透,这霍剑飞分明亲自下令将自己看管软禁,不许行动,为什么今天突又态度大变,显得前倨而后恭呢?
当下颤然警惕,连忙推却道;“在下出身贫苦,不惯使唤下人,少当家只要一日三餐着人送来,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霍剑飞点点头道“也好,小弟就将这丫头拨归韦兄,茶水饮食,但有所需,韦兄尽管吩咐她。”
那紫英默不作声,低头敬酒,甚至连眼角也没膘过韦松一眼,韦松也不敢显露痕迹,只顾喝着闷酒,心里虽有许多疑问,却不便开口询问。
三巡酒过,霍剑飞突然提出一个意外的问题,道;“记得令兄昨日曾嘱托小弟,有意见一见本岛三位岛主,是吗?”
韦松讶道:“在下确有此意,但,少当家不是说,三位老前辈此时正值闭关之期—一”
霍剑飞笑道:“三位岛主玄功超凡人圣,闭关之期,可久可暂,昨日晚间,据家父告诉,三位岛主已经出关,小弟一心惦记韦兄,便立即代韦兄安排晋谒之事,今日业已妥当,饭后小弟就陪韦兄往三圣宫谒见三位岛主—一”
韦松大喜过望,连道:“啊!那真是太好了!”
霍剑飞道;“这也是韦兄福缘不浅,不过,在未谒见三圣之前,小弟都有一桩不情之请,要韦兄金口一诺!”
韦松忙道:“少当家只管吩咐,在下力之所及,无不应命。”
霍剑飞满意地笑笑,然后一敛,故作叹息之状,说道:“这件事,须得从头说起——”
“本岛三位老菩萨,成名在五十年前,自从隐居海岛,虽然过着神仙似的生活,但因神功所限,都无法成家,三圣一系,并无后代。其后,三位老菩萨为了一身玄功不致失传,便在岛民之中,精选了两位资质俱佳的传人,各将本门武功,倾囊相授,冀期延续武学,不使三圣绝学,归于断折。那两位传人,一个姓蓝,名巨彬;另一个,姓霍,名守义,便是家父。
霍蓝二人,尽得三圣真传,武功猛晋,尤以家父精研玄功,修为几乎已不在三圣之下,后又巧获福缘,无意中在岛上发现半部前人所遗武学秘发,名叫‘逆天秘录。我说‘半部秘老’,是因那‘逆天秘录’共分上下二册,上册以诡异剑掌招式见长,不知流落何处?而全书精华,几乎全在下册,竟在为家父所得。‘逆天秘录’下册,以反序逆天大法为全书精华,习之,武学大出常规,这在一个毫无武学根基的人来说,或许不过藉此练成一种诡异武功,但对家父来说,却正可将已有的三圣武学,截长补短,变为至善至美的旷世绝学。
家父巧得秘本,并不独占,曾将书中’反序逆天大法’,与蓝世彬共修同参,因而,师兄弟都同领秘连,接着,便都娶妻成家了。但是,韦兄,你却想不到人心有多奸诈,那蓝世彬得了家父如许厚意,非但不思报偿,竟然心怀猜忌,总以为家父对他藏了私,没有把秘录中全部武功全告诉他,于是,阴谋劫夺秘录,并且怂恿三位老菩萨,借口秘录武学有违三圣玄功宗旨,要想从家父手中,夺取‘逆天秘录’霸为己有。所幸事机不密,奸谋未遂,便被家父识破,蓝世彬在羞恼之下,索性放手胡为,欲要劫书杀害家父,独霸三圣岛继承之权,家父被迫无奈,只得出手将他打伤。
起初,家父尚念同门之情,仅只伤他,不愿取他性命,期盼他还有悔改革心的一天,不想蓝世彬竟趁家父防范疏忽,悄悄输了那本‘逆天秘录’,独驾小舟,逃出了三圣岛。
蓝世彬逃走那年,他妻室已怀身孕,家父仁心厚道,并不追及妻女,反而收养他妻子,待她产下一个女婴,取名蓝如冰,后来如冰之母死于瘟疫,又将那孤女收养在身边,仍以蓝姓当姓,吃穿用度,跟弟并无两样,小弟待她,亦如同胞兄妹,并无半点亲疏之别。
蓝如冰比小弟年轻两岁,今年也有十八岁了,常言道:女大十八变。那丫头渐渐成人,却不知是哪个搬弄是非之人,暗暗将她父亲盗书出亡的事告诉了她,蓝如冰一听,从此跟我们霍家势同水火,就像仇人一样。家父和小弟也曾百般开导她,无奈她总是不肯相信,口口声声,必要寻找父亲,家父拗她不一过,只好干冒‘三圣门下不入中原’的大不韪,暗中用船送她往中土寻父,为了这件事,家父担着莫大责任,险些被三位老菩萨废了。”
霍剑飞一口气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叹,亲切地握着韦松的手,又道:“韦兄,你在老君山附近所见的蓝衣少年,八成化是我那任性负气的师妹,小弟和她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自她离开三圣岛,可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之中,现在天幸韦兄传来她的消息,你,就是小弟的恩人了!”
韦松听了,遍体冷汗,连忙笑道:“在下竟不知其中有这许多曲折因由,若是早知道,那日在酒店之中,便该劝那位蓝—一蓝姑娘早些回岛才是。”
霍剑飞笑道:“这也不能怪韦兄,我那位师妹自幼娇纵,任性得很,你就是劝她,她未必就会听从,但,如今既有三月之约,相信她不久自会来的。 ”
韦松问道:“少当家适才说,有事需在下效劳,不知是指什么事?”
霍剑飞‘哦”了一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皆因如冰师妹,自幼极得三位老菩萨喜爱,等一会韦兄见到三位老菩萨,务必要瞒他们一下,免得老人家伤心!”
韦松诧道:“少当家之意,要在下怎样蒙骗三位岛主呢?”
霍剑飞道:“简单得很,韦兄只要注意小弟,无论岛主问你什么,小弟点头,韦兄就说‘是’,小弟如果摇头,韦兄就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