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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他是天下共认的武林第一高手,丝毫不为过。
当时,黑道有绿林盟,以长江为界,分为南、北两盟,无人能够加以统一。
而白道没有结盟,仅以少林、武当两派为首,连结其他七大门派,互通声气,维系江湖道义。
泰山大会,是由两派共同发起,自然受到武林之尊重,故而漱石子名正言顺的成为天下第一高手,无人敢怀疑,更无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二十年前,九阳神君崛起江湖,以一身绝学,击败过无数的高手,纵横天下,几无敌手。
可是,他的盛名仅在江湖上流传了不到六年,便因挑战漱石子,而从此消失。
跟他一齐失踪的,包括当时天下十大高手中排名第三的枪神楚风神、排第四的少林大愚禅师、第六的武当铁冠道长以及第九的鬼斧欧阳珏。
这件事成了武林秘辛,只有少数人知道究竟是一件什么事,至于真相如何,普天之下,知道的人还不到十个。
此后数年中,各大门派派出了一批又一批的门人弟子,有系统、有组织的在江湖各地搜寻这五大高手的下落,然而依旧是徒劳无功。
为此,武当、少林、华山三派的掌门,引疚退位,而排名十大高手中第五位的崆峒派掌门破玉子和排名第七的昆仑派掌门悟明大师也闭关不出,并且严禁弟子下山。
也就因为这个原因,原先在江湖上行道的正派高手少了,以至黑道无人制衡,越发嚣张起来。
近十几年来,江湖上各种帮派组合,有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了出来,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在此。
也就因为这种天下级的绝顶高手极少出现江湖,以致于漱石子的身份更多了一层神秘感,也更会引人遐想。
同样的道理,金玄白出道之际,抬出了枪神楚风神的名号,也形成一种极大的震撼力量。
JZ※※※于八郎和陈南水虽然是锦衣卫人员,却也算得上是半个武林人物,他们纵然江湖见识不够,却也大略的知道昔年传诵武林的十大高手的名号。
是以他们在马车之中,一听到剑魔井六月说出,他的父亲便是近三十年来,称雄天下的第一高手漱石子,全都如被雷击。
于八郎震惊之下,手里持的酒杯都握不紧,立刻滑落掉下,半杯美酒顿时洒得他双腿俱湿。
而陈南水瞠目结舌,死盯着剑魔井六月,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简直成了一个傻瓜。
剑魔井六月看到于八郎拿不住酒杯,连杯带酒的掉落腿上,摇了摇头,道:“唉!真是可惜了这半杯好酒。”
他伸手拿起落在于八郎腿际的空酒杯,放在他面前,叹了口气,道:“这就是我不愿意提出我父亲当年的外号最主要的原因了,唉!十个有九个都像你们这个样子,好好的一个人,转眼变成个呆子。”
于八郎稍一定神,立刻便大声道:“令尊大人真的是天下第一高手漱石子?”
剑魔井六月不悦地道:“这种事情还可以骗人的吗?你说这种话,真是岂有此理。”
于八郎连忙抱拳赔罪,道:“对不起,前辈请原谅,我……我实在是太过于震惊了。”
剑魔井六月看了仍在发呆的陈南水一眼,苦笑道:“近十几年来,我从不对任何人提起我家老头子的名号,就是怕碰到这种情形。”
于八郎问道:“前辈,难道你跟天刀余断情交手,也没提过令尊大人的名号吗?”
剑魔井六月道:“当然没有。”
他伸出右手,挥动了一下,道:“我是凭自己的剑法击败他的,又不是靠我老头子的名号,他妈的,我若是那么做,还有脸见人吗?”
陈南水这时才回过神来,似乎在喃喃自语道:“真是令人难以想像,完全无法……”
他的眼神被井六月挥动的手所引,转动一下,终于凝聚起来,道:“前辈这个样子,真的让人无法把你跟天下第一高手漱石子联想在一起。”
剑魔井六月一哂,道:“我是我,他是他,我可从没仗着他的名号去吓人。”
他喝尽了杯中酒,又拿起酒坛,把酒杯倒满,然后道:“说句老实话,不知道你们相不相信,我常常痛恨我是他的儿子……”
于八郎和陈南水互望一眼,不解地问道:“前辈,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剑魔井六月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他的名头太响亮了,就跟太阳一样,光芒太过强烈,以致我们兄弟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超越他!”
他举起酒杯,一口便把杯中美酒喝干,脸上却是一片落寞之色,眼中露出的情绪更是复杂。
于八郎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暗骂道:“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我若是有这种父亲,家里装满了拳谱、刀谱、剑谱,任我要如何练都行,我早就成了天下高手,纵横江湖,无人敢惹,还用得着在锦衣卫里当差吗?就算要当差,也最少混一个同知……”
陈南水也是满脸怪异之色,看着井六月,就像看到一个怪物,忖道:“这个家伙还敢骂我们是白痴、蠢蛋,我看他才是天下第一大白痴、大蠢货、大笨蛋。他妈的,我若是有一个武功天下第一的好爸爸,早就也成了武功天下第二的高手,谁像他那样没出息,混了二十多年,才混了个什么剑魔的绰号,真是丢人现眼啊!”
剑魔井六月陷入沉思之中,而于八郎和陈南水各想各的心事,一时之间,车厢里一片静寂。
好一会工夫,于八郎才从忖思中回过神来,道:“前辈,听说漱石子是太清门门主,以一身玄门罡气称霸武林,不知你们是不是都学过这种罡气?”
剑魔井六月两眼一瞪,道:“你问这个干什么?嘿嘿,难道你想尝尝玄门罡气的厉害?
”
于八郎连忙摇手道:“不敢!”
