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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就是为彼此留下一个转圆的余地。”
鹿双樵道:
“对,我们既然已经手下留情,没有赶尽杀绝,他们便不该以生死相胁……”
查既白道:
“你也不要想得大顺当,道上恩怨,不是一加一必然为二的那种盘算法,换句话说,你打人一拳,不一定人家踢回一脚就认为是恰当的报复,、遇着些心胸狭窄的角儿,或是双方身份地位相差悬珠的冲突,找场子的方式便难以预料了。”
沉默了一会,鹿双樵慢吞吞的道:
“希望‘丹月堂’的人能看得开,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要不然,我们往后的日子可就过得不宁静了……”
查既白道:
“眼前这个结解开,才能谈往后,如果解不开,有没有‘往后’还真不敢说!”
鹿双樵轻声道:
“查兄,‘丹月堂’是个什么组合,我也心里有数,但你不同别人,难道说,你会拿不出适当的法子对付他们?”
查既白道:
“俗语说得好一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哪,我他娘再有登天的本领,他们一来就是一群,而且明里暗里各种门道全施展,委实防不胜防,要说有个适当的法子对付他们,我到如今还真想不出来哩!”
鹿双樵道:
“总得先有个计较才行,否则事情临头手忙脚乱,失了章法事小,赔了人命可就不是玩笑的了!”
脸色阴暗下来,查既白道:
“事情是一定会临头的,只争个迟早罢了。”
顿了顿,他又道:
“我自会设法应付,不应付也不行,我们是些手快胳膊活的大活人,岂能让他们当猪宰了?我说老兄,你别心急,让我慢慢思量。”
鹿双樵叹了口气:
“原先以为只有小雁父母那一关难过,谁也想不到半途上杀出这么一个程咬金来,平白添了这多麻烦,弄出如许纰漏……”
查既白道:
“所谓好事多磨,不过这样也好,将来你们小两口子亦可多回忆,想起这段枝节横生的过往,就会情爱益深,心契越紧,更觉得甜蜜甘醇啦。”
鹿双樵苦笑道:
“你刚才还在说,眼前若是摆不平这桩麻烦,就不必再奢谈将来,查兄,如果大难来临,而我们又无应对之策,我和小雁亦只怕用不着回忆了,死人哪来的回忆?”
眼睛瞪起,查既白不悦的道:
“真是泄气,你就把我们看得这般窝囊?至不济,使嘴咬也要咬下那些王八蛋身上几块肉来,莫不成就会叫他们乖乖的挖坑埋了?”
鹿双樵忙道:
“你会错意了,查兄,我不是指你,我是恨自己能力不够,抗不过人家,假若连你也一筹莫展,我们尚有什么希望?”
查既白怒道:
“谁说我。一筹莫展,?对我老查而言,天下还没有令我毫无办法的事,有年内宫太监头儿叫人送一笔安家银回都,我还不照样抽了他三成买路钱?皇帝老子身边的人我都能吃他一口,其他那干零碎又算个鸟?”
鹿双樵忍住笑道:
“我看你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真以为你和我一样也没辙了……”
用手指指脑门,查既白悻然道:
“一个人不光是靠那几斤力气,更重要的是多动脑筋,用智慧,徒逞匹夫之勇乃是下焉者,运策使计,心存谋略,才足为万人敌,我一直在思量,在筹划,虽说策略尚未圆熟,好歹亦将有个结果,人在运用头脑的时候,自不会嘻皮笑脸,咧嘴傻笑,那不像个白痴怎的?你却懂个屁,居然把我当做山穷水尽……”
鹿双樵兴奋的道:
“如此说来,查兄,我们的机会还相当不小?”
哼了一声,查既白道:
“这要看人家的手段,我们的方法了!”
