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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砥中鼻子里传出重重的一声冷哼,不屑地道:“你放心,我不会使你失望!”
台下群雄一见遍传大漠的一场武林大会,这时没有结果便草草收场,俱感到十分失望,有许人多人摇头长叹,怅然离去。
第三十五章丧心病狂
夜空中仅有几朵淡淡的浮云,稀疏的寒星斜挂在云天之中,冷滟的星芒闪烁洒向大地,点缀在大草原上。大草原飘着轻柔的夜风,发出沙沙响声,像情人低语,寒露滚珠……
神秘的夜温馨静谧,那美好的斜月,飘动的浮云,还有像小精灵似的寒星都是那么富有诗意,可惜这么美好的夜晚却让那阵阵传来的厉笑声给粉碎了,撼动人心的凄厉笑声像一只利箭一样穿过这个冷清的大草原。
黑夜里,一个踽踽的黑影摇晃着身子,踉跄向这里行来。
在这黑影的怀中紧紧抱着一个人,一个已经忘掉过去与未来的人。
颤抖而令人寒悚的怪笑,自幽灵大帝西门熊的嘴里没有歇止地响遍整个大草原上,在这个老狐狸的脸上挂满滚动的泪珠,他狰狞地望着夜空,恍如这黑夜中的一切都与他有无比的仇恨,他恨每个人和每一件事情,而现在他感觉似乎连他自己也恨上去了。
他全身颤抖,哀伤地道:“孩子,你睡吧!安安静静地睡一个觉,爹就在你的旁边,爹会保护你,不要怕,孩子,这夜虽黑,却有爹在你身旁,没有人会惊动你!”
他突然凄凉地一笑,道:“你记得吗?爹在你小时候常常哄你睡觉,像今夜这样,轻轻拍在你的身上,唱着催眠曲,你会对爹笑了笑,然后闭上眼睛睡了。”
当他低下头去看见西门奇双日睁得像两只铜铃似的望着自己时,恍如看见自己的爱子在幼时那种淘气的情形一样。
他脸上涌起一股薄怒,轻轻拍了西门奇一下,愠怒地说道:“你今夜是怎么啦?怎么还不睡觉,你这个小淘气,难道非要将爹气死你才会睡觉。嘿!小淘气,爹疼你,爹喜欢你,你睡觉吧!”
他将西门奇的脸贴在自己长满胡须的脸上,双手不停摇晃着,那种情景与大人哄小孩子的样子一样。
他仿佛突然想起什么的,突然哦了一声,道:“怪不得你始终不肯睡呢,原来是我忘了唱催眠曲给你听,孩子,你这个小淘气真会折磨人,小淘气,你听着,爹要唱了!”
“睡吧!睡吧,我的小淘气!”
“睡,睡,睡,睡,一夜到天明。”
“你梦中,有小鸟,还有大狮子。”
“睡吧,睡吧!我的小宝贝!”
嘴唇颤动,低哑和缓的歌声自这个突然丧子的老人嘴里徐徐吐出。他恍如自己沉醉在那过去的梦境里,忘去了自己的爱子已经是个不会说话的尸体。
由于骤然的巨大变化,使幽灵大帝西门熊的神智混乱不清。他这时神智迷乱,陷入痛苦的哀伤中,回忆过去的片断,幻想他的儿子还在襁褓之中,需要自己的照顾与疼爱。
当初西门婕死时,这个诡谲的老江湖还没有这样伤心过。那时仅不过是悲伤了几天,依然故我做着雄霸天下的梦想。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那仅有的一条命根子,终于先他而去。这种惨痛的打击使一个孤独的老江湖承受不住。虽然他拥有了一切,可是那一切离他太远了,远不如有个儿子来得幸福,至少在他苍老的心灵里可以得到一丝慰藉。
西门熊抱着西门奇的尸体,在这荒凉的大草原上没有目的地狂奔着,清冷的夜风偶而吹醒了他的神智,但那只是短暂的一刹那,他抬头望着布满颗颗寒星的夜空,将那催眠曲反覆唱着,直等到他唱不出来为止……”
“西门兄!”