剑魔井六月傲然道:“玄门罡气,无坚不摧,想当年崆峒破玉子以玄门破玉功加上昆仑悟明大师以佛门般若真气,联手和我老头子交手,仅仅十招,便已落败。”
于八郎和陈南水齐都骇然,两人互望一眼,还没说话,只听井六月又道:“我跟人交手的时候,每回都使用兵器,每次都以剑法取胜,从未施展过罡气功夫,否则天刀余断情早就死了,还能等到现在吗?”
他喝了口酒,继续道:“我爹说我的资质不够,也有几分道理,直到如今,我的玄门罡气也只有五成火候,比起我爹来,差得太远了。”
于八郎问道:“请问前辈,令兄的玄门罡气已经练到了几成火候?他的功力……”
剑魔井六月两眼一翻,叱道:“跟你说过,别提玄门罡气的事,你怎么又提起来了?”
于八郎和陈南水总算是领教过剑魔井六月这种喜怒无常的脾气,不敢违逆他的意思,立刻脸上堆着笑容,举杯敬酒。
剑魔井六月一喝酒,情绪便得到舒解,脸色也显得缓和多了。
于八郎比较细心,不仅发现到这点,也觉察出此人情绪的变化虽大,说话有时以跳跃的方式出现,却可从言词中察觉他的心境。
就像他称呼漱石子时,情绪变化不同,称呼也有不同,正当时称“我爹”、“我父亲”
情绪激动时,则称“我家老头子”或“我那个老头子”。
非常显然,此人对于名震天下的父亲,是抱着一种既敬畏,又憎恨的态度。
或许真如他自己所说,有一个天下第一的父亲,并不是一件光荣和骄傲的事。
因为他的光芒太强烈了,成就太高了,不仅遮盖了儿子的光芒,而且也让子女们感到强大的压力,觉得永远无法超越。
剑魔井六月之所以觉得沮丧、懊恼、痛苦,或许就因为他生来就是漱石子儿子的缘故。
于八郎领悟到这点,同情地望着井六月,心想:“他有三个兄弟,不知其他人会不会跟他一样?”
他的意念一转,想到了在天香楼的花园里,所见到的那个蒙面女子,不禁心中一动,问道:“请问前辈,这种玄门罡气,也适合女子的体质吗?”
剑魔井六月目光一闪,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于八郎道:“在下的意思是这种罡气功夫,至刚至猛,适不适合女子学习?”
剑魔井六月撇了下嘴,道:“我说你们是蠢蛋,没有说错,须知天下至刚至猛的气功,除了崆峒派的破玉功之外,便是九阳门的九阳神功,本门的罡气,看起来刚猛无俦,实则刚中有柔,阴阳交融,并非纯阳之劲,所以女子也可学习此功……”
他说到这里,才发现自己失言,伸手就给了自己一耳括子,啪的一声,反倒让于八郎和陈南水吓了一跳。
他掴完了自己,还骂道:“他妈的,真是多嘴,明明不谈玄门罡气,怎么又说了那么多,真是贱嘴,该打!”
于八郎苦笑一下,道:“前辈,你不须如此。”
剑魔井六月眼中露出凶光,道:“不要再提什么玄门罡气,他妈的,为了这罡气,我最少挨了老头子不下十次的臭骂,唉!不谈也罢!”
于八郎和陈南水听他这么说,才知道他是因为没练好玄门罡气,常常受到漱石子的责备,以致才会如此。
于八郎想起自己小时候练刀时,因为内力不够,出刀时常有错误,以致饱受父亲责骂,那时心中既是气愤又是痛恨,真想掷刀一走了之……以当时那种心境来衡量井六月,于八郎非常谅解此人的心情,也有了极大的同情。
他叹了口气,道:“做人子女,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尤其是要做名人的子女,更是困难,成长的过程中,也不知有多少的辛酸和痛苦,外人如何能了解?”
剑魔井六月一怔,拿起小酒坛,把里面的酒,一起灌进嘴里,然后吁了一口大气,道:
“这就是我从不娶妻的最大原因,因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愿我的儿子也受这种罪。
”
于八郎见他情绪和缓,问道:“请问前辈,有一位臧能臧姑娘,你可认识?”
剑魔井六月突然暴笑出声,道:“什么臧姑娘?十六年前,她就已经不是姑娘了……”
话说一半,他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于八郎的衣襟,问道:“快说,你怎么认识我的弟媳妇?”
他出手极快,于八郎根本无法躲开,被他一把抓住衣襟,立刻感受到从剑魔井六月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势和浓郁的酒气,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陈南水忙道:“前辈请放手,我们这回是随邵元节邵道长来找臧……臧大嫂的。”
剑魔井六月松开了手,怔怔地望着陈南水,口中念念有词,道:“邵元节,邵元节……我好像听过有这么个人,好像是……”
他的目光一凝,神光乍闪,道:“哦!我想起来了,他是华山大侠盛掌门的一个远亲,当年我在华山莲花峰的翠云宫前,见过他一面,那时他才十二三岁……”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又是一变,道:“邵元节怎么会认识我弟媳妇的?你赶快说出来,免得我生气。”
于八郎道:“邵道长如何认识臧大嫂,我们不知道,不过这回我们来虎丘,的确是为了找她。”
他话锋一转,道:“有一个黑衣年轻女子,以黑布蒙面,手持一柄宝剑,闯进天香楼里,企图行刺,结果被我们侯爷挡了下来。”
剑魔井六月眼光一闪,道:“哦!有这种事?你们邵道长……”
他话声一顿,问道:“邵元节什么时候又当了道士?”
于八郎和陈南水互望一眼,知道他这种跳跃式的说话方式又出来了,不敢表示不满,老实的回答道:“邵道长何时进入天师教做道士,我们也不清楚,不过他的辈份