鹿双樵道:
“全以查兄是赖,我和我的四名手下,便附诸骏尾,听候差遣——”
查既白把脑袋摆回枕上,眼睛瞅着帐顶,喃喃的道:
“只希望他们晚几天来,我这身伤可千万要先养好,否则,到时会站不稳,就成了丝线吊头腐——提也甭提他奶奶的了……”
鹿双樵站起身来,十分有把握的道:
“查兄,你宽怀,你的伤势一定会很快痊愈,没有人能乘你之危,借机迫害……”
真没有人会借机落井下石么?查既白吁了口气,在他这些年的江湖生涯中,此类的事可是见多经多了,除非你是碰不上,一朝背运叫人家觅准机会,别说落井下石,趁以空档吃人刨掉祖坟也不算稀奇。
江湖早不是以前的江湖,道义也不是以前的道义啦!
在查既白受伤以后的第二十八天,他已硬撑着脊梁站立起来,第一桩要做的事,就是搬家,从这爿村子的四合院,迁到山里头一条干涧旁的三槛茅舍里,真个是越迁越远,越住越荒僻了。
鹿双樵完全没有异议,他完全以查既白的意思为意思,此刻莫说是迁到山野干涧之侧,就算查既白要搬到九幽地府,他也会一力遵从,他相信查既白必然有所独见,任何行动,一定有他的道理。
茅舍是早已搭就的老茅舍,查既白却在里面添了点新设备,这几样新设备,都是他亲自监督着鹿双樵那四位贴身长随和汤彪一起做妥的,另外,他自己还跑到茅舍四周及那条干涧里磨蹭了两天,谁也不知道他是在弄些什么巧妙。
但是,有一桩事鹿双樵部乙里有数,他知道查既白准备在这个地方和“丹月堂”接触——如果“丹月堂”的人马确然前来报复的话!
正午的阳光曝晒着大地,山林与峰巅也和凝窒的微风一样静峙着,天气热得可以。
鹿双樵刚和席雁从屋里走出来,便看见查既白一个人站在于涧旁边发呆——不,是在全神沉思着什么,一双眼直愣愣的瞪着涧底不动。
这么大热天的毒日头下,他居然毫无所觉,汗水早把他的薄衫也浸透了。
赶紧移前几步,鹿双樵忙着招呼:
“查兄、查兄,你独自站在这里是发的哪门子癫?你的伤势尚未大好,还不快找处荫凉地歇着?”
转过头来,查既白顺手在眉梢抹去一溜汗滴,笑了笑:
“我是在研究几个角度,不是发癫。”
鹿双樵不解的道:
“几个角度?”
查既白道:
“不错,人的习惯性,力道的贯常反应,以及反应后可能进入的部位。”
摇摇头,鹿双樵茫然道: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查兄,你在思量这些事可另有作用?”
查既白笑道:
“当然,说不定借此便可保命或制敌,但却也得凭几分运道——你以为攻拒搏杀就像铁刀牧场养牛养马那么简单?”
白净的面孔上不禁透了一抹储赤,鹿双樵汕汕的道:
“你又在调侃我了,查兄。”
伸手拍拍对方肩头,查既白道:
“这几天我们多加几分小心吧,我有个预感,他们要来,约莫也就是最近了!”
鹿双樵立即紧张起来:
“你,你有预感他们会来?”
查既白低沉的道:
“这几日里,我总是心神不宁,惶惶然老觉得不对劲,我以前有过这种经验,一旦发生此等感应,差不多就会有事临头,不过你也无需忧郁,到现在为止,福祸属谁,尚在未定之天……”
咽了口唾沫,鹿双樵似在努力振作自己: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你带领,我们绝对可以和对方拼到底——”
查既白淡淡的道:
“不论头一次接触是输是赢,在此地也就是一个回合而已,我们即便占了上风,亦得马上挪腿走路,不能再呆下去。”
鹿双樵睁大眼睛:
“只在这里和他们斗一个回合?”
查既白道:
“这一个回合已经十分艰辛漫长了,老兄,他们若来,必然有他们自认为完善的准备,堪堪斗赢,我就要合十念佛了,老实说,胜败之分,我还没有多少把握!”