在他身际仿佛听见有人在叫他,他茫然看了看四周,大地除了黑黝黝的一片,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长吸一口气,心中有如被什么东西塞住似的,一股浓浓的杀气突然自他脸上布起,他恨恨地怒哼一声,道:“你们谁也不要想抢走我的孩子!”
他怜惜地又看了西门奇一眼,杀气尽敛,满脸慈爱地笑道:“小淘气,你乖,爹爹喜欢你!”
他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摸着西门奇的脸颊,大声道:“小淘气,你笑一个给爹爹看!”
西门奇死了已不知多少时候,可是西门熊却渴望着等待那奇异的一刹那,可惜西门奇没有知觉,否则当他知道他父亲这样深爱他时,西门奇当会感到自己的幸福超越一切,没有人能比自己更幸运了!
幽灵大帝西门熊奔驰了不少时候,身子逐渐有种疲乏的感觉,他长叹了口气,一个人孤独地坐在草地上,不时低头沉思,或者没有缘由地大笑,此刻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心境,真非一般人所能感觉。“西门兄!”
远处清晰响起房文烈的呼唤声,黑夜里两道疾闪的人影恍如幽灵似的飘了过来。
幽灵大帝西门熊充耳不闻似的,不言不动茫然地望着夜深处,就像是一个泥塑木人一样。
房文烈一愣,道:“西门兄,你怎么啦?”
西门熊仅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后又缓缓将头移了过去。那种冰冷而没有表情的神色使房文烈和文法相大惊失色,怔怔地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文法相轻轻推了西门熊一下,道:“西门兄,你这是干什么?”
西门熊怨毒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谁?”
房文烈没有料到幽灵大帝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居然连文法相都不认识了。他诧异地问道:“文兄,这是怎么一回事?”
心神剧烈地颤动,文法相在西门熊的脸上仔细查看一番,他脸上逐渐显出凝重之色。
他叹了口气,道:“他受的刺激太深,脑中神智已经混乱了,我们如果再不设法救治,西门熊可能要疯了!”
房文烈一呆,道:“要疯了!这怎么办?如果没有他,我们怎么能对付石砥中和东方刚,真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他竟自己出了事情!”
文法相沉重地道:“我们首先要把西门奇埋了,他才不会触景生情,然后再敲打他全身命脉,才能使他清醒过来。”
他凝重地对房文烈施出一个眼色,缓缓向西门熊行去,手掌轻轻向前伸出,轻声说道:“西门兄,令郎既然已死,你也不要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何苦累坏身子,我们还是先把令郎埋了再说。”
当他的手掌方触及西门奇的身上时,幽灵大帝西门熊突然翻掌向文法相身上拍来,一股浑厚的劲力直涌而出,逼得文法相返身飘退五、六步。
西门熊目眦欲裂,喝道:“你干什么?”
文法相淡淡一笑,道:“你儿子都已经死了,你还抱着他干什么?”
西门熊全身一颤,道:“死了!”
他脸上泛起一阵剧烈的抽搐,双臂一松,西门奇的尸体砰的—声摔落在地上,这沉重的响声使西门熊的神智一清,突然放声痛哭起来。
文法相见机不可失,说道:“西门兄,你冷静一会!”
幽灵大帝西门熊到底是个功力深厚的一代宗师,心中的哀痛一旦得到了发泄,那混乱的神智立时清醒过来,他大哭一阵,颤声道:“孩子,爹对不起你!”
他双目通红,眼里布满血丝望着西门奇的尸体,心中泛现出无数感触。
他凄凉地笑道:“你生在这里也该葬在这里,爹要亲手将你埋了,然后要手刃石砥中,将他的心挖出来祭你!”
他恨恨地朝地上重重挥出一掌,顿时沙石草屑满天飞扬,沙泥溅激疾射而出,地上现出一个深深的大坑。
文法相摇摇头道:“房兄,我们将他放进去吧!”
两个人合力将西门奇的尸体放在那个大坑之中,西门奇僵硬地挺在那里。
幽灵大帝西门熊不忍再看下去,痛苦地道:“埋掉吧,我不忍再看了!”
他现在神智极为清醒,不愿再看见这幕令他痛苦而永难忘怀的惨景,他颤了颤身子,低泣地转过身子。
文法相和房文烈默默的将沙土层层埋在西门奇的身上。一个自食恶果的青年,做尽人间所不齿的事情,而得不到善终。
房文烈长吸一口气,道:“西门兄,我们合三人之力对付石砥中和东方刚,虽然没有十分把握,却也不会落败。你现在若能将这哀伤之心暂时藏起,全力对付敌方,也许今夜就是报仇的时候!”
西门熊脸上满罩杀机,嘿嘿笑道:“你放心,我若不能手刃石砥中,绝不再回幽灵宫!”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道:“文兄,你将那些人都安排好了吗?”
文法相嘿地一声,道:“各方面都布置好了,现在只等我们去了!”
幽灵大帝西门熊急忙收敛住心中的哀痛,将那幕痛苦回忆隐藏在心底。
他面上杀机毕露,阴沉地道:“走,我们宰他们去!”
三道人影恍如幽灵化身在大草原上飘起,几个起落,已斜跃而出数丈之外,那迅捷的身形真是快得像一阵清风。
静谧的大草原,没有一线人影,可是等那沉重的鼓声,在黑夜中咚咚地敲了三下的时候,白那草原上的另一端逐渐出现一大排人影。
在黑夜中响起一声暴喝:“是宫主来了吗?”
西门熊淡淡地嗯了一声,道:“不错,你们快将人个别分开,躲在看不见的地方,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出手,我们今夜主要目的是不让石砥中有逃走的机会!”
“是!”那个最前的汉子连忙答应一声,挥了挥手,四周罗列的幽灵宫高手霎时隐退而去,悄悄躲在草丛里。
房文烈浓眉深锁,道:“我们谁先对付石砥中!”
西门熊诡谲地道:“第一场还是由房兄先请,你只要抵挡他五十招,再由老夫接他五十招,我们两个人轮流出手,嘿!最后就靠文兄将他解决掉!”
房文烈一怔,道:“这是车轮战,他恐怕不会上当!”
西门熊冷哼一声,道:“我们这是指名挑战,他不干也得干,况且今夜我们智珠在握,运用幽灵宫所有的力量。”
话声未逝,突中突然响起一串奔驰的蹄声。三个人同时将目光瞥向远处,在黑夜里,四道轻骑联袂而来。
文法相一愣,道:“怎么会多出两个人?”
西门熊怒哼一声,道:“那是东方老东西的儿子和女儿!”
石砥中和东方刚首先跃下马来,接着便是东方萍和东方玉,四个人冷冷地望着这三大高手,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双方好像都维持着暂时的沉默。
文法相双眉一舒,嘿嘿笑道:“你们好像多了两位,难道以回天剑客和天龙大帝的名头还要邀请帮手吗?那未免太丢人了!”
东方刚冷冷地道:“这两个人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女儿,说起来也不是外人,他们只是随老夫来多长点见识而已!”
他深知文法相有意刁难,顿时毫不客气一整脸色。
文法相暗中冷笑,面上露出尽是不屑之意。文法相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道:“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没有我们的邀请就不准来这里。东方兄,你是个聪明人,我希望你赶快叫他们滚!”
东方萍对这个阴险的老东西恨极了,她在半掩山时曾经见识过文法相的厉害,这时一见他有意刁难父亲,长剑随手一掣,寒光大颤,竖剑指着文法相,怒道:“姓文的,你不要肉堆里挑骨头,没事找事。本姑娘若不是看在大宛国主的分上,上次就要教训你一顿。”
文法相哈哈大笑道:“姑娘,你说话说得未免太幼稚了,我姓文的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女流之辈,你恐怕早就躺下了!”
东方萍秀眉一耸,怒道:“有这么简单吗?文先生,你也太瞧不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