目光四巡,他又接着道:
“荒山茅舍,无险可据,你可别把此地当做铜墙铁壁,第一拨来敌能以挡过,已是事属侥幸,岂还阻拦得了人家持续的攻袭?”
鹿双樵脸色泛白,呐呐的道:
“他们……查兄,他们真会这样不甘不休,一次接一次的来找我们报复?”
查既白肯定的道:
“绝对如此,无庸置疑——如果他们前面派来的人未曾达到目的!”
吸了口气,鹿双樵道:
“假设——他们报复过我们……我的意思是说,他们达到目的,就不再有事了?”
呆呆看着鹿双樵好一阵子,查既白才低叹一声:
“我们如果都变成了死人或半死人,对方还会有什么事!”
鹿双樵忙道:
“你不是考量过这个问题么?查兄,‘丹月堂’的人纵使要报复,亦不一定以死亡为手段,你曾放过他们两条命!”
查既白缓缓的道:
“我也说过,那只是我个人的推测,做不得准,老兄,凡事莫要尽朝好处想,往最坏的地方盘算,到头来才不至吃大亏!”
鹿双樵咬着牙道:
“不管他们打算怎么办,查兄,一切听凭你做主就是,水里火里,我们全跟着你走!”
查既白尚未及回答,站在一棵树底下的席雁已嚷了起来:
“双樵,你还说查大哥在大太阳下发癫,我看你也晕头了,怎么也跟着一起挨晒?快请查大哥过来呀!”
鹿双樵拉着查既白来到树下荫凉处,查既白又顺着眉梢刷下一溜汗水,一张宽大的脸庞透着油红,他不禁敞开襟领,连连用手扇风:
“这天气,可真叫热!”
席雁“噗嗤”笑了:
“既然怕热,你还愣在日头下做什么?”
望着席雁那张清秀俏丽的面孔,查既白嘿嘿笑道:
“还不是为了你们。”
水盈盈的眸子一转,席雁立即会过意来:
“查大哥,你是说刚才站在涧边,正在考量如何对付‘丹月堂’的事?”
查既白颔首道:
“不错,而且我估计他们不用多久就会追寻至此。”
弯月似的双眉蜜起,席雁道:
“难道说我不愿意嫁给司徒拔山的儿子也是一种罪过吗?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强人所难,妄图以暴力挟制达到目的?”
查既白道:
“如果,‘丹月堂’来了人,这只是他们不肯罢休的原因之一——”
席雁道:
“我明白,原因之二是你为我与双樵伤了他们的人,但在那种情况之下,查大哥,谁也不能怪你抢先动手,莫非就该叫你眼睁睁的看着我和双樵被他们拆散?”
哈哈一笑,查既白道:
“就是这话,问题在于我们这么想,他们可不这么明事理呀!”
席雁幽幽的道:
“‘丹月堂’有这样大的名气、便也该懂得是非,曲不在我,他们多少要讲点道理才对……”
鹿双樵恨声道:
“你也是亲眼看见了,小雁,那些人可是些讲道理的人?完全以自我为主观,丝毫不考虑别人的立场与痛苦……”
一摔头,席雁坚决的道:
“不管他们用什么手段,永远不要妄想我会屈从!”
鹿双樵深情的凝视着席雁,低沉的道;
“我知道你不会屈从,小雁,我早就知道了。”
查既白插进嘴道:
“请恕打扰——二位,我们都不会屈从,事实上也无以屈从起,因此,我们就要设法自保,千万不要落人那干龟孙王八蛋手中!”
席雁很快的控制住情绪,平静的道:
“查大哥,我知道这几天你已做了一些准备工作,在你伤势还没大好之前,实在够辛苦了,但请你不要忘记我,查大哥,或许我多少可以替你分忧代劳。”
查既白笑道:
“我早晓得你是一把好手,无论身手机智全能登上台盘,不